第51章
梁雲到來就像是一場暴風雨,來得突然,走得也迅速。12月18日拍攝結束後,梁雲也完成了她這次拜訪樊老爺子的目的,她買了第二日早間的高鐵準備返回首都。
恰好,12月19日,全劇組都要乘飛機前往深圳繼續拍攝,于是謝韻之只能和母親告別。好在劇組的飛機在下午,早上謝韻之起了早,去高鐵站送母親。樊澄沒有跟着去,這兩天為了避嫌,她一直和謝韻之保持着距離。雖然她覺得保持距離沒有什麽意義,梁雲可能早就看出來她們之間的不對勁了。
送母親回來後,樊澄問謝韻之梁雲有沒有說什麽,謝韻之只是搖頭。她很擔心,正是因為母親什麽都沒說,她才覺得安不下心。
“媽媽好像看出來什麽了。”謝韻之道。
樊澄想了想,道:“等拍完戲回首都,我抽空去一趟你家裏,正式拜訪一下你爸媽。”
謝韻之吃驚地看向她,樊澄的側臉卻洋溢着笑容:“如果你不想瞞着他們,我們就告訴他們。反正遲早都是要說的,你總不會打算瞞着他們一輩子吧,那多累呀。”
謝韻之心下不由感動,抿了抿唇,口中卻道:“你怎知道我要和你一輩子?說不定我回了首都就甩了你,別說和你一起出櫃了。”
樊澄卻半點不擔心的樣子:“你甩不掉我的,你要是打算甩了我,我就買個手铐,把我倆铐一起。”
“哼,你還真敢說。”謝韻之笑。
“我不僅敢說,還敢做。你想試試嗎?”樊澄挑眉望向她。
“有本事你就做。”謝韻之瞪她一眼。
“這可是你說的哦。”樊澄仿佛在給謝韻之上緊箍咒。
但不管怎麽說,樊澄這個反應仍然說明了她有多在乎謝韻之,謝韻之心中甜蜜,原本的忐忑,也不知怎的就不翼而飛了。
12月19日抵達深圳,劇組耽誤了一天,定好了場地才繼續拍攝。這一口氣就拍到了12月24日的聖誕夜,劇組也沒有空閑停下來過聖誕夜,大夜戲一口氣就拍到了淩晨。但是讓人驚喜的是,制片人陸潇淩晨時分居然出現在了深圳,她很豪爽地定了豪華烤雞餐,全劇組就在片場一起歡慶了聖誕夜。那天謝韻之稍微多喝了一點,乘着醉意,她很罕見地舉着手機自拍了一張,并發了微博:
【又是一年在劇組度過的聖誕夜,Merry Christmas。】
原本只是一張自拍,工作室也沒在意,謝韻之往日裏雖然很少自己發微博,可她但凡想自己發點什麽,工作室的人都是很歡迎的。就比如說謝韻之很喜歡讀書,所以偶爾讀書讀到興頭上了,也會拍下書本的某一頁,配一些自己的感言。芝士們都知道,只要看到這種類型的文藝類微博,就是謝韻之自己發的微博,所以這種類型的微博評論量和轉發量都非常驚人。
但偏偏這張照片突然就成了粉絲們狂歡聖誕夜的最佳佐料,粉絲們紛紛玩起了偵探游戲,開啓雷達眼,搜索照片中的各種蛛絲馬跡。
照片上,謝韻之靠坐在一張椅子的扶手上,身子向後仰,她背後坐在椅子上的人分明就成了她的靠背,兩人很親昵地貼着。這個她靠着的人只露了半張側臉,舉着杯子正喝着紅酒,挽着袖子,露出左手一截雪白的手臂,以及手臂上戴着的手表和Tiffany手镯。這人當然就是樊澄,謝韻之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擋住了,鏡頭大部分都是給的遠處的劇組成員們。但眼尖的粉絲還是發現了謝韻之就坐在樊澄座椅的扶手上。謝韻之是用左手自拍的,她的右手舉起來比了個V字手勢,眉目間滿是歡喜,因為酒意,面頰染上一層好看的淡粉色,與往日裏她那清冷知性的形象截然不同,她鼓着臉頰,居然賣起了萌。而粉絲們又發現謝韻之右手腕也有個若隐若現的Tiffany手镯模樣的東西,只是照片沒有全拍進回去,無法準确判斷。
粉絲們心癢癢的,下方的留言中,好多人在喊“姐姐你右手腕上戴着什麽,能給我們看看嗎?”“姐姐你坐在誰椅子的扶手上?”“姐姐,你背後的人是誰?”
粉絲們的反應也讓路人嗅出了一點不尋常的味道,結果第二日謝韻之的這張照片居然上了三家媒體的娛樂新聞,娛記的報道寫得很簡略,就說“謝韻之劇組歡慶聖誕夜,罕見發照賣萌。”但是圖片配文卻引用了不少惹人遐思,帶有引導性的語句,似乎意指謝韻之名花有主。
這種捕風捉影的娛樂新聞,圈內一般的做法是冷處理,不會去理會。謝韻之發的那張照片也一直留在微博上沒删掉,她絕不會傻到去做看似做賊心虛的事。
日子流水一樣過去,劇組仍然在緊張的工作之中。深圳的戲份拍攝結束後,元旦前夕,劇組抵達了重慶。元旦當天全劇組放了一天假,大家在重慶當地游玩,晚上在重慶最負盛名的網紅打卡旅游地洪崖洞定了一大桌火鍋,一起吃火鍋跨年。
這段時間劇組都是集體行動,樊澄和謝韻之基本上沒得到多少二人獨處的時間。在人前,她二人也一直都很是收斂,言談舉止維持在關系相對比較好的女性朋友的程度。元旦這天謝韻之很開心,她真是難得有個假期,可以去外面走走,游玩賞景。
火鍋店的包廂裏有電視機,大家專門調到了跨年晚會的直播,一邊看一邊吃。劇組都是圈內人,興致高了,大家便談論起那些上了跨年晚會的藝人們的八卦。樊澄和謝韻之比鄰而坐,彼此互相照顧着吃火鍋,安靜地聽他們聊八卦。謝韻之且不說,她本身很清楚圈裏的一些事,樊澄則是開了眼界,某些人彼此之間的關系,真是達到了讓她無語的程度。都說娛樂圈是個大染缸,絕非無稽之談,僅僅一頓飯的功夫,就讓樊澄深刻領會到了娛樂圈之混亂。
火鍋宴會結束都快到後半夜了,聽聞跨年時間一到,江邊會放煙花,大家便急匆匆出了火鍋店,紛紛往江邊而去。樊澄和謝韻之落在了最後,不急不緩。她們并肩慢慢在熙來攘往的街邊走着。藍依依沒有打擾她們,她早就和其他演員的助理們打成一片,這會兒他們成群結隊的一起先去了江邊。
洪崖洞這一晚真可謂徹夜燈火通明,吊腳樓層層疊疊,彼此交錯砌城一座通紅的巨堡,幻境一般壯美。漫步在這一層又一層的街鎮中,似是有種如入夢境的感覺。樊澄終于牽起了謝韻之的手,她怕她們被人群沖散。
她們往臺階下走着,這臺階似是無窮無盡的。當第一朵煙花綻放炸響,暗黑的天幕一瞬輝映出澄白的光芒,映亮了人們仰望的面龐。歡呼喧鬧聲驟起,人們慶祝着新一年的來臨。樊澄望了一眼手表,12點剛過,她笑着湊近在謝韻之耳畔,高聲道:
“新年快樂,韻之!”
“新年快樂。”謝韻之笑然回道,雙手不自主地抱住了樊澄的胳膊。
今年是我的lucky year,能遇見你、能愛上你,是我最大的幸運和幸福。希望來年能濃情依舊,往後的年年,我們都能甜蜜如是,長長久久,白首偕老。
她們彼此依偎,遙望着耀眼的煙花綻放,心中同時許下祈願。
***
重慶的拍攝耗時十日,一月十日,最後一位演員謝韻之殺青,《追影者》全劇拍攝結束。歷時兩個半月,《追影者》的拍攝不可謂不漫長,但作為一部只有二十六集的電視劇,相比其他動辄四五十集的電視劇,其實拍攝已然時短。
也是在重慶期間,劇組成員們拿到了神秘的第二十六集 的劇本,他們在重慶期間,就是為了把這最為精彩最令人驚訝的第二十六集拍攝出來。這其中一場極其困難的動作戲,耗費了整整三日才拍出來,整個劇組都陷在最後的劇情之中,久久難以回過神來。最後“影子”身份的揭曉實在太過讓人料想不到,但是細想卻又早就有所鋪陳,線索細節全都在前面的劇情之中。
也因此,樊澄在劇組中的聲望達到了最高,大家是真心實意地欽佩她的才華。張子明甚至盛贊不亞于他第一次讀《羅傑疑案》或者《無人生還》時的驚訝震撼,這種酣暢淋漓的懸疑,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
由于全劇秉持實景拍攝、現場收聲的宗旨,這部劇在前期拍攝結束後,後期制作并不會很複雜,預定的後期制作時間也不長。定于二月底的春節檔上線,基本沒有問題。就是演員們可能會在後期制作中接到通知,前往錄音棚進行必要的補音。
劇組殺青宴結束後,就在重慶原地解散。很巧的是,謝韻之恰好在殺青後就接到了新的工作,她要去日本為一本女性雜志拍攝大照,并接受采訪。所以就在殺青宴第二天,她就要趕去東京。而樊澄則被出版社和央影叫回北京,後期還有不少交接工作需要去做,她作為監制,還要繼續監督後期制作。
殺青宴結束第二天早上,樊澄去送謝韻之登機,謝韻之直接從重慶飛東京。很巧的是,當天同一時段,杜伊然也有航班,她要飛去天津參加一檔真人秀的錄制。原本國際和國內的通道并不在一起,樊澄送走謝韻之後,并不會遇上杜伊然,但不知怎麽的杜伊然居然出現在了謝韻之的登機口附近,并攔住了樊澄。
“樊老師。”她開口喊道。
樊澄駐足,凝眉望着這個戴着墨鏡,一身時尚的女孩。
“您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和您說聲謝謝,如果方便的話,我能加您微信嗎?”她問道。
樊澄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她默了一會兒,問道:
“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樊老師,您真的誤會了,我只是……想和您交個朋友,不知道是不是高攀了。”女孩微微低下頭,墨鏡從鼻梁上滑下一截,樊澄看到她低垂着眉眼,一臉謙卑。
樊澄笑了,道:“你我是平等的,何來高攀的話。但我交朋友從來随心,我可以加你的微信,至于朋友能做到什麽地步就不好說了,因為這取決于你我交朋友的誠意有幾分。”
女孩被樊澄這番話說得不知該怎麽接,僵在原地,一身的尴尬。樊澄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轉身離去。
“樊老師!我三月份要參加《這就是演員》的比賽!”樊澄走出十步遠,突然聽到杜伊然在身後喊道。
樊澄駐足,回身看向她,突然笑着回道:
“那就憑本事去比。”說罷,扭身繼續信步離去,背對着杜伊然飒然揮了揮手。
杜伊然在原地抿了抿唇,摘掉了墨鏡,一直目送樊澄的身影徹底消失。她緩緩轉身,望向國際出發的登機顯示屏,目光久久凝在重慶飛東京的航班之上。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她的助理來找她了,她才重新戴上墨鏡離開。
第二卷·我與你攜手踏過的荊棘 第五十二章
1月13日,謝韻之從東京返回北京。飛機抵達首都國際機場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她接下來本沒有其他行程,所以和樊澄約好了,晚上到樊澄家裏吃晚飯。因為樊澄今天下午要去監制後期制作,沒辦法來接機,她們約好了五點半在樊澄家附近一處很著名的地标建築下碰頭,然後再步行去樊澄家裏。可是剛從傳送帶提到了行李,就接到了陳丹然的電話,要她去一趟公司,老總武安方有急事想找她談。公司的車已經派到機場去接她了。
謝韻之于是和藍依依一道上了公司的車,往公司而去。路上謝韻之給樊澄發了個消息:
【我被接去公司了,晚上可能在公司吃飯,你別等我了。(哭)】
大概兩分鐘後,樊澄回道:
【快結束告訴我一聲,我去你公司接你。】
謝韻之心口砰砰跳,忙飛快回道:
【你別來,我怕被人看見。】
結果樊澄回了她兩個字:【沒事。】
謝韻之對這兩個字感到不解,她想問樊澄怎麽就“沒事”了,結果樊澄突然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拍的是樊澄家裏的廚房,料理臺上面已經堆了一堆的食材,樊澄好像是剛采購回來。
【我可不想白費了這些食材,魚是很新鮮的,剛殺好,今天不燒出來就不好吃了。我去接你。】樊澄補充了一句。
謝韻之抿唇,糾結了片刻,回道:【好吧,你知道我公司在哪兒嗎?】
【你到了,發個定位給我。】樊澄回道。
謝韻之失笑,她果然不知道。
謝韻之到了銀承,下了車,第一件事就是發定位給樊澄,之後才和藍依依一起上了樓。剛進了公司前臺大廳,就看到陳丹然等在大廳內。謝韻之頓時感到一種強烈的既視感,三個月前,陳丹然就是在前臺大廳告訴她要接演《追影者》的事。
不過這次,陳丹然的神情卻不似上一次那般輕松喜悅,她看上去有些嚴肅,留藍依依在前臺看着行李,她領着謝韻之往總裁辦公室行去。
“怎麽了丹然姐?”謝韻之有些忐忑地問她。
“你剛回國,可能還不清楚。今天下午的最新消息,岚皇已經被行政調查了,我們銀承定在明天下午,也會有政府的人來做行政調查。”
“行政調查?”
“對,勞動保障部門、稅務審計部門的聯合行政調查,他們說這是專項調查,針對文娛傳播行業的用人亂象和稅收亂象。其實是李袁事件的刺激,政府要整頓。因為本身就是岚皇和銀承引發的,我們首當其沖。趙梓彤出院在家消停沒兩天,今天又被傳訊了,你明天可能也會被傳訊,等會兒老總有些話要交代你。”
謝韻之心口發緊,凝眉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随着陳丹然進了總裁辦公室,便看到武安方端坐在老板桌後,正盯着電腦打着鍵盤,不知在處理什麽事。見到謝韻之來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會客沙發,道:
“坐。”
武安方今年四十有六,戴銀邊眼鏡,五官俊朗,長得很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西裝發型皆一絲不茍,名牌手表與皮鞋閃亮,是個活得非常精致的男人。他本是學金融管理出身的名牌大學高材生,有留美經驗。三十歲時因為經手管理一家香港娛樂公司的經營而入行,三年後便MBO(管理層收購),并将公司總部和市場遷入內地,更名銀承。他自己以董事長的身份兼任CEO。十三年來,銀承在他的領導下,蒸蒸日上,逐漸跻身十大經紀公司之列,目前旗下的藝人們發展前景也都很不錯。
武安方給謝韻之的印象是很不錯的,他是個很有水平的人,無論是說話做事,都讓人很舒服。他願意在現如今只看重流量而輕視實力的氛圍下,努力培養藝人的能力和藝德,甚至苦心聯合央戲、首影這些藝術院校組織非常動真格的培訓課程,切實地提升藝人的能力。謝韻之也是因為很欣賞這位老板的理念,才願意和銀承簽約。但謝韻之其實心裏清楚,銀承也并不是可以獨善其身的,圈裏有些不成文的規定,諸如一些合約陷阱、不合理分成之類的事,銀承也做過。因為在整個行業都這麽做的情況下,銀承是不可能不做的,否則無法生存下去。所以這一次行政調查,恐怕會成為公司的一個危機,勢必會被查出一些什麽。
這次武安方找她談話,其實就是希望謝韻之在明日的問詢中,盡可能地替公司隐蔽一些狀況,哪些事能說,哪些事不能說,哪些事需要變着法去說,這位老板都一一詳細叮囑給了謝韻之。
這次談話從下午四點多謝韻之抵達公司後開始,一直談到了晚間七點多才差不多結束。謝韻之深感疲憊,在談話差不多結束的前兩分鐘,她悄然給樊澄發了消息:
【快結束了,我好累。】後面接了個小團子癱成一灘水的動圖表情。
樊澄秒回:【結束了就下樓吧,我已經在樓下等你了。】
謝韻之登時着急起來,如坐針氈。武安方見她似乎有事,想着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于是便放了人。只是在謝韻之臨走前,這位老總還叮囑了謝韻之一句:
“小謝,談戀愛可以談,但是要注意一下。”
注意一下什麽,這位老總沒明說,但謝韻之明白,他是指自己和樊澄的戀情不能曝光,必須克制,最好不要弄出其他明星那種戀情被狗仔曝光,狼狽不堪的情況來。
這不是謝韻之第一次感到做藝人的不自由,但這卻是她從進了銀承以來,第一次覺得受到了拘束,并且這拘束是讓她很不情願的。不論是幫公司隐蔽一些內幕,還是和樊澄的戀情被限制,都違背了她做人的原則。但她身在這個社會,很多時候不得不屈服,也因此而感到心累。
在前臺大廳的沙發上等了三個多小時的藍依依,終于在百無聊賴到快要睡着的時刻等到了謝韻之出來。她見謝韻之一臉疲色,便問道:
“韻之姐,咱們一會兒回家嗎?”
“不,樊澄來接我了,我一會兒跟她走。”謝韻之道。
“啊?那我要跟着去嗎?”藍依依傻乎乎地問道,但也不怪她問這個問題,因為她二人拖着的大箱子到現在還沒處置放呢。謝韻之要是跟了樊澄走,藍依依拖着兩個大箱子又該往何處去?
“要不你也跟着來吧,今晚……看看她那裏方不方便讓我們倆留宿。明早我們還要來公司,全體員工要開會,下午還要準備迎接行政調查組。”
這些藍依依都清楚,她所在的助理工作群裏都通知了。
“會不會太麻煩大神了,她又沒有車,幫我們拖着箱子多累啊。而且明早我們還要把公司的車叫到大神的家,這不好吧。”藍依依道。
謝韻之一時也有些猶豫,想了想道:“實在不行,明早我們就打車吧。等會兒如果不方便,咱們也打輛車。”
感情您今晚是打定主意要在大神家過夜了,藍依依心裏吐槽了一句。
她二人坐電梯下樓,剛出了寫字樓大門,就被首都冬季的晚風吹得渾身直抖。謝韻之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踩着高筒高跟靴的雙足并攏,将被夜風吹亂的長發別在耳後,張望着尋找樊澄的身影。她環視四周,就看到斜前方的路邊上,有個高挑的身影,正背靠着一輛十分漂亮氣派的全尺寸SUV車身站着。那人看到了她,立刻舉起手來向她揮了揮。
謝韻之疑惑地朝她走去,走近了,才借着路燈看清那人的樣貌。她身着藏青色的鬥篷式長大衣,內着雪白的厚襯衫和西服背心,一條紅藍格子的羊毛圍巾随意在脖子上繞了一圈,兩條長邊垂在身前,與衣擺一起随着寒風輕舞。她戴着一頂爵士帽,長發披散下來別在耳後,青黑的口罩蒙住面龐,戴着棕色皮手套的手緩緩停下揮舞,重新收回了大衣口袋裏。
謝韻之走近時,那人摘下了口罩,樊澄那張漂亮的面龐便展現在眼前。她吐出長長白氣,似是瞧見謝韻之穿得有些少,便解了自己的圍巾,給謝韻之纏上,并順便擁抱了一下謝韻之。
媽呀,簡直帥飛了!這什麽神仙氣質,穿這一身也太帥了吧。後面的藍依依都驚了,只覺得樊澄活像是個19世紀的英倫紳士,而她偏又是個女子,便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反差感,魅力十足。藍依依經不住去看謝韻之的反應,果不其然,韻之姐面上已起了一層好看的粉色,眸光凝在樊澄身上,一句話也說不出,很少見地泛起了花癡。方才一身的低氣壓瞬間不翼而飛了。
啧啧,藍依依頓時心理平衡了,看來不是她愛犯花癡,韻之姐也是會犯的,這是人類的本性。
樊澄笑着用拇指指了指身後的車,對謝韻之和藍依依道:
“上車吧。”
“這……是你的車?”謝韻之驚喜問道。
“嗯,前些天剛提的車。”
謝韻之仔細打量這輛車,雷克薩斯LX570白色,全尺寸SUV,外形乍一看十分霸氣,但細觀卻又十分細膩,可謂既有美系車的肌肉粗線條,也有日系車的細膩至臻。令她吃驚的是樊澄這輛車的牌照,居然是999三連號,九五至尊,分明是個豹子號。
“我搖到的,厲害吧。”樊澄笑道。
“手氣這麽好?”謝韻之吃驚道。
“對,我可一分錢沒多花。”
“媽呀大神,你真是神啊。”藍依依在後面忍不住驚嘆,引得樊澄笑出聲,看來她能搖到這個號是真的很開心。
樊澄幫着謝韻之和藍依依将行李送入後備箱,等她裝好行李,謝韻之已經坐在副駕等她了。樊澄和藍依依同時坐進了駕駛座和後座,新車內的氣味還是很大的,樊澄的車窗一直開着保持通風,這會兒實在冷了,她便立刻關窗,并開了暖氣。
樊澄發動車子,往自家開去。謝韻之本想着該怎麽說今晚留宿的事,就聽樊澄道:
“這麽冷的天,等會兒吃完飯該很晚了,你們倆也別折騰了,就在我家住一宿,明早我再開車送你們。”
“大神,不打擾吧。”藍依依在後面接道。
“不打擾,家裏就我一人,哦,還有康德。房間也足夠,你們能住進來反倒熱鬧些。”樊澄在重慶殺青之後,沒有直接回首都,而是繞道魔都,從樊老爺子那裏把康德帶回了首都。康德在老爺子那裏吃好喝好睡好,胖了兩斤,越來越圓了,樊澄正煩惱要給它減肥。
謝韻之望着樊澄的側臉,有種想親她的沖動,但樊澄在開車,她忍住了。
這個人到底能貼心到什麽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