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星事大
實踐證明，“八卦”這件事和學歷、年紀沒有關系。
老舊的繡衣廠最近人員換血率高達40%，平均學歷連升兩級，平均年齡幾乎打了對折，搖身一變成為現代化的敏茵服裝貿易公司。然而無論新人舊人、中專生博士生，對于同事領導工作以外的生活依舊抱有興趣。
“薇總的小助理什麽來頭啊？我連着兩天撞見她從小唐總的車上下來。不會是小唐總的女朋友吧，口味有點奇特。”
“看着不像一路人诶。”
“你們新來的不知道，那可是皇親國戚。之前不是公司門口有小混混堵人嘛，估計小唐總是怕這個妹妹再出什麽事。”
“那薇總和小唐總又是什麽關系啊，他們看起來好般配！”
“這就不清楚了。”
“唉，為啥我就沒這麽好的命。就算當不了霸道總裁的心上人，好歹也讓我當一次霸道總裁的妹妹啊！”
“你就做白日夢吧。”
職場從來沒有秘密，像這樣的私下讨論在坊間轉個幾圈就會傳到唐理智的耳朵裏。她挖着眼前無糖低脂的酸奶，一口，又一大口，三下五除二就吃得精光。
哼，她怎麽就和唐餘安不般配了呢。
等她瘦下來，成為著名的人像攝影大師，到時鼻梁上架一副GUCCI墨鏡，身披CHANEL套裝，手拎一只鉑金包，再腳踩一雙紅底鞋。唐餘安站她旁邊怕是當保镖都嫌不夠格。
美夢正酣，石薇撥了內線電話讓她進去。
“下周會有一家法國供應商過來開會，你幫着行政組織會議，也能順便練一下法語。”天賜一個讓唐理智表現的機會，但是――她壓根不具備相應的能力啊！
唐理智低着腦袋坦白道：“我才學到A3的課，可能不太行。”她不是好大喜功的那類人，與其把事辦砸，不如開始就認慫。
“這個沒有問題。”石薇一如既往地對她和藹：“基本打招呼你肯定會的吧，比行政的人要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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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石薇的眼神太殷切，唐理智重重地點了點頭。
唐理智開始奮發圖強，她本來一天只學習一課的，為了下周的接待工作，不僅一天學習兩課還特意總結了接待時可能涉及的對話。
時間變得不夠用，唐理智就連在唐餘安的車上都開啓了學習狀态。
“Bonjour――Merci Beaucoup――s’il vous plait――”因為唐餘安沒有提出異議，她練習的聲音越來越激昂。
以至于某人停完車好奇地問道：“突然發奮，又是為了你的嘉複哥哥？”他嘲諷地太明顯。
唐理智将耳機收到了包裏，拱了拱鼻子，鄙視回去：“呵，在你眼裏，女人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男人嗎？”
沒想到一向小情小愛的唐理智如今這麽深刻，唐餘安不說話，擺了個投降的姿勢，率先打開車門。
“等等！”小姑娘擲地有聲。
唐餘安“呵”了一聲放下了手。
“你以後不要來接送我了。那些小流氓不會再來的。”
“我不能保證裁掉的員工裏只有一個會這麽不滿。”
“那我就按時按點和大部隊一起下班！”
或許是唐餘安的眼神過于嚴肅壓迫，唐理智又解釋道：“我是怕薇總誤會呀。”她可不想耽誤兩位高級精英的婚戀，況且薇總對她多好。
唐餘安皺了皺眉：“誤會什麽？”
“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你們現在不就是在暧昧嗎？萬一她覺得你是個“妹控”，不跟你暧昧了怎麽辦？”
“唐理智！”他低吼道。在她面前，他真的很難控制情緒。
“幹嘛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亭亭說你要選薇總，你們去西餐廳吃飯，你還買了一大束花！”不過說完唐理智就後悔了，這麽一說，顯得她有多在意多關注似的。于是她假裝鎮定地理了理頭發，眼珠子轉向窗外翻滾着的白雲：“對了，現在一束花貴不貴，我媽說客廳太空了，讓我買束花擺着。”
說完，她開始解安全帶，卻聽見四個車門統統落鎖的聲音。
嚓嚓嚓，幹脆利落，不留餘地。
“你幹嘛！”
“沒有暧昧，不會在一起。那天一個朋友回國，接風而已。”他語速極快地解釋完畢，不等唐理智反應，又說：“要是喜歡那種花，明天給你定一束。”
“……哦……”她不知道自己在臉紅什麽，心慌什麽，小腦袋埋得極低極低：“那替我媽謝謝你了。”
她速速摁了開鎖，蛇一樣滑走了。
奇怪，忽然好開心。
為了更好地減脂塑形，為了讓公司一衆人等對她刮目相看，唐理智做起了健康早餐。她在唐餘安的車上連吃了三天獨食，津津有味，這讓嘴巴空空的唐餘安忍不住發話：“你每天就不能多帶一份早飯嗎？”
“你媽沒給你做嗎？”她說話的時候嘴裏還有裸麥面包，幹澀如同木柴，讓她吞咽困難。她捂着胸口咳了好幾聲。
唐餘安無奈地搖了搖頭，給她遞來一瓶礦泉水。唐理智一口氣灌掉大半瓶，喉嚨舒暢了才說道：“你确定要吃這個？我都沒敢放調味料，要什麽味沒什麽味，可難吃了。”
那還吃得那麽大口，唐餘安斜着瞧了她一眼。
“就不會做好吃一點的嗎？”
“哼，好吃的東西都容易胖。”她噘着嘴，越想越光火，對着後視鏡捏了一把兩頰的肉。
對唐理智來說，減肥實在是很困難的事情，以前的摯愛統統成了現在的天敵，再也不能放到嘴裏。
這一點，唐餘安完全不能感同身受，他雲淡風輕地來了一句：“那你就吃這個吧。給我那份做好吃點就行。”末了，車子啓動前，他還很不要臉地補了一句：“我不怕胖。”
“過分！壞蛋！”氣鼓鼓的唐理智往車窗上錘了好幾下，然後“啊嗚啊嗚”大口地吃完了剩下的早餐。看那架勢，完全是把早餐當成唐餘安在拆解。
能量補充完畢，唐理智的腦子開始運作，她反應過來：“我憑什麽要給你做早餐啊？”
“我每天接送你要浪費多少時間和多少油，早餐是合理回報。”
“诶！是你上趕着來接送我好不好！”
“那你被接送得不開心嗎。地鐵應該不允許你吃東西吧，更不允許你大聲念單詞。”
“做就做！”唐理智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把前一天晚上吃不完的剩菜夾在面包裏，?J不死他，哼。
唐餘安到辦公室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W記的考伯色拉配一杯現煮美式，他拿起喝了一口，還是溫熱的。放下咖啡，他拎起內線電話撥到了樓下顧向亭的辦公室：“明天開始，不用給我帶早飯了。”
“啊？那我豈不是參加不了買一送一的優惠。”小顧總雖然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黃金單身漢，但“薅羊毛”也是他的興趣之一。用他的話說，自己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該節約的還是得節約。
唐餘安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回答道：“可以參加，早上吃一份，中午加熱再吃一份。”
“魔鬼！頓頓吃會吐的！”随後，顧向亭賊兮兮地打探起來：“哥，你和父母住在一起是不是挺開心的呀，阿姨是不是每天都給你做早飯呢，要不我來你們家蹭飯吧？你們有沒有多餘的房間，我也來住一段時間吧。”
顧向亭挺羨慕一大家子鬧哄哄的生活。他生長的家庭極為西式，父母不僅有各自的事業忙活，更推崇夫妻二人的精致生活，于是從16歲開始，就以成年為名将他放養。
“我媽不做飯，家裏也沒有空房間。”小顧總的熱情融化不了唐餘安，人家足夠冷酷、足夠無情，二話不說就将電話挂了。不過他确實沒有撒謊，陳敏的廚藝一向差強人意，他們在美國的時候往往是繼父做飯，繼父不在的時候寧願喊外賣。回國之後，阿敏更是如臨天堂，動不動就領着一家人往唐理智家裏去蹭飯，即使顧向亭來了，恐怕也是一道蹭飯的命。
小顧總捏着電話線，霍霍磨牙。爹不疼，娘不愛，盛炔小公主為了婚事也徹底忘了他，現在居然連他的餘安哥都不願和他一起買一送一了。
看來他也是時候折騰些幺蛾子了。
第二天，唐理智準時準點拿出了給唐餘安準備的早飯――梅幹菜五花肉配肉皮佐黃豆芽油豆腐包飯三明治。
還沒拿到手裏就已經看到內餡的唐餘安立馬将手放下：“這不就是昨晚的剩菜嗎？”而且他覺得唐理智一定是直接連盤子帶剩菜傾倒進面包的，那水汪汪的油，把面包胚子都給浸軟了。
“嗯。”唐理智翹着小腳，不覺得理虧：“難道你覺得昨晚的菜不好吃嗎？我看你吃了兩碗飯呢。”盡管她的減脂三明治依舊是之前的配方，但她忽然覺得味道還不錯，她正要吃第二口，三明治就被人奪走了。
“喂！你惡不惡心！”她都吃過了好不好。
于是唐餘安掰下了被唐理智咬過的那一小塊，拿餐巾紙包住還給她：“要麽你吃什麽我吃什麽，要麽就把我的早飯做好一點。”
“哼。”暴君！
強權政策收效頗豐。
第三天，唐理智烘了一個土豆培根蛋餅。
第四天，是油醋卷心菜雞胸肉三明治。
第五天，黑豬肉腸芝士千層餅。
每一天，唐理智都是看着唐餘安那一份高碳水又有肉的早餐吃下自己寡淡的早餐，典型的畫餅充饑。然而身在福中的唐餘安毫不知足，一次又一次挑釁着唐理智的底線。
“太鹹了！”
“太酸了！”
“太油了！”
明明吃的時候大快朵頤、享受非凡，偏偏要說一些不知死活的風涼話，于是唐理智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
她不幹了！惱羞成怒的她甚至在最後一次早飯中擠入了大量老幹媽和芥末醬的混合物，保證三秒之內堵住唐餘安的嘴。
可惜唐餘安太精明，才吃了一塊餅邊就聞出了芥末和辣椒的味道，于是懶懶地放在一邊，問道：“又怎麽了！”
他搖頭，看着忽然降下的雨水打濕車窗，不禁嘆氣。唉，女人，簡直是世界上唯一一樣可以和天氣相提并論的生物。
“我不要給你做了，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唐理智吃軟不吃硬，她喜歡鼓勵，喜歡表揚，積極的評價才能讓她充滿動力。而打壓之類的負面手段會讓她觸底爆炸。
不過這句話聽在唐餘安的耳朵裏卻染上了微妙的顏色，他尴尬地別過頭，什麽叫不給他做了，小姑娘語文沒學好嗎。
兩人一路置氣，雨都停了，唐理智還板着臉。唐餘安作為成年男士決定服軟：“其實挺好吃的，我只是拿飯店的要求來衡量，嚴格了一點。”
冠冕堂皇，唐理智不屑地沖他翻了一個白眼。
“我承認我在挑刺，別生氣了。”他一邊檢讨，一邊又為自己毫無骨氣的行為感到羞恥。
可唐理智今天是鐵了心不原諒，一言不發，眼睛像是長在副駕的車窗上，再也沒有看他。直到到達公司前，她才勉強賞臉，看了他一眼：“你要道歉也可以，把唐潤也見面會的門票給我。”
她眼神冷冷的，嘴角不再上揚，連嬰兒肥都像是在這一天消失了。可唐餘安就是能一眼看出她的僞裝。
呵，這家夥今天是候着點兒給他下套吧，演得這麽認真。
只見唐餘安慢悠悠地點了點頭，允諾之後又接了一句：“條件是八月八號你得陪我去一個活動。”
“大哥你搞什麽啊！”保持高昂姿态一早上的唐理智終于繃不住了，她好不容易能借題發揮一把，怎麽又被唐餘安繞進了下一個事件中：“你是在向我賠罪，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周末就要見面會了！”
“行！說到做到！”
追星事大，其他容後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