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我叫黃埔香玉,是黃埔香菱和黃埔香珑的姐姐。
我的悲痛才剛剛開始,然而這樣的悲痛持續了三年。
我從昏迷中醒來時,才發現我們家的悲慘,像經歷了一場戰争,個個身心疲憊,極大的創傷和悲情籠罩了家庭,連院子裏土牆上的牽牛花也幹癟了去。
幾簇蒿草數着季節,蔥綠了又幹枯,幹枯了有蔥綠,站在牆頭不肯下來。
貓兒會繞着它們回家。
我從手術中撿回了一條命,卻永遠地丢失了一整條左腿,傷疤清晰,一直在訴說那次災難。父母比我更加難受,傷痛,在這三年中他們消瘦了不少,父親英俊硬朗的面容,因為一夜白頭而顯得蒼老,精神萎靡不振。母親的病是日積月累的,當災難來臨時,她第一個倒下,比我昏迷的時間還長,當知道我的妹妹,香菱已不在人間,她又第二次昏迷,不省人事,一度,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是怎樣的災難,讓一個久經風霜的男人,瞬間崩潰。
是怎樣的災難,讓一個堅韌善良的女人,痛不欲生。
我從心裏感受到了妹妹的夢,虛幻而真實。
生活就是這樣,但還是要繼續。
母親第一個從痛苦中掙紮出來,表面上是這樣的,她鼓勵我安裝假肢,鼓勵我重新生活。鼓勵最小的妹妹重新開啓新的生活,因為她的傷勢比我還重,所以,我也成了她要學習的榜樣,我咬緊牙關開始訓練和堅強地生活。
我工作一年的單位委婉地辭退了我,一切手續辦完後,我拄着拐杖回到了老家。我常常拄着拐杖站在溝邊邊,看遠山上自由飛翔的鳥兒,我曾經也和它們一樣,自由地穿梭過山谷,飛上山巅,在四季變幻的密林裏徜徉。我扔掉拐杖,戴上假肢走動,用了三年的時間。我開始經營網店,加入殘聯,重新開啓生活的信心,用了三年時間。
小妹比我遲一年回到家鄉,她的病情會出現反複,腹部巨大的創傷,需要穩定的治療。剛剛要起飛的雛鷹,一個個又落回巢穴,兩個需要療傷,一個期待重生。父母在最艱難的時候,接受了社會各界的友好捐助,這也是我開啓自信生活,回報社會的最大動力。
我開始整理房間,妹妹的桌子底下擺了幾箱書籍,落滿了灰塵,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這是她留下的多年的保留,房間裏,她擺的東西很多,但不雜亂。
我上高中住校後,這個房間基本上都歸她擁有,小妹的東西少的可憐,一只木箱子就夠了。香菱最喜歡收藏書籍,她把每一年級的書籍和本子捆紮在一起,有幾次我要賣掉,她極力反對,望望她的哀求的眼神,我遷就了她。現在看來,這樣的遷就彌足珍貴,倒成了我和她聯系的最親密,最直接的開始。
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未保留,以免媽媽睹物思人,平生傷感。我整理的很是認真,這是媽媽特意交代的。老三雖小,但相當懂事,她的兩個姐姐就剩一個了,最疼她的姐姐永遠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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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開始收拾行囊,把零星的碎片化的記憶開始拼湊,拼湊新生活的希望。我還在家養了一只貓和一只狗。
冬天,北方的空氣幹燥而寒冷,就是在這樣的季節,我認識了淩東,一個帥氣,富有同情心和責任心的男孩,他住在遙遠的海濱城市,我的網店多了一個幫手,生活也打開了一扇窗。我把家鄉的特産全部在互聯網上推銷,同時,也把自己推銷了出去。
這三年中,陪伴我的是妹妹的書箱,我常常把她留下的書稿和她的夢聯系在一起。一年後,我帶着她的一切又離開了家鄉,去海濱城市尋找我和她的夢想,家裏的一切交給我最小的妹妹打理,父母心疼地不忍讓她離開半步,然而,網絡把我們緊密相連。
離家的越久,回家的心越切。
離家的越久,想家的心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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