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對 罵
人們大都以同一個姿勢——伸長脖子，忘我地翹首觀望着舞臺上不時變換的節目，生怕看漏一秒，眼也不肯眨一眨……，場面火爆熱烈。
“下面，請聽男女聲對唱，歌曲《北京的金山上》。演唱者單争高，沈虹霞。”女報幕員随後款款退下。
一位濃妝豔裹的女子與單争高登上了舞臺，兩人展開歌喉，放聲歌唱。歌聲到了□□部分，單争高用了幾句藏語演唱，聲情并茂，恍如此時對唱的女演員正是李秀枝。那一刻，他那堅毅陽光的臉上熱淚盈盈，不知情的觀衆們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舞臺下的雨燕且悲且喜，悲的是自己天生一副好嗓子，由于身份“不光榮”，不能與心愛的人同臺演出；喜的是人們都在稱贊嗓音宏亮的單争高唱的好。
她不停看看議論紛紛的人群，驕傲極了，好想告訴大家，這個人就是自己最喜愛的男人。
看着忘情歌唱的單争高，她的眼裏不知不覺起了一層薄霧，幻想着與他合唱的那個女子就是自己。
聯歡大會的精彩節目一個接一個，将熱烈的氣氛帶到了□□。
單争高男報幕員（主持人）的身份不時出現在舞臺上，臺下的粉絲們歇斯底裏大聲狂喊“單營長再來一曲……再來一曲”。
在觀衆的熱烈要請下，他清了清嗓子，獨唱了一首《打靶歸來》，演奏手風琴的者，正是剛剛與之合唱的那位女子，雨燕見了羨慕不已，只能悄悄打着唉聲。
風琴，八十年代的學生都應該見過，那時的音樂老師都用它給學生們上音樂課。它依靠空氣壓力，使一組自由簧片振動産生聲音，同時有對雙腳踏板操縱的鼓動風箱，外形酷似立式鋼琴，音質渾厚動聽，與管風琴聲音相似。
單争高剛唱完，臺下的掌聲、喝彩聲、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把聯歡大會推向了新的□□。聯歡會從早上8點一直持續到中午12點，才歡然落下帷幕。
雨燕見單争高去了後臺化妝間，拉着鄰家女孩秋華一起跑了過去，見單争高正在卸妝。
“沒想到你的歌唱那麽好！”
“是你倆啊！”單争高回頭見是雨燕和秋華，“燕子，怎麽還沒回單位？”邊洗臉邊問。
“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煩？”雨燕撅着嘴。
“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單大哥關心你，工作，不能時常耽誤，要不會被單位開除的。”
“開除了更好。”
“開除了怎麽更好？”秋華不解地看着雨燕。
鄉下的姑娘中只有秋華與雨燕相交最深，無話不談。兩人年紀相仿，身高差不多，長相也不賴，不過秋華只上過小學，是個見了生人都臉紅的姑娘。
“呵呵，自古英雄身邊就不缺美女，沒想到成雙成對追到後臺來了。”
雨燕和秋華聞聲回頭一看，身後多了一位打扮時尚的女孩。細下一看，是剛剛與單争高對唱、演奏手風琴那位女子，正高傲地望着她們兩人。
怎麽是她？雨燕覺得這個世界真小，剛剛被濃妝掩蓋，愣沒将她認出來。
“争高，你的嗓子真好，下次我和你來一首，什麽手風琴、風琴我都會。”雨燕毫不示弱，将平時喊的“單大哥”變成了“争高”，讓單争高頗感意外，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有本事怎麽不上舞臺？粗俗，沒大沒小，你是他什麽人直呼其名？”那女子針鋒相對，酸味十足的樣子。
“好了，別吵了，大家少說一句。我介紹一下，沈虹霞，衛基的表妹，縣文工團演員。雨燕，我鄰居，重慶工人。”單争高見這兩人見面就越掐越起勁，趕緊打圓場，她兩人雖見過，但并不知道對方的姓名，于是介紹起對方來。
“原來是'痿雞'的表妹？難怪……”雨燕一副鄙視的眼神，秋華趕緊輕輕拉拉她的後衣襟。
“怎麽了？你……”衛虹霞正要反唇相譏，見單争高一擺手，順勢止住了，趁機會故意給他抛了個媚眼。
“狐貍精。”沈虹霞這個動作，像顆炸彈，立刻炸得雨燕血液狂湧，怒發沖冠。
“縣城的狐貍精有涵養，不比鄉下的野貓子瞎叫！”衛虹霞繼續火上澆油。
“呵呵，有些人濃妝豔抹時還像個人樣，卸了妝……唉！”雨燕突然省悟對方在挑釁、激怒自己，讓自己顏面盡失，即刻冷靜了下來，說得輕描淡寫。
“卸了妝也是單部長在縣裏工作時的鄰居，有本事，你也鄰居一回。”沈虹霞并不知道雨燕與單争高是鄉下的鄰居，用高傲的目光鄙視着對方。
“呵呵，孤陋寡聞，本人才是他長久的鄰居。”雨燕昔日的文靜淑女形象蕩然無存，倒像個十足的辣妹子，她冷笑道。
“你倆都少說一句……”見過世面的女孩腦瓜子就是好使，想不到雨燕将鄰居分為臨時的和長久的，單争高剛想制止她們，不覺給逗樂了。
“不知廉恥，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長久的鄰居？”沈虹霞一聽惱怒了，單争高是自己最喜愛的男子，怎麽能讓這個不知深淺的野丫頭搶了先機。
“我呢，只上過高中，從小呢，在城裏長大，不像有些人從'農門'踏入城市不足一年，就開始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頂班的城裏人'（頂班的人不用高考，直接接替親人的工作，吃商品糧，成為國家工人。）至于什麽叫長久鄰居，只是随口一說，你可以給我解釋解釋嗎？”雨燕顯得格外冷靜，似乎此事與她毫無關系。
“無知……只有夫妻，才叫長久的鄰居，不害躁……”
“原來你上過學啊！那還和別人理論什麽呢？”雨燕偏着頭忽閃着水汪汪狡黠的大眼睛冷笑道。
“你……”此時的沈虹霞，發現着了對方的道，臉瞬間成了豬肝色。
“你們有水平，有力氣，繼續，我可走了。”女人拌嘴，男人如何插得上話，單争高夾在兩人之間，不知如何處理，只好來個腳踏西瓜皮——一溜而去。
“還發啥愣，走……”雨燕拉着秋華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