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搬 家
單志看了一眼沒吭聲的單争高，繼續說：“至于部隊，你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小學生就不要再去混了，回家種地才是正道。人家24歲早成家了，你還在當莽（笨、傻）兵。”單志說得頭頭是道，不愧是貨郎出生。
他所說的預付房款，就五塊錢。
“我已經結婚了。”單争高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啪”單志一巴掌使勁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土碗被震得滴溜溜直轉圈。
“啥啥啥？你他娘的膽子越來越大，連父母都不通知就結婚了，是不是朝鮮女人，今天回來與咱們訣別的？”單志又一巴掌拍在木桌上。
桌上的土碗再次彈了起來，摔到地上，碎片四濺，将一旁的小妹□□在破布鞋外面的腳趾，劃得鮮血淋漓，小妹連“哼”一聲也不敢，痛苦地蹲下身子用凍得通紅、開裂的小手，使勁壓住流血的創口，可憐兮兮地望着大哥。
“您瘋了……”單争高忍無可忍大聲暴喝道。
“啥？你還敢這種語氣？來來來，碗裏有水，有種将我吞下去……”
單志此刻和社會上那種不要臉的潑皮沒什麽區別。剛剛瘸着的腿，一下子好了，也不再□□。
“來大哥看看。”單争高沒再理會父親，急忙查看小妹血流不止的腳趾。
“大哥，我不痛……”懂事的小妹眼淚在眼底打着旋。
“放開手。”單争高輕輕拿開小妹的手，打開背包。戰場上養成的習慣，自己鐘愛的一個技能，背包裏永遠準備着外傷包紮帶和止血藥品。
單志見兒子沒理會自己：“當兵當得無法無天了，我去跳河，早死了，你早些安樂，免得你為難，以後沒人再管你了！”說着，他就向外跑去。
“撲通”單争高跪了下去：“爸，您別生氣，請聽我講完好不好？”他伸手拉住父親哀求道。
“放開我，我要去死。”單志氣咻咻的樣子，似乎九頭牛也拉不回。
“她不是朝鮮人，是四川人。康巴地區的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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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啥啥？反了！反了！還娶的是個藏蠻子（部分鄉下沒文化的人對藏族同胞的貶稱）？趕緊給我退婚，必須退，你要讓人笑掉大牙，家裏娶不到老婆，去娶個藏蠻子？”單志勃然大怒。
“她不是蠻子，是有文化的軍醫……”
“住口，你忘了祖宗八代，你學沒學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古時候臨陣招親要殺頭……”
單志将自己對中國古時候的一些極左思想意識，倒背如流，什麽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讓子亡，子不得亡等等搬上了桌面。
“你的目的就是讓他回來當牛做馬，成為你的奴隸。”二叔單雄聞訊來到門前，冷笑道。
“他當副排長了，還是那幾個錢，不回家幹活，幹嘛？我家的事，有你何幹？滾遠些。成天游手好閑，不料裏自家物事，別人家的事，十處打鑼九處在。”單志的理由充分得讓人怒火攻心。
“我只想問問你，他從小被你打壓，你像個做父親的嗎？不是他月月寄錢回來養家糊口，這家人還在人世……”二叔話未說完，單志“啪”地将房門合上，将二弟單雄關在了門外。
“你看到了吧？別說外人，現在連他都來欺負我，我決定搬家。”單志狂怒不已。
“搬家？”
“搬河對岸去，在這裏我受夠了那些人的羨慕嫉妒恨。那瓦房我已經支付了5塊錢的定金，你帶了多少錢回來？必須馬上搞定。”坐在凳子上的單志虎着臉，一副必須執行的命令樣子。
他被全村人恨得牙癢，實在呆不下去了，給單争高發過加急電報後，就去隔河村叫“三家壩”的地方，談定了一間簡陋的小家獨戶平房，只等單争高歸來就搬家。
事已至此，為了母親和弟妹們安寧，單争高來到那間小平房。
要搬家，他總得看看這房子怎樣吧！
“哈哈，沒想到英雄歸來，居然和我一個生産隊了，榮幸，榮幸。”痿雞聽說單争高回來了，急忙跑過來，老遠咧着嘴，對單争高說。
“你現在是生産隊長了，可得關照關照我家的老弱婦孺呀！”單争高握住痿雞的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中午到我家吃飯，我打酒去。”痿雞熱情地說。
“來日方長，改時間，我看看房子，你先忙去吧！”單争高一團和氣地說。
“那行，那行，改時間聚聚，今天家裏有點急事，我先走了。”痿雞說了兩句急沖沖地揮揮手。
“趕緊去忙吧，再見！”
“三家壩”的那處房子與痿雞家相隔一個小山坳，大約三四百米遠。這個生産隊有兩百多號人，地盤較大，人口居住較零散。
單争高看那房子四周用蘆葦杆圍上，連泥都沒抹一點，稍有風吹，恐怕連照明的煤油燈也點不着，連自己那茅草房都不如啊！
但父親堅持要買，自己原本帶回家的現金剛好夠付房款，房子不得不買下來了！
剛買的破舊房子需要收拾打理，父親是不會動手做的，母親更是沒法，二弟有傷不方便，小弟和小妹上學。
單争高只好給部隊發了封電報，請求多呆幾天，搬家前得簡單将房屋修整修整，方可住人。
小平房，共三間，中間是堂屋，兩邊是廂房，父母一間，兩個弟弟和小妹妹這間中間再一分為二，雖然小了點，但大了的能夠有個隐諱，倒比老家的茅屋出入方便了些，也寬敞明亮了很多。
至于自己，唉，也不在家住，要是妻子秀枝以後回來住哪？要不和父親商議商議，将他們那間也一分為二，平時還是他們用，父親應該同意的。
單争高在屋子來回計劃着，把自己的意思跟父親一談，嘿，這次還真就通過了。于是，他忙碌起來。
躲開了近鄰鄙視的眼光，單志覺得開心舒坦、惬意起來，單争高提什麽都通過。
轉眼單争高忙前忙後就是一個禮拜，屋子可以将就住人了。
“爸，我下午得搭車回部隊了，已經超期四天了。”單争高拍拍軍服上的層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