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你
兩個拿着擔架的醫生迎面跑來。
“是你……力氣真大,居然能背動他?”兩人邊将昏迷的單争高放在擔架上,邊吃驚望着年輕的女醫生。
此時的她,臉色像豬肝,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大冷的天,額上早已汗晶晶。蹲在地上,用手支着頭,累得連回答的力氣也沒了。
擺着八張病床的帳篷裏,一個瘦瘦的、臉色卻紅潤的護士邊解開單争高被鮮血染紅的軍服,邊驚詫地瞄了一眼正換醫生服飾的女醫生。
“他有一百四五十斤吧?你居然……什麽動力?”
“別……別廢話,趕……趕快處理傷口。”女醫生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仍然上氣不接下氣。他實在太重了,差點沒壓死她,剛剛哪來的那麽大的勁,這會她自己也深感赫然。
“讓我看看。”兩人正說話時,一個個子高大,五十多歲的男軍醫疾步而來。
“傷勢不輕,只簡單處理了一下,要緊嗎?”女醫生呼氣稍顯均勻了點,焦慮地望着男軍醫。
“李秀枝,你已經是位實習醫生了!去村莊時不是帶着急救箱嗎?怎麽沒給他止止血就捆上了?胡鬧,這樣會出人命的。”男軍醫看着單争高的傷口,嚴肅地呵斥道。
“我忙着回來給老百姓取藥,急救箱留給護士了,剛好遇見這個戰士受傷了。”李秀枝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愣着幹嘛?趕緊手術……”男軍醫見李秀枝看着大個子發愣。
“要緊嗎?”李秀枝追問了一句。
“他身體強壯,應該問題不大。”男醫生一邊回答,一邊動作迅捷地檢查着手術器械。
“怎麽回事?”杜連長人在門外,着急的聲音就印了進來。
“還好,這小子除了背部傷勢較嚴重,其他的問題不大,夥食好點,康複應該比較快。”男醫生剛手術結束,取下口罩,對焦急的杜連長和簡指導員說。
“多久能康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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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體質好,十天半月應該可以出院了。”醫生說。
“就好,就好。”連長笑了。
“手和腳的傷勢嚴重嗎?”指導員緊張地盯住醫生。
“腳、手都屬于輕傷和皮外傷,頭部被擊了一下,所以一直昏迷,不過不礙事,晚上應該可以清醒。”
“呵呵……”
“你咋笑了?”
“連長,這小子正好學習啊!”
“噢,呵呵……原來你怕他的任務完不了。”杜連長也笑了。
“聽說是你将他背回來的?”杜連長将目光轉向身邊的李秀枝,驚訝地上下打量着她。
“報告連長,是的。”
“難以想象!強悍!”杜連長豎起拇指,贊賞地點點頭。
“二位首長,目前病人還處于昏迷,要不明天再過來?”李秀枝被連長一誇,臉紅了,趕緊下起逐客令來。
“瞧,我倆被人攆了!”杜連長沖指導員一樂。
“報告首長,我可沒那個膽子。他頭部也有受傷,所以才處于昏迷。假如二位可以提供點三七炖雞什麽的,這樣利于傷口愈合,身體恢複也快……”李秀枝沖口而出,透着無限關切,随即臉更紅了,意識到自己的要求超出了一個醫生職責。
“呵呵,有專業水平,指導員要不我們去'假如'一下。”杜連長笑了。
“人家這是'專職',我們趕緊假如假如去!”簡指導員狡黠地裂嘴一笑。
李秀枝立時被羞得擡不起頭來。
晚上,單争高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手上爬行,忙睜開眼,想爬起來,稍一動,背部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手和腳也綁上了紗布。
“怎麽樣?趴着還舒服吧?”拿着鑷子正低頭檢查繃帶的李秀枝,見睜開眼的單争高,連忙關切地問。
“老阿媽咋樣了?”他覺得這個女醫生有些面善。
“她沒事,傷勢較輕,在隔壁病房呢!”
“醫生,誰将我和老阿媽送到醫院的?”單争高迫切地想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和老阿媽。
“聽說是那些挑水的士兵,具體是誰,不知道。”李秀枝若無其事地轉身放下手中的鑷子,這點小事,才不值一提呢!
“是哪個單位的戰士呢?”單争高好像在問對方又好像在問自己。
“要是你遇見這種事,一定得留下大名嗎?”李秀枝見他不停地糾結這個問題,瞅了他一眼。
“我……不至于的。”單争高被她白了一眼,臉上頓時覺得陣陣發燙。
“別人也不至于吧?”
“對了,我們好像見過。”單争高突然記起悶罐車裏的白大褂女醫生,好像是眼前這位。
“見過嗎?我怎麽沒印象!”李秀枝見對方終于想起自己,決定戲耍下這個高個子新兵。
“就是這身打扮,在悶罐車裏……是你!”單争高眼神肯定,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是嗎?見過幾次呢?”
“加上今天……兩次啊!”他努力回憶着。
“确定是兩次?”
“沒……沒了吧……”聞此言,他不确定地答道。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轉開了。
“呆子!瞧……”李秀枝別別嘴,将帽子取下,烏黑亮麗的秀發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啊!是你,昨晚指導員住所那邊見過。”單争高吃驚地盯着對方。
“算你運氣。”李秀枝搖晃着小藥瓶裏的藥水,準備給他打針。
“運氣?”他眨眨眼,茫然了。
“我這人有個毛病,給陌生人注射的時候,手老是哆嗦。不過呢!邊聊天,邊注射就不會了。”李秀枝開始給針筒消毒。
他出生到現在,從未打過針。看見那泛着寒光、甘蔗棒一樣粗細的不鏽鋼套針筒。針頭足足有五公分,這一下去,還不紮到骨頭上?心下頓時不寒而栗。
“醫生,我們可是熟人啊!”
“不太熟。”
“你這個職業是最讓人羨慕的。”
“套近乎?”
“沒,我的夢想就是能夠做個醫生。”
“那為什麽來參軍?”
“家……家裏窮,沒機會拜師學藝。”
“拜師學藝與窮有關系嗎?”
“拜師禮至少得準備,家裏的活得有人幹吧!”
“為什麽想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