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特 訓
單争高看見久違的字帖，頗有感概。本子和筆，老朋友，多年沒見面了，很多字是它認識自己，自己卻只能傻瞪眼啊！
呵呵，指導員啊指導員！我胳膊腫成這樣，哪能寫字，握筆都難，這不是變着法子收拾我嗎？哼，還不如投彈呢！單争高肚裏唧唧咕咕腹語起來。
“怎麽了？”
“保證完成任務。”單争高聲音細如蚊子。
“投彈都不怕，還怕這個？”
“報告指導員，我已經六年沒摸過紙筆了。”這次回答的聲音稍稍高了點，他仍舊低着頭，看着腳尖。
“擡起頭來！這樣，兩天如果完不成。這個字帖翻寫一倍，為了體現人性化，時間共為三天。”指導員說完離開了。
我的娘噢！看着給的時間充足寬裕，現在這胳膊莫說兩萬字，一千字都……看似親切的指導員，原來是個笑面妖魔。單争高怒不敢言。
“三天？兩萬字？”彭永久睜大眼睛。
“兩萬字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嗎？不就半天功夫的事。”趙天明揚揚眉，癟了下嘴。
“你這人咋回事？沒見他那面包一樣的胳膊？還是天生喜歡落井下石？”彭永久不爽了。
“呵呵，至于嗎？”趙天明聳聳肩，“燕雀安知鴻鹄之志。”随即咕嚕了句，嘴角冷冷一牽。
“秀才，你這句是什麽意思啊？”王德光最佩服有文化的人，他只比單争高多上過一年小學。
“唉，莽夫……”趙天明搖搖頭沒搭理他。
“小王，過來下。”單争高沖懵然的王德光喊道。
“我……我沒打你的小報告。”王德光生怕單争高找他麻煩，急忙嗫嚅着分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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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怪你，麻煩幫我去火房打壺開水過來，謝謝！”單争高對他說。
“好叻。”王德光頓時一陣輕松，拿上盆子小跑着去了鍋爐房。
小時候挨打，小屁股被父親打腫了，奶奶用熱毛巾熱敷的效果不錯，都是身上的肉，一樣的道理，胳膊腫成這樣，單争高覺得熱毛巾應該也會有效果的。
他用熱毛巾一片片熱敷着，清淤止痛效果還真不賴，腫脹疼痛感頓時減輕了不少，新兵們見了争相效仿，一時間寬敞的宿舍成了急救中心。
第二天下午，指導員臨時辦公點。
“報告。”
“進來。”
“報告指導員，您下達的任務，已經完成。請指示。”
“完成了？”
簡指導員狐疑地看着這高個新兵，翻着他抄寫的字帖。不對啊！昨天才給他的，胳膊腫得老高，擡起都困難，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完成啊！字跡一樣，出自一個人的筆跡。
“來，這篇寫完就可以走了。”指導員心細，沒見過單争高的筆跡，他需要當面核實。
沒一會功夫，單争高當面交了卷。
“先說說，你腫脹的胳膊怎麽快速恢複的？”
“報告指導員，用熱毛巾反複熱敷。”
“噢！好辦法。誰教你的？”
“沒人教，小時候經常挨打，奶奶時常用這辦法給我醫治。”單争高不好意思地搔着腦袋。
“呵呵……孺子可教！不錯，不錯，回去吧！”
“是。”
新兵的訓練越來越嚴格，趙天明的體能卻不及他文化方面有優越感：“沒想到我會跌入行伍之列，可惜夜明珠埋在深山外啊！”
“你不常說是金子總會發光，洩氣了？這不是我們才子的風格吧？”彭永久眨巴着眼睛看了眼趙天明。
“沒想到他被特訓了，你這麽出色……他找領導開的小竈吧？”趙天明朝遠處正訓練的單争高努努嘴。
“他不會的，這是領導的安排，我……”彭永久羨慕地望着晨光下練習的單争高。
單争高體能好，被安排特別訓練。射擊、擒拿、格鬥、跳遠、負重、長跑，他不清楚為杜連長何單獨這樣對自己搞魔鬼訓練。想不明白不再想了，反正皮粗肉糙，天天練吧！
射擊，持槍側倒、倒卧、低姿、高姿匍伏……，兩個月來泥濘、河裏、草叢、林帶、山溝，單争高的身影反複重疊。
教練室裏。
杜連長身後的彭永久、趙天明、王德光見在擒拿、格鬥訓練中，不管單争高如何拼，也敵不過從不言笑、蘇聯回來的、身高稍矮于他的軍事教官。
不服氣的單争高給自己叫上了勁，不停地懇求教官繼續，次次被教官摔得七暈八素也不肯停息，看得三人膽顫心驚。
“我做不到的。”旁邊觀看的彭永久搖搖頭。
“原來特訓是這樣子……”王德光張大嘴，噤若寒蟬。
“還行。”趙天明面無表情，心裏暗自佩服。
“再來。”單争高緊緊盯住教官的雙手。
兩個體型相近的身影，一次次“嘭嘭”重複着沉悶的響聲，碰撞，摔倒，爬起，爬起，摔倒……
漸漸的，單争高與教官的技能不相上下，杜連長看在眼裏，喜在眉梢。
1957年春節剛過，新兵部隊就接到了開赴前線的命令。兩個月集訓的時間，很快完結了。
“同志們，辛苦了。這次集訓，大家表現都不錯，今天多流汗就是為了明天少流血。……應上級要求，我們這次前往朝鮮，支援我們的友好鄰邦……”杜連長站在臺上，作奔赴前線的講話。
“我們去朝鮮？”
“聽說那裏在打戰啊！”
“打戰才好建功立業。”
“這回可以像電影裏一樣沖鋒陷陣了，安逸。”
“打戰會……”
“怕死鬼，來幹嘛？”
……
聞聽要奔赴朝鮮，會場下的新兵們熱切議論起來，說啥的都。有人當兵是為了溫飽，有人為了脫離農村，更多人為了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大家靜一靜，相信大家的心情比我更激動，報效祖國和人民的機會來了，大家高不高興？”杜連長高聲問道。
“高興。”
……
待杜連長講完話，簡指導員手裏拿着報表走上了講臺。
“下面，我将獲得集訓優等獎的名單公布一下。”
“王坤、趙天明、郭樹森、任舒民、王德光……共三十三名同志獲此次集訓優等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