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 罰
“報告首長，我教他投彈，不是使壞。”單争高站的筆直。
“剛剛學了三天，不錯啊'教官'同志！多給大家做幾個示範，投彈五十次。準備……”杜連長命令。
“是……”單争高悄悄活動了下胳膊，又酸又痛，聲音比平時弱了許多。
“怎麽了？沒吃飯？”杜連長大聲問道。
“是。”這次的聲音洪亮響徹訓練場，引得新兵們紛紛側目。
操場上的新兵們慢慢圍了過來，連續三天的投彈訓練，別說五十次，五次都難啊！他們想看看這位被罰投彈五十次的結果是什麽。
一次，二次，三次……五十次終于投完，單争高連站姿都不太穩健了，頭昏眼花，胳膊木木的。
他甩甩頭。
“報告首長，投彈完畢。”
“今天到此為止，聽好，再罰你……”
“啊……還……是。”單争高咬咬牙，高昂着頭顱，兩眼平視前方。
“再罰你……休息一天。”杜連長面無表情，說完離開了。
“噢……噢……”
戰友們把單争高抛了起來。
看來這大個子沒故弄玄虛，趙天明摸着下巴，眼神複雜地看着被新兵們抛起的單争高。
連部臨時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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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員，你這次在N縣的征兵情況咋樣？”杜連長與指導員聊了起來。
“征兵工作我是初次，沒什麽體會，總體來說還行，但出色的不多。新兵們基本都上過高小（小學當時分初、高小；初小4年，高小2年。），極個別還上過初中。”指導員說。
指導員湖南人，姓簡，叫簡言之，25歲，中等身材。白淨的國字臉上，書卷氣息濃郁，征兵前剛從蘇聯留學回國，對人一團和氣。
“你是個文化人，我有道難題……”杜連長一手輕輕扣擊着桌面，一手壓住寫字臺上的開水缸。
“連長有何難事？”簡指導員見連長欲言又止。
“我征過幾年兵了，遇到的優秀兵員不少，但由于各種原因，多數'好鋼'沒用在刀刃上，覺得挺可惜的。”
“連長這次有意外收獲？”
“意外談不上，但收獲還是有的。剛剛罰投彈的那小子，你看怎樣？”
“那高個兵？印象不錯，體能也不錯。連續三天投彈，人家都受不了，他像沒事一樣。連長的意思？”
“這小子特聰明，只是文化不高，初小三年級。我想将他打磨打磨，玉不琢不成器啊！”
“就這事啊！放心吧！其他的我不在行，文字方面還略懂一二。”
新兵像張白紙，很容易吸收新鮮事物。杜連長帶兵多年這點他比誰都清楚，與單争高幾番接觸下來，見這小夥天資聰明，有股子韌勁，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
至于怎樣培養，杜連長自有一番道理。所以，他明明看見單争高教授王德光投彈的場景，卻故意刁難。多數士兵一旦受屈，都會口服心不服，情緒寫滿臉上。那個單争高受了委屈，雖有辯解，可并沒不服氣的情緒變化。久經歷練、沙場老将的杜連長火眼金睛，覺得單争高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争高，我覺得連長罰你沒道理，王德光明明是自己摔的啊！”彭永久摸摸後腦勺，小聲說。
“連長這是愛才。”趙天明望着天花板，慵懶地伸了個腰。
“愛才？”彭永久張大嘴，看着擡不起胳膊的單争高，當官的愛才用這法子啊？
“管他什麽意思，只當做回超越自己的體能鍛煉吧！”單争高咧了咧嘴，任勞任怨的樣子。
“你挺能的，按常規每天投彈20枚，加上三天來的訓練，你等于連續投了五天半，媽呀！要我，早已趴下三回了，你居然還能自己拿筷子吃飯！”彭永久佩服望着單争高。
“是有點實力。”趙天明淡淡地點點頭。
“你是文化人，這種粗活自然比我差一點！”單争高活動着四肢。
“呵呵，也談不上什麽文化人的，就多識幾個字而已，你也不錯的。”趙天明聽他稱自己“文化人”心理暗自得意，雖然覺得對方的話不是很好聽，但種莊稼的人都這樣，說話粗俗、直接，随便也誇了對方一句。
“傷兵同志回來了？”彭永久一眼瞥見王德光出現在門口，嘴唇像橫挂着的兩條香腸，一副委屈而狼狽的樣子。想笑又忍住了。
“呵呵……兄弟，對不起啊！我可沒故意整你。”單争高見狀，實在忍不住，呵呵笑了。
“哈哈哈……”看着王德光滑稽演員的樣子，其他的新兵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鬥雞一（都是你）。”王德光的嘴又腫又痛，說話不關風，吐字像個口吃病人。
“哈哈哈哈……”所有的新兵徹底被逗樂了，有的笑得眼淚橫流，有的笑得在鋪上打滾。
“指導員到！”不知誰一聲高喊，狂飙的聲波霎時無影無蹤。
“什麽事讓同志們這麽高興？”簡指導員笑微微走進新兵臨時住所。見不少人憋住笑。
“……”沒人回答。
王德光趕緊低下頭，怕再次惹來哄堂大笑。
“單争高。”
“到。”
“随我出來下。”簡指導員率先走出了門口。
單争高摸摸漆黑的短平頭，左右望望。大家的目光聚焦到了自己身上！唉，好心了辦壞事。要是指導員再叫我投彈，可真得趴下了，單争高想着心事，磨蹭着跟了出去。
“叫你出來不樂意啊？”簡指導員看了一眼霜打茄子一樣的單争高。
“報告指導員，我……我好心幫他，不是使壞。”單争高眼底露出怯意，千萬別再罰我投彈了啊！
“呵呵，事實證明不是這樣。”
“啊！我……我甘願受罰。”單争高身板一挺，硬着頭皮小聲道。
“上過小學三年級？”
“報告指導員，我上過。”
“那好，這個本子上，每頁都有個标準漢字，照着寫。每字寫一篇，每篇一百個，共一百頁。估計你胳膊有些不便，為了體現民主，給你個寬裕的時間，兩天後交給我。”簡指導員像特別照顧他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