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投 彈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望望手中拿着的粉蒸魚，有的已經吃了一半，有的才剛剛咬了一口。見連長審視着單争高，一時之間，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
“拿過來，還有多少？”杜連長伸出手。
“報告首長，還有三塊。”單争高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
二十塊腌魚還剩三塊，最小的三塊。杜連長再度審視着這個十七歲的大孩子，心下贊許，卻不露聲色。
“你們吃啊！看着我幹嘛？趕緊吃，趕緊吃。”單争高可沒管連長嚴肅的臉色，奶奶時常說過，肚兒餓了吃飯才是大事！
“膽子夠大啊，我還沒發話呢！”杜連長見單争高毫無怯意，心裏暗暗喜歡。
新兵們一聽，立刻緊張起來，有人悄悄将魚放下了。
“報告首長，現在沒任務，大家餓了，吃點東西，不會犯錯吧？”單争高見杜連長板着臉，回答的聲音小了許多，心，提了起來。
“吃東西當然沒錯，大家繼續。”杜連長沒理他，沖新兵們微微一樂。
緊張的氣氛頓時輕松起來，一會兒功夫，大家手裏的粉蒸魚沒了蹤影。
“過來。”杜連長示意依然站得筆挺的單争高，向旁邊走去。
“是。”單争高緊随其後。
“放松點，沒人給你訓話。”
“是。”
“帶那麽多的蒸魚幹嘛？”杜連長和顏悅色地問。他覺得這小子有點意思，揚揚頭繼續朝前慢慢度去。
“報告首長，那是母親為我準備的幹糧。”單争高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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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經過我允許，你擅自作主拿給他們，不怕違了軍紀？”杜連長旋即收起笑容。
“報告首長，下不為例。”
“為什麽給他們吃？”
“首長，我想大家都是戰友，戰友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擋。好幾個戰友都肚饑腸鳴，我就……如果我錯了，請您處罰！”單争高再一次挺直了腰板。
“你的話有一定道理，但你得記住，我們不是江湖好漢，什麽都可以擅自作主。軍有軍規，國有國法，要有組織，有紀律。□□教導我們不拿群衆一針一線……”
“報告首長，蒸魚是我家的，不是群衆家的。”
“哈哈哈，看來你還是頭倔驢。”杜連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去城裏買半軸的老兵終于回來了，一會兒功夫，半軸換好了。
軍車重新上路了，一個小時後，軍車開進了縣城的“蠶種場”的大門。
蠶種場裏，幾個千多平米空曠的工作車間裏鋪滿了軍綠色的地鋪，多而不亂，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鋪位周圍每條通道，打掃得一塵不染。這裏是新兵臨時集訓基地，集訓的新兵大約千多人。
鋪位整潔幹淨，來自農村的新兵們幾人蓋過嶄新的被褥？大家高興壞了，你瞅瞅我的，我摸摸你的，有人使勁抖抖身上幹淨的新軍服，生怕弄髒了被褥；有人趴在鋪上，深深嗅着那清新的布香味。
當兵原來這樣好，衣服褲兒、鞋帽襪什麽都是新的啊！
大家興奮了一宿，剛剛有了睡意，操場上就響起了起床的軍號，大家立刻手忙腳亂起床，争先恐後跑向操場。
幾名威嚴的軍官早已等候在寬大的操場上了，見新兵站好後，一名陌生的軍官發言了：“我先給大家講講集訓任務，入伍前兩個月，訓練隊列、投彈和射擊。投彈，30米合格，射擊，5發子彈100米，30環合格，35--45環良好，45環以上為優秀……”
三天投彈下來，多數新兵的膀子都摔腫了，吃飯拿筷子都成了問題。
“這樣甩下去，恐怕胳膊都不胳膊了！”趙天明呲牙咧嘴活動着胳膊。
“你天生的書生命，卻要來了從戎！”彭永久撇了下嘴。
“人家這是要練就文武雙全。”王德光眉頭一跳。
“唉，這粗活……可惜了卿卿滿腹詩文！”趙天明自嘲地搖搖頭。
“你怎麽沒事人一樣？”彭永久見一旁的單争高輕松的活動着胳膊。
“天生皮粗肉糙，沒那麽嬌貴。”單争高嘴角揚了揚。
“單争高同志，你以前練過隊列和投彈嗎？”書生氣十足的趙天明眼神帶着質疑。
“莊稼漢，哪懂軍訓？這和幹農活差不多，都是體力活，只不過換個勞動方式而已。”
“我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農活沒少幹，怎麽就擡不起胳膊了，還又酸又疼？”彭永久不同意這個理由。
“你們沒聽教官講啊？投彈不要使傻力，要用巧勁。”說完，單争高做了個标準的投彈姿勢。
“呵呵，單大個子這個動作夠潇灑，漂亮。”小個子王德光湊了過來。
“那麽簡單的動作難道你還不會？誰做都一樣潇灑漂亮。”趙天明嘴角一跳，帶着一種輕視的口吻。
“我就笨拙，要不你示範示範？讓我開開眼。”彭永久覺得這人說話總顯得有些清高，心裏不爽了。
“這會累了，改時間。”趙天明不屑的樣子。
“沒那個肚，老愛喝那個醋。”彭永久撇撇嘴。
“投彈，确實簡單。來，拿着……像這樣……右腳微屈，左腳伸直……”單争高俨然像個教官，将“手榴彈”讓王德光握住，随即讓他一揚胳臂，“手榴彈”飛了出去，比之前的飛得确實遠了不少。
“我試試。”王德光照單争高的樣子，将身子死命一旋，“手榴彈”“嗖”飛了出去，由于用力過猛，收不住身體的慣性，摔了個嘴啃泥。
“哈哈哈……”趙天明、彭永久和旁邊訓練的新兵給逗樂了。
遠處的杜連長正好看見了這一幕，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杜連長見嘴角流着血，下巴上粘着泥，嘴唇腫得老高的王德光，活脫脫像個“高老莊的豬八戒”。他忍住笑。
“報……報……告告告……哎喲……”王德光一張嘴，血流得更厲害了。
“還不帶他去醫務室？”杜連長板着臉，“你們今天不練隊列，練投彈？體力不錯嘛！誰使的壞？”威嚴的眼光掃視着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