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更) (5)
打交道,對他們的風土人情也略有所聞,尤其是民風開放這一點,就與他們晉朝相悖,如此一來,肯定鬧出了諸多笑話。
“皇上有福喽。”顧璿以一種誇張的語調打趣。
皇帝笑了笑,像是開玩笑一樣,“既然你這麽羨慕,要不朕把那美人賜給你?也好給王妃做個伴。”
顧璿連忙坐起身,忙不疊的搖頭擺手,“別別別,微臣命薄,受不住,您老就留着自個兒享用吧。”
“臣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顧璿從宮裏坐着馬車啪嗒啪嗒趕回王府,本以為能看到那抹在書房裏看書刺繡的身影,結果撲了個空,控制腳下方向一轉,往偏僻的院子裏去。
林管家剛讓下人把花園收拾好,最近夜裏不太平,花園也遭了殃,各式各樣綻放美麗的花朵不是被踩的稀碎,就是被刀劍劃成爛泥。林管家年紀越大,就越愛侍弄這些花花草草,幾乎每一株花草都承受過來自長輩林管家真誠而厚重的寵愛。
看着一地殘局,林管家怒上心頭,肺将将要氣炸的時候,跑去以往絕對會遠遠繞着走的刑房,對着一幹被鎖鏈挂在牆壁,傷痕累累,血跡斑駁,憔悴不堪的刺客,進行了一番長達半個時辰的口頭教育。
那些刺客早就被顧六審了不少時間,早已累的體無完膚,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正想睡着休息一下,耳邊卻一直都有絮絮叨叨的聲音在批判他們的無情冷血。
就連嘴硬的一字都蹦不出來的刺客,都受不了這種想睡又睡不了的狀态,在連續三天三夜明明疲憊不堪,卻無法睡眠休息之後,心理上的防線被步步擊潰,終于受不了将幕後主使透露出來,只求給一個痛快。
如此一來,林管家更加飽含熱情,努力為他家王爺發光發熱。
顧璿隔着厚重的門都能夠聽到林管家那慷慨激昂的聲音,中氣十足,等他推門而入,林管家那略有些彎曲的脊背前所未有的挺直,一股自信的氣場霸道的充斥着整個幽暗的刑房。
連顧六都不得不避其鋒芒,蹲在角落裏,像個小蘑菇一樣,看着林管家又驚又懼。
“林叔。”
教訓聲戛然而止,顧六劫後餘生般拍着自己的小心髒,朝主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被顧璿叫停,林管家還有些意猶未盡,他打開手上自帶的水壺,喝了口溫茶潤潤喉,從他彎彎的眉眼中,可以看出他十分熱愛此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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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牆上鎖着的刺客生無可戀的表情,顧璿直接出聲詢問,“王妃呢?她去哪裏了?”
林管家笑眯眯的,幹枯的只剩下皮的臉上一直挂着一抹愉悅的笑容,看上去略有些怪異,怵的顧六脖子一縮,麻溜的竄到外面透氣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如我,明天努力長高高!!!!
看我一米八的大長腿?
☆、第 39 章
傅元瑤尚且不知她的夫君正要出門來尋他,今日,她例行來雲香樓坐一會兒,坐在二樓雅座,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一樓坐着滿滿的客人。
有幾個大漢嗓門兒大,邊吃肉邊喝烈酒,行為不拘地聊着天。
“诶,你們聽說了嗎?據說戶部尚書被查出貪了巨額贓款,已經锒铛入獄啦。”
“我怎麽聽說是另一個什麽侍郎因為兒子被人舉報說手上有幾條人命,連官職都被丢了。”
“哎,要我說,最近還是小心點,別惹到官老爺。我小舅舅的姐夫的弟弟的兄弟說最近京裏不太平,犯到官老爺手上,只是點小錯都能給你脫下一層皮。”
“聽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到一個謠言。聽聞京郊一個叫柳家村的地方,村邊有一顆百年柳樹,每到夜裏,三更一到,就有紅嫁衣在柳樹枝上一晃一晃……”
咔噠一下,傅元瑤把窗戶關上,瞬間将樓下的聲音隔絕在外,她走到離窗戶比較遠的位置坐下,背上的雞皮疙瘩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消下去。
什麽鬼不鬼的,這些人也實在是太閑了。
傅元瑤雙手緊緊交握,身後一陣涼風,她倏然站起身,如臨大敵一般幾步跨到角落。
剛下樓去廚房吩咐一聲,順便在後院如廁回來的小桃被自家主子吓了一跳,她剛推開門要走進來,一條腿還擡起踩在空中,此時目光怔愣,疑惑呢喃,“主子?您怎麽了?”
怎的像是見鬼了似得。
此時,傅元瑤一身鵝黃,雙手在胸前握拳,是一種防禦的姿勢,她妝容平淡,特地把日益驕媚的五官給修飾的平平凡凡。即使如此,她的雙眼也特別出彩,烏黑清澈,讓人眼前一亮。
而此時,這雙眼睛眼底含有尚未消失的半點兒驚惶。
小桃狐疑,眨了幾下眼睛再望過去,主子已經坐在精致貴氣的軟榻上,完美的側臉輪廓依舊如此高貴美麗。她想,她或許是被外面的太陽給曬昏頭了。
“聽聞現在京裏不太平。”
熟悉細柔的嗓音拉回了小桃的思緒,她上前走到主子身後,給她揉捏瘦窄的肩膀。
小桃以為主子在擔心王爺,緩聲道:“主子您放心,王爺肯定不會有事的。”
在小桃眼裏,王爺的本事可大着呢。
傅元瑤頓了一下,她剛才只是随便說說,卻被小桃點醒。如今她與王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翻繩了,王爺遭殃,她也逃不了。
不過她又想到,前世,她最後臨死前,聽到鎮南王重回戰場,上陣殺敵。她那顆心上八下的心才四處蹦跶了幾下,就再次安心的躺回去了。
不過,由此也可以推算出,番邦果然不會輕易認輸,翻臉撕協議這種事也是能做的出來的。
那她到底要不要拐彎抹角的嘗試告訴顧璿呢?
這個想法一從嘎達裏蹦出來,立馬就被傅元瑤給摁回去了。
前世顧璿到最後都能翻盤,沒理由今生不行。她還是着手開始安排接下來的布置,今年的第一個災禍,即将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唉,今天的我只有一米五……
請叫我小矮人……
☆、第 40 章
晉朝燕帝十六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屍橫遍野。更恐怖的是,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傅元瑤不禁打了個冷顫,都說虎毒不食子,她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為了活下去而食親血骨肉。
離大旱只有兩個月的時間,這麽重要的事情,傅元瑤也不知為何會沒什麽記憶,仿佛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阻止她想起來似的。
但臨了卻還是有了警醒,或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雖然時間不是十分充足,現在再讓人去種糧食顯然是來不及了,但是她可以派人去附近的村莊收購糧食。
不過讓誰去做,她可要好好想想。
傅元瑤坐回到窗邊,視線一掃,正好看到樓下櫃子前正在算賬的劉叔。
說起來,她雖然名底下有幾家生意興盛的店鋪,每月總的進賬賺的也不少,到如今兩三個月,包括她自己的小金庫,已經有幾百萬兩銀子了。
但是她手底下卻沒什麽人能用。
平時伺候她的就小桃一人,臘梅和春雪性格沉默寡言,平時做事多話又少,手上有一點功夫,平時主要是幫忙管理院子,除了這幾人之外,竟然無人可用。
若是照往常自然不算什麽,缺人也能去牙行買,但是她如今的身份,要往府裏帶人,總不好越過顧璿。
還是先和顧璿打聲招呼再說。
正想着呢,樓道裏忽然傳來聲音,傅元瑤聽着耳熟,很快認出那是木質地板被輪椅碾壓過後的吱呀聲響。
門被從外面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紋着銀色雲紋的衣擺,視線上移,一張全白無圖面具納入眼底。
傅元瑤愣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顧璿控制輪椅滑到傅元瑤身旁,雙手手指交叉,同樣是坐着,顧璿的上半身寬闊有力,腰肢勁痩,渾然不像個病號,看上去比軍營裏的将士還要威猛。
即使坐于輪椅上,他依舊俯視傅元瑤,将她臉上的細微表情全都盡收眼底,他挑眉,表情輕松,但是語氣佯裝不悅,嗓音驟然低沉下去,“怎麽?本王去哪裏還需要向你報備嗎?”
傅元瑤沒有透視眼,看不到顧璿的神情,她當真以為顧璿生氣了,連忙雙手狂擺,就怕惹這尊大神生氣,“我只是太驚喜了,真的。”
傅元瑤蹙眉,有些暗恨自己怎麽如此嘴笨,她搜盡滿腹好話,從顧璿的樣貌誇到他的武功,從他的戰績誇到他的帥氣,講的口水都快幹了,才聽到顧璿的回應。
“行了。”
顧璿一笑,“沒想到王妃如此愛慕本王,這些話本王愛聽,以後多說說。”
傅元瑤說的自己都雙頰微燙,聽到此話,內心哀嚎不已,面上卻只能佯作含羞,羞答答的應下了。
既然來了這家酒店,那中午便在這裏用餐了。
傅元瑤作為雲香樓的東家,自然擔當起了介紹的職責。
她把雲香樓的招牌菜都仔細給顧璿講了一番,着重強調某樣菜,還有那花香韻味十足的酒液,特別推薦了一番。
一句吩咐下去,不等多久,一個個下人魚貫而入,把熱菜都擺上桌,然後迅速有條理的退了出去。
傅元瑤已經習慣在飯桌上照顧顧璿了,顧璿吃菜有先後次序,她先給他盛了一碗烏雞湯,然後開始從一筷子素菜、三筷子肉菜這樣的規律投喂顧璿。
因為內心抱着心思,所以此次布菜比以往更加仔細認真。
等兩人酒足飯飽,顧璿又悠悠的喝起了酒。
☆、第 41 章
“說吧,何事?”顧璿自然的接過傅元瑤遞過來的茶,抿了抿,終于大發慈悲的開口詢問。
顧璿總能看透她的心思,在這一方面,傅元瑤早就不多做掙紮了,她把只剩半杯茶的杯子補滿,用一副商量的口氣,與顧璿說話。
“王爺,您借我幾個人呗。”傅元瑤本來想說她想去牙行買幾個人,問顧璿可不可以,但是一撞上顧璿那對若深潭一般深邃幽黑,又冷又傲的雙眼,腦袋一抽,話到嘴邊不知怎麽就換了個說辭。
她絕對不會承認剛才自己慫了一下。
傅元瑤方才有一瞬間瑟縮了一下,像個兔子似得,眼睛圓溜溜的,看起來軟乎乎,可好欺負了。顧璿心情甚好,即使被皇帝又安排了任務,要肅清朝堂內外,即将忙到天昏地暗,此刻忙裏偷閑,來瞅一眼傅元瑤,果然就心生愉悅。
心情一好,顧璿哪有什麽不應的道理,但是他惡趣味上頭,就是不想輕易應下。
顧璿不安分的捏上傅元瑤的手指,細細把玩,“幾個人而已,小事。以後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林管家說就行了。“
傅元瑤收到正面回答,不自覺的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只是這嘴角剛剛彎到半路,還沒形成一個完美的月牙呢,就驟然僵住了。
只因顧璿忽然說了一個,“但是。”
傅元瑤習慣性的捏緊了手指,她忘了此刻自己的手正被顧璿握着呢,當即就把顧璿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給捏住了。
“嗯?”顧璿揚起了語調,嗓音還是低沉的,驚訝之餘飽含威嚴。
傅元瑤像是被開水燙了一下,驟然松手,但緊接着又被顧璿抓住皓白細瘦的手腕,只聽顧璿說道:“跑什麽跑,本王又不是不讓你捏手,怕什麽?”
顧璿說道:“還是說,你嘴上說的好聽,實際還是嫌棄本王?”
“本王就知道,如今本王變成這樣,是不會有人真心愛本王的。本王以為你還是個特殊的,沒想到你和那些街上的庸脂俗粉也沒什麽兩樣。”
顧璿說的情深意切,他随手往街上一指,手指所指的地方,恰巧有一個妙齡女子在一個賣玩具的小攤前。
傅元瑤心都提起來了,雖然她認為那個妙齡女子長的不差,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庸脂俗粉,但如今安撫顧璿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她只好沉痛的捂住自己的良心,不對此發表任何看法,只是着重、再次表明自己的想法。
傅元瑤一本正經,眼神專注而認真,她一把撈起顧璿的手掌握住,語氣真誠,“王爺,您這話說的不地道。您想一想,成親以來,難道臣妾對您不好嗎?為您穿衣,為您沐浴,為您布菜,臣妾連對自家爹娘都沒有這樣兢兢業業呢!”
顧璿沉重的氣勢一松,像是聽進去了傅元瑤的話 ,但是他聽起來像是嘴硬的樣子,“那是你應該的,伺候本王是你的榮幸!”
傅元瑤用力握住他的手,忙不疊點頭,“是是是,您說的特別對!與您結為夫妻,是臣妾修了百年的福分。能伺候您,更是臣妾自個兒願意的。”
“所以,王爺,您能相信臣妾了嗎?臣妾絕對絕對,不會嫌棄您的,真的!”
顧璿盯了她半晌,視線從她的眉眼,再到她的鼻唇,仔仔細細的将她臉上的部位都觀察的非常徹底,像是要把她所有的細微表情都看清楚一樣。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輕飄飄的吐出幾個讓人安心的字眼。
“好吧。本王信你。”應的十分勉強。
傅元瑤總算松了口氣,肩膀頓時松快下來,她瞧見自己還握着顧璿的手不放,低呼一聲,不自在的想要放開,熟料耳邊傳來一句低沉的,“嗯?”
傅元瑤心下一跳,手上立馬複又握緊了。
白皙微涼的小手握着寬厚溫熱的手掌,怎麽瞧怎麽不自在,傅元瑤心裏突突,緊張的手心冒汗。
正想着怎麽讓顧璿松手呢,念頭一起,顧璿就跟會讀心似得,主動松開了。
傅元瑤內心一咯噔,瞪大了眼睛去瞅顧璿。難不成,這人會讀心術?
接着她看到顧璿從懷裏掏出一條白色手帕,認認真真的擦起了手,每一個紋路都不放過。
傅元瑤:……
傅元瑤快氣笑了,原來這人是嫌她手心出汗了?雖然黏黏膩膩的确實不太舒服,但是他這樣也實在是太明顯了吧。動作行為之間,每一個舉止,都在說着嫌棄。
然而傅元瑤敢說嗎?
她敢怒不敢言,忽然膽大包天的扯住顧璿的衣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把他的衣袖當成手帕,擦幹手心的濕汗。
擦了幾下,對上顧璿陰測測的目光,傅元瑤頓時像被寒風肆虐一樣,陡然清醒,身子跟個冰塊似得,伫立在冰天雪地裏,仿佛一座冰雕。
“呵呵呵。”傅元瑤咧開嘴角,小心翼翼的給他撫平袖子,然後越弄越皺,到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好睜眼說瞎話,指着皺巴巴的衣角,在顧璿黑沉幽深的目光下,戰戰兢兢的說道:“王爺,您看着袖子,多整潔啊!”
顧璿盯着她,一言不發。
“那什麽,這家的桂花餅好吃又不膩,您嘗嘗?”傅元瑤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來。
顧璿看了看深黑的衣角,上有銀色暗紋,本來是件非常華貴的錦衣,但吸了少許的汗水,又被□□了之後,就變得皺巴巴,即使顏色上分辨不出來,但以顧璿微妙的潔癖來說,他竭力忍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沒忍住,指尖輕輕一劃,片片深黑色的衣袖飄然落地。
傅元瑤雙眼圓睜,看了看地上那半截衣袖,又看了看顧璿的手臂,上面露出半截潔白的中衣。
不是在做夢,前半截手臂上的袖子真的被割斷了。
可是又沒有利器,顧璿是怎麽做的呢?
傅元瑤仔細回想片刻,而後猛的擡頭,驚愕的盯着顧璿的指尖,一時間心髒狂蹦。
“王、王爺,對不起!”傅元瑤從心選擇,向心決定,幹脆利落的低頭認錯。
顧璿鼻腔裏哼了一聲,“說對不起可沒有什麽作用。”
“那,那王爺要怎麽樣才會原諒臣妾。”傅元瑤怯生生的縮着脖子,嘴唇嗫嚅着,看上去更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了。
只見顧璿朝傅元瑤伸出了手,這回傅元瑤張大了眼睛,只見他手指一劃,柔韌順滑的錦衣就應聲破裂,鵝黃色的布料靜靜的和一旁深黑色的布料躺在地上,竟有種天生一對的感覺。
傅元瑤被自己陡然升起的念頭弄的無語,她摸了把額頭。肯定是天太熱了,她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這回便算了,下一次,本王定不輕饒。”
“是是是,肯定不會有下一次了。”
傅元瑤忙不疊的點頭,那速度讓顧璿都有些擔心她那根細長瘦弱的脖子會斷掉,念頭還未起,手就先出去了,一把托住她飽/滿潔白的腦門,隐去心裏一瞬間的驚訝,“行了行了,被人看到還以為本王苛待你了。本王下午還有事,你早些回府,別在街上瞎晃!”
“好的好的,聽王爺您的。”
顧璿離開後,傅元瑤又坐了沒多久,便打道回府了。
接下來,顧璿忙的熱火朝天,傅元瑤找林管家要了幾個人,以要開糧店的名義,去京外的村莊裏收購米糧。
糧食有了,那既然說要開糧店,這店鋪也必須要有一個。
是以,傅元瑤也沒有絲毫拖延,在派人去收糧的同時,也去找了下林管家,讓他找個位置差不多點的店鋪。
這事林管家主動請纓,很快便辦下來了。
之後的日子糧食收購進行的如火如荼,傅元瑤也沒瞞着顧璿,顧璿知道後,一時興起,舉筆就寫了一行字。
傅元瑤湊過去探頭看了看,皺着眉頭,小聲的念了出來,“元、元……”
字跡太狂/草了,傅元瑤皺眉認了半天都沒認出來,顧璿一如既往的特別沉得住氣,他也不提示,不說話,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傅元瑤,深黑的眸子仿佛在說:你敢認不出來試試?
傅元瑤不敢,但是她就是認不出來啊啊啊啊!
顧璿的字跡張狂又霸氣,連筆又多,有他自己的一番強烈的個人風格,和傅元瑤見過的所有字體都沒什麽共同點,筆畫簡單些的,傅元瑤還能認出來,稍微複雜一點的,她就抓瞎了。
但是顧璿還在等,沉默的時間太長了一些,尤其是顧璿還特別給她倒了杯溫熱适宜的茶之後,傅元瑤只好抱着自己的小心髒,忐忑不安的用聯想的方法,“是、是元。”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顧璿還是如剛才一樣沒有變化,說明她沒認錯,然後她有了點信心,接着繼續說道:“是元、元寶糧鋪?”
第一個字說的铿锵有力,信心十足,第二個字,說實話傅元瑤完全沒認出來,因此她這個字講的輕飄飄的,幾乎要與空氣融為一體,可繞是如此,照樣是被顧璿給捕捉到了。
就見他的眉毛狠狠的擰了起來。
是的,在私下只有兩人相處的時候,顧璿都會把面具給摘下來,像是在試探傅元瑤是不是真的對他醜惡的面容毫不嫌棄。
好在傅元瑤是真的不在意,否則和顧璿冒起矛盾來,她又得哄人了。
顧璿一言不發,看着傅元瑤,眯了眯眼。
傅元瑤不知不覺就露出了哀求的神情,她是真的想不到啊,王爺,求放過!!!
空氣再一次變得安靜下來,而這一次,氣氛中好想還多了一些危險的氣息,傅元瑤突然福至心靈,決定從側面入手,不管怎麽樣,誇就對了。
“王爺,是臣妾才疏學淺,眼拙了。”傅元瑤一臉沉痛,“您可能不知道,臣妾打小就不愛讀書,也就會模仿先人寫幾個大字。”
然後她的表情忽然一亮,像是有一束光照在了臉上,一雙烏黑的眼睛裏仿佛閃爍着點點星芒,“像您這樣如此筆走龍蛇、如此蒼茫有力、如此張狂霸氣的字跡,天下無雙,令臣妾欽佩不已。”
顧璿沉默以對,靜靜地看了她一眼。視線移開,看了看自己的大作,然後又看了看傅元瑤,“元瑞糧鋪。”
傅元瑤:“什麽?”
她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而後立馬反應過來,“哦哦哦,元瑞糧鋪,好名字啊。”
傅元瑤朝顧璿豎起了大拇指。
“既然你這麽喜歡,那就送給你了。”顧璿把宣紙折起來,塞進傅元瑤的衣兜裏,“記得好好收藏。”
傅元瑤欲哭無淚,把它放在她的小金庫裏,那裏面的藏品都會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今日的我一米八啊啊啊啊(≧▽≦)/
感覺自己在珠穆朗瑪峰啊,收藏凍住了,一動不動啊啊啊啊,求走過路過動動手指收藏一個吧,卑微作者在線求收。
☆、第 42 章
事情進展的有條不紊,傅元瑤只要吩咐下去,就會有人去做,不管是收購還是清點,都不用傅元瑤親自去辦,感覺還算輕松。
開店需要辦的一些手續,傅元瑤也全權交給林管家去辦。
由顧璿親自推薦。
據說是嫌林管家平日太閑了,三天兩頭就往刑房跑,顧六頗有怨言,忍不住就向王爺告了狀。
這樣即使将來有人不懷好意的想要告傅元瑤惡意囤糧,也沒什麽站的住腳的證據,畢竟她是真的打算要開店,各種手續都齊全,開個糧店,囤糧很正常。
這日,傅元瑤無事,随林管家一道去糧鋪去清點米糧。
上京中心的位置屬于特別繁華的那種,糧鋪離中心隔着兩條街的距離,離街口有些距離,但來往的行人也不少,位置竟然還不錯。
這其中自然有林管家的功勞,林管家以為王妃真的要開糧鋪,那自然是盡心盡力,找一個位置好的店鋪。說來也巧,要不是前任店主有事要回鄉下,那這個店鋪林管家也找不到。
糧鋪店面不小,出了前廳,後面帶了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口井,有幾間房間,打開一看,有休息間也有柴房,此時裏面都已經堆滿了米糧。幾個房間被塞的滿滿的,院子裏靠着院牆的地方也開始堆了起來。
“這裏一共有100石,您看什麽時候開始開業?”林管家詢問道。
傅元瑤又不是真的要開店,自然是一陣推辭,現在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光有大米也不太成,她吩咐下去,只要是糧食,不管粗細,只要沒壞,就按照市場收購價購入。
然後傅元瑤清點了一下賬目,看沒什麽問題後,打算在街上逛一下,再回府。
天空一碧如洗,青碧到仿佛溪底的青石,有幾朵浮雲,邊沿拉出絲絮,像極了棉花。
“阿姐。”
傅元瑤正在一個小攤上,等大爺做糖人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傅元瑤聞聲望去,傅元哲那白胖的臉蛋頓時映入眼簾。
他跑起來象個圓滾滾的球,傅元瑤忍不住笑出聲,等人到了跟前,立馬又忍下去。傅元哲有時候機敏的很,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在笑她,那肯定會生氣。
“阿姐,好久沒見啦。你怎麽都不回來看我呀?”傅元哲抱怨的說了幾句,沒等到回答,眼睛已經被大爺熟練的動作和栩栩如生的小糖人給勾/了去。
傅元瑤和跟在弟弟後面的奶娘點了個頭,打了聲招呼。
傅元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都是已經出嫁的人了,如果經常回娘家,別人還以為她在夫家那裏受了欺負,不知道怎麽在背後編排她呢。
流言蜚語有時候就像是冰冷的刀鋒,能把人割的遍體鱗傷。
傅元瑤自個兒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她要顧及到爹娘,有些地方就要多加注意了。
不過好在傅元哲忘性大,又被糖人吸引了注意力,連傅元瑤有沒有回答問題都忘記了。
“你今天怎麽出來了?不要上課嗎?”傅元瑤讓大爺再多做幾個糖人,讓弟弟帶回去給爹娘一人一個。
傅元哲舔了舔嘴唇,光是聞到空氣裏甜蜜的味道,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了,“今天先生病了,我剛去他府上看望他。”
傅元瑤以眼神問了下奶娘,得到了一個準确的回答。這不是傅元瑤不信弟弟,而是這人曾經就逃過學,還被娘親罰不準吃點心,所以之後,奶娘跟的更緊了,而且還多叫了兩個小厮跟在他後邊,除了看着傅元哲,也有保護他的作用。
将近午時,傅元瑤帶傅元哲一起到自家酒樓裏用了午飯。
這段時日,傅元哲光橫着長不豎着長,被娘親勒令不準多時,整天上完學就餓的頭暈眼花了。今天一看到飯桌上豐盛的菜肴,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被放飛的小鳥,雙眼直冒光,“阿姐,你就是我最愛的姐姐。啊啊啊,這個好好吃,這個也不錯,我太幸福啦!”
傅元哲運箸如飛,快的都有殘影了,嘴巴吃的嘴唇上都是油,油光滿面,饅頭般白胖的小臉蛋哪哪都寫着兩個字—幸福。
“吃慢點,又不是沒吃過。怎的吃的那麽急?”傅元瑤用手帕給他擦嘴角的油脂,有些疑惑。
奶娘給她解釋了緣由,就這麽一小會兒的時間,桌上的菜盤子都快空了。
既然是娘親的主意,傅元瑤自然不好從中作梗,她估摸着弟弟吃的差不多了,立馬讓小桃叫人上來把飯菜撤掉,在傅元哲“诶,等一下,我還沒吃完吶。”的叫聲中,幾個小二進來,沒多久就提着菜籃子下樓了。
“阿姐,怎麽家裏吃不飽飯,外面你也不讓我吃飽。”傅元哲雙手抱胸,重重靠在椅背上,生氣。
傅元瑤上下掃了他一眼,捏了下他胖胖的臉頰,指了指那鼓起的肚子,一個字都沒說,但已經足夠傅元哲意會其中的涵義了。
“好吧,”傅元哲悶悶的說話,“阿姐,你也嫌我胖。”
語氣裏都是郁悶。
傅元瑤拍了拍他的頭頂,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只好轉移注意力的指着旁邊的油紙包,“裏面的糖人別忘了給爹娘啊。”
“知道啦,真啰嗦。”
傅元瑤給了他一腦瓜子,揪住他臉頰兩側的肥肉威脅,“你說什麽?”
肉在姐手,傅元哲明智的選擇了妥協,“我說,我就喜歡吃糖人,阿姐你對我最好了。”
“就會貧嘴。”
傅元哲腦門被戳了一下,他也不氣了,胖手捂住腦門的地方,直樂呵。
“阿姐,我不想那麽快回家,你帶我去玩玩嘛。”
傅元瑤嫌棄他,“都幾歲了還和我撒嬌。”
然而她臉上卻笑着,和她語氣裏的嫌棄一點都不一樣。
傅元哲嘟起嘴來,在先生眼裏,十分早熟穩重的學生,此刻在親姐的面前,也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姐弟兩關系那麽好,這其中大部分原因,也是傅文景沒有納妾,只有柳涵玉一個正妻,內院不着火,家庭氛圍很和諧,自然就關系良好,比其他妻妾成群的世家貴族都好上不少。
“阿姐也好久沒有出來逛街了,正巧這次帶你去逛逛。”
大街上熙熙攘攘,兩旁高樓擋住熾陽,在街上投下大片陰影,時而有風吹來,倒也不是很熱,姐弟兩人在街上一個小攤一個小攤的慢慢看過去,不多時身後的丫鬟小厮手裏就提了不少東西。
“阿姐,你看看這個,和小時候玩的鼓一樣呢。”
“還有這個,我記得還小的時候天天都想吃。”
“阿姐阿姐,我們去放風筝吧,你看這風筝上面畫的鳥,好可愛啊!”
傅元哲叽叽喳喳,一路都沒停歇。傅元瑤看他玩的開心,自己心裏也高興,只是阻止了他想要買風筝的手,“下次約上幾個人一起去放風筝,今日時候不早了。再逛幾下,就該回家了。”
逛街的時候時間真的過的很快,他們才走完幾條街,太陽就已經沉入西邊,再過一個多時辰,就要天黑了。
“好吧。”傅元哲有些不盡興,但是也沒多說什麽,他走在前面,東張西望,忽然看到前面擠了一大堆的人,好奇心的驅使下,拉着阿姐的袖子,就往那邊跑。
“等一下,你跑慢點。”傅元瑤叮囑。
兩人幾步跑到目的地,身後的奶娘丫鬟小厮生怕跟丢了小姐少爺,連忙緊跟其後。
一堆人圍成一團在看熱鬧,人群中央是兩個人在激烈的争吵。
傅元哲拍了旁邊的大哥一下,問他這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哥正看的興起,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差點吓了一跳,不過他看傅元哲這富态的臉,和他身上價格不菲的錦衣,明白這是個少爺,他惹不起,就三言兩語随意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原來中間那兩人,是一男一女,正是夫妻。男的以前是在世家府裏當差的,有妻有兒,月銀不少,生活無憂,還有些存款,時不時可以去酒樓搓一頓。但是好景不長,那男的不知怎麽染上了賭博,不僅把月銀存款的給花光了,還因為起了貪念,在主/人府裏偷東西,直接被趕了出來。
之後,他不僅沒有痛改前非,還變本加厲,整天宿在賭坊,沒錢了就回家東翻西找,連兒子的脖子上帶的銀鎖都不放過,一個好好的家就這麽破了。
他娘子也不得不去接些針線活來幹,也只夠她與三歲兒子平日裏的吃食,半點兒沒有多餘的,而只是這麽一點,那男的也不放過,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而現在那男的沒錢了,還想去賭博,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想了個招,要把他的娘子給拉去青樓賣了換些銀兩。
傅元瑤在傅元哲旁邊聽一耳朵,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