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這下唐人街所有東南亞的黑幫沸騰了,因為阮志新死了。
這個人的名字對于越南幫來說就是一個符號,因為他不但是整個越南幫的三號人物,也是幫裏老大的親弟弟。而且由于他在越南幫裏對華人的強硬作風,贏得了整個東南亞黑幫對他的尊敬,從而提升了整個越南黑幫在唐人街的地位,所以這次稀裏糊塗地死在大圈仔們的手上,對于越南幫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般,令他的大哥阮志明徹底地失去了理智。
當下越南幫展開了報複,無論是華人的黑幫,或是華人的平民都牽扯進了這次的報複行動中,不過越南人也不是沒有掏自己的本錢。溫哥華的看守所兩天中進來最多國籍的就是這些越南來的偷渡客。
陳琳帶着大圈仔們待在常春的家中,所有人都坐着,只有大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裏來來回回走個不停。陳琳道:“大軍,你能不能安靜點在那裏好好坐會兒?”
大軍道:“琳子,你有沒有聽到外面的槍聲就和爆豆子一般了,我們這個時候應該出去打啊,在屋子裏窮坐着蛆都要生出來了。”
陳琳道:“你太平點吧,現在事情搞得太大了,正是條子抓人的時候,我們現在出去除了打越南人還要打條子,這種買賣可沒有買一送一的。等過幾天條子累了,越南人神經病也犯好了,我們再出去好好超度他們。現在大家都不用急,急也沒用。”
時間就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過去,這些日子裏,大圈仔們過上了難得的清閑生活。所有人白天就是喝酒聊天,晚上在家睡覺。雖然場地小得連躺都躺不下,但是他們卻心滿意足,因為最起碼這種時候他們不需要考慮面對死亡的問題。
但是好日子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衆人開始要适應這種生活的時候,陳琳告訴他們準備一下,今天要出去搶地盤。
大軍笑道:“終于又要動手了。”
陳琳道:“說笑歸說笑,我們做的事情可不是過家家,大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大軍道:“我們知道,你身上的傷現在怎麽樣了?”
陳琳道:“我不是什麽千金之體,只要不流血就算好了,這筆賬也要算給越南鬼子。”
衆人魚貫下了那條狹窄的樓梯。出外後車子已經換做兩部面包車,玻璃也全是暗褐色的,看不見裏面的情況。陳琳道:“這件事情做完後絕對要好好謝謝謝榮貴,沒有他幫忙,我們做事也沒有這麽方便,這裏的華人幫派我看也就算他們像個樣子。”
說話間所有人都上了車子。唐人街其實并不大,從頭到尾也就那幾條街區,所以沒過多久車子就停在了一個停車場裏。
大軍道:“琳子,你這唱的是哪出,停車還停在這種地方,要當五好公民啊?”
陳琳笑罵道:“放屁,哪來這麽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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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帶着衆人出了停車場向外走去,才轉出一個牆角,便看到對面馬路上站着一群人,看樣子是加拿大本地人。他們見了陳琳立刻站好,其中一個迎了上來,到了近旁居然用一口地道的中國話道:“是陳先生嗎?”
陳琳笑道:“正是在下,你是史密斯先生?”
那人也是滿臉笑容道:“史密斯先生在酒店裏面等陳先生,因為史密斯先生是不習慣在公共場合露面的,所以不能親自來迎接陳先生了。”
陳琳道:“我們不過是一群偷渡客而已,哪敢讓史密斯先生屈尊,現在怎麽說?”
那人道:“陳先生既然來了,那就請進吧,這個時候也是吃飯的時候了。”
說罷帶頭當先往酒店裏面走去。
大軍道:“琳子,這是誰,架子這麽大?”
陳琳道:“大軍,到了這個地方說話最好小心一點,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你要是還想在溫哥華繼續活下去,最好不要得罪這個人,謝榮貴告訴我的。”
大軍道:“那他沒有告訴你這是什麽人這麽牛?”
陳琳道:“問這麽多做什麽呢,無非就是加拿大的二公子了,哪裏沒有地頭蛇啊。”
大軍道:“那也是。”
才踏進酒店,帶路的人就道:“陳先生,你們最好不要這麽多人一起進去,史密斯先生不喜歡太多人一起吃飯。”
陳琳道:“那是當然,我們只進去三個人。”
那人道:“還有,你們最好不要随身攜帶武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陳琳道:“把槍都拿出來。”
大軍和唐鐵牛都不要暗示,很自覺地就把槍拿了出來,陳琳說三個人那麽除了他們倆不會再有旁人。
那人也沒有再多話,帶着陳琳三人向二樓走去。到了一個包廂的門口他輕輕敲敲門,打開門後大圈仔們立刻就驚呆了,開門的是一個身高足足有兩米左右的巨人,他不但高還非常強壯,真是比鐵塔還要結實。大軍在黃種人中算是骨骼寬大的了,今天看見這個人只覺得自己如小雞一般。
巨人開過門後就退到了一邊,陳琳三人剛剛進入包廂,門就被關上了。這時上來一個人手上拿着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也不打招呼,直接從陳琳的頭擺到腳,然後其餘二人也被如此這般一下。查唐鐵牛的時候他手上的機器響了起來,立刻上來兩個人将唐鐵牛圍了起來,領路的道:“陳先生,請告訴你的朋友讓他将身上所有的槍都交出來吧。”
陳琳問唐鐵牛道:“你還藏着槍嗎?”
唐鐵牛沒有說話,從右腿小腿內側抽出一柄匕首,立刻有人上來拿了過去,檢查的人又從頭到腳地查了一遍,确定沒有鐵器了終于讓開路。陳琳只見裏面的桌子上坐着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很瘦但是看來精神抖擻,穿着也很講究,一身藍色的西服十分合體。領路的人道:“這就是史密斯先生。”
陳琳走了過去,老人正在喝茶,這時便放下茶杯指了指對面的位子說了句外語。領路人道:“陳先生,史密斯先生請你坐下。”
陳琳和大軍、唐鐵牛坐在了他的對面,這時那個巨人走到了史密斯的身後,翻譯坐在了大軍的旁邊。陳琳道:“請問史密斯先生,今天為什麽邀請我來吃這頓飯?”
史密斯道:“陳先生這兩天在唐人街的名聲很響亮啊,老實說過去我有點看不起中國人,但是你們的表現讓我非常吃驚。過去我們對中國在加拿大的幫派并不是很注意,這是錯誤的,現在我們需要調整自己的眼光,陳先生,我們很希望能有機會和你合作。”
陳琳笑道:“史密斯先生客氣了,我們不過就是一群外鄉人罷了,能與你們合作那是我很希望的事情。”
老人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從身旁一個制作精美的匣子裏拿出三根雪茄來,遞給陳琳三人道:“這是正宗的古巴貨,是我古巴的朋友送給我的,你們嘗嘗味道。”
陳琳最怕抽的就是這個東西,一股臊味,點着後只夾在手裏,并沒有吸。
史密斯道:“陳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和華人幫派的羅先生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陳琳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剛剛才到加拿大來的。”
史密斯點點頭道:“羅先生其實是個很有魄力的領袖,可惜的是他領導的幫派居然要聽命一個商人。雖然從某種程度來說黑幫的經營和做生意差不多,但是本質還是完全不同的,好比說商人雖然錢很多,能買得起各種武器,但是他們卻并不敢用這些武器殺人。”
陳琳道:“沒錯,雖然我們殺人也是迫于無奈,但是有時候卻必須要做這件事情。”
史密斯道:“是啊,所以這幾年唐人街的地盤差不多都要被外國人給搶完了,但是羅先生卻沒有一點辦法。”
陳琳故意裝糊塗道:“這些事情如果不聽史密斯先生說,我還真不知道。”
史密斯道:“其實唐人街是個非常好的市場,這裏的中國人其實是很富有的,我一直都希望将這裏的白粉市場開拓起來。”
陳琳道:“這裏的治安制度好像比我們那裏寬松得多,很多行為在我們那裏屬于很嚴重的犯罪,但是加拿大好像管得并不多!”
史密斯笑道:“你說得太對了,當然我并沒有攻擊你們國家民主的意思,我只是認為在這裏管理的尺度更加松弛一點,當然究竟哪種方法合适還是應當因地制宜。”
陳琳道:“是啊,幾千年的君主制讓中國人被管習慣了,真要放開手腳不管了,估計都能适應不了。”
史密斯道:“不過我看陳先生就很有突破精神,用西方文化介紹你的性格可以将你歸類為騎士,騎士就是具有浪漫主義精神的人,他們從來不受教條的約束,而是只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只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我覺得如果中國人的思想中再糅合進去騎士精神,那麽中國人就太完美了。”
陳琳道:“其實我們中國也有具備騎士精神的人,不過在我們那裏叫俠客,史密斯先生如果在中國肯定也是一名俠客。”
老人聽完了翻譯的翻譯哈哈大笑道:“陳先生,你很幽默,從來沒有人稱呼我為俠客,倒是有人說我是流氓,這兩者差距還是非常大的。”
陳琳道:“如果流氓做到史密斯先生這種程度,那麽我們中國人稱之為枭雄。其實人根本就沒有好壞之分,這個世上衡量一切的标準只可能出現在有權利的人手中。比方說史密斯先生就是制定标準的人,如果能有機會和您合作,是我的榮幸。”
史密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松弛,明顯陳琳的話徹底打動了他。過了一會兒,老人道:“看來你我雙方都有合作的意願,不過現在我們的阻礙還是非常多的,比方說唐人街我們根本就沒有涉足。”
陳琳點點頭道:“我雖然來加拿大不久,但是這裏許多事情都聽別人說過,如果沒有說錯的話,您現在應該在魁北克省正和別人打得不可開交吧?”
老人聽了這句話,本來松弛的面容漸漸又開始緊繃,他嘆了口氣道:“是啊,不瞞你說,最近這幾年我們的組織确實受到了來自其他幫派很強力的挑戰,我沒有其他選擇,只有戰鬥到底了。”
陳琳道:“是啊,像史密斯先生這樣身份的人其實很多事情是沒有退路的,比方說争地盤這種事情,我們吃虧了可以跑,但是史密斯先生只能擊倒對方,一點折中的餘地都沒有,做大其實也是一種負擔。”
老人拍了拍陳琳的肩膀道:“年輕人,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卻能将問題想得如此透徹,我心裏确實是這麽想的,沒想到十幾年後卻又從另一個人的嘴裏聽到了我心裏想的事情。陳先生,我非常地看好你們幫派的發展,因為有你這樣的一個領導,你們就會少走很多的彎路。”
陳琳道:“史密斯先生太看得起我了,能和你們這樣有實力的幫派合作,那是我們的榮幸。”
史密斯道:“好,既然我們能在這點達成共識,那麽總有合作的機會,不過在唐人街這裏我們還是需要陳先生的支持,當然作為回報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助你們大圈幫的。”
陳琳笑道:“謝謝史密斯先生的支持了。”
老人招了招手道:“把準備好的菜端上來。”
一會兒工夫上來三個人,每個人都提着一個巨大的皮箱,他們将皮箱放到桌子上,發出的聲響似乎箱子裏有非常沉重的東西。打開後只見每個箱子裏都裝着各種各樣的槍支,其先進性讓陳琳嘆為觀止。他吃驚地道:“史密斯先生,我雖然知道你的實力非常大,但是真沒想到居然到了這種程度,這些武器如果是在香港就是有座金山只怕也買不來的。”
史密斯道:“在我們這個國家,以我的地位,除了重型裝備沒有辦法,只要是槍械,無論什麽品種我都有辦法弄到。陳先生,在這個國度越久,你就越能體會這裏的自由度,不過我的東西也不是白給的,陳先生既然收了下來,就要接受我的條件,畢竟我不是慈善家。”
陳琳早就知道今天最主要的談話将在此後展開,便笑道:“史密斯先生請說,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那沒有話說。”
老人點了點頭道:“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陳先生在擊敗越南人後再奪取唐人街的控制權,我會盡全力支持你做這件事。”
老人的這句話對陳琳來說簡直就是要睡覺了撿到個枕頭,沒有什麽能比這句話更加能夠讓陳琳感到興奮的了。不過陳琳并不能随意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情,這對于混黑的人來說是最危險的事情,因為無意中透露出的信息很可能就徹底出賣了自己的想法,而被人猜中心思其實就是将自己的罩門暴露在對方的拳腳下。陳琳當然明白自己和史密斯的關系,無論現在他對自己有多麽和藹可親,無論他現在對自己有多麽慷慨大方,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是朋友,不但現在不是,以後也永遠不可能是,他們只有共同的利益可以追逐,而利益這個東西又是随時可以使兩個“老朋友”徹底翻臉的,所以無論對什麽樣的合作夥伴,都要保持最高的警惕,這就是黑幫交友的準則。
陳琳假裝吃驚道:“對付華阜黑幫?這我可從來沒有想過,畢竟都是中國人,再說我也沒有對付他們的理由。”
陳琳這句話說得非常圓滑,既表達了“自己其實是根本沒有想過這件事的”虛假本意,卻又沒有把話說死。最後一句話如果加個反問句就會變成:“再說我也沒有對付他們的理由,你能給我個理由嗎?”
因為陳琳就是要讓史密斯自己說出這句話,這樣一來他就完全可以不要承擔史密斯一方的任何人情,因為“打華阜黑幫是你要求我做的”。這就是陳琳的打算,有了這個前提他才可以和史密斯對等坐在一起談條件,否則史密斯變成了他的恩人,那麽一切都将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陳琳想得周到,老人卻似乎根本沒有體察到陳琳的一番“良苦用心”,他沒有絲毫地猶豫道:“陳先生也不用吃驚,你與羅金本來也不是什麽朋友,再說獲得唐人街的地盤對于你本人也不是壞事,當然事情也不可能如你所想的那樣輕松,這個地方除了有越南人、中國人還有許多你沒有來得及認識的朋友,不過我要向你重點介紹的是這個人。”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張相片放到了陳琳面前。
陳琳看到照片上的人是個中年男子,樣子顯得非常粗魯,他身材肥胖,胡子蓬亂,腦袋卻是光得發亮,一雙不大的眼睛雖然從照片上看來也是兇光迸射,十足一副惡人模樣,身着一件牛皮夾克,裸露的雙肩全是文身,下身穿着一條髒兮兮的牛仔褲和一雙灰撲撲的靴子。
陳琳道:“這個人是誰,史密斯先生為什麽要給我看他的照片?”
史密斯笑道:“陳先生看到這個人有什麽感覺?”
陳琳道:“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這種人有什麽值得史密斯先生注意的?”
史密斯道:“陳先生可不能光看外表就給人下定義了,你想不想知道這究竟是誰?”
陳琳道:“難道我必須要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陳琳知道史密斯就要亮底牌了,他的底牌就是自己必須承受的事情,當然如果需要做的事情是陳琳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那麽是他運氣好,如果太過兇險那就是他運氣不好,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如果不和這個老人合作,結果絕對不會像這個老人看起來這麽慈祥。陳琳同意見他其實就是參加了一場賭局,賭注就是自己的性命或是未來的榮華富貴。
老人笑道:“你當然必須知道他的身份,因為這是攔在你面前最大的障礙,你很可能無法超越過去。”
陳琳道:“有史密斯先生替我撐腰還有什麽是我需要擔心的?”
史密斯道:“陳先生,我雖然老了,但是我并不糊塗,我也沒有驕傲到目中無人的地步。你看到的照片上的這個人是我一生的敵人,我連家人的照片都沒有裝過,但是這個人的照片我卻裝了十年。正是他讓我的組織受到了最大的打擊,也是他讓我明白了自己其實還沒有強大到天下無敵的程度。或許從某種程度來說我還應該感謝他,但是無論如何送他下地獄都是我一生的夢想,當然我知道很難。”
陳琳道:“難道你需要我做殺手。”
老人搖了搖頭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要你明白的是現在的唐人街真正的主人是他,不管那裏的幫派有多複雜,能當家的肯定是加拿大本地的黑幫,所以即使你擊敗了越南人、中國人但是你必須還要擊敗他。”
陳琳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史密斯道:“莫羅托維塔。”
陳琳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道:“滾石機器?”
老人點點頭道:“不錯,就是他們。現在我們在魁北克和他們打得不可開交,整整四年了,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得到結果。”
陳琳沉默了半天才道:“史密斯先生,就我本意是非常願意和你合作的,而且我也能權衡出不與你合作的後果,但是對于‘滾石機器’我覺得以我們現在的勢力去碰他,無論如何沒有勝機。”
史密斯道:“陳先生,你先不用這麽早就擔心,莫羅托維塔對唐人街只是操控,還沒有達到實際意義上的掌控,也就是說唐人街這個市場他還沒有實際操作和運行,而且他所支持的都是那些東南亞的幫派。越南人,你和他們打過交道了,我相信你有勝過他們的實力。而‘滾石機器’并不是你要直接面對的敵人,因為他還沒有意識到唐人街是一塊多麽大的蛋糕。”
陳琳道:“你的意思是……”
史密斯攔住他的話道:“我的意思很簡單,莫羅托維塔用東南亞黑幫控制唐人街,那麽我就選你,合作奪取滾石機器的未來利益,所以你放心,對你的支持我絕對到位。”
接着開始上菜,都是清一色的中餐。老人道:“我一直對中國的菜品感興趣,中餐不但口感适中,連擺放的方式,菜品的色澤都有很高的講究。其實東方的文化确實很值得我們學習,畢竟你們有五千年的文明史,不過我們都是正宗的流氓,流氓談文化是不太合适的。”
說罷二人同時大笑起來。
之後兩人沒有再談合作的事情,老人只是詳細地将唐人街的各股勢力告訴了陳琳。原來除了有華人、越南人之外還有印度人和阿拉伯人,而阿拉伯的幫派組織基本都和國外恐怖勢力有瓜葛,所以除了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輕易招惹這些來路不明的黑幫成員。另外越南人并不是如陳琳之前所得到消息那般,在唐人街混全是靠伊朗人撐腰,相反他們現在早就脫離了任何人的控制自己完全可以做主了,伊朗人只不過販賣武器和白粉給他們而已。
陳琳大概知道了這些錯綜複雜的勢力地圖後笑道:“要是這麽來看,除了中國人,其實我現在打的就是唐人街最大的黑幫了?”
老人道:“基本上就是這樣,不過陳先生,以我的脾氣來說如果要打,肯定要挑大的先打。首先自己的戰鬥力沒有受到損耗,他們雖然強但是自己也是處在巅峰的狀态。其次把大的第一個打掉,很多小的就會主動放棄抵抗。所以無論如何自己第一個目标一定要是最強的那個。”
這句話是老人一生鬥争的真實寫照,也是他一生鬥争所得的最寶貴的經驗之一。如今他無私地将這點傳授給了他面前這個比他年輕二十歲,來自遙遠國度的不算太年輕的年輕人,當然這個老人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番話将成為陳琳後半生的座右銘,也是這句話導致了最後大圈幫與加拿大最大的黑幫——地獄天使,發生了加拿大歷史上最大的黑幫鬥争的結果。雖然後來二者根據加國的社會環境放下槍,重新為了利益而結盟,但是如果老人知道未來,那麽他現在一定會嫌自己多嘴。
經歷過這次令人愉快的談話後陳琳心裏安靜了許多,畢竟他知道加拿大目前勢力最大的黑幫将會幫助他實現自己的理想。雖然之前陳琳開始變得不太喜歡欠別人的人情債,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地下社會奉行“弱肉強食”禽獸理念的黑幫成員來說,偶爾的依附也是必須要經歷的事情。
在路上大家都知道陳琳需要思考,所以沒有人打擾他。但是陳琳的電話卻響了,接通後一個女人兇巴巴地道:“你是陳琳?”
陳琳道:“沒錯是我,你是誰?”
女人道:“你別管我是誰,趙淮生不是在你手上嗎,他爸爸想他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說罷不由分說将電話挂了。
陳琳笑道:“這個女人就不能溫柔點嗎?為什麽總是這麽強悍?”
大軍道:“趙老板性格倒也是條漢子,怎麽一對兒女都這麽莫名其妙的,琳子,他兒子到現在沒有消息,我們怎麽給老趙交代?”
陳琳眉頭稍微皺了皺道:“他心髒不好,暫時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吧。”
說罷車頭一掉向趙老板的店鋪駛去。
路上陳琳特地下車買了兩瓶好酒,然後才去的飯店。正好遇到趙老板出來招呼生意,只見兩部面包車忽地停在面前,他正打算上前,只見車門一開,陳琳從車子上走了下來。兩人相見趙老板急忙上前握住陳琳的手道:“兄弟,怎麽一走就這麽多天不來了,我心裏真惦記你呢。”
陳琳笑道:“真抽不開身,這兩天實在太忙了。”
趙老板道:“那好歹也抽空來一趟嘛,總是要吃飯的,一頓飯能耽誤多少事情。”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停地向陳琳身後的車子裏看。陳琳當然知道他的心思,道:“淮生被我派出去做事情去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你不用擔心,這小子人挺機靈的。”
這話從陳琳嘴裏說出來趙老板倒也沒有多心,忙讓大圈仔們進去吃飯,陳琳拿出帶來的酒。趙老板道:“兄弟,你要是這樣就不拿我當朋友了。”
說罷就要将酒還給陳琳,陳琳一把按住趙老板的手道:“趙大哥,兩瓶酒窮不了我富不了你,多大點的事情,還值得這麽拉扯的,喝我的酒還不是天經地義,就像我吃你的飯一樣。”
趙老板哈哈笑道:“既然兄弟這麽說,那我就厚着老臉收下了。”
他剛剛才在陳琳身邊坐下,店裏進來兩個人。此時還沒有到上人的時間,店裏的客人并不多,所以陳琳立刻注意到了他們。男的瘦瘦高高,穿得十分講究,一看就是個有錢人,他身邊的女人陳琳倒是認識,就是趙老板的女兒。只見二人一路走了過來,女的道:“爸。”
無意間看到陳琳,狠狠瞪了他一眼,陳琳笑笑沒有做聲。趙老板道:“我以為你弟弟今天回來,沒想到你陳叔叔讓他出去做事了,這樣也好省得這個孩子老是鬧事情。”
女的頓時臉現鄙夷之色道:“他是誰叔叔,我根本不認識他。”
趙老板臉一板道:“你這個丫頭,怎麽說話的?”
陳琳看他們要為自己吵架,忙道:“沒事,沒什麽的,趙大哥,這回你女兒回來可是帶客人的,趕快招待他吧。”
沒想到一向憨厚的趙老板卻冷哼了一聲,掉頭不理不睬起來。瘦子卻恭恭敬敬地道:“趙伯父,您好。”接着又和陳琳衆人打了招呼,陳琳趕忙起來回禮。趙老板的女兒這時仿佛如撒嬌般地坐到趙老板身邊道:“爸,有新他又沒有得罪過你,你怎麽總是看他不順眼?”
趙老板道:“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過,你非要吃了別人的虧才知道爸爸是對的。”
瘦子老老實實地笑道:“趙伯父言重了,毛毛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上下班碰巧接送她一下也沒什麽太特別的意思,您沒必要發這麽大的火。”
趙老板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他女兒道:“有新,你也沒必要否認什麽,我們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老爸你為什麽總看他不順眼呢?”
趙老板道:“你是我女兒,不是連管你的權利都沒有了吧?”
毛毛道:“怎麽會呢,但是老爸你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是帶着撒嬌的語氣,趙老板也拉不下臉來再罵她。不過這頓飯趙老板很少再有笑臉,吃過飯兩個年輕人走了。趙老板道:“兄弟,你看這個男的人怎麽樣?”
陳琳笑道:“大哥,現在年輕人的事情哪還輪得到我們做主,你就看開一點随他們去吧,再說我看那年輕人也沒有什麽不厚道的樣子。”
趙老板道:“他是我女兒公司的老板,老實說我不太信任這種纨绔子弟。兄弟,我求你件事情。”
陳琳立刻就明白他要幹什麽,道:“大哥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趙老板道:“按道理說我們這種人被人欺負了一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要仗勢欺人地欺負別人,但是這個男孩子我實在看他不像好人。這樣你幫我警告他一下,讓他不要再接觸我的女兒,能開除那是最好了。”
吃喝一番後陳琳正準備走,趙老板急忙道:“兄弟,別急,我把那個人的所在地址給你。”
說罷撕了一張收據,在反面将地址寫了上去遞給陳琳。陳琳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給你辦好。”
說罷帶着大圈仔出門上車而去。路上大軍道:“琳子,我們真要幫老趙打架,這是小流氓做的事情!”
陳琳笑道:“他這種性格的人如果不是真急了絕對不會用這種法子的,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心情可以理解,所以這件事我們肯定要幫他辦。”
說罷對身邊的趙家兄弟道:“你們兩個去做這件事情,也不要太過分了,那個男的我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角色,吓唬一下就行了。”
說罷将地址交給二人,停車讓他們下去,其餘的都去了常春的地方。沒想到當晚趙全一再回來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并且鼻青臉腫,渾身是傷。大圈仔們全都大吃一驚。陳琳站起來道:“怎麽回事?”
趙全一似乎體力不支,直接就往地上倒去,旁近的大圈仔趕緊将他扶好,拖了個凳子給他坐下。趙全一喘了半天的氣才道:“那個男的是,是羅金的兒子,身邊有七八個人,我們吃虧了,老二給他們抓去了,他說如果想要活的叫大哥去見他。”
陳琳眉頭一皺,緩緩坐了下去道:“居然還能有這樣的事情。”
趙全一道:“大哥,到底怎麽辦,我老二還在他們手裏呢。”
陳琳道:“去找他們,大家把東西帶齊了。記住,如果動手要打,老唐你負責對付那個年輕人。”說罷使了個眼色。
唐鐵牛道:“我知道了。”
正要走,陳琳又道:“把全一的槍收了。”
大軍道:“你說什麽?”
趙全一也一臉疑惑地看着陳琳,陳琳加重語氣道:“我讓你們把全一的槍收了,聽到沒有。”
大軍便上前道:“兄弟,你也聽到琳子的話了,自己把噴子拿出來吧。”
趙全一道:“老大……”
陳琳道:“全一,什麽都別說了,按我說的做,你弟弟我一定會帶回來。”
說罷帶着衆人上車而去,一路風馳電掣一般開往了對方關押趙全友的地方。那是一座唐人街邊緣的建築,一座老式二層樓。樓前停了三輛車子:兩部轎車,一部面包車。陳琳道:“對方可能人多,你們都多加小心。”
說罷打開車門當先而下,對方有兩個人在外面放哨,一看到陳琳等人趕忙跑了進去。陳琳帶着所有兄弟大步跟了進去。裏面是狹窄的樓梯道,能直接看到二樓整個樓層。只見樓上站了約有六七個年輕人,他們看到陳琳一個人道:“喂,你們是來要人的吧?”
陳琳笑道:“是啊,我的人在哪裏?”
那人不屑地招招手道:“上來談。”
接着小聲地道:“膽子還真TM大。”
陳琳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上了樓,幾個年輕人油頭滑腦,嚼着口香糖,一臉浮而不實的表情将路攔着,動也不動。陳琳笑笑沒有做聲,側身從人縫中擠了過去。大圈仔們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老大沒有發難,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都跟着照做。進了一個大房間內,只見趙全民被吊在一根圓環上,人已經是奄奄一息。趙全一眼立刻就紅了,伸手就往懷裏掏槍,一摸才想起來槍已經被收了,沒有槍他也要往前沖。唐鐵牛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小聲道:“兄弟,有老大在這裏,你稍微忍一會兒。”
屋裏站了兩撥人,立刻擠得滿滿當當。陳琳左右看了看道:“你們誰是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