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注一擲
在出事酒樓對面的一間茶樓裏,掌院和江封憫看到了整件事的發生。
“這孩子挺可愛的。”掌院托着下巴道。
江封憫摸着下巴,“有點你當年的意思。”
掌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傻。”
江封憫趕緊陪笑,“當然不是了,我是覺得她夠狂夠傲,這點和你有一點相似。”
“知道她為什麽夠狂夠傲還是有一點傻嗎?”掌院的問題一向都不好回答,好在江封憫跟着她幾十年,早已經有了經驗。
如果猜不透掌院的心思,那就不要猜,照實說。“因為她不是在書院學藝的。”
掌院滿意地抿了抿唇,眸子裏波光潋滟,只是微微一轉,就是萬千情意,看得江封憫的心裏癢癢的。
“這丫頭對聆兒還不錯,将來有機會你指點一下她。”
江封憫立即起身,“我現在也很閑。”
“咳!”
江封憫立刻坐回到椅子上,“當然,陪你喝茶最重要。”她拿起茶壺幫掌院續上一杯,“喝茶喝茶。”
“聆兒到底是弦歌的徒弟,這丫頭又是弦歌師門的人,你湊什麽熱鬧?還嫌弦歌不夠怨你?”掌院也就是對着江封憫,對其他人她才不會說這麽多。
如今聞弦歌也在京城,要指點要護着都有她呢,哪裏該江封憫出手?
“是是,還是你想得周到。”江封憫看着雖然粗線條一些,卻不是不懂事理的人。
“長語還沒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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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封憫搖頭,“應該快了,你別着急。”
“我着什麽急?”掌院看着外面滿街亂竄的衙役,“這兩天沒什麽事,咱們去城外轉轉,城裏且有得鬧呢。”
江封憫聽了眉開眼笑,“那最好,咱們好久沒去游山玩水了。”出來這一路,基本都是追着翁聆簫的路線走的,都沒機會好好玩玩。
掌院也跟着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是啊,我也好久沒有和你切磋一下了。城外地方大,不怕折騰。”
江封憫臉上的笑容垮了,“雲慈……”
掌院勾勾手,江封憫立刻湊過臉來,掌院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她聽得上揚了嘴角,但是瞬間又垮下來。
“沒信心?”掌院喝着茶。
江封憫很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有!”
在掌院面前,打死也不能說沒信心。
掌院用手支着頭,“封憫,這世上能和我切磋的人真的不多了。”她的眼中竟然有一絲落寞。
高處不勝寒的落寞。
公冶絲桐坐在一幢高樓的屋頂,看着下面衙役來來去去,她無聊地把玩着自己的長發,想到那個小沒良心的,她就郁悶。也是,自己幹嘛巴巴地趕來湊熱鬧?人家都不領情。
“狗咬呂洞賓!”
“汪!”
身後突然傳來的狗叫聲吓得她一激靈,險些從屋頂上掉下去。等她坐穩了回頭去看,就看見翁聆簫掐着腰站在她身後。
“我要是狗,現在就咬死你!”翁聆簫刁蠻起來的樣子還挺可愛。
公冶絲桐撇嘴,剛要開口,想到自己應該還在生氣中,起身就要走。翁聆簫也不攔,“你出城吧,城裏都在抓你,太危險了。”
“我是怕危險的人嗎?”公冶絲桐怒了。
翁聆簫擡頭看着她生氣的樣子,覺得好漂亮。美人就是美人,生氣起來也好美。“随你了。”她起身就走。
“你還真走啊?”公冶絲桐氣鼓鼓地拉住她。
“不然呢?”翁聆簫沒心沒肺地問。
公冶絲桐拉住她的手暗暗用力,掐得翁聆簫手腕子生疼。
“你走吧,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公冶絲桐收了手,轉身挑下高樓,幾個縱躍就消失在房舍之間。
翁聆簫此時卻不走了,她坐在了公冶絲桐剛才坐的位置,用手撐着腮幫子,看下面來來去去的衙役。
衙役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于是就包圍了樂館,讓賢叔交人。賢叔能在此地做生意,當然還是有些人脈的。他托人一打聽,得知公冶絲桐打傷了雷家大小姐,他就明白這件事不是他能擺平的。眼看着衙役們守在門外做不了生意,他也只能自認倒黴。
翁聆簫回來的時候,賢叔過來和她長談了一番,讓她也離開樂館。賢叔看得出這兩個姑娘都過分的優秀,不是他這樂館能養得住的,他不想惹麻煩。
翁聆簫原本就要離開,聽了這話表示收拾了東西就會離開。好聚好散,賢叔讓賬房給她結了銀子,連同公冶絲桐那份一并都給了她。
“你要是能遇上小紅,就告訴她快點走吧,永遠不要回來,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物了。”賢叔嘆了口氣。
“多謝賢叔,你要保重。”翁聆簫将自己的東西帶上,琵琶是樂館的,她帶走了公冶絲桐的卿岑琴。門口的衙役不肯放樂館的人離開,翁聆簫只好趁着夜色翻牆而出,離開了樂館。
還是那座高樓的樓頂,翁聆簫抱着卿岑琴靜靜地坐着。不多時公冶絲桐趕到,依舊是虎着一張臉,表示自己還是很生氣。
翁聆簫默默地将琴遞過去,“你的東西我都幫你收拾了,還有賢叔給的銀子。”她又遞了個包袱過去。
公冶絲桐接過來,一言不發地轉頭就走。翁聆簫搖搖頭,果然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翌日,剛剛下了早朝回來的皇帝翁浩蘇正在自己的養性殿批閱奏章,有太監進來禀告,皇後吃了早膳感覺不舒服,傳了太醫發現是中毒了。
太監剛剛說完,又有一個太監進來禀告,外面還有好幾個妃嫔宮裏來報信,也是因為中毒了。
翁浩蘇立刻讓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去後宮治療,他起身剛要進後宮看看,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蒙面的姑娘。
“你……你是誰?”翁浩蘇大聲質問。他的聲音引來了一直隐在暗處的大內侍衛,姑娘被團團圍住。
“皇上,後宮娘娘們的毒是我下的,也只有我能解。殺了我,她們就等死吧。”這人自然就是翁聆簫,她手裏的啼痕簫輕輕指着大內侍衛,“讓他們後退,我有話要和你說。”
翁浩蘇擺擺手,大內侍衛後退,翁聆簫将翁浩蘇逼進了正殿裏。
“你到底要做什麽?”翁浩蘇重新坐回到自己的龍椅上。
“瑾妃肖氏的屍骨在哪?”
翁浩蘇眯起眼睛,“你是淵國人?”
“你管不着,回答我的問題。”翁聆簫看着眼前的親爹,發現竟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恨意,當然,更沒有半點親近之感,就仿佛是個陌生人。
翁浩蘇沉默了一會兒,“肖氏穢亂宮廷,死後被葬于城外西山亂葬崗了。”
翁聆簫瞪大了眼睛,伸手扶住旁邊的椅子才能站穩。“你竟然如此待她?”
翁浩蘇冷哼一聲,“如此不貞的女子,朕肯讓人将她安葬已經是厚待她了。”
翁聆簫點頭,“好,你派人帶我去亂葬崗,找到瑾妃的屍骨後,我會交出解藥。”
翁浩蘇皺眉,語氣十分不悅,“這麽多年了,那種地方哪裏還能找到?”
“找不到你就等着收屍吧!”翁聆簫突然大聲道。她握緊了手中的啼痕簫,“翁浩蘇,你絕情至此,根本配不上她。我今天不殺你,可若是我找不到她的屍骨,我要你和你的整個後宮給她陪葬!”
“你……是那個……孩子?”上一個敢這麽威脅翁浩蘇的人還是掌院,翁聆簫的話給了他很不好的回憶。
翁聆簫心下一動,動作上卻沒有遲疑。“派人帶我去找。”
“你到底是不是肖氏的女兒?”翁浩蘇很執着這個問題。
他越想知道,翁聆簫偏偏不告訴他,只是催着他派人帶她去找瑾妃的屍骨。“我可以等,你的那些嫔妃們可等不了。”
翁浩蘇派了一個老太監帶着一隊侍衛同翁聆簫去了城外西山亂葬崗。
這裏是山腳下的一片窪地,到處都是土丘,有的土丘已經塌了,露出裏面森森的白骨。
老太監的臉色都變了,“這位姑娘,這裏可不是什麽好地方,能被送來這裏的,大都是孤魂野鬼,事後都是要纏人的。你看老奴這把老骨頭,進去了怕是就出不來了。”
翁聆簫一把将他推進了窪地,“今天找不到瑾妃的屍骨,咱們晚上就住在這裏。”
別說老太監,就是同來的一隊侍衛一聽這話頭皮都發麻,心說這姑娘雖然看不到容貌,可是聽聲音也知道年歲不大,怎麽這麽大的膽子?這種地方白天來心裏都發毛,誰敢晚上住在這裏?吓都吓死了。
老太監是當年的知情者,也是他負責将瑾妃葬在這裏的。只是十幾年了,這裏的地勢形态都發生了很大變化,加上每年新葬進來的屍骨很多,老太監辨認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他苦哈哈地回頭看着翁聆簫,“姑娘,十幾年了,這裏變化太大了,老奴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實在認不出來了。”
翁聆簫手中啼痕簫抵在老太監的後背上,“找不到屍骨我不會離開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