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378.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個世界上永遠不要存在二選一的難題。
然而恰好,我的前老板就是一位熱衷于為別人出二選一難題的人。
有時候我不得不懷疑,他和小醜有什麽區別。
啊,反正是在地底,說出這句話沒關系吧。
天雷總不可能劈到這裏來,至少得等我出去到地面層才能被雷劈中。
想到這裏,我頓時又放寬了心。
布魯斯老爹在耳麥了陷入了沉默,聽到我的描述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線索,而這個線索讓他十分的猶豫。
我穿着那個研究員的衣服,提姆還在努力地對電腦進行分析,在我的幫助下,十分鐘內入侵這臺電腦不會太過困難。
這就和艾登·皮爾斯入侵ctOs系統一個法子,也是最簡單可靠的。
将那位研究員降下的障礙指令撤走之後,布魯斯老爹從上面丢下了一個硬盤,我把它插在了接口上。
接下來只需要靜靜地等待即可。
——但有些時候,事情就是會如此的不如人意。
又是一陣簡潔有力的踏步聲,我将地上那個家夥打得鼻青臉腫塞進甬道裏,随後沖到了操作臺前,用我無比真實的僞裝在操作臺上假模假樣地摁了兩下。
聲音也不是什麽問題,改變自己的發聲實際上并不困難,只需要你足夠清楚自己的聲音是如何産生的——我是說,控制好自己的聲帶的震動頻率頻次和幅度。
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幸虧我以前不是人。
現在?現在當然是人類,只不過對人類身體的內部構造比較清楚而已。
我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哥譚市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難得的大晴天,也許待會兒我走出這個貓頭鷹法庭的駐點之後就得穿一件短袖。
這只是我的猜想。
外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由小變大,我略微一擰眉,對方的腳步聲,就好像設定好的一樣,剛剛那個研究員走過來的時候腳步聲還發出了些許的輕重變化。
現在這個過來的……怎麽說呢,腳步聲就好像是每隔一段距離突然加重一下聲音一樣。
我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上穿着那個研究員的衣服,假設來人是對我的一個試探,那麽對方絕對不會在一進門的瞬間就對研究員打扮的我産生質疑。
帶着這種勇敢又大無畏的心理,我在門開的一瞬間故作不爽,一邊擺弄手上的儀器,一邊用看向門開的方向。
“誰?我不都說了別來——”
從剛剛那個研究員和其他人的對話裏就可以得知,這家夥是一個沒什麽禮貌又傲慢的人,在自己手上的工作進度受到門開的影響被打斷時,一定會出聲對此表示不滿。
我看過去那個方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一旁的硬盤,進度條此時此刻已經緩慢上升到了百分之三十三。
我不動聲色地往前踏出一步,皺着眉毛有些不爽地對到此處的怪物昂着頭頤指氣使:“來幹什麽?走開,別煩我,工作呢。”
這句話貌似還是我在某本布魯斯渣男同人小說裏面看見的,好像是布魯斯敷衍某位女伴時的說辭。
當時我還嘲笑文裏面的這個對話根本不像是布魯斯會說的——他根本就不去公司工作,更何況是為了工作放棄女伴。
379.
我說杵在門口的那個“人”是怪物并不是假話。
盡管對方有着與常人無異的臉,軀體也幾乎和人類沒有差別,可是對方的靈魂卻和人類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僞裝在我的眼睛底下根本無所遁形。當然,我也不可能就這麽大喇喇地提出這件事情。
對方用低沉的語調說:“你這次進入實驗室的時間已經超出了正常計時。”
這是一個警告。
而我在聽到警告以後依舊沒有移動,反而是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同時雙手抱胸,作出負氣的姿态。
耳麥裏的芭芭拉早在這個研究員出現的第一時間就依靠我讀出對方的名牌而訊速地收集了對方的信息,幾乎是三分鐘不到就把這人的性格家庭住址之類的消息全說了出來。
有趣的是,對方和我一樣,他以前也在哥譚大學讀書。
你們哥譚市的反派是不是連學籍這一點都比較排外啊,據說弗蘭肯斯坦一直被阿卡姆裏的人搞霸淩就是因為他是弱智,難道超級罪犯界也搞學閥這一套嗎?
我默默抱怨了大半天,在對方開始和我演起對手戲的第一時間就努力地沉浸到了這個人的身份當中。
好吧,如果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哥譚市男大學生,普普通通地讀了本校的碩士和博士,這天,你的導師突然腦子一抽,在你面前殺了個人,并且以此脅迫你加入他,如果你不加入,挂科+殺人犯+死亡的三座大山就會降臨到你的頭頂上。
你會怎麽選?
不管怎麽說,這位研究員在毫無退路的情況下只能接過了對方遞來的藤條,并且因此一路飛速功成名就,但在他的內心,依舊是對這一切的厭惡。
所以他才會對周圍的一切都保持着稀爛的脾氣。
這種情況下,我要模仿對方,絕對不能夠表現出太多的禮貌。
演一個沒有素質的人?還有這種好事!
相當心動的我略微一擡頭,眼睛直視着這個怪物。
站在門口的怪物此時忽然上前一步,我心系身後的硬盤,略微晃了一下,繼續擋住對方的視野。
“法庭各位尊敬的大人說這邊遇到了一些小小的襲擊……”它用古怪的語調說着。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怪物,和利爪不一樣,他還有着自己的思考,能夠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可是很明顯的,它不存在自己的靈魂。
靈魂是區分生物的重要存在,雖然聽上去不太科學,但是沒有靈魂的生物在神學意義上根本不算活着。
而我也突然意識到了,這似乎是一個針對我的難題——對于你而言,殺死這個怪物并不算殺死活人,可對于你的家庭而言,這确實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我當然是聽說過,甚至親自見證過蝙蝠俠的不殺原則的。
擺在我眼前的這個抉擇讓我陷入了思考。
“我什麽都沒有遇到,別來打攪我。”在瞬息時間,我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傲慢地擡頭,一副趾高氣昂、恃才傲物的模樣,對方充滿打量意味的臉都不得不低下去了半個頭。
我半昂着頭,一副不滿的模樣詢問道:“怎麽?你對我的話有質疑?還不出去!”我的手指指向了門外,那個怪物一樣的非生命體背過身,慢慢地往前挪動着。
380.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就應該出意外了。
在對方一個緊急轉頭之前,我就像是猜到下一步劇本一樣,将已經在對話間彈跳到75%的硬盤再次擋住,沒讓對方沖過來檢查的時候看到。
電子屏幕上什麽都沒有,這個怪物看上去也不是能夠看懂屏幕的模樣。
我的腦袋被惡狠狠磕到了桌子的實木板上。
媽的——我心裏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這個怪物的力量未免太強了,在一瞬間從大門跳到了我的眼前,甚至還能夠把我壓制到了地板上。
我龇牙咧嘴發出受傷的驚呼聲,捂着腦袋一副痛苦的模樣,看不到任何問題的怪物皺起眉毛又檢查了周圍一圈,估計沒想到我在剛剛那麽幾秒時間能夠反應過來把東西藏到手心裏吧。
它站起來,略微點了點頭,非常誠懇地向我表示了歉意。
“撞到了我寶貴的大腦你賠得起嗎!”在我的厲聲呵斥下,對方縱有無盡的武力值也不得不告退。
看來我冒充的這個假身份,對方的地位着實不會差到哪去,說不定在實驗人員裏面也算得上是不錯的交接手。
如果能夠對貓頭鷹法庭産生一些忠誠和歸屬感就更好了——估計他們法庭的人是這麽想的。
對方剛剛在行動中往附近放了一個微型攝像頭,放置的位置有些刁鑽,我判斷了一下,确認從那個位置看不到硬盤的接入口。
這就好辦了。
一邊捂着腦袋,我一邊罵罵咧咧着:“什麽玩意兒——痛死我了。”一邊手裏借着捂着腦後撞傷的機會,把硬盤重新插入。
隐藏的進度條再次開始往上跳躍。
我捂着後腦勺,有些吃痛地踢了一腳桌子,在攝像頭面前擺出一副十足無能狂怒的樣子,順便借機低聲罵了一兩句的貓頭鷹法庭粗魯不堪。
借着別人的身份和形象罵人就是好啊。
我不由得這麽想着,幸虧這家夥人設就是脾氣差勁的孤僻研究員,不然我還很難找到機會把剛剛那個怪物給先送走,讓對方察覺不出我的問題。
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攝像頭外的那群貓頭鷹法庭成員,以及某個從我踏入這裏時就一直默默在篡改事件概率的存在了。
前老板,你真不是人啊。
我對天花板默默地咒罵着,外面有沒有雷劈的聲音我不知道,但是對方為了考驗人而搞出來的這些事件就讓我有點惡心了。
最開始讓我屍體變得虛弱想讓我沒辦法幫布魯斯他們什麽忙的絕對也是前老板,畢竟我的身體就是對方捏的,會變得虛弱都不需要一個響指就能做到。
這家夥到底想幹嘛?幹擾我們約定好的打賭結果嗎?
不得不說,這是我第一億五千六百九十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七次覺得前老板腦子越來越不好了。
依舊記得最開始下凡之前我還是和前老板做過一個約定的,對方為了幹擾結果,居然連我都幹擾,前老板,你是真的不是人啊。
我再次罵罵咧咧起來,整個人表情都抓狂了。
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耽誤,在木馬病毒沒有載入完成之前就一直假模假樣地進行操作,等木馬植入完成後,自然就是讓自己的兄弟們替我打代理人戰争,我負責前面瞎按,他們負責決定哪一個鍵真正地發揮它的效用。
提姆偵查了一下監控的位置,又在耳麥裏囑咐我:“先按第三排第一個藍色鍵,對,然後第一排第一個點紅的,第五排正中間的黃色,ok,等十秒鐘。”
芭芭拉那邊也幫我看了一下,分析着我要完成的任務,他們順便替我給完成了。
“還有三十秒鐘就到你正常完成任務的時間了,由于今天的你和進來的保安起了矛盾,可以稍微延後五秒鐘再走出實驗室。”
我聞言,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好主意,卡好進出場的時間也是相當必要的。
在按下最後一個鍵之後,大門轟然打開,我轉過身,将身份卡和其他的一些東西放在了口袋裏,一副行色匆匆又心懷不滿地走了出來。
381.
“接下來要怎麽辦?”我偷偷詢問着耳麥那邊。
如果我是原主,接下來我就應該慢悠悠地走回我的辦公室,然後優哉游哉地完成下一個上面下派的任務。
當我被緊急從電腦操作屏裏調出地圖的提姆指着路時,內心不由得感慨起兄弟們的實力。
群除我佬怎麽辦啊!
與此同時,提姆·德雷克的手上幾乎同時操作着三個顯示器的進度,他面不改色地在瑪麗蘇提起時為她指路,一邊釋放掉培養皿中的溶液,以幫助那些還沒有完全利爪化的人類,另一邊的手還在為布魯斯而努力奮鬥。
在瑪麗蘇沒有注意到的天花板上,她偉大的老爹和喪鐘正遇上了千載難逢的聯手時間,兩位世界上最偉大的戰士背靠背舉着自己的武器禦敵。
蝙蝠俠一開始使用的還是蝙蝠镖,後面對方離近了一點就換成了棍子和其他的近戰武器。
眼前的地板上堆滿了虛僞的屍體,卻都連血都沒有流下來一滴。
蝙蝠俠沉默地揍飛一個敵人的腦殼。
幸虧是剛剛讓瑪麗蘇先走開了,他腦海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至少沒讓她看見這種場面。
自家女兒的德性他還不知道嗎,多半看到這一幕就得揮舞着自己的魔法武器一邊蹦一邊打人,見一個打一個的那種。
382.
污蔑,這是污蔑啊!
混入這個辦公室之後,我坐在工位上辛勤工作着。
腦子裏還在想布魯斯老爹那邊會不會出現危險,卻忽然聽到了一旁的同事震耳欲聾的心聲。
對方看上去也是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僞裝相當完美。
如果不是我在和他交接工作的時候聽到了與性別完全不同的心聲,又怎麽會猜到,這個家夥居然也是一個韋恩崽子呢?
說吧,你一個韋恩崽子是怎麽混到這種地方來的。在交接的時候,我用手指在她(是的,這是一位女性韋恩崽子)的指腹上摁了一下。
不出我所料的,這個韋恩崽子在反應過來之後想也不想地就走上來找過了我。
——韋恩家族的暗碼難道是全部平行世界都能夠統一使用的嗎?Jesus。
對方最開始估計是還在考量,頗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一直跟我尬聊。
在我不爽的模樣之後,對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手指敲擊銘牌的節奏都中斷了。
“喂,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對方大驚失色,作出慌亂的模樣飛快地揮舞着手表示否定。
我點了點頭,在暗地裏和對方交流了名字,又相當冷漠地警告道:“你最好不是。”
啊,說起來,這個被對方冒充的身份好像還是我冒充的這個研究員的學妹來着,是日本人,特地跟着他一路苦讀,成功地從原本的研究生晉級,現在過來當他的手下實習生。
為了符合人設,眼前的這個女孩甚至直接一個九十度大鞠躬吓得我往後縮了一下。
對方還用一種微妙地、可以讓周圍四五個工位的人聽見的聲音喊着:“轟多尼私密馬賽!我、我……我不是故意打攪您的!”
不要擅自給自己加戲啊!
我大驚失色,這家夥這麽幹和故意坑我有什麽區別啊!
瞬間,周圍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我的所在方位,我嘴角微妙地一抽,這邊雖然不用穿防護服,但是大家都還是保留了一定的神秘屬性,沒有露出自己的全臉。
幸虧是這樣,不然我就得暴露了。
我恨不得伸出一只腳惡狠狠地踹一下這位不知道哪個世界過來的韋恩崽子,要是待會兒出去了被我逮到,非得揍你一頓不可。
好欠好屑的異世界親人啊!
周圍的目光轉移向我之後,對方的小動作反而變得更加大膽了不少,一個紙團順着她的手指落到了桌面上一塊陰影區域。
我面不改色地和她說:“知道做錯了就趕緊改,別杵在這裏像一塊木頭似的。”
畢竟是訓斥一個實習生工作失誤,周圍的人也就沒有繼續在意下去。
大家興致缺缺地移開目光後,我大手一揮,讓對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幹活,自己一邊拿出咖啡杯親手沖了杯速溶,一邊趁別人沒注意到我的動作把紙條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對方這手速真是有夠快的,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能夠給我折騰出一張寫了字的紙過來,也不知道上面有沒有什麽比較重要的信息。
我打開紙條,被疊成心形的紙就像是寫滿了少女心事的詩篇——啊,不是,對方裏面寫的當然不會是情詩,反而是一個又一個關于周圍同事的情報。
對方不清楚我的異能力可以讀心,否則幹脆直接在心裏把這些說出來就解決了。不需要兜這麽大的一個圈子。
根據對方透露出來的信息可以看出,這個韋恩崽子應該在這邊潛伏了七天的時間,她的原主則因為抽獎抽到了旅游券正在馬爾代夫激情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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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又是一位不差錢的主。
我有些羨慕地酸了三秒,很快又反應過來現在我也是其中之一。
嘎嘎,那當我沒說。
384.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警報聲。
一個中年男保安長相的人闖入辦公室內,點名道姓要求我立刻馬上前往剛剛的那個實驗體儲藏室,“那邊不知道為什麽程序發生了異動!您是今天最後一個去過實驗體儲藏室的人,法庭的各位大人要求你必須趕過去!”
“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我順從地跟在了保安身後,沒有借着身份發脾氣或者幹一些過激的舉動。
那個韋恩崽子有些緊張地張開了手,她還沒說話,在察覺到那家夥的心聲之後,我就開口解釋了一番:“那邊畢竟是我負責的地方,出了問題我一個人擔着。這是很合理很公平的事情。”
誰讓我是這個倒黴的小組裏唯一級別高一點的研究員呢。
我收拾好桌面上的物品,順手摸走桌面上為了裁紙而使用的美工刀,漫不經心地跟了過去。
那位保安帶着我在走廊裏七彎八繞,逐漸走近了剛剛的實驗體儲藏室。
他退後一步,示意我做對應的瞳孔識別。
耳麥裏的提姆咳嗽了一聲,意思就是這邊的程序已經被他破解了。
我輕松地往前一步,眼睛對準了門鎖的攝像頭,咔嚓咔嚓,門鎖打開了。
保安掩飾住自己臉上的驚異,但還要一臉誠懇地和我介紹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接下來又是一道掌紋認證,考慮到剛剛那位可憐的研究員手部最近有些脫皮,我還特地認證錯誤了一次才成功的。
剛剛這個保安在聽到掌紋錯誤的時候,對方的手都已經放在了腰間上去了,有很大的可能是腰部放着手丨槍,這家夥等着随用随取。
啧啧,我臉上帶着些許不滿,等着大門左右敞開。
下一秒,一只像是野獸一樣的人四肢在地上一蹬就沖了過來,我頓時驚恐地往後一坐,摔倒在了地上,卻看見那只野獸直接撞到了一面看不見的玻璃層上。
剛剛沒有看見這層玻璃——也許這個是他們的一種保護措施?類似游樂園的那種?
內心閃過幾個想法,我立刻當着保安的面,又咒罵了一遍研究所,這才你拍拍屁股坐直了起來。
眼前的這只怪物,不,這不是怪物。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存在,雖然它長相詭異又有着不屬于人的動物四肢,但是對方的體內卻有着人類的靈魂。
聽上去有些惡心,類似把人類的靈魂裝進了一個動物的軀殼裏。
人類會因為動物的本能而逐漸抛棄自己是一個人類的認知。動物依舊保留着動物的習性。
尤其是那些被馴服的動物更是。
這樣的話,我也許知道了貓頭鷹法庭是怎麽洗腦出那些利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