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場夢
嚴暮自的聲線軟軟,劃過趙玉耳際時有種奇特的酥-癢感。
蘸飽墨汁的毛筆滴下因為他停頓的動作在畫紙上暈開一團濃黑,趙玉将筆随手丢到筆山上。
嚴暮自又垂下眼皮,顫動的長黑的睫毛成為窺探她眼中情緒的障礙,她垂眉順目,長長的紅色肚兜袋子系在她白得晃眼的脖頸上,渾身細-嫩的肌膚都泛着求人采-撷的粉色。
是的,她在賭。
她回去之後分析過利弊。傅允文的價值并不足以讓她和他站在一起與趙玉做對抗,先不說傅允文會不會為了榮華富貴将自己拱手相讓,就算是自己如願嫁入了傅家,傅允文對自己也是堅定不移。
可是,那又如何呢?
這個世上就連一家之內的父權,都能把壓得她喘不過氣,狠狠掙紮求得安寧。她疲于應對大于天的君權了。
打不過就加入,就是這麽簡單。
只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些什麽,讓這個高高在上的郎君為自己着迷。
她知道自己美貌對于郎君而言是多大的殺器。
今晚,她渾身的肌膚都被滋潤的帶着牡丹香氣的膏脂塗過,泛着柔-嫩的光澤感,鎖骨、所有的關節處都被她用腮紅掃上了誘人的紅-暈。
趙玉說他喜歡自己身上的牡丹香氣,她身上都每一處都是香馥馥的,柔-嫩動人。
更完美的是,在那些纏-綿悱恻的夢境之中的經歷,讓她對此會更加有掌控感。
擱筆的聲音響起之後,她意料之中的驚豔迷戀都并沒有發生後續,取而代之的是房中令她心驚的沉默。
她長長的指-尖嵌入自己柔-軟的手心之中,所幸,終于有了動靜。
烏皮舄履一步一步緩慢踩在青石地磚上,發出的聲音讓她的心也懸上了幾分,玉潤的面頰上也總算是染上了一片真心實意的嫩-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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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的。
一件寬大的棉絨道衣将她裹住,趙玉将她打橫抱起,坐回書桌前。
嚴暮自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被他身上的沉水香氣所萦繞包裹住,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道衣,也能感覺到自己腿上嬌-嫩的肌膚被他硌得發燙。
趙玉将自己的狐裘披到她的身上,濃黑的裘皮襯得她的皮膚更是冰雪似的晶瑩,他握住她柔-軟的手指,攥在手裏頭時軟得驚人。
“你這麽做是覺得孤在逼迫你?”他的目光牢牢印在那段雪頸之上,收回目光之後淡淡道。
嚴暮自心想,難道你不是嗎?
如此大喇喇表明身份,可不就是在用自己的權勢壓人?可不就是在告訴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除了臣服逃無可逃?
現在又在這裏裝什麽好人呢?
嚴暮自笑得誠懇:“媏媏沒有。”
趙玉除了輕輕撫摸她黑緞一般的長發,并沒有任何過火的動作。如果非要說,嚴暮自清楚知道自己對于男人的吸引力,自己這般裸露着在他的身邊,他能夠忍住只撫摸自己的鬓發,她甚至覺得他十分清正。
然而,随後趙玉用清朗正氣的聲音說的話卻讓她不由得心生殊異。
“媏媏是想與孤交-歡了麽?”他道。
嚴暮自第一次在夢以外的地方,親耳聽見這樣孟浪的話,饒是自己心中早有準備,仍舊是不由心中生出羞赧之意,面頰發燙得厲害。
這人真是不要臉,明明是他自己說的,什麽今夜不要讓孤太費心神。
自己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迎合他的意思,他卻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不過,事到如今,她從來就不是什麽扭扭妮妮的人,侍奉誰不是侍奉呢?既然他喜歡這樣子的調調,她這麽做滿足他的心意也就罷了。
嚴暮自的目光大膽起來:“是呢,殿下不想麽?”
她的面上旖-旎含情,仿佛對面前這個郎君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無數情意。
趙玉輕啄她紅潤的唇:“孤也想要你。可是孤第一次要你不能是在這。”
就算是在夢裏已經有過好幾次蝕骨的接觸,可是每次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夢總會莫名醒來。
這就像是一道無聲的牆,一直立在那裏,難越雷池。
趙玉心裏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暗示,夢中始終是夢中,應該要重視二人的第一次。這裏太過于簡陋,他們的第一次交-歡不可這般随便。
嚴暮自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聽到這個也只以為是他覺得這裏再怎麽也是一個道觀,神靈就在前殿,他不願意這般亵-渎。
她這麽想道,還真是一個有信仰有原則的太子殿下啊。
“孤讓你來是想問你,你真正喜歡什麽?”趙玉說着,又扔了一支幹的毛筆到門上,喚人道,“進來吧。”
進來的是不再是剛才的那兩個男性暗衛,而是兩個面目十分普通的婢女。
兩個婢女仿佛看不見坐在趙玉腿上的嚴暮自有多麽旖-旎,眼觀鼻鼻觀心進來把一碟碟精致的糕點如水送到她的面前,她仔細看時,發現兩個婢女的手指關節粗大,走路下盤很穩,一看就是練家子。
“去準備一套寝衣。”趙玉吩咐道。
其中一個婢女很快将一套娘子穿的寝衣送來,婢女退下之後,室內沒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歸于寧靜。
趙玉将她抱去榻上,将那套簇新的絲綢寝衣拿過來,遞到她面前:“換上。”
嚴暮自垂眸複又掀起眼皮,從道袍之中伸出蔥白似的指頭,泛着誘人粉色的指-尖掠過光滑的綢緞之上,略一用力,陷入柔-軟的布料之中,留下一條微不可見的印記。
她調整好姿-勢,螓首搖了搖,将寝衣推出去,沒有接。也沒有說話,只是兩條修長的腿搭在床沿上,一晃一晃,趙玉的目光也随着她如凝滞般的腿,一晃一晃。
“怎麽不要,不合心意?”趙玉聲線帶着啞意。
她黑扇一般的睫毛往上揚,輕輕顫動,趙玉感覺自己的心尖也被她的長睫拂了拂,有種難言的癢意,整個人像是一根被她捏在指-尖的軟繩,扯到了極點,理智将近崩斷,岌岌可危。
“難道太子殿下不想要幫奴換上寝衣嗎?”她道。
趙玉腦中嗡了一聲,渾身鮮血湧向下處,理智的弦嘣一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