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場夢
大大敞開着的窗牗被冷冽的風鑽了空子,嚴暮自打了一個冷戰,迷亂的腦子也冷靜了下來。
她雙手放到二人之間,瑩潤泛着淡淡粉色的指-尖抵在深靛藍色的道袍之上,齒尖微微用力,趙玉的唇峰之上就多了一道痕跡。
趙玉意猶未盡松開她,清淩如鏡的眸子波瀾未寧,并未計較自己唇上的小小傷痕:“怎麽,還哭不哭了?”
嚴暮自黑深凝眸淚意消散,朱唇輕啓:“混賬東西。”
“哦?”趙玉低頭看着面前正在露出尖利齒牙的小貓,俯首道。
“崔郎君怎麽才肯放過我?”嚴暮自調轉口風,仿佛剛才罵人的人不是自己。
趙玉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二指捏起鳥籠旁邊疊着的一領猩紅色福團紋白毛領鬥篷将她裹住,他長指一拉,厚厚的兜帽收攏,将她玉雪一般的小臉圈在其中。
“崔郎君?噢,忘記告訴你了,清河崔氏只是孤的母族。孤,姓趙。”
趙玉的聲音仿佛天雷轟過嚴暮自的腦子,頓時感覺周身生寒。
原來如此!
太子趙玉這個名字無人不知。只因當時崔皇後誕下麟兒後身子孱弱,為了祈福,曾昭告天下下了恩典。
太子以玉為名,然玉者乃天地之靈也,東宮不豫霸占。
也就是說,太子名諱玉字不必避諱,天下麟兒都可以取名為玉。
嚴暮自知道這個典故也是因為柳氏生下繼弟之後,趕了這個趟兒,要沾沾東宮的恩典所以取了帶玉的小名。
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懼怕世家大族之內的厮殺,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懼怕什麽了,呆呆地愣在原地,念叨道:“你是……東宮的太子殿下?”
趙玉倒是有些吃驚她知曉自己的名諱,揚起黑深的眉,心下難掩歡喜,面上不顯:“你知曉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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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己又有些後悔。
翼王和貴妃最喜歡造謠潑髒水給東宮,往常只是舅父一人給他辟謠,且手段殘酷,往往起到反作用。
之前他從來不大在乎這些,覺得人雲亦雲不過爾爾,他懶得也不屑去辯駁,清者自清。
然而,此刻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名聲不太好。
“湖州離上京遠,聽到的傳聞難免不盡不實。”他下意識補充一句。
嚴暮自渾身發抖,根本無暇去聽他在說什麽,她只感覺自己渾身變得軟綿綿像汆水的面條。
她剛才罵了儲君!
她強使自己穩住心神,俯身叩拜面前能執掌自己生殺大權的郎君,卑微告罪:“臣女出言不遜,殿下饒命。”
饒是她強自鎮定,趙玉也聽見她聲音中的一絲顫抖,他皺眉:“你這是幹什麽,好好說話,誰讓你下跪了。”
嚴暮自松了一口氣。
還好,太子仿佛現在對她還在興頭上,并沒有被自己剛才的出言不遜而生氣。
她剛緩了緩,想要接着往下說,自己一下從冰涼的地上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辛麻的沉水香充斥在她的鼻尖,這個香氣她很喜歡,不由得皺起鼻尖,輕輕嗅了一下。
趙玉發現她的動作,問道:“喜歡?這是瓊崖來的沉水香。”
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娘子乖乖點頭,他将她直接放坐到方桌上,面對面對着自己,又接着道:“這個容易,晚些孤讓人去拿些過來。不過,孤更喜歡你薰牡丹香,很襯你。孤到時候讓人一并拿來,給你熏着玩。”
嚴暮自心下一顫,沒想到他有在注意自己的熏香。
趙玉見她難得不是泥人菩薩一樣的完美無瑕,面上愣愣怔怔的,像是真的被自己的身份給吓了一跳。想着怎麽都不要将她吓着了才好,又拿手去捧她白生生的香腮。
她的臉極小,自己的手輕松就能把她的下半張臉包住,拇指在她如花瓣般柔嫩的面皮上輕輕摩-挲。
“你怕什麽?孤又不會兇你。”他人生頭一遭溫聲哄人,“你若是跟着孤,不必像對着傅允文那般。想笑就放聲大笑,有人欺負你你就用力一腳踹回去,不想吃的東西也不必強吃下去。這樣不好嗎?”
嚴暮自對上他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從這個尊貴無雙的人眼中看出了珍惜二字。
他的眸光清澈深邃,話語對她而言極有誘-惑力。
不得不說,她的心确實劇烈跳動一會。
她從趙玉的話中聽出了他對于自己愛憐的來源,他迷戀自己的容顏,迷戀自己本來的秉性。
天下竟真的會有人愛的是她的真實?
她抱有一絲得寸進尺的試探:“可是我與傅允文在一起後,我是他的妻,更不必在後宅勾心鬥角。殿下既然對我這麽了解,也應該知曉我沒有一絲後盾,傅允文這樣的人才是我的最佳選擇。”
趙玉哼笑一聲,撫上她烏壓壓的雲鬓:“媏媏是想做我的妻了?”
嚴暮自啞然,紅-唇張了又張,不知道怎麽開口。
是的,剛才她的心中的确是有一絲奇異的僥幸。
誰知道這人完全将這一層心思捅破了。
他不再像是之前一般對她委婉推進,這一招他用過了,這個小娘子油鹽不進。
趙玉繼續道:“媏媏應該知曉的,孤的心中有了媏媏之後,媏媏的選擇就只能是孤。”
“好。”嚴暮自眸中的火焰驀地熄滅,可憐巴巴垂着脖頸。
趙玉将她抱下:“孤送你回去。”
嚴暮自任由他扯着自己的手,一路上腦中都是混混沌沌的,就連路上被蔣氏實打實撞到了他們二人手拉手,她也只是呆愣愣地對着蔣氏點點頭。
等到趙玉走了之後,翠圓和朱果在她耳邊叽叽喳喳,焦急問她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這個鳥兒是哪裏來的之類的雲雲。
她這才恍然回神,剛才趙玉臨走前還留了一句話。
“媏媏今晚過來的時候乖些,別讓孤費神。”
燈花噼啪作響,廂房的門吱呀被推開,披着厚厚鬥篷的小娘子容貌攝人,一直垂眸盯着腳尖。
等來引領她的人将門帶上了,她這才擡眼,趙玉正在案幾前畫畫,見她一動不動,朝她招手。
“媏媏,過來。”
暗衛正要将早就準備好的點心送進去,門剛推了一半,就被一支毛筆甩過來,正砸在門後。
太子殿下聲音低沉:“滾出去。”
暗衛不明就裏,只好告罪退下,将門嚴嚴實實又帶上了。
太子殿下擡眸看着面前摘掉了厚厚的合扣鬥篷之後,身上只剩一件能看清楚所有柔曼畫卷的薄紗,他喉頭輕滾。
“媏媏這是要幹什麽?”
嚴暮自的眼眸黑深,微微上狹的眼尾含情怯雨,燒得暖融的地龍升起滿屋的熱溫,将她柔白的身體染上一層淡粉色。
“我在引-誘太子殿下垂憐。”
作者有話說:
媏媏知道無法拒絕了,選擇主動出擊!!!淩官鼻血~~~今天去爬山了,放得太晚了,晚安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