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科考舞弊
景王離開之後,薛妙妙也不再出門,成日裏在王府裏,當然為了讓人不察覺到,她還都得縮在屋子裏,吃喝玩樂十分受限制,全都得偷偷來,否則就怕被有心人看出些什麽來,那景王之前的布置,就都白搭了。
“王妃,魏王妃和岑王妃來了。”清風通傳了一聲。
薛妙妙挑了挑眉頭,實際上她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她,畢竟見客的時候,她還得裝出一副悲傷的模樣來,拿捏這種情緒也是非常費神的。
但是他們都已經到了,總不能把人攆出去,況且景王走之前也叮囑過她,有人來看望他就讓進來,來者不拒,他也希望薛妙妙能從這些探望的人之中,看出什麽蛛絲馬跡,能抓住想使壞的人最好。
“請她們進來吧。”薛妙妙輕咳了一聲,再一擡頭的時候,已然眼神哀傷,恍恍惚惚的好似随時都要暈過去一般。
岑王妃是個急性子,她先進來了,一瞧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擰了擰眉頭,一副完全不贊同的模樣。
“你怎麽這麽憔悴了?哪怕景王還沒醒,你也得撐住,吃好喝好,照顧好自己,這個王府還得靠你撐着,否則你指望誰?瞧瞧你現在這樣子,哪裏還有望京第一美人的架勢,都快成了望京第一可憐人了!”
岑王妃忍不住念叨了幾句,或許是因為《君子說》這一連串的事情,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含着幾分真心。
雖說話有些過于直白了,但是落在薛妙妙的耳朵裏,還是挺中聽的,特別是岑王妃真的在關心她,讓人有幾分慰帖。
“岑弟妹,你少說幾句吧,路上還在擔心景弟妹,怎麽見了面倒像是要吵架似的。景弟妹,你沒事兒吧?岑弟妹一路念叨了你好幾句。”魏王妃緊随其後,自然是聽到了岑王妃這番話,立刻上前來拍了拍薛妙妙的手,輕柔的動作裏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岑王妃翻了個白眼:“知道了,景王還沒醒,我原本不準備來,又不是太醫也幫不上忙,還要讓岑弟妹費心待客。還是魏王嫂憂心你,要拖着我來。”
“你這是又沖着我了,我就問你一句要不要來,你就跟來了,怎麽是拖着你來了?”魏王妃伸手拍了她一巴掌,臉上帶着幾分無奈的表情,顯然對于岑王妃這一手颠倒黑白,有些招架不住。
薛妙妙眨了眨眼,把這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結合景王所說的話,這兩人自然就要重點關注了。
畢竟前日已經瞧過了,王府給的消息也一直是景王還沒清醒,結果剛隔了一天,這兩人就又過來了,探望的頻率算是頻繁了,也不知道純粹是試探一下,還是真的心裏有鬼。
“無事,兩位王嫂能來看我,我心裏很高興,也陪着我說說話,我獨自一人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還是湊在一處比較好,熱鬧。”她眯着眼睛輕輕笑了笑,顯然是真的高興,只不過因為臉色蒼白,這笑得就非常可憐了。
外加她那一雙泛紅的眼睛,一看就之前沒少哭,像是随時要落下淚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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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想笑就別笑了。這兒又沒外人,我從府上帶來一些剛出鍋的鹵味,這會子還熱呢,嘗嘗。這做鹵味的大廚可是我從南方請過來的,手藝一絕,比你家悅來酒樓的大廚手藝還好呢!”岑王妃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丫鬟捧着食盒過來。
還沒近前,薛妙妙就聞到了一陣鹵香味兒,光從味道來說,岑王妃此話不假。
頓時她就開始吞口水了,岑王妃看着她眼神發亮的模樣,不由得輕輕笑開了,“我就說打動你必須得從吃這方面,你多吃點,越是遇到大事就越要養好身體,才能扛得住。”
妯娌三人打開了食盒就開吃,說起來吃鹵味肯定不算太雅觀,畢竟要啃骨頭,種類還挺豐富的,有鹵牛肉也有豬腳一類的,魏王妃還稍微斯文些,她沒啃豬蹄子,倒是另外兩人絲毫不怕,就這麽啃起來。
最後弄得魏王妃都忍不住,拿了一個啃起來。
這種東西就是人多的時候吃起來才香,岑王妃一看就是常吃的人,連骨髓都沒放過,吸溜的時候還有聲音,她卻絲毫不在乎,反正如今留在屋裏伺候的,就只有三人的貼身侍婢,其他人都被攆出去了。
吃飽喝足了之後,看着丫鬟們收拾滿桌子骨頭,薛妙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吃多了,而且她吃的高興,一下子就忘記了,要繼續扮演悲傷的樣子,畢竟自家的男人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怎麽能吃的這麽忘我。
薛妙妙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她本來是想要多關注主動提議過來的魏王妃,結果被這鹵味一弄,她倒是覺得岑王妃不簡單了,是不是故意拿這麽多鹵味來,好讓她放松警惕,然後抓住她什麽把柄。
這麽一想之後,她就忍不住盯着岑王妃看,心裏猜測着這位王嫂究竟想要幹什麽。
“你瞧我作甚,再瞧也都吃完了,我帶的還是挺多的。”岑王妃對上她的眼神之後,立刻挑起眉頭,有些不滿地瞪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盯上自己。
“看樣子岑弟妹這是投其所好了,景弟妹的心情變好了不少,胃口大開了。”魏王妃輕笑了一聲,眼神在她們倆之間徘徊。
岑王妃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道:“這鹵味是真的好吃,我雖說不太好口腹之欲,但是自從有了這個廚子後,都長胖了許多。心情不好吃,心情好也吃,之前曾經獨自一人幹掉了兩盤子,景弟妹這吃的不算多,胃口開了好啊,本來送過來就是讓你多吃的,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再說魏王嫂也吃了不少啊,我還以為你能忍住不啃骨頭呢,結果也把淑女風範丢一邊了,不拘小節起來。”
說到後面,岑王妃的臉上露出幾分促狹的表情來,看着魏王妃的時候,還眨了眨眼,一副“我抓到你的把柄”的架勢。
魏王妃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她自己這邊的骨頭,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你說得對,你家這廚子手藝真好,連我都忍不住。”
“不如岑王嫂行行好,等景王醒了,讓你家廚子也做幾盤送來,給他嘗嘗。”薛妙妙在心底松了一口氣,沒懷疑她就行,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不過她很快又沉入了悲傷的狀态之中,一提起景王,情緒就又變得低落了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感情還真好,連吃個豬蹄子還要想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吃酒的時候,吃到了美味,有沒有惦記過你。”岑王妃十分不滿地丢了個白眼出來,滿臉都是嫌棄的表情。
“不過我可提前說好,這廚子不能上你們景王府來,不然被你挖走了,我可上哪兒哭去。畢竟你一向挖人挖的準,什麽能人異士都能被你招進麾下,給你賺錢。要是這廚子被你說動了,送進了悅來酒樓,你的規矩還那麽大,那我只有去酒樓才能吃到這正宗的鹵味了。”她答應了之後又非常不放心,還連忙出聲提醒,就怕薛妙妙把她家的廚子給搶走了。
“好,我不搶,一切都聽岑王嫂的,畢竟我今日吃了這麽多,心情還變好了點,全都是你的功勞,岑王嫂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可不當那種不識好歹的白眼狼。”薛妙妙舉手發誓。
岑王妃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臉上總算是有點笑意了,也不枉費我提前準備一遭。”
魏王妃看着她們倆互動,一直笑而不語,直到快告辭的時候,她才又提到景王。
“景王狀況如何了?魏王府還有段幾百年的老參,待會兒讓人送過來,他有沒有清醒的架勢?我們府上還供着一位醫術很不錯的大夫,有人稱他為神醫,我原本想帶他過來瞧瞧,只是他不清楚景王的狀況,而且又不是真的什麽病都能治的,所以不敢叨擾,我也懂些醫理,若是景弟妹放心的話,可以讓我瞧瞧他的狀況,回去跟那位大夫說說,讓他想想有什麽法子。”
魏王妃輕聲細語的道,她整個人都十分溫柔,而且處處都透着大家閨秀的溫婉樣子,讓人跟她相處,時時刻刻都感到非常舒服。
薛妙妙丢了十年的記憶,不過僅剩的那點與她的相處,對她的印象都是極好的,甚至在初次見她的時候,薛妙妙還曾幻想過,自己的親姐姐要是她魏王妃這樣就好了,讓人想撲進她的懷裏撒嬌。
魏王妃無疑是會做人的,這一段話的中心思想其實就是想看景王,而且還不會突兀,顯得關懷備至。
實際上從她說的第一句話開始,薛妙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畢竟景王昏迷的第二日,幾位王妃上門探病的時候,薛妙妙配合景王,讓背後心虛之人感到放心,都把這些王妃帶去他床邊瞧過了,并且還停留了一段時間,方便她們仔細看清楚了。
實際上嫂子們進裏屋看躺在床上的小叔子,瞧上兩眼就成了,還停留一段時間就不大妥當了。
更何況這位魏王妃還要求去第二次,雖然她用了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僞裝,但是薛妙妙也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薛妙妙擡頭打量了她一眼,就見魏王妃滿臉都是擔憂的神色,完全看不出作假的跡象。
“魏王嫂直接把你家的神醫請過來不就成了?看病得望聞問切啊,你來幫他看算什麽,我雖然沒學過醫術,卻也知道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啊。這大夫還真的把自己當神醫了,架子這麽大。”倒是岑王妃先開口了,她的眉頭緊皺,顯然是不滿意那大夫的态度。
“沒法子,那位大夫本事是有的,只是脾氣有些古怪,好在他當着面兒也不會無理,我正好來探病就當個先鋒軍好了。”魏王妃倒是不緊不慢的解釋了一句,脾氣依然很好。
薛妙妙點頭了,直接對着她們做了個請的動作:“那便走吧,他到現在還不醒,無論是不是神醫,能來瞧瞧就好了,萬一有什麽法子呢。只要不是什麽江湖騙子就好。”
魏王妃見她同意了,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氣,薛妙妙這個表現非常符合重病患者的家屬心理。
死馬當成活馬醫,只要有法子能救,哪怕可能是個騙子,也得先試探一番行不行。
一行三人進了後院的裏屋,景王就躺在床上,臉色還是蒼白一片,連嘴唇都沒什麽血色。
魏王妃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甚至還湊近了瞧,确認床上躺着的這個人就是景王,而不存在別人扮演的可能性。
其實她也是硬着頭皮,畢竟她就是景王的堂嫂罷了,關系不怎麽親近,只能看到樣貌和大體身材罷了,但是其他就不知道了。
可是這任務是她家王爺交代下來的,她也沒法子拒絕。
“景弟妹,我能給景王診一次脈嗎?”魏王妃醞釀了片刻,才輕聲開了口,實際上她已經頭皮發麻了。
哪怕她自認為見識慣了大風大浪,此刻也無比緊張和僵硬。
堂嫂給小叔子診脈,真的有些于理不合,更何況她的目的也不是診脈,連李院判都沒把他給弄醒,她這種只懂皮毛的人,能診出什麽來。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岑王妃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薛妙妙猶豫了片刻,才點點頭:“那魏王嫂就診吧,我自己不懂醫理,一切都挺太醫說,其實心裏根本沒底,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沒醒過來,魏王嫂如果能診出什麽告訴我,也讓我心安些。”
她邊說邊把景王的手從錦被裏拿了出來,看了一眼魏王妃:“王嫂需要在他的腕子上搭塊手帕嗎?”
魏王妃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不用了,都是自家弟弟,沒那麽講究。”
她說完這話,薛妙妙就當真退開了,把位置讓給她。
倒是岑王妃越看她眼神越奇怪,好像她變成了什麽新鮮事物一樣,值得她這麽看。
魏王妃硬着頭皮上前,坐到了床邊的小凳子上,伸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男人的手很涼,心跳也很平穩,并沒有因為她搭上來而變快,并且她着重看了一眼他的手心和無名指側邊,在看到這兩個地方皆有一顆小痣的時候,她不由得松了口氣,看樣子床上躺着的這人當真是景王,做不得假。
她确認了之後,很快就縮回了手,面對着景王妃殷殷期盼的眼神,她有些壓力山大,也冒出了一絲心虛。
“怎麽樣?”薛妙妙連忙開口問道,似乎眼前這人能給予景王生命力一般。
魏王妃默默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遺憾的表情來:“不行,我的醫術不精湛,只知道他很虛弱,并不知道景王為何會昏迷不醒。”
薛妙妙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敗低落起來,之前好不容易有些好轉的心情,再次變得沮喪。
岑王妃皺緊了眉頭,一把拉過魏王妃:“景弟妹可別指望王嫂,她本來就醫術不精,你就放心吧。李院判的醫術很好,也有神醫之稱,你也別指望魏王府的神醫了,我看多半是沒什麽大本事的,不然為什麽當個縮頭烏龜,還讓魏王嫂先來探路。無非就是存着僥幸的心思,要是好治就來瞧瞧,不然就不來招人嫌了。”
薛妙妙擡起頭,努力揚起一抹笑容:“我知道的,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送兩位王嫂了,多謝你們來看我。我沒怎麽睡好,待會兒還要多休息一陣。”
她說這番話,其實是為了讓她們別來了,沒看她看起來都憔悴得不像樣了,一個兩個還削尖了腦袋往這裏鑽,真的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岑王妃立刻點頭:“放心吧,你好好在府上休息,我明日去請安,會跟其他幾位王嫂說得,要是有想來探病的,也讓你歇上幾日。不過你要是想吃鹵味,随時招呼丫鬟來我府上。”
薛妙妙一一點頭,好像乖巧聽話的孩子一般,目送着兩位王嫂離開。
直到把她們都送出門了,清風才回來通報一聲,薛妙妙長舒了一口氣,直接往椅子上一癱,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一樣。
她揮了揮手,把原先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只剩下薛妙妙和清風,以及床上躺着的那個人。
很快那個人便起身了,他頂着一張和景王一模一樣的臉,身形也相差無幾,只不過在見到薛妙妙的時候,立刻就單膝跪地行禮。
這是景王身邊的暗衛,是個易容高手,不僅這張臉一模一樣,甚至景王身上的一些細節特征,他都做的幾乎一模一樣,哪怕是薛妙妙這個枕邊人,光看外形都分辨不出,幾乎以假亂真,欺騙魏王妃就更不在話下了。
“她診脈的時候有沒有奇怪的舉動?”薛妙妙輕聲問了一句,臉上悲傷的表情已經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本正經。
魏王妃顯然就是景王要找的那個人,今日診脈的舉動,雖說她處處都找好了借口,但是依然顯得刻意了。
明知自己醫術不精,還硬要給景王診脈,這舉動本身就顯得無比怪異。
“她看了屬下的手指,并且停留在指縫上,估計是在找王爺指縫裏的那顆痣。”暗衛低聲彙報,聲音有些沙啞。
當然他只要開口,薛妙妙就會發現他不是真正的景王。
哪怕擁有一樣的身形和容貌,暗衛也裝不出景王周身的氣勢。
薛妙妙點點頭,“那證明王爺目前行事還算順利,只不過也代表着危險巨大,才讓魏王派魏王妃出馬來試探。”
至于岑王妃這邊出了景王府大門,兩位王妃是乘着各自的馬車前來的,不過返程的時候,卻拉着魏王妃與她一起同乘。
兩人上了馬車之後,岑王妃的視線就一直沒從她的身上挪開,反而帶着幾分審視的意味,一直上下打量她,連遮掩都不曾。
魏王妃頭皮有些發緊,不過面上卻絲毫不顯,而且相比之前為景王診脈,她現在已經鎮定多了。
她就知道診脈一事,會讓自己留下把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怕讓人懷疑,她也得應對。
“岑弟妹這麽看着我作甚,有什麽想說就直說吧,你性子直也無需迂回。”魏王妃倚靠在馬車上,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有些濕,足以想象她當時在景王府的時候,有多麽緊張。
岑王妃醞釀了一下,才低聲道:“我只問一句,魏王嫂莫生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可不能與我翻臉。”
“好。”魏王妃點頭,不過一顆心還是提了起來,什麽有沒有,難道這位直腸子的岑弟妹忽然變聰明了,能看出她彎彎繞繞的內心?
“你是不是對景王有別的意思?出嫁之前跟他有過淵源?”
岑王妃這句話一出,魏王妃就差點被口水嗆住了,整張臉被憋得通紅,她哭笑不得。
“岑弟妹,你可真能瞎想。是不是最近話本看多了,腦子裏除了這些風花雪月就沒別的了。我與景王就是唐叔嫂的關系,除了客套話之外,完全沒有多餘的交流。這次給他診脈,也是因為見景弟妹傷心過度,沒想到有些多此一舉了,反而惹她更傷心了。況且我要是對他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我還會在你們倆面前表現的這麽明顯,我是不想活了吧?我們家王爺也不會放過我啊。”
她連忙給她解釋,同時周身的膽戰心驚也完全散去了,她真的高估了岑王妃的智商,在她的眼裏除了情情愛愛,也沒別的東西了。
岑王妃見她說的真誠,外加的确有理,除了這次診脈之外,魏王妃與景王的确沒什麽別的交流,證明的确是她多想了。
“那下次就不要做出這種多此一舉的行為啊,還怪我瞎想,分明是你的舉動惹人遐想。”岑王妃不由得丢了個白眼,見沒什麽八卦,她也就不關心了。
魏王妃長舒了一口氣,心底嘆息了一聲,她當時找岑王妃一同前去,就是為了給自己當擋箭牌,挑人選的時候她想都不想就找了岑王妃,只因為這位弟妹真的沒什麽大智慧,相當好糊弄,事實證明她的選擇完全正确。
魏王妃回到府上之後,就被丫鬟請去了書房,魏王一直在等她。
夫妻倆見面的時候,魏王的書房裏還有幾位門客在,當然他們要說體己話,這些門客就很有眼色的告辭出來了。
書房的大門剛被關上,魏王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景王還在昏迷嗎?”
“是,一直躺在床上,你告訴我的兩顆痣我也确認了,其他地方我看不到,我最多只能替他診脈,所以就能看到那兩顆痣。”魏王妃點點頭,坐在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實際上直到現在,她還渾身是汗。
喝了兩盞茶,她才徹底緩過來,或許是因為到了自己府上,安全感也逐漸回籠,讓她一顆亂蹦的心安穩了下來。
“那就好,不是他就好。”魏王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顯然也是一副心放回了肚子裏的狀态。
“你究竟怎麽了?竟然這麽怕他,我給景王診脈,雖說理由都找好了,但是畢竟不同尋常,岑弟妹還拉着我,私下問我是不是對景王有想法?我這麽多年一直溫婉賢淑示人,争做最優秀的王妃,結果因為這次診脈,都差點讓岑弟妹誤會,她的嘴巴又非常不嚴,愛嚼舌根子,只怕下回有什麽宴席的時候,我這壞名聲就要傳出去了。”
魏王妃平時不是多問的人,畢竟魏王的事情,也不願意跟她說,她只要管好後院就行,可是這次要她所做的事情實在太過離譜,她都忍不住了才問了兩句。
魏王聽她問,臉色更加不好看了,随手揮了揮。
“不要多問了,告訴你你也不懂,反而添亂。岑弟妹雖說舌頭長,卻也不是蠢到極致的人,她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要是傳出去,這不僅壞的是你的名聲,也把景王搭進去了,只不過說幾句閑話,要得罪兩個王府的人,她才不幹這虧本買賣呢。沒什麽事兒的話,你就回屋去吧,我還得跟門客商議要事。”
他根本不願意多談,甚至直接下了逐客令。
魏王妃有些面色不虞,這讓她想起自己就是個永王就丢的東西,可是她又不能對魏王抱怨什麽,畢竟他可沒有景王表現出的那樣維護妻子的模樣,只能咬着牙離開了。
***
科考解釋,在未放榜之前,江南考場忽然出現了大地震。
主考官乃是當朝二品大員,直接被押入大牢,查出十幾份雷同卷,以及上百份提前收到題目考生的考卷,當下滿座震驚,這顯然是有人洩題。
這位主考官,以及四位副考官無一例外,全部都被下了大牢,等待查明情況後問斬。
洩露考題乃是重罪,不止自己的性命不保,還會殃及家人,正因為科考是大黎朝選拔人才的最重要途徑,所以對洩露考題的罪責極重,一旦觸犯就是萬劫不複,讓那些歹人根本不敢伸爪子。
可是現在還是有人動了,并且洩題範圍如此廣泛,當然抓捕行動也雷厲風行,無論是考官還是被抓住的考生,全都一臉發懵,完全沒想到剛考完第三天,此事就敗露了,而且沒有漏網之魚,讓那些僥幸買到題目的考生們,嘗了一回什麽叫絕望的滋味。
很快皇上就派接手的人趕來,正是讓景王恨得牙癢癢的徐侍郎,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不過此事極其重大,因此兩人見面并沒有鬧到臺面上。
而且徐侍郎見到他的時候,還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頭。
“微臣還以為王爺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沒想到您已經在這兒抓人了,想必昏迷也只是個局吧?為的就是請君入甕,也不知道是哪位倒了黴。”徐侍郎沖他行了一禮,見景王端坐在椅子上,腰背筆直,唇色正常,根本看不出任何病弱的狀态,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景王輕嗤了一聲:“你好好辦案就是,大頭我都弄好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若是連這點掃尾工作都做不好,那你也成了甕中之鼈。”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極其不客氣,說完就把滿桌的文件丢給他,直接離開。
他悄悄地來,也悄悄的走,至少明面上是不能暴露他的,這也是他和皇上提前商議好的。
等科考舞弊案處理結果下來的時候,景王已經剛回了景王府,好好躺在床上裝他的病人了。
五位考官和一百多位考生全都押回望京,不過主考官在回京路上中毒身亡,四位副考官也奄奄一息,顯然是遭受了不少迫害。
四位副考官,其中三位被撸了官職,流放千裏,五代之內不得參加科舉,等于是斷了百年基業。
剩下的那位不僅無罪釋放,還官升一職,而且進了戶部擔當要職。
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所有在朝為官的,幾乎都看明白了,這位副考官恐怕是“告密者”。
考題洩露此事重大,考題本身就是五位考官商議而成,這位副考官能察覺到什麽,是很正常的事情,實際上洩露了這麽多人,主考官難辭其咎,他知道這個罪責就是要死,但是又忍受不了誘惑,因此不如拖這些人全部下水。
其他三位副考官被綁上了賊船下不去,最後一位知道自己下不去,就索性發了一封密折送上。
所以才有了景王秘密前往江南,提前布置,隐忍不發,直到這一百多位考生将答題寫上,還有十幾個蠢貨竟然買到了同一套答案,人贓并獲,才抓獲這些人。
當然這些考官洩題,也是受人指使,否則洩題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麽意義,能當考官的頭一條就是今年科考的學生之中沒有跟他們沾親帶故的,洩題給陌生人有什麽好處。
皇上當即還狠狠地發落了魏王,讓他閉門思過一個月,并且将他從吏部踢了出去。
每位王爺手中都有權力,魏王所在的吏部可是個實權部門,掌握所有官員的調遣令,他想用科考一途,趁着自己在吏部可以調控,想要多培養自己的勢力。
外加這位主考官明面上還不是他的人,所以他自認為計劃十分完美,根本就查不到他的頭上,結果事與願違,皇上還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他。
甚至他落下的把柄,還不是與主考官有什麽勾結,而是他府中門客的族親參加了這屆的科考,并且還是個得到洩題的考生。
無論他怎麽解釋,皇上都不放過他,就用這點把柄,把他在吏部的權力給收回了,他籌謀了好幾年的勢力,瞬間就損失了一大半,吏部這地方本來都是人精,人走茶涼,只要別的王爺去,他那些勢力很快就會被人瓦解和收編。
他氣得幾乎要發瘋,本來他還懷疑景王,可是被調去吏部的人卻并不是景王,而是負責此案的徐巍,雖然以他的資歷根本幹不了吏部尚書,但是如今的吏部尚書年事已高,眼看就要致仕回家養老了,徐巍在刑部就是被着重培養的人,也是有振才實幹的,如今被調去吏部,很有可能是想讓他接老尚書的班,先去熟悉一下而已。
這可更把魏王氣得吐血,他忙碌了這麽久,結果卻為旁人做嫁衣,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可是他又毫無辦法,畢竟他手中的權力都是皇上給的,既然能給,就能收回。
在魏王氣得上蹿下跳的時候,景王清醒的好消息終于傳了出來,這時候幾位王爺也都來走動了,先前都是怕不方便。
當然魏王被禁足,所以他出不了府,也省得他還要去演戲,打掉牙齒和血吞。
***
景王回歸之後,薛妙妙就徹底放松了,雖說她還要頂着陪他養病的名頭,不能出府,不過總歸兩個人的日子要比獨自一人要有趣很多,擔子都交還給景王了,無需她多操心。
他們好好的過了一段二人生活,這期間薛蓉也生了個大胖小子,薛妙妙并沒有出門,只是讓人送了厚禮過去。
倒不是說她親情冷漠,而是她怕節外生枝。
畢竟這麽多天她都待在王府不出門,只是進宮過一次,在景王“清醒”的那天,進宮給各位主子報平安,之後無論是宴席還是景王府下面的店鋪,她都沒有去過一回。
另外景王畢竟卧病在床,以薛城那種挑剔的狀态,看到她去說不定還會不高興,覺得她把病氣給帶過去了,對他的小外甥影響不好。
再者想必薛蓉也不一定願意見她,反正也是眼不見心不煩。
等到景王這一攤子事情終于搞定了,能夠出來轉悠放風的時候,薛妙妙已經出來參加薛蓉的孩子滿月酒了。
薛蓉的兒子名叫羅錦,錦衣玉食的錦,這個名字是薛城起的,本來薛老将軍不同意用,畢竟用了薛城起的名字,這羅錦肯定又是一個羅玉,被薛城疼到了骨子裏,不過薛蓉也來求情,說是很早之前就起好了,還在在她肚子裏就已經喊了無數遍,都已經聽懂了,因此不願意改,而且她的夫君也一直在戰場上殺敵,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收到信箋取名呢。
因此薛老将軍就松口了,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是借口,薛蓉懷胎十月,這麽長的時間,要是想讓羅峰給親兒子取名十個八個都有了,可是現在非說來不及,無非是一開始就定了讓薛城取名罷了。
當然這些跟薛妙妙都沒什麽關系了,她也只是當個八卦聽罷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她本來就不是太感興趣,反正現在都已經放下了,她更多的是想遠離他們,而不是陷入其中。
她要比之前的自己強大無數倍,所以已經不在乎哥哥姐姐對她到底如何了,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薛妙妙趕到羅府的時候,羅府已經非常熱鬧了,薛蓉和梁氏一起在外面迎客,看見她的時候,梁氏立刻迎了過來,薛蓉愣了一下,也慢慢地走過來。
三人說了幾句話,薛妙妙就進了後院,後院是魏氏在幫羅府招待客人。
“兩位嫂子這是齊上陣了?”薛妙妙看見她招手立刻上前。
“羅府沒別人了,我和大嫂不上前,大哥就要親自來了。當然公爹也發過話了,以後你們景王府操辦事情,我和大嫂也都要幫。”魏氏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