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景王受傷
映月走了之後,蕭烨還是不太放心,誰知道她跟蕭寧在一起,會不會做出什麽事兒來,畢竟蕭寧這個郡主脾氣,這麽多年還是沒變多少的。
況且唱戲買票這事兒,對于薛妙妙還挺重要的,他雖然沒能感受現場的熱烈氣氛,但是也非常清楚這是個大生意,薛妙妙憑着這個劇賺了許多,說一句日進鬥金也不過如此了。
再說之前還有人找無賴來抹黑景王妃的名聲,蕭烨不得不謹慎,就怕到時候惹出什麽事端來,把她這門生意給弄沒了,那到時候景王妃怒了,他也讨不了好。
因此他還派人給薛妙妙通傳了一聲,不過正如映月之前保證的,她乖得不行,下了馬車之後,臉上一直戴着面紗不曾摘下。
至于蕭寧見到她,更是難得的露出了個笑臉,那笑容怎麽看都透着幾分讨好的意味,薛妙妙不由得挑挑眉,也不知道這兩人心裏究竟是打了什麽算盤。
不過因為她當時比較繁忙,這二人也很有眼色的沒有上前來打擾,反而按照票上的位置坐好,一副乖乖聽話的架勢。
香茗樓這幾日一直在上演這一段戲,但是每日的票依然不夠賣,就連岑王妃已經連續數日來看了,每次都跟看新的一樣,津津有味。
當然跟她一樣的人不在少數,外加好看圖新鮮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又有不少新客來搶,就導致日日都有前來買票的小厮來抗議,弄得掌櫃的焦頭爛額,當然看到收上來的銀錢時,一切又都值得了。
熟客多了,自然會引起諸多不便之處,還有人故意劇透。
當時有個貴女帶着手帕交前來看,這位貴女是熟客,她的手帕交則是新客,為此她像故意顯擺似的,往往都要給手帕交說以下的劇情,又因為舞臺上的演員聲音不小,才能确保這幾百名客人都聽清楚,因此這位貴女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就打擾到別人的觀看了。
自然是有人不滿,前後座的先對她提出抗議,可是這位貴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脾氣上來了,還是硬要給自己撐面子,竟然完全不聽從,相反還變本加厲。
最後鬧到坐在第一排的岑王妃都聽到了,她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原本還滿臉帶笑的神色瞬間就變了,想要發火。
薛妙妙立刻召來候在旁邊的侍女,“去提醒那位姑娘,若要再鬧,就要被請出去了。”
這倒不是惹不惹事的問題,而是不能形成這種風氣,這都打擾了大家看戲,寧願得罪一個人,也不能因此破壞了規矩,攪了大家的興致。
侍女很快就去了,不過那位貴女被說得似乎更來勁了,根本就不把這警告放在眼裏。
岑王妃當下就要發怒,對着薛妙妙道:“你是做生意的和氣生財為主,我讓人去,反正她不敢記恨我。”
Advertisement
不過薛妙妙卻把她給攔住了,“不知禮的人,是不懂得這些的,也沒必要給她臉面,否則人人都像她一樣,我這生意也做不下去,就跟我在悅來酒樓定下的規矩一樣,不許請酒樓的大廚上門,這茶樓也得有規矩。讓人給她送些茶點,請她多吃東西。”
掌櫃的親自去了,當真端着兩盤子糕點送去了,那邊的聲音總算是消停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吃的東西堵住了她的嘴。
岑王妃挑了挑眉頭:“這就是你的規矩?吵吵鬧鬧反而有吃食贈送?”
“等着瞧好吧,現下是看戲時間,不好真的鬧開,否則這戲也演不下去了。”
岑王妃勉強接受了她的解釋,很快又沉浸在劇情之中。
當一出戲結束,又是送禮時候,薛妙妙則出去找了掌櫃的,等客人們一一被送走之際,蕭寧和映月都擠了過來。
蕭寧臉上帶着幾分笑,眼睛是亮晶晶的,直接親熱的挽住薛妙妙的手。
“表演得可真好,就是有人掃興,王家那小姑娘也太不懂事兒了,那麽吵鬧,嫂子你怎麽不攆她走,反而給她送東西啊?”她先是誇了一句,緊接着肉眼可見的沮喪起來,甚至還用一種撒嬌的口吻說話,把薛妙妙弄得一怔。
她詫異地看向蕭寧,差點就懷疑眼前這個沖她嬌滴滴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她那嬌蠻的小姑子了,畢竟蕭寧之前在她的面前可都是不可理喻居多,而且還經常把她當成假想敵,恨她搶走了景王。
“看我做什麽,我可沒吵鬧。我乖得很呢,不過倒黴的是我就坐在她前兩排,把她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頭都弄大了,嫂子你再給我兩張票好不好,這回我給銀子。都沒好好看,我很不甘心。”
她一口一個嫂子叫得特別甜,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完全就是告狀的架勢。
“成,之後我讓人給你送票,至于那位王家姑娘,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薛妙妙賣了個關子,後來才知道這位王家姑娘上了黑名單,一個月不許進香茗樓來看戲,哪怕手裏有票,也不能進門,還會把票錢還她。
這姑娘本來還想鬧,後來還是被掌櫃的勸住了,不鬧的話,就只有幾個人知曉,其實不算丢臉,但若是鬧開了,那大家都知道,是因為王姑娘在看戲的時候亂喊亂叫,攪了大家看戲的興致,所以才不被允許進門看戲,估計以後說親都有礙。
被這掌櫃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位王姑娘很快就敗下陣來,她還真的怕丢人,再怎麽說如果因為這事兒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來,還真的不劃算,況且要是被家裏長輩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被一頓整治。
客人們都送的七七八八了,薛妙妙也準備走,可是卻被蕭寧給纏住了,看着她和映月一副讨好賣乖的樣子,薛妙妙不由得挑了挑眉頭。
“說了我這麽多好話,究竟是有何事?直說吧,再聽我今晚上就睡不着了。”薛妙妙搓了搓胳膊,把雞皮疙瘩給搓掉,顯然還是有些不習慣。
蕭寧見她說得這般直白,不由得撇了撇嘴,顯然是嫌棄她。
“蘭竹君子長得如何?”蕭寧輕咳了一聲,無比好奇的問了一句。
結果這第一個問題,就差點把薛妙妙吓得嗆住。
“你打聽這個作甚?我也沒見過他,他不願意見別人。”
“好好,那我不問樣貌,他今年幾歲?年輕還是年長的,陳文彬是不是他自身的寫照,翩翩君子,溫潤如玉……”蕭寧完全一副八卦樣,要不是薛妙妙連岑王妃都沒告訴,她肯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不過連這些王妃都不清楚,她也不好耍郡主脾氣,免得傳出去,惹怒了蘭竹君子,她還指望給那人留下好印象呢。
薛妙妙沒吭聲,她掃了一眼映月,就見映月也是一副期待不已的表情,并且還兩頰泛紅,一副羞澀萬分的模樣,連面紗都遮擋不住她眉目含春的架勢。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頭,頓覺有趣。
“誰知道呢?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把注意力放在蘭竹君子身上,就算有他自身的寫照,那說不定是年輕時候呢,他若是個老頭子你可往哪兒說理去。與其對一個真實的人物充滿期待,不如把幻想投射到陳文彬身上,紙上人永遠不會讓你失望,是陳文彬不夠好嗎?還讓你轉移了注意力。”
薛妙妙這麽一說之後,頓時就讓兩個人回過味來了。
“當然夠好,誰都比不上陳文彬。”蕭寧揚高了聲音喊了一句,像是被指點迷津一樣,恍然大悟,立刻拉上映月的手就走了,一副興沖沖要去幹大事的模樣。
把她倆這麽打發了之後,薛妙妙不由得長松了一口氣,她沒想到見不成蘭竹君子,竟然還跟她來打探相貌,而且一看那兩位滿臉暢想的表情,就覺得壓力山大,她總不可能告訴她們,其實蘭竹君子是個女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如果這消息傳出去,估計她會被打死吧。
所以不如讓她們把對男人的美好幻想,放在書中的主人公身上,也好讓她成功脫困。
***
禮哥兒順利進入長鳴學院,并且因為薛妙妙給的幾張票,一開始就和小夥伴們建立起深厚的友誼來,哪怕親娘最近總愛坑他,他也是甘之如饴。
儀姐兒也進入了女子學院開始讀書,薛妙妙就更過得快活了。
一家四口,也只有景王忙翻了天,他一直在早出晚歸,偶爾透露出來的口風,也讓薛妙妙知道這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結果沒幾日,他就被人擡回了王府,小腹處全是鮮血,濃重的血腥味極其刺鼻。
薛妙妙原本正準備出門吃茶,結果看到男人被擡着進來,渾身都是刺目的紅,瞬間就驚了一下,要不是身旁的流雨扶住她,興許她就直接踉跄了一下。
後面跟着好幾個太醫,趕着給她診脈,薛妙妙也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安排人做事。
原本亂糟糟的王府,像是天要塌下來一般,因為有了王妃有條不紊的安排,瞬間就變得鎮定下來,各司其職,雖說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凝重的表情,見了熟人少不得要嘀咕幾句,但是總歸不再那麽亂了。
景王被人擡進主院,幾個太醫輪流上去號脈,他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只不過衣裳沒換,所以看着很是吓人,不過他臉色蒼白,一時之間也醒不過來。
薛妙妙就在外屋候着,內屋裏有太醫在,她就沒往裏面擠,她面上的表情瞧着還是鎮定,實際上抓住流雨的手,已經冰涼無比,像是剛從冰塊裏□□一樣。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能有如此逍遙日子過,景王占了一大部分。
所有的財富,對她來說,都是錦上添花,完全比不過景王妃的頭銜來的重要。
他的身上那麽多血,臉色還青白交加,方才匆匆瞥了那麽一眼,直把她一顆心都要吓得跳出來,若是景王真的醒不過來,那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不止是薛将軍府的問題,薛城以後想要報複她,就簡單多了,就連其他幾位王爺,也不一定能容下他們,畢竟景王跟幾位王爺關系真的不怎麽樣,還鬧得非常難看過。
景王府若是只剩下景王妃和龍鳳胎,那真的是孤兒寡母了,人人揉捏。
薛妙妙的腦子裏成了一團漿糊,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哪怕不斷給自己打氣,鼓勵着不要那麽悲觀,可是仍然控制不住紊亂的思緒。
畢竟那麽脆弱的景王,她還從不曾見過。
“王妃,太醫出來了。”流雨提醒了一句。
太醫進去了四位,出來了三位,還留一個院判在裏面診脈,這幾位都是一臉凝重,看到薛妙妙立刻行禮。
“接下來交由李院判,王妃有什麽問題,等他出來您問他變成。”
那幾位說完這句話,就都往外走,薛妙妙立刻讓管家過來送他們出去,當然豐厚的診金自然是少不了的。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院判也出來了,他看着景王妃的時候,就先嘆了一口氣。
薛妙妙見到他這副模樣,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這得是多麽嚴重的狀況,才讓院判見到家屬直接嘆氣,她緊盯着老頭的嘴巴,生怕這張幹裂的嘴唇,一開一合就告訴她準備後事。
“情況不容樂觀,今晚上王妃要派人守在床邊,看看景王何時醒,藥方已經開好了,特殊情況,算是虎狼之藥了,藥性很烈。皇上命老臣今晚留在王府,還請王妃擔待。”
薛妙妙的腦子裏嗡嗡作響,她都不明白怎麽景王忙得好好的,忽然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雖說一顆心都快漏成了篩子,但還是下意識地吩咐下人把待客的偏院收拾出來,讓李院判住下,并且還讓人去抓藥。
等送走了李院判,她才在流雨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裏屋走,整個人也都是暈暈乎乎,腿都軟了。
景王身上的血衣已經換下,穿上了幹淨的衣裳,他的貼身小厮站在一旁低着頭,氣壓極低。
“怎麽回事兒,王爺為何會受這麽嚴重的傷?”
“回王妃話,皇上今日臨時起意,要去獵場狩獵,幾位王爺都跟着去了,到了獵場就散開,各自獵取,并且約定兩個時辰後比比誰的獵物更多。結果咱們王爺很不巧,遇上了幾匹狼,他當時騎馬跑得太快,侍衛沒有及時跟上,等到救援之時,已然受了很嚴重的傷,小的沒用……”
小厮邊說邊哭,還往自己臉上抽嘴巴。
薛妙妙聽他這麽說,覺得自己更要窒息了,人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縫,去狩獵那肯定都帶着侍衛,不過為了不驚擾獵物,侍衛帶的都比較少,況且景王自覺武藝高強,他的坐騎是千裏馬,侍衛們的馬匹自然比不過他,更是追不上他,還偏偏遇上了狼群。
若是遇到老虎,都不至于這麽慘,畢竟狼一向是群攻動物。
“你先下去吧,連侍衛都追不上,你又能怎麽辦?你們都下去,王爺的藥流雨你要看好了,待會兒煎好了送來。”
薛妙妙疲憊的揮了揮手,把人都攆走了。
直到這時候,她看起來還相當冷靜,藥煎了送過來,薛妙妙親自喂他喝下,之後龍鳳胎下學回府,她還安撫了一陣。
其他各王府都送來了藥材,薛池還被老将軍命令上門來探望,不過景王一直沒醒,安慰她幾句便離開了,宮裏的慰問品更是如流水一般賞賜下來,薛妙妙忙得暈頭轉向,讓人對單子,有些收進庫房,有些則要拿去廚房準備讓人炖了。
因為諸事纏身,薛妙妙倒是沒那麽憂傷,相反在外人看來,還十分平靜。
直到晚上,她一點都吃不下,打發了伺候的人,裏屋只剩下他們倆的時候,她才有一種真實的感覺,無數的恐慌重新湧上心頭。
床上躺着的男人臉色依舊蒼白,明明之前在她眼裏還是孔武有力無所不能的景王,如今卻脆弱的像個病入膏肓的弱者一般,瞬間憔悴了許多,像是碰一碰就要散了一般。
她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才發現男人往常是個小火爐,現在卻冰冷至極,比她的手還要冷。
薛妙妙立刻鼻頭一酸,伸手搓了搓,卻怎麽都捂不熱。
她的心裏湧上諸多不詳的預感,好像這只手再也不會暖過來一般,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滴滴答答的好不可憐。
“完了,你不會讓我這麽年輕就要活守寡吧?你的手怎麽這麽冷?你怎麽敢抛下我和兩個娃,禮哥兒還沒長大也不能撐門面,這王府還能不能守得住啊?”
“我就知道要出事兒,上回那個無賴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就覺得我們王府運勢可能下滑了,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一起去狩獵,其他人都活蹦亂跳的,就你躺在這兒,動都動不了,手還這麽冷。你不會真的要抛下這麽美麗嬌俏的王妃,獨自離開吧?我跟你說,英年早逝的男人,都沒有好下場,嬌妻被人奪,子女被人欺侮,你可一定要醒過來……”
她越說越委屈,最後也不掩飾自己的哭聲,嗚嗚咽咽的聽起來好不可憐。
今晚是流雨和另一個丫鬟守夜,兩人坐在外屋對視了一眼,雖然面露着急,卻都沒敢進來。
畢竟王妃把她們攆走,就是要跟王爺說說心裏的委屈。
流雨招了招手,兩個丫鬟就悄悄退了出去,連外屋都不待了,只是在門外守着。
薛妙妙越哭越委屈,帕子都哭濕了兩條,她是既擔心又委屈,好日子都沒過完呢,她怎麽就攤上這個事兒啊。
甚至後面沒了帕子,她就拽着男人的衣袖給自己擦眼淚,太醫說了,傷在腹部,不要動他的腹部就行了,至于胳膊還是能動的,她哭得輕一點就行了。
結果也不知道是她不是太能哭了,在眼淚要把他淹了之前,床上的男人終于是睜開了眼。
薛妙妙還在真情實感的流淚,就聽到一聲輕嘆。
瞬間她的哭聲驟停,睜大了眼睛看過去,就見男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裏充滿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
薛妙妙愣住了,不由得打了個苦嗝,甚至在吐氣的時候,還沒出息的吹出了個鼻涕泡。
察覺到不對勁,她立刻舉着他的衣袖就要擦掉,太丢臉了。
結果男人卻一把拽回了自己的衣袖,“景王妃,能耐了你,竟敢用我的衣袖給你擦鼻涕,髒不髒?”
男人好看的眉頭緊緊蹙起,聲音裏也充滿了不贊同和嫌棄。
“你醒了!”薛妙妙立刻想要尖聲驚叫,卻被一下子捂住了嘴,男人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她安靜。
薛妙妙點點頭,眼神示意他松開自己,并且不會再喊叫,男人才松開了她。
“你都能動了?李院判給你吃了什麽仙丹妙藥,還是說你這傷是——”薛妙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男人剛剛眼疾手快的捂住她嘴的時候,已經半坐起身,而且行動迅猛有力,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樣子,若是真的像之前表現出的那樣血流如注,根本起不來。
景王點了點頭,“事出有因,我明晚要悄悄出京南下,皇上給了我一個秘密任務。府中一切事宜就全權交給你了。”
他這麽一說,薛妙妙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這分明是他為了迷惑旁人下的套。
本來亂糟糟的思緒瞬間就安穩了下來,她長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就覺得渾身癱軟。
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這回她不再只用他的衣袖擦了,而是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往他的領口抹。
“你吓死我了,竟然連我都騙,還讓你的小厮又哭又自打嘴巴,演得那麽逼真,我都以為我年紀輕輕就要改嫁了。”
她邊哭邊捶了他兩拳,力氣并不大,主要還是整個人放松下來之後,依然湧起一陣陣後怕的情緒,導致她捶打的時候,連力氣都使不上,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
“好了,不哭了啊,我這也是臨時起意,況且為了一切逼真,來不及通知你。”景王對她的投懷送抱自然是高興的,如果不是連着眼淚鼻涕一起的話。
她是真的怕,薛妙妙自以為忘了十年糾葛,他們之間的情誼其實是沒有那麽深的,畢竟她過得太舒坦了,景王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權勢身份的保證,保她百歲無憂,無人敢欺。
她自己有錢有顏,去哪兒都挺直腰板,受人追捧,根本沒人敢動她,如果哪天景王成了牌位,只要皇上還顧念着她這個遺孀,肯定會對她照顧有加。
可是真等他鮮血淋漓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好似随時都要斷氣一樣,她心中的惶恐,完全突破了理智,像是一頭巨獸一樣,輕而易舉就把她給吞噬了。
她害怕,痛苦,彷徨。
在那一刻,她想的是,如果他一個人就這麽走了,肯定既憋屈又不甘心吧,明明還有那麽多的宏圖抱負未能實現,并且一人上路,必定很冷吧。
她不想失去他,不止是他身上的權勢地位,還有蕭烨這個人。
“就算為了我這嬌妻不改嫁,兒女不被人欺負,我也不能這麽早閉眼啊,不然哪怕到了閻王殿,我也得爬出來。”蕭烨摸了摸她的頭,索性舉起另一條胳膊,用幹淨的衣袖給她擦眼淚。
薛妙妙把他的兩條衣袖都哭濕了,連他的胸口都未能幸免,完全哭夠了,最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将自己的情緒調整好。
不過依然趴在他懷裏,不肯擡頭。
“我現在的眼睛肯定哭紅了,臉也腫了,完全像個豬頭一樣,都怪你,都讓我變醜了。”她輕聲嘀咕着。
因為哭得多了,連鼻子都有些發堵,說話也甕聲甕氣的,既是委屈又是在撒嬌。
蕭烨抿了抿唇,勾起唇角輕輕笑開了。
“好,怪我。”他揉了揉她的後腦。
她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兩人都沒說話,也沒動彈,靜靜地感受着這一溫馨時刻,好似沐浴着春光,周圍都是鳥語花香一樣,讓人心情甚好。
“等下次,我們再一起去看花燈吧,這回你一定要牽着我的手,不能讓我被人群給沖散了。”
就在蕭烨以為她要睡着了的時候,薛妙妙忽然開口了,或許是哭得有些多了,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不過落在他的耳朵裏,卻充滿了無數的甜意。
景王微微一怔,立刻笑了,他顯然是真高興,伸手捧起她的臉,果然兩只眼睛紅通通的,一看就知道哭過了,看着好不可憐啊。
“我從來都不會弄丢你,除非你自己跑了,不讓我找到。順便再買幾盞兔子燈給你,你瞧瞧這雙眼睛都像是兔子一樣。”男人邊說邊在她的兩邊眼皮上各親了一口。
他知道她是想起了他們未成親前的那次相遇,她主動提起來,要再去逛一次燈會,應該是不想留有遺憾吧。
在知道有可能失去他的瞬間,她的腦子裏瞬間就冒出無數要跟他一起玩耍的畫面,顯然這是不想留有遺憾,想和他一起制造很多美好的回憶,同時也讓景王的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那天我一定要穿上最好看的繡鞋,不然我就不上街。”提起繡鞋,她還有些耿耿于懷。
當她冒出這句話之後,蕭烨就更加笑得停不下來了。
“王妃,你真可愛。一切都依你,到時候我舍不得你走路,就全程都抱着你。”
“呸,我還嫌丢人呢!”
兩人都說到了激動的地方,薛妙妙忍不住又往他的懷裏撲,當然也幸好守夜的丫鬟們退出了外門,否則就這談話聲,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呢。
薛妙妙原本都準備好守夜了,最後還是與他同床共枕睡了個好覺。
流雨得了她的吩咐,沒有她的傳喚,不得進內,因此她一覺睡到自然醒,又因為表面上看來景王昏迷不醒了,她自然不會再進宮請安了,其他人又怕她傷心過度,也不會一大早打擾她,就連龍鳳胎都是上學前問上幾句,叮囑丫鬟們照顧好夫妻二人,也不曾進來,所以就讓薛妙妙一覺睡到日曬三竿。
等她睜眼的時候,還頗有幾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架勢。
旁人都以為景王妃必定是傷心過度,徹夜未眠守在王爺床邊,實際上她睡得逍遙自在,有滋有味。
等起來梳妝的時候,為了裝得像一點,不讓人看出破綻來,她還讓清風給她抹了厚厚的一層粉,還在眼下畫了青影,裝出是黑眼圈。
沒法子晚上睡得太好了,連黑眼圈都要畫出來了。
早膳拿進來之後,蕭烨吃的是油光發亮,其實昨晚他就餓了,不過為了安撫她,又不好驚動旁人,所以他就吃了些糕點墊底,這早午膳一起,他就用的多了。
“沒想到你還是豬,這要是傳出去,又得往我頭上記一筆了。景王生死未蔔,景王妃大吃大喝,食欲旺盛,這真是難得一見的惡毒女人,如此冷情冷肺。”薛妙妙撇了撇嘴,從他的手下搶走了最後一個餃子,把他的筷子奪下來,讓小厮伺候他洗漱了一番,又給他化上憔悴的妝,才放他躺下。
今日幾位王妃都到了府上,顯然是來看望景王的,慰問品放下之後,薛妙妙就帶她們去瞧上幾眼。
雖說她們都是嫂子,但是也不好在小叔子的房間多待,更何況這還不是親的,只是堂兄弟。
各自又都安慰了薛妙妙幾句,就都打道回府了,岑王妃因為看戲一事,與她關系更近了幾分,因此留到最後,看着那幾位嫂子離開之後,她才撇了撇嘴。
“你家景王還沒醒,你要長點心眼兒。我聽我家王爺說,有人想試探你家,總之你多保重。若是遇上什麽難事解決不了的,就派人告訴我一聲,香茗樓的戲你也不用操心,我幾乎每日都去,幫你看着。”岑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便轉身離開了。
她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證明的确是在幫薛妙妙。
昨晚景王也說了,他其實是要用金蟬脫殼之計,假裝養傷不醒,實際上溜去南方辦大事。
薛妙妙雖然猜不出具體什麽事兒,但是最近正是趕考之際,南方所出文臣一向居多,科舉考試也相對比北方競争更加激烈,同樣也因此出事更多。
說不定景王這麽着急趕過去,就是因為科舉一事。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她也不會去主動問,畢竟涉及朝堂大事兒,知道的多也并不是什麽好事兒。
當天晚上,一個小厮打扮的男人出了門,走到巷口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之後這輛馬車就直接出城了,一路往南行駛而去,出了城之後又有一輛馬車和十幾個镖師打扮的粗野漢子彙合,看起來就像是镖局出行一般,實際上馬車上坐着的那個小厮,正是本該在床養傷的景王。
景王受傷一事,的确是有人懷疑的。
不過懷疑的那人,卻是做賊心虛,他怕被抓住把柄,因此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覺得是不是自己所為之事,被人知道了要查他。
所以當景王狩獵受傷不醒,那人是抱着幾分懷疑的态度,不過當時診脈的太醫有四人,雖說最後負責救治景王的是李院判,根本不好收買,但是其他三位太醫還是有能被收買的,他們沒開藥方,卻也診脈了,給出來的答案都是重傷流血過多,昏迷不醒是正常事兒。
再加上他還派自己的王妃上門去探望,給出的答案也是昏迷不醒,那人頓時就放松了不少,實際上這些都是皇上和景王安排好的障眼法,為的就是讓心虛之人放松警惕,露出狐貍尾巴。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小飛俠 10瓶;卡拉小可、蛋 6瓶;瀾瀾 2瓶;火腿西多士打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