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庸醫
可惜,安寧想要置身事外,有人卻偏偏不讓她好過。-……-
外面鬧了十多分鐘,還沒有停歇,安寧淡定的把孟氏身上的銀針拔下,還沒等她收拾好,門外就傳來鬼打牆一樣大的敲門聲。
“穆大夫,你快開門,發生大事了。”
是小北的聲音。
“什麽事?”
“是有人在鬧事,穆大夫,楊大夫快撐不住了,你快出來看看吧。”
安寧聽出小北聲音中的急切,安寧就忙扶着孟氏緩緩下榻,還朝門外喊了一聲,“馬上就好,你先等一下。”
“快等不及了,穆大夫,您快一點兒啊。”
門外的小北急的直跺腳,都想要給安寧跪了。
“再快也得一件一件事來。”安寧一邊應付門外的小北,一邊用眼神示意孟氏動作快一點穿上衣服。
“可這是天塌下來的大事,都快要鬧出人命了。”
小北跺了跺腳,他話剛落,大堂的吵鬧聲就更加大了。
似是有人訛楊華弟,要他賠他家人性命,又有人在拉架,總之鬧哄哄的一團,特別熱鬧。
聽着外面的動靜不小,安寧迅速包好銀針,趁孟氏整理衣裝時,她又給開了一張藥方,叮咛小婦人怎麽服用,等孟氏穿妥了衣服,整理好了妝容,她這才打開門來。
……
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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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華弟正在幫人看診,突然,門外沖進來一個穿着粗布青衣的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姓黃,是連城北大街的人。
黃氏一進來,就怒火滔天的拽着楊華弟的一只胳膊,哭天抹淚的嚎着,還要楊華弟賠她丈夫。
然後又沖進來一群人,其中有四個人擡着一個門板,門板上躺着一個臉色煞白,奄奄一息,快要死的老頭子。
老頭子的臉,楊華弟看着有些眼熟。
想了想,他就認出了,是他昨日看診過的一個病人,昨日還只是普通風寒來着,沒想到只是一夜之間,就成了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樣子。
楊華弟看了一眼,內心波浪翻騰洶湧。
另外還進來四個孩子,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只有五六歲,他們見黃氏在拽着楊華弟大哭,他們也沖上前,拽着楊華弟的大腿和衣角嚎啕大哭。
最小的那一個,幹脆抱着楊華弟的大腿不放,讓楊華弟動彈不得。
楊華弟一個大小夥子,被一個婦人和一群孩子拽着不放囧,那叫一個又氣又囧啊,一張俊臉憋的豔豔深紅一片。
他尴尬的道,“我說這位大嫂,你有話好好說,這樣拽着,成何體統。”
黃氏開口就啜了他一口,“呸……我家老頭子都要死了,要那體統有何用。”
“庸醫,你還我爹的命來……”
楊華弟這倒黴蛋的大腿,就被那六歲小兒給狠狠咬了一口,痛的楊華弟嘶了一聲,臉都抽搐了。
瞪着六歲小兒,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扇飛他。
哼,他不是一個笨蛋,今日這一幕戲碼,明顯就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有人給他下套子呢。
小北見有人鬧事,他沖了過來,要拽開黃氏和幾個孩子,但小北一個人力所不及,拽不動人家五個人。
而且他一動手,那個十五歲半大的少年就一拳頭打向他,“滾開,別動我弟弟和妹妹。”
好在小北閃的快,不然他眼睛就成了熊貓一族。
後院的小乞,聽到動靜後,沖了進來。
見師傅被人抓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腦袋往這邊沖,硬硬的腦袋瓜子正好撞到黃氏的腰。
一個慣性,黃氏摔倒在地,還嘎巴一生崴了腳,痛的她哭鬼狼嚎,直囔囔仁善堂的大夫要殺人滅口。
這不,幾個孩子見黃氏傷了,吓得愣了,楊華弟就趁機甩開他們,走過去給門板上的老頭子把脈。
老頭子氣若游絲,眼皮子都在往外翻,都是白眼珠子,再配上一張慘敗的臉,簡直就快成了一具屍體。
這病再不趕緊救治,可就真的要翹辮子。
楊華弟急了,急急給老頭把脈。
脈搏極亂,又極其虛弱,楊華弟也不知道是心急,還是心不靜,竟然一時診不出是老頭子什麽病,急的他一雙漂亮的眉宇都擰成了兩只小海參。
而這時,黃氏一拐一瘸的沖了過來,一把扯過楊華弟,“你可別想逃,你今兒個要是不賠我家老頭子的命來,我和孩子們就不走了。”
那幾個孩子也不甘示弱,拽的拽,扯的扯,把楊華弟鬧的一個頭兩個大,腦袋瓜子都快跟煙花一樣要爆炸。
而本來還排着隊的病人們,等了一上午時間,早已等疲憊不堪受快受不了了。
他們本身有病,身體虛弱,熬了一上午已經是極限,眼看就要輪到他們診治,卻被一個婦人給攪合了。
他們瞬間沒了看戲的心情,一擁而上,過來拉架。
“你們做什麽,要人多欺負人少嗎,我告訴你們,今日誰敢拉架,我就跟誰拼命。”
然後,黃氏一邊哭,一邊道,“我勸你們,你們快走吧,楊華弟他就是一個庸醫,前兩日,我家老頭子只是得了一個普通的風寒,聽說這裏治病不要診金,我就帶他來了,結果回去後用他們的藥材煎了幾次湯藥喝,我家老頭子今兒個中午就不行了。”
“嗚嗚……可憐我全家老少六口,都靠我老頭子走街竄巷賣炊餅為生,老頭子這一撒腿走了,這叫我們一大家人可怎麽活下去啊……嗚嗚……”
黃氏哭的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周圍人那叫一個同情憐憫啊,他們開始讨伐楊華弟,聲聲指責他草菅人命,還有人提議要報官,送楊華弟去官衙,讓他以命抵命。
小北一見這架勢,情急之下,他就想起了安寧。
而安寧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黃氏臉上有哭無淚的幹嚎,和幾個孩子一起拽着楊華弟不放。
安寧臉頰抽了抽。
她走過去,不等黃氏反應過來,她就迅速出手,一把捏住黃氏的脈門,逼的他不得不松開楊華弟。
黃氏痛的鬼哭狼嚎,“啊……疼疼疼,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噶……”
巨高的哭音因安寧眼裏射過來的一股冷芒而戛然而止。
安寧冷笑道,“大媽,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太過了就要弄巧成拙。”
要你管?
黃氏差點脫口大罵,卻見安寧眼神冷如箭,寒如冰,吓得她立馬憋了回去,換了三個字,“你是誰?”
天知道,黃氏心裏正氣的快發瘋。
眼看她的目的就要達到,只要仁善堂和楊華弟的名譽盡毀,她就能得到十兩銀子的報酬。
十兩銀子,足夠她一家人吃喝一年的。
可沒想到,眼看銀子就要到手上了,半路上卻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見陳咬金,不,是小丫頭穿着樸實,全身上下除了頭上有兩根不值幾文錢的木簪外,沒有其他飾品,一看就是個窮的叮當響的人家的姑娘。
哼,原來是一枚村姑,怪不得力氣那麽大。
黃氏在心裏哼了恒,腰板子挺直了,揚大聲音質問,“怎麽,庸醫醫死了人,還不行我們來哭訴麽?”
果然是硬茬呢,一開口,就把楊華弟置入了衆矢之的,人人喊打。
看周圍人臉上的怒氣又增加了兩分,安寧就知道,此事要快了快結,不然脫的時間越長,對仁善堂的聲譽就越差。
更別說,楊華弟這麽多人,
不過……
“大媽說的對,庸醫醫死了人,當然要哭訴,不但要哭訴,還要去報官,把他交給官府審判,這種庸醫想給咱老百姓看病,咱老百姓可不敢把命交給他。”
安寧這話簡直就是說入了衆人的心坎裏去了。
老百姓生病看醫,不要診費,他們自然是樂的高興省幾文錢,但要是拿自己的命去搏,卻是誰也不願意。
黃氏愣了,額……這丫頭,怎麽幫她了呀,她不是楊華弟那一邊的人?
就在黃氏臉色剛轉好看點,正要把安寧拉入她的營地,誰知,安寧又接着道,“不過,楊大夫可不是一個庸醫,他醫治的病人何止上百個,怎麽所有人都沒事,偏偏就這位大伯會出事?”
“還有,大媽。”安寧直視黃氏,目光銳利如劍,“你丈夫都快要死了,你哭了這麽久,怎麽眼睛不紅也不腫,臉上也沒一滴淚水的說?”
“你要演戲,至少也要演全套啊,來之前怎麽就沒在帕子上撒上一層辣椒水,這樣豈不是更像一個丈夫快要死了的婦人?”
周圍來看病的人也不是傻子,聽安寧這麽一說,果然去認真打量黃氏。
果然如安寧所說,黃氏除了面色白一些,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可一點兒也不像剛剛哭過的人。
又把視線投向四個孩子,兩個大孩子神色還算悲痛,但兩個最小的孩子見衆人都在打量他們,他們的臉上明顯的在閃躲和心虛,還有害怕。
“老天爺啊,你睜睜眼睛啊,這些庸醫害死了我夫君,竟然還反咬我一口,這沒天理啊……”
黃氏見衆人的臉色有了懷疑,就坐地上就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