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下子提了五倍。
“我在這裏等。”謝小玉連價錢都懶得講,他從不把銀子放在眼裏。
師傅拿着圖紙進去了。
一個多時辰後,他拿着一大堆東西出來了。
所謂的趕工也就那麽回事。
銅鋪裏有現成的銅管,只要照着尺寸截一段下來,然後找人彎一下就行,連師傅都用不着,直接拉個學徒就全都搞定。
稍微麻煩一些的是銅壺,要先敲出兩個半球,然後合在一起焊成一整顆球,大半工夫倒是花在焊接上。
“您要試試嗎?”師傅問道。
謝小玉看了一眼做工就大致清楚了,手藝确實不差。他不想當場演示,那會洩漏秘密。
随手把一顆金豆子扔在櫃上,他吩咐銅鋪的人幫他把東西包起來,放進一只竹簍裏帶走。
剛一出門,他就感覺自己被人盯上。
稍微一思索,謝小玉就明白了,肯定是剛才付錢太爽快,讓一些人動了心思。
果然,才過了一條街,就看到迎面走過來兩個人。
那兩個人其中一個手裏抱着個大花瓶,上面五彩斑斓,很是漂亮,不過可以肯定那是一件贗品。
看到這麽一件精美的贗品,他越發放心了。
如果真有背景,根本用不着來這一套。天寶州是個沒有法律的地方,只要拳頭夠硬,殺人也是等閑,玩“碰瓷”已經上不了臺面。如果拿個破瓦罐玩這一手還多少有點把握;拿這麽個漂亮玩意兒碰瓷,除非對方是體面人,特別講究臉面,破瓦罐拿不出手,一定要找個好東西。但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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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玉放心大膽地往前走。
兩邊交錯而過,左邊那個人猛地撞了他一下。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被撞個踉跄,然後碰上右邊那個拿花瓶的人,最後花瓶當場摔碎,對方碰瓷成功。
可惜謝小玉不是普通人,他的腳跟就像生在地上,身體晃都不晃,撞人的反倒飛了出去。
抱花瓶的人微微一愣,這才醒悟過來,把花瓶往地上一扔,可惜還沒等他大喊,謝小玉已經搶先開口了。
“我的竹簍,我用三千兩銀子買來的竹簍,居然讓你們兩個王八蛋碰壞了!”
他一臉悲憤地甩手一個耳光。
摔花瓶的人還沒弄清怎麽回事,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一上來就被撞飛的那人剛爬起來,謝小玉迎面一腳踹在他臉上,讓他再次躺下。
謝小玉目光兇厲地朝着四周掃了一眼。
碰瓷一般是好幾個人一起下手,一個主碰,幾個人幫腔。此刻,路上的行人裏肯定有對方的同伴,他等着有人跳出來主持公道。
“你這人怎麽……”主持公道的人果然冒了出來。
還沒等他說完,一塊瓷片就飛進他嘴裏,割破他的嘴巴和舌頭,打掉他的牙齒。
那個人捂着嘴蹲在地上,手指縫裏全都是血。
“在天寶州,說話用的是拳頭,不是舌頭。你算什麽東西,跑出來主持公道,當別人是白癡嗎?”朝着那人啐了一口,謝小玉拎起東西繼續走路。
兩旁看熱鬧的行人就像躲瘟神一般,全都遠遠繞過他走。
回到牌樓也才晌午時分,謝小玉拿着東西進了裏間。那些銅器就算了,雞蛋和蟲籽絕對不能磕碰。
剛把東西放好,他就聽到外面有喝罵聲。
不用說,找麻煩的人來了。
回來這裏的一路上,他根本沒掩飾行蹤,那幫碰瓷的家夥肯定還有同黨,所以一直跟着他到這裏。
謝小玉轉身出來,這件事是他疏忽了。
還沒等他走出牌樓,就聽到“劈啪”一陣悶響,空氣猛地震動了一下。
有人打起來了。
交手的人一個是李光宗。他的拳腳很快,如同雷光電閃,身形展動間總是會帶着絲絲縷縷的電芒,有時候拳頭打出去也會竄出一道電弧。
李光宗的對手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如黃蠟的禿頭。這個人約莫三十出頭,腰間紮着巴掌寬的銅帶,身上穿着一件貼身短靠,雙臂裸露着,蠟黃的皮膚泛着一層暗淡的黃光。他出手大開大阖,沒什麽章法,卻讓李光宗無法近身。
只看了一眼,謝小玉就明白了。禿頭練的是金剛勁羅漢身,已經修到銅皮鐵骨的境地。
李光宗的身手比那人好,但是在功法上吃了虧。對方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他的拳腳上去,對方頂多晃兩下。
時間拖得太久,李光宗恐怕要落下風。
一想到這是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謝小玉飛身飄了出來,左手一帶,還隔着兩丈,居然硬生生把李光宗卷了回來。他的右手五指虛扣,連環彈出。
随着一連串破空之聲,對面的禿頭感覺天突穴一陣劇震,五道潛勁先後擊中那裏。密布全身的真氣擋住前三擊,卻被第四擊穿透進來,之後是最弱的第五擊。雖然最後一擊很弱,卻足夠讓他受傷。
禿頭連退數步,靠牆扶住身體,一口血吐了出來。
“還要打嗎?”謝小玉沒下殺手。他如果真的把這個人殺了,此人那些手下說不定要報仇,李光宗的妻女還要在城裏住,到時候豈不有麻煩?
他不殺人,但是要讓對方知道他随時都可以取對方的性命。那人只要不傻,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想看看李光宗背後的靠山。
謝小玉沒忘記李光宗在攤子前做的動作和念的切口,這肯定是本地某個幫派的标志。
“你的手下有眼無珠,想詐我。你居然不好好打聽一下,冒冒失失跑過來找我算賬,現在我們就來好好算算。”謝小玉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禿頭扶着牆壁又吐了口血,悔恨不已。
不過他也納悶,這樣一個高手怎麽會住在如此簡陋的地方?
禿頭背靠牆壁,雙手抱拳,拱了拱手,啞着嗓子說道:“這位爺,小的被豬油蒙了心,不知道您深淺,得罪了您,小的在這裏有禮了。不過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大家留個餘地怎麽樣?”
這人倒也機靈,打不過就直接認輸讨饒。
這時,街口轉過來兩個人。前面那個三十多歲模樣,微微有些富态,一身皂服,方帽旁邊插着根野雞翎,腰上別着塊木牌,是個捕頭。後面那人正是戲子。這位捕頭是戲子搬來的救兵。
戲子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禿頭帶着一群人往這邊趕,有人嘴裏嚷嚷着大紅牌樓,再看那方向,正是朝着他住的地方而去,所以他忙不疊地搬了救兵過來,沒想到這邊已經打完收工。
“禿哥,這裏是小弟的轄區,你過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那個捕頭先和禿頭調侃兩句,這話透露出幾分不滿。
轉身,捕頭又朝謝小玉拱了拱手。“這位小哥好手段,能讓禿哥吃癟,您也算是這一號了。”說着,他挑起大拇指。
再轉身,捕頭朝着李光宗喜不自禁地喊道:“李哥,十幾年沒見你,你老兄越發精神了。”
“托福、托福。”李光宗也連連拱手。
一看到這位捕頭八面玲珑的手段,謝小玉立刻明白這件事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天寶州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地方,官府的威懾力有限,公門衆人未必鎮得住場子。不過這位捕頭似乎和禿頭及李光宗都熟,而且為人滑溜,絕對是和稀泥的好手,現在就需要這樣一個人在中間調和。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現在正好中午,我去叫點小菜,大家聚一聚。”李光宗說道。這一架打得莫名其妙,雖然贏了,但是他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妻女可能會出意外,如果姓張的捕頭肯照顧一二便好得多。
“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還是我來吧。”謝小玉撚出一顆金豆子塞在戲子手裏,“我對這裏不熟,就勞駕您了。”
“別,你這是瞧不起我。這種事司空見慣,打一架打得對方服貼了,以後就不會有人來找麻煩,你反倒幫了我一個大忙。”李光宗哪裏肯讓謝小玉花錢,連忙攔道。
戲子也不肯接。昨天大家都沒看出來,現在知道這位是高手,自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