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成為了聖上親封的南平郡主。王府中人不再敢像之前那般怠慢,王妃的命令固然重要,但靖王殿下的面子也是要給的。哪怕心裏都對這蠢傻的野丫頭暗自瞧不起。
對于夭夭來說,名分帶來的唯一不同就是,她覺得以後小胖子不敢再欺負她了,九叔已經成了她的爹爹,下次再見小胖子,她可以好好地驕傲一番了。
她已然忘了上次的不歡而散,心心念念的都是再見白悠。
若非記得上次小胖子說想見她就會讓人告訴她,夭夭真想跑出去找小胖子。可是等了好多天始終都沒有小悠的消息,夭夭等得急切。
終于有一日,夭夭獨自一人在園子裏的時候,一個相貌粗陋的掃地婢女經過她身邊,悄悄塞了一個紙條在她手裏,夭夭來不及問話,那婢女已經走遠了。
她小心地攥緊那個丸藥大小的紙團,好像攥住了一只顫翼的蝴蝶,手心裏還有着微微的悸動,深怕一攤開手它就飛走了。
夭夭一路輕快地跑回房裏,關上門,因為欣喜而雙手微顫,她有預感一定是小悠讓人給她的。
展開薄薄的紙團,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明日巳時春香館見。小心有人跟蹤。閱完焚于香爐。悠。
夭夭視若珍寶地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戀戀不舍地将紙條放進熏爐裏,看着它慢慢化為灰燼。心裏嘀咕着小悠真聰明,怎麽知道這裏有香爐的。
她豈知道京都城一般富貴人家皆整日焚香,靖王府更不例外。
但這些都不重要,知道了小悠要見她,夭夭整顆心一直在懸空跳動。她盼望着趕快天黑趕快天亮,她一覺醒來就可以見小悠了。這種心态導致了夭夭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裏一直處于傻笑的亢奮中。
婢女們面面相觑,不知這南平郡主着了什麽魔,整日傻裏傻氣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各自按下心裏疑惑,直到服侍了夭夭就寝,這才松了一口氣。
哪知明明乖乖睡覺的夭夭突然間從床上坐起來,對着幾個婢女吩咐着:“婢女姐姐,我明天要穿好看的衣服,要很好很好看。嘻嘻。”
說完,不解釋不磨蹭,骨碌利落地重新鑽回被窩裏,喜滋滋地閉上眼。
“啊,好啊,郡主。”婢女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南平郡主要明天穿的好看些?難道是去見樂校尉?樂校尉不是很久都不理她了嗎?
第二日,夭夭在婢女的服侍下換上了新衣,梳了新發式,自己對着鏡子端詳了半天,莫名羞怯地不敢看自己了。
Advertisement
聽得婢女們說她好美好美,夭夭心裏水汪汪的高興,坐在床邊,想着過會兒讓小胖子看看自己今日好不好看。
婢女原以為南平郡主今日這般注重打扮,定會去找樂校尉,哪知她用了早膳後就一個人坐着,婢女們覺得奇怪問了幾次,夭夭都含糊其辭。
她們哪知道夭夭是在等,等婢女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她好從偏門偷偷跑出去。多虧上次跑出去找小悠,讓她有了經驗。
婢女們見夭夭坐着不動,也沒什麽吩咐,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夭夭趁機縮頭縮腦、神經兮兮地注意四周,一點點磨蹭到王府側門,看了看身後真的沒人跟着,哧溜地就跑了出去。
夭夭前腳剛出門,就已經有人将消息告知了靖王府長史。長史一面派人悄悄跟着夭夭,一面去親自見靖王。
“夭夭跑出去了?”靖王聽了長史之言,有些詫異。
“是的。侍衛親眼所見,屬下已派人跟着南平郡主了。”
長史被靖王妃暗示過,他原意是想告訴靖王這南平郡主行為可疑。
“這丫頭,又貪玩。”靖王無奈地搖頭,想到夭夭上次說的小胖子,心知她一定是去找這個朋友了。
“殿下,屬下以為南平郡主行蹤可疑,恐對王府不利,不如屬下……”
長史話未說完,就被靖王打斷了:“算了,府裏煩悶,讓她出去玩玩就是了。以後這種事不用再禀報了,你讓人遠遠跟着,保護好她。記住了,是保護,不是監視。”
靖王知道以長史一向作為,定然會疑神疑鬼,但對于夭夭,他覺得不過是個貪玩的小丫頭,不該至此。
長史見靖王明顯偏袒南平郡主,只得咽回嘴邊的話,領命退下了。靖王不關心,不代表靖王妃也會置之不管。
“殿下,我看長史……”錢峰看到長史面上不甘,知他對靖王的吩咐心有不滿。
“他和你跟随本王多年,你也知道他總愛疑神疑鬼的。夭夭不過是個孩子,自小長于鄉野,自在慣了,跑出去玩耍,沒什麽奇怪的。”靖王覺得這長史擔心太過了。
“殿下說的是。”
☆、春香館(上)
溜出靖王府的夭夭,沉浸在即将見到小胖子的喜悅中,一路笑嘻嘻的傻走着,走了許久,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春香館在哪裏。
夭夭原路站定,熱情地向他人問路:“大嬸,春香館怎麽走?”
那大嬸面帶驚駭地看了夭夭一眼,匆匆低頭走了。
咦,不理她?
夭夭不氣餒又向旁邊貨郎問路:“大哥,春香館怎麽走?”
那貨郎見這女郎走來,正想招呼做生意,哪知對方開口就問這個,不耐煩地回道:“去去去,莫說玩笑話,妨礙我做買賣。”
旁邊路人聽到了夭夭的問話,又見她被驅趕,嗤笑了起來。對着夭夭指指點點。
唉!夭夭嘆一聲,走遠了些,索性在牆角坐下。
已經是冬天了,今日雖然太陽甚好,但風卻是涼滋滋的。也不知道小悠會不會等她,小悠是最沒耐心的了。早知道讓樂伽陪自己來了。
夭夭想着小悠和樂伽都那麽好看,若是兩個人見面,一定很有趣。嘻嘻。
就在夭夭自我沉思時,阿力卓、托赤一行人也在附近閑逛。
“王子,京都都冷了,咱們草原上早該下了幾回大雪吧。”
阿力卓擡頭看着天,想着遙遠的草原,感嘆着:“還是草原的冬天最夠勁,京都的冬天軟綿綿的,沒勁。”
“王子,我們回草原吧。”
“談何容易?”西胡不徹底歸順大昌,他們就回不去草原。
大昌、西胡罷兵後,他這個西胡王子說是客居京都,其實不過是一個質子。和談原本就是權宜之計,父王是不會承諾徹底歸順大昌的。
托赤心裏明白,嘆一口氣,不再說這個話題。
兩人繼續走,看見前面一群人圍着,好像有什麽熱鬧。
最愛看熱鬧的托赤急匆匆跑上去,一看,回頭沖阿力卓喊道:“王子,快看看這是誰?”
阿力卓心生疑窦,走近了看到一個身着一襲白狐毛鑲邊的紅錦新衣的小女子,正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看着圍觀的衆人。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哪家的女公子,長得這般好看。”
“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傻啊?”
“傻子能有這黑溜溜的眼睛?”……
阿力卓聽得皺眉,這小丫頭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不怕涼嗎。
他剛想開口,夭夭正好一眼看見了他,彎彎的笑眼眯起,喊道:“是你啊。”
“小傻子,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她一笑,阿力卓即時心情舒暢了。
夭夭見了救星般起身,高興的抓住阿力卓的袖子問:“你知不知道春香館?”
阿力卓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問:“你想去?”
夭夭猛點頭:“是啊是啊,快帶我去。”
阿嚏!剛一進入春香館,濃烈的脂粉香就讓夭夭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阿力卓看着她不适的揉了揉鼻子,從懷裏掏出了一方絲帕。
夭夭接過來捂住了鼻子,嗚嗚囔囔地說:“我九叔也有。”
說話間,春香館的館主笑面迎了過來:“幾位客君,快請進,可有相熟的舞娘?老身替你們安排,包管滿意。”
阿力卓不說話,只看着夭夭。
夭夭忍着嗆鼻的香味開口:“阿,阿婆,我找人。”
阿婆?館主很不高興地撫了下鬓角,斜着眼睛問:“你找誰?”
“小悠。”
“誰?”館主沒聽清。
“白悠。”夭夭提高了聲音。
館主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不情願地說:“跟我來吧。”
“我去找小悠了。”夭夭對阿力卓交代了一句,跟着館主上了三樓。
阿力卓目送夭夭上樓,原來她是來找白悠的。
館主心有耿耿,一副不屑搭理夭夭的樣子,自顧自地到了一雅間外,丢給夭夭一句“進去吧”,滿臉不高興地走了。
夭夭站在門外,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整了整衣角,看了看鞋子,覺得一切都好看。
緊張兮兮的正要進去,忽聽房內傳來女子的調笑聲。再附耳聽了聽,好像有小悠的聲音。
她等不及了,興沖沖地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白悠抱着一個坦胸露乳的舞娘,俯在舞娘的頸間親個不停,幾個舞娘趴在他的肩上起哄叫好。
夭夭愣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連先前捂鼻子的絲帕掉在了地上都沒有察覺。
房內的幾人被突然出現的夭夭打斷,齊刷刷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白悠懷裏的舞娘起身,渾不在意地拉起脫落的衣服,打量着夭夭,笑語輕浮地說:“郎君等的人來了,原來是個俊俏的小妹妹。姐妹們,咱們出去吧。”
一群舞娘嬉笑着擦過夭夭走出去,順手把門關上了。
“愣着幹嘛,笨丫頭還不過來。”白悠保持着懶散的姿态,閑閑地喚着夭夭。
這樣醉意朦胧、言行不端的白悠,是夭夭從沒見過的樣子,直覺裏她很不喜歡。
夭夭悶悶地坐到他對面,不像上次那麽親近他。
“讓我等了這麽久,是不是不想見我?”白悠飲了一杯酒,這個蠢丫頭到現在才來。
“哼!兇什麽兇,你也不想見我。”夭夭不甘示弱。
“咦,膽子變大了。誰說不想見你,不想見你,我會在這等你半天!”
聽到他說等了半天,夭夭總算心情好了一點,揚起小腦袋說:“我認靖王當爹爹了,你不能再欺負我了。”
“蠢丫頭,我想欺負你就能欺負你的。”看她那副小模樣,白悠就忍不住打擊她。
“死胖子,你敢!”夭夭回頂。
“你叫我什麽!”白悠瞪圓了眼睛,他可是特別讨厭人叫他死胖子,這個丫頭找死啊。
“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夭夭再接再厲連喊幾聲,她就是要氣氣白悠,喊完之後,嗖的一聲趕緊跑到一邊去,免得白悠伸手打她。
“你!”這一連串的死胖子,讓白悠氣噎。他不過是小時候貪吃,長得胖了些,竟然被這丫頭叫“死胖子”叫到今天。
嘿嘿。看到白悠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夭夭終于高興得笑出聲來。。
“蠢丫頭,就知道笑。快回來,坐下。”白悠真的是懶得跟她計較了,反正有的是機會跟她算賬。
夭夭小心翼翼地走近,快要坐下時,突然想起了今日的新衣服,站着向白悠炫耀:“小悠,你看我今天穿的好不好看?”雙臂展開,自我感覺良好地轉了幾圈。
☆、春香館(下)
其實她一進來,白悠就注意到了,烏鬓白膚,紅衣佳人。這丫頭打扮起來确有幾分姿色,不過再怎麽裝扮,也是個野丫頭,沒有教養,沒有女人味。春香館裏的妖嬈舞娘才是他白悠眼裏的美人。
“嗯。”白悠沒有發表評論。
夭夭以為白悠認同她很好看,完全忘掉了先前的事,湊近白悠,帶着幾分撒嬌,軟綿綿地問:“小悠,我都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白悠慢悠悠飲了一杯酒,掩藏壞笑,斜睨着問:“你想知道?”
嗯嗯。夭夭連連點頭,十分期待地看着他。
“那你先告訴我,剛剛為什麽不高興?”
“我哪有不高興?沒有。”夭夭斷然否認。
“有!剛才分明不高興,還想抵賴!你不說跟我說是吧,你不說那我也不說。”白悠一副看誰先急的樣子,篤定了結果。這丫頭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哼!死胖子,壞胖子,白悠是個大胖子。”夭夭有些羞惱,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不高興,偏偏小悠還這樣捉弄她,所以一生氣又喊了起來。
白悠任她喊,反正這丫頭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夭夭喊了幾聲就停了下來,看看白悠果真不理她,坐到一邊恨恨地盯着他。盯着盯着,忽然就洩了氣。
想想這幾年的不見,想想這次來京都城找他,他的一再回避。
夭夭情緒低落地說:“小悠,為什麽你都不跟我玩了?為什麽你都不去靈泉山找我?”
“我們都長大了,哪能天天想着玩。”白悠走過來,揉揉她的頭發,他們活着的目标不同。
“為什麽長大了就不可以玩?”夭夭不放棄地繼續問。
白悠沉默了,他能告訴她靈泉山的那個小胖子只是年少不懂事時做的一場夢,而那個夢早已醒了。現在,他只是京都城的白悠,安國公府的嫡公子。
“不說這個了。蠢丫頭,靖王對你好嗎?”白悠轉了話題。
“好啊,九叔對我可好了,婢女姐姐說在王府裏九叔最疼的人就是我。你看,”夭夭伸出手腕,搖了搖,“聽到沒有,這個就是九叔給我的。九叔說我是他的小女兒,以後我就住在王府了。九叔教我畫畫,還彈琴給我聽。小悠,九叔會彈琴喲。九叔說過幾天下雪了,就帶我出門看雪……”
夭夭如數家珍,将靖王對她的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白悠靜靜聽着,他能感覺到靖王是真心疼愛夭夭的,面對這樣一個毫無心機的小丫頭,任他洛烯再多疑,也不能懷疑到哪裏去。
“小悠,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夭夭靠近白悠的耳旁,突然喊了一聲。
白悠耳朵一震,回過神來,這丫頭。
夭夭得逞似的笑嘻嘻地看着他。
“只知道笑的傻丫頭。你過得好就行,要好好聽靖王的話,讓靖王更疼愛你,知道嗎?”
“為什麽?”
“傻啊,靖王更疼你,你就天天有肉吃,知道嗎?”
真是拿這傻丫頭沒轍。聰明的時候,還是挺聰明的。傻的時候,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是不是真的跟別人的腦袋長得不一樣。
“哦。”夭夭聽了撲在白悠的腿上,揚起如花般粉嫩圓圓的臉龐,撲閃撲閃着眼睛問,“小悠,你是不是怕我沒肉吃?不會的,九叔可疼我了,天天都給我肉吃。”
“那就好!”
阿力卓在春香館等了好久,才見夭夭滿臉笑容地從樓上下來。這丫頭蹦蹦跳跳着沒有看到他們,徑自往外走。
“夭夭!”
“誰叫我?”夭夭回頭一看,正是阿力卓幾人,笑開了眼,“你們還在啊?”
“我們王子在等你。”托赤生怕自家王子不好意思開口,搶着對這個傻丫頭說。
“你為什麽等我?”夭夭問阿力卓。
“真傻。”托赤嘀咕了一句。
阿力卓咳了一聲掩飾尴尬。
“等着送你回王府。”不然又坐到大街上去了。托赤接過話。
“我知道怎麽回王府,我會問路的。”
“我們順路,一起走吧。”阿力卓淡淡地說。其實他住的驿館跟王府根本不在同一個地方。
“好啊。”夭夭傻傻地相信了。
回去的路上,夭夭蹦蹦跳跳的,旁若無人地哼起了山野小曲。
阿力卓看她心情大好,問道:“你今日見了何人?”
呵呵。夭夭傻笑着:“我不告訴你!”
“是白悠對不對?”
“咦,你怎麽知道?”很驚詫的反問。
阿力卓但笑不語,真是傻的可愛。
真笨!托赤在心裏說道,你自己說過的都忘了。
“你認識小悠嗎?”夭夭問阿力卓。
“算是認識吧。”見過幾次的。
“那你覺得是我長得好看還是他長得好看?”
“這個不好比較。”阿力卓想了想,還真不好回答。
“說嘛說嘛,是不是我好看些?”夭夭瞪着水靈靈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嗯,你好看些。”阿力卓說出了她想要的結果。
“好嘞,我好看。哈哈,死胖子,我比你好看。”夭夭的高興化作得意的大喊,引得路人看過來。
阿力卓看着她孩子一樣歡快,笑意更深了。
夭夭向前跑着喊了一陣,又跑回來問:“你說,是我好看還是樂伽好看?”
阿力卓看着她笑盈盈的臉龐,剛想說“你”。
哪知,夭夭噗嗤笑了:“是樂伽好看!樂伽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嘿嘿。”
“王子,她不僅傻,還有些瘋癫。”托赤靠近阿力卓說。
白悠、樂伽。阿力卓默念着這兩個名字,緊走了幾步,追上夭夭。
“你身上一直在響,是什麽東西?”
“是這個。”夭夭伸出手來給阿力卓看,細嫩皓腕上戴着一個金鈴手環,又搖了搖,“是九叔給我的。好聽嗎?”
阿力卓道:“好聽。”
“嗯。”夭夭深表贊同,這個怪人還算聰明。
“為什麽靖王給你的,你就要;我那日給你的,你不要。”阿力卓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不一樣,你不是九叔。”
“哦。”阿力卓明白了,這麽傻還知道分親疏。
“夭夭,你可知道白家跟靖王是朝堂死對頭,你為何要跟白悠來往?”
“噓!”夭夭豎起手指噓了一聲,悄悄地說,“你要替我保密,不準跟九叔說。”
“那你告訴我原因。”
“小悠是我好朋友,我們以前住在山上,我來京都就是找小悠的。”沒想到遇到了九叔。
“哦。”阿力卓明白了,原來是舊識。白悠,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哪。
☆、不知憂
“白悠,我就說嘛,你果然與那小美人有一腿。”
春香館裏,在夭夭離去之後,楊勃與齊臻自隔壁房間走出來,大喇喇地推開了白悠的房門。
對于他們的到來,白悠絲毫沒有意外,他們三人今日是同來的春香館。
齊臻徑自坐下,肆意地吵嚷着:“白悠,我在隔壁可聽得清楚,小美人可是喜歡你呢,你若是看不上她,不如把她讓給我吧。”
“想都別想。”白悠面露不悅之色,只是沒有發作。
“哎,你這就不對了,難道你是看上小美人不成?不是吧,白悠,是不是舞娘玩膩了,想換換口味。”
齊臻誇張地笑起來,擠眉弄眼言語暗示。但眼睛裏可是一派清明的認真,難道白悠真的看上那美人。
“齊臻,你最好閉上嘴,白某怎樣都輪不到你多嘴。”白悠面色清冷,話說的不客氣了。
“呵,你這是心虛了。”只要一談到夭夭,齊臻白悠二人就話不投機,大有要杠上的意思。
“齊臻,不要多想了。白悠早說了他跟那女子就是舊識,我相信他的話,大家何必為了這件事鬧得生分了。”
楊勃永遠是找準時機做和事佬。
勸了齊臻一句,不失時機地向白悠道:“白悠,既然她是你的人,如今又成了南平郡主,對我們可是大大有利啊。這顆棋子你打算什麽時候用?”
“還沒想好。”白悠面色疏遠。
楊勃看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也罷,等你想好也不遲。不過嘛,我聽說靖王最近私下裏與東胡有書信往來,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要浪費了。”楊勃話雖說的軟,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的。
“女人而已,白悠,可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齊臻順着楊勃的話,再添一把火。小美人不是他的,也不能是白悠的。
“我到了,你們走吧。”夭夭被阿力卓送回了靖王府門前,連個謝謝都沒有,就跑進去了。
“下次見。”阿力卓習慣了這丫頭的不留戀,看着她進去了,才轉身走。
“這小傻子真是的,我們繞了這麽遠的路送她回來,也不說聲謝謝。”托赤嘴上嘀咕着,眼睛卻看着阿力卓。
“王子,幹脆你娶了這小傻子吧。”托赤覺得自己看出了一些苗頭,等以後回草原,可以跟咄祿說說。
“她是南平郡主了,豈是能說娶就娶的。”阿力卓順着他的話,好似在認真考慮一般。
“啊,王子,你真這樣想啊。我就是随口說說,你別當真啊。”托赤大感意外,天知道他就是沒話找話才說的。
阿力卓回他一個心思莫測的笑。
“九叔,九叔,我回來了。”夭夭回了府,歡快地跑去找靖王,帶着一陣叮鈴鈴細碎碎的響聲。
靖王與樂伽、幾個幕僚在書房裏說話,聽到她叮鈴鈴的跑過來,靖王停下來,側頭細聽,暖暖的笑意浮上面容。下一刻就見夭夭推門進來,手上高舉着一只兔形糖畫。
其他人識相的悄悄退出去。
“九叔,你看。好不好看?那個怪人說跟我長得一樣。”
靖王端詳了兩眼,在夭夭的殷殷期待中說:“好看。”不過你是一只野兔子,一不留神就跑遠了。
嘿嘿,夭夭笑了兩聲,舉到靖王嘴邊說:“九叔,你嘗嘗,可甜了。”
“九叔不吃,你吃吧。”
“嗯。”夭夭小口小口地舔了起來。
靖王笑眯眯地看着她小貓一樣的吃相,問道:“夭夭今日又跑出去了?跟九叔說說都去了哪裏?”
“九叔,你怎麽知道?”夭夭縮了下脖子,自己偷跑竟然被九叔知道了。
“九叔當然知道了。”靖王理理她蓬亂的發,叮囑着,“以後想出門,就帶着婢女吧,女兒家家的哪有自己上街的,小心走丢了。”
“不要不要,不要人跟着。”夭夭連忙拒絕,有人跟着她就見不到小悠了。
“好,那就不跟。夭夭今日是跟西胡王子一起玩的嗎?”
先前有下人來禀報,說西胡王子送南平郡主回來,不知道這個阿力卓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九叔是說那個怪人嗎?他很好玩的。”
“以後想出去玩就跟九叔說一聲,九叔派人帶你玩,不能再跟西胡王子一起出去了,不然都把我的夭夭帶壞了。”
當侍衛回報,西胡王子帶着夭夭去了春香館,他心裏是有些擔心的。
“九叔不喜歡那個怪人嗎?他給夭夭買了這個。”夭夭舉着手裏的小兔子,這個怪人還是不錯的。
“夭夭若是喜歡這個,九叔以後讓樂伽給你買去。”
“真的?”一聽到樂伽的名字,夭夭的眼睛放光了,“九叔,我要樂伽陪我玩,樂伽最好了。”
“好好好,讓樂伽陪你玩。”
“樂伽,你來了!”夭夭正坐在秋千上,一看見樂伽就抑制不住興奮的撲過去。
樂伽微微側了側身子,夭夭撲了個空。
“樂伽,你見到我高興嗎?”夭夭爬起來,好似沒注意到樂伽的疏離,哈哈笑着問。
“高興。”樂伽神色平靜。
他剛陪信陽郡主賞完畫,就被靖王叫去書房,要他用心看着南平郡主,以防西胡王子打什麽主意。他心想,殿下真是太小心了,誰會把主意打到傻子身上。
“我也高興。”夭夭呵呵笑得更大聲了。
“郡主,天冷,還是進屋說話吧。”婢女盡心地提醒。
她們也不知道南平郡主為什麽一定要坐在外面等,見了樂校尉還盡是傻笑。其實夭夭只是想早點見到樂伽。
“樂伽,走,進屋去。”夭夭扯着樂伽的袖子就要一起進去。
樂伽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袖子,伸出一只手,做出請的姿勢,道:“郡主先請。”
“樂伽真好。”夭夭想着樂伽讓她先進屋,真好。
進了房,婢女們呈上暖身茶,往金鼎裏又加了些木炭,換了一支熏香,就留下夭夭和樂伽閑話去了。
“樂伽,你有家嗎?”夭夭好奇地問。
“當然有。”
“你為什麽不回家,天天跟着九叔?”夭夭總是看見他在王府,不是跟着九叔,就是跟着信陽郡主。
樂伽聽了默默地飲了一口茶,舒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為靖王殿下辦事。”
“你為什麽給九叔辦事?”
唉,這麽多問題。也罷,說說也無妨。
☆、無情人
“只有給靖王辦事,才能取得功名。家父在世時就是跟着靖王的,在戰場上拼殺,好不容易封了将軍。可惜我尚在襁褓之時,他就戰死沙場了。我自幼跟在靖王身邊,王府就像我的第二個家。我希望有一日能完成家母夙願,重振樂家門楣。”
“哦。”夭夭點點頭,似懂非懂的樣子。
樂伽驚奇地問:“你聽懂了?”
夭夭搖頭,無辜地看着樂伽:“不懂。”
“你怎麽還像一個稚子啊!”果然是白費力氣,樂伽懶得再說話。
夭夭看到他淡下去的神色,緊張地問:“樂伽,你不高興啊?”跟小悠生氣的樣子很像呢。
“沒有。”樂伽幾乎未曾對人疾言厲色過,自然對夭夭也不會,也犯不着。
連淡淡回答的神色都像呢。夭夭興起,繼續問:“樂伽,你為什麽喜歡跟郡主姐姐在一起玩?”
“說了你也不懂的。”雖然不想欺負她是個傻子,但樂伽并不想多廢話。
“哦。”跟小悠一樣,總是說她不懂,你們都不說我怎麽懂呢。
夭夭正想再開口,卻見婢女領了人進來。來人向夭夭敷衍地行了一禮,話卻朝向樂伽說:“樂校尉,郡主有事找你。”
樂伽立刻起身就走,連告辭都不說一句。
“樂伽,樂伽……”夭夭小聲地呼喚,來不及扯住他的衣袖。
樂伽好似沒有聽到,倒是信陽郡主差來請人的婢女,似笑非笑地看了夭夭一眼,也跟着走了。
“婢女姐姐,你說為什麽我一見樂伽就高興,樂伽不跟我說話我就難過呢?”夭夭說是問着婢女,又像是自言自語。
“婢子不知。”婢女哪裏是不知道,分明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南平郡主是看上了樂校尉。
“樂伽為什麽喜歡跟信陽姐姐一起玩?”夭夭還是想不明白。
“郡主,信陽郡主是嫡郡主。”而你只是個義女。這不是明擺着的嘛,任何一個兒郎都知道怎麽選擇。
“是不一樣嗎?”夭夭想不明白哪裏不同。
“不一樣的。”婢女只能言盡于此了。
夭夭哦了一聲,垂了眼眸,不再說話了。
京都的大雪終于紛紛攘攘地下了。來勢兇猛、後續強勁,一連下了幾天都不停歇。
溫暖如春的房間裏,爐火燃得正好,靖王在淡香中孜孜地看着書。忽聽門外一陣喧鬧,接着夭夭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九叔,快來看,快來看。”
小丫頭帶着一身寒意推門跑進來,懷抱着兩只花瓶,驚喜地喊道:“九叔,花開了,我給你折了兩瓶花,好看嗎?”
靖王擡頭一看,紅潤的笑臉旁,花瓶裏怒放着兩簇紅梅與黃梅,人面花相映,格外鮮活動人。這丫頭長大了些,越發好看了。
小丫頭眼睛忽靈靈的,邀功似的看着他。
“嗯,好看。九叔喜歡。”
夭夭笑得比花更燦爛了,将兩瓶花放在案上,呵着手說:“九叔,給你,我再去給樂伽折花。”笑嘻嘻地跑出去了。
靖王喊了一聲:“慢着,回來。”
夭夭折回來,不明所以。
靖王拍拍她身上的雪,将兜風給她戴好,拉過她的手,将手邊的暖手爐塞在她手裏,又用自己的手掌捂住她冰涼的小手搓了搓,道:“別只顧着貪玩,小心着了涼。再玩一會兒就回來用膳吧。”
夭夭應了,抱着暖爐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夭夭果然抱了一束紅梅從風雪中跑到廊下,直奔樂伽在王府的暫居之處了。
怎料,樂伽不在。周圍轉了轉,還是不見。
身後跟着的婢女勸道:“郡主,別找了。樂校尉去找信陽郡主了。”
“哦。走,我們去找樂伽。”
“郡主,別去。”婢女拉住她。
夭夭一掙跑開了,一路喊着“樂伽,樂伽”,去往信陽郡主的居所了。
此時,信陽郡主正與樂伽烹茶論棋,怎料門外遠遠地傳來喧嘩聲。
信陽郡主不可見地蹙起了眉心,舉棋的手停頓在半空,不知如何落子。
樂伽感覺到了信陽郡主的不悅,含笑寬慰道:“郡主天生尊貴,自有淩雲之福,何必為凡塵所擾!”
信陽郡主微一颔首,優容的“啪”一聲按下棋子,局面已是贏了。
“樂伽棋藝不精,甘願認輸。”
信陽郡主面浮微笑,任婢女用香巾淨了手,捧了暖手爐,而後氣定神閑地看着窗外。
“樂伽,樂伽,我來了。”夭夭捧着紅梅,丢下與信陽郡主仆從理論的婢女們,出現在了房門口。
她的兜風垂在腦後,頭發被風吹得蓬松了,手臉被凍得紅通通的,手爐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靴面上的雪已經融化明顯現出了濕痕,在提花手織的精美地毯上留下痕跡。
屋內,侍婢們不悅地皺起了眉,看看信陽郡主盯着窗外沒有示意,也就忍了。
樂伽觑了信陽郡主一眼,起身道:“見到南平郡主。”
夭夭讨好的舉起手裏的紅梅塞給樂伽:“樂伽,你看,多好看的花。送給你。”
“好看。只是樂伽不愛此花,郡主還是拿回去吧。”樂伽側身撇清着,沒有接花。
“這樣啊……”夭夭抱着花,感覺有些不自在,為什麽屋裏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樂伽看她局促無措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