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較勁
芍音自己心裏很清楚，她對左鴻從來沒有産生過超出友誼的感情，但自從沈禦在書房裏模模糊糊地點了她一句之後，她就不由開始胡思亂想。
難道左鴻其實不止把她當成哥們，而是真的有點喜歡她？不然這麽多年，他還一直對自己這麽照顧，的确有點說不過去。現在網上不是都流行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嗎？是不是她自己腦子太笨了，所以沒看出來左鴻對自己有意思？
可是芍音卻也知道，左鴻雖然外表看着毛毛躁躁的，但其實對人對感情都很認真。他之前在美國談了好幾個女朋友，有金發碧眼的漂亮洋妞，也有去美國留學的中國學生，都給芍音發照片看過，她覺得左鴻都和其他人談戀愛了，不可能是喜歡着自己的，他幹不出這樣的事。
想來想去，最後芍音還是覺得，是沈禦這個家夥在胡思亂想了。
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約好了，第二天傍晚，芍音和沈禦還是準備按時赴約，去和左鴻吃飯。只是當芍音穿着T恤牛仔褲就要出門時，卻被沈禦面色不爽地攔了下來，讓她去衣帽間換衣服。
沈禦說：“前幾天不是給你買了一條裙子嗎？你就穿那個，再把頭發打理一下，怎麽能這樣就出門？”
芍音鼓着河豚臉說：“這樣出門怎麽啦？以前跟你出去吃飯我經常這樣穿呀，你都沒說什麽的，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哼，還說什麽可以忍一輩子呢，我就稍稍不打扮你都受不了了……”
沈禦認真地說：“那不一樣。今晚是去見左鴻，他又是帶你看演唱會又是去游樂場的，我可不能在他面前認輸。”
三百平的房子都要被沈禦這家夥散發的醋味占滿啦！芍音無奈道：“我都跟你解釋幾遍啦，左鴻不可能喜歡我的！他之前那些女朋友個個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他哪還有功夫想別的啊……”
沈禦被芍音叽叽喳喳的聲音吵得頭大，索性走過去将芍音困在牆和他的雙臂之間，低下頭強勢地說：“你換不換，再不換我親你了。”
芍音吞了吞口水，臉漲紅了，只好小聲嘟囔了一句“換就換嘛”，然後轉身跑進了衣帽間。
十多分鐘後，芍音穿着沈禦新買的那條裙子，和他一起出了門。她這才注意到，沈禦不止要求她換衣服，連他自己都穿上了那套才從國外運回來的高定西裝，兩個人搞得十分正式，芍音本想吐槽他幾句，可是看着他西裝革履，将頭發朝後梳得一絲不茍的帥氣模樣，她頓時就只顧着花癡了，其他的事情都給忘到了腦後。
左鴻将吃飯的地點定在了B市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館，芍音之前經常跟沈禦出去應酬，也聽那些大老板提起過，說這家菜館平時不對外營業，只接受熟客的登門用餐，有新客人要是想嘗嘗菜館的手藝，必須有熟客的推薦才行。而菜館每天招待的客人也有限，一般情況下，就算是熟客要來這裏吃飯都要提前半個月預約。
但左鴻果真還是有點本事的，昨晚和沈禦他們約好，第二天就能在這裏訂到位置。芍音和沈禦走進去的時候，還受到了菜館經理的熱情款待，将他們直接送進了包間裏。
經理打開門，芍音就看見左鴻正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研究菜單，見到她進來，他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起身道：“芍音！”
芍音笑着跟他打招呼，左鴻又将視線轉向了旁邊的沈禦，兩個人對視着沉默了兩秒鐘，接着同時伸出手和對方握在一起。
“許久不見，你好。”沈禦十分客氣地說，神色看上去略顯冷淡。
左鴻的笑容似乎也沒剛剛那麽真誠了，他說道：“是啊，許久不見。唉，這麽多年沒見，你果然比以前高中的時候看着更優秀了啊，這通身的氣派，看着就像個大老板，不怪當初班上的女生都喜歡你，芍音在你身邊應該挺有壓力的吧。”
“還是你比較有魅力。”沈禦帶着很淺的微笑說，“我記得你籃球打得好，在學校有女生專門為你組建了個粉絲團，芍音還因為經常跟你一起打球，被她們眼紅過吧。”
左鴻被沈禦說得面色稍稍一僵，快速瞥了旁邊的芍音一眼之後，又笑着說道：“我那算什麽啊，我就是個學渣，就打籃球能看了。又不像你，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學霸，要不是咱們學校管得嚴，只怕每天都有人給你遞情書吧？”
“你這就誇張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怎麽就杠上了。而讓芍音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一般情況下，兩個男人互相比較，不是應該拿對方生意上的成就來比嗎？可這兩個人較勁兒似的，使勁兒誇對方更受女生歡迎是個什麽鬼啊？
要不是芍音知道，還以為他們要互相給對方介紹相親對象呢！
“咳咳，好了好了，都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了，別站着說話呀。”眼看兩人越說越來勁兒，芍音連忙抓住沈禦的手，把他拽到了座位上，“有什麽話，咱們一會兒邊吃邊聊啊。”
兩個男人這才坐下了，左鴻将手裏菜單遞給芍音，說：“你來點菜吧，芍音。”
芍音顧及着三個人的口味，分別點了每個人喜歡吃的菜，将菜單報給服務生之後，左鴻略帶着驚喜說：“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麽啊？”
“當然啦，油焖茄子，咱們以前周末打完籃球出去吃飯，你不是最愛點這個嗎？”芍音笑着說，“我可是你的好哥們，當然要記得了！”
左鴻的笑容微微頓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掩蓋了過去，他将視線轉向一旁的沈禦，用敘舊的口吻感慨道：“這才高中畢業多久，沈禦就成了大老板了啊，我在美國都經常在網上看到你的消息，不愧是學霸，就是有出息，哎，我這種人是沒法比的。”
“客氣了，你不是也混得不錯？”沈禦看了看左鴻手腕上露出的半只手表，說道，“那只百達翡麗一般人是買不到的。”
左鴻自嘲地笑了笑，說：“我不過就是往國外賣點咱國內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個國際代購，沒什麽技術含量。不像你，能自己研發軟件，有本事的人就是好啊。”
芍音本以為這兩個高中時根本不講話的人，此次見了面會冷場，卻沒想到他們比誰都能聊，一直說個不停互相吹捧暗自較勁兒，看上去居然顯得關系還不錯。沒過多久，點的菜送了上來，左鴻更是要了一瓶白酒，說什麽都要和沈禦喝上幾杯。
芍音本來有點想阻止，但沈禦卻說：“沒事，我也想跟他喝幾杯。”
芍音知道這兩人酒量都不錯，索性也就放任他們去了。只是沒想到，不過幾杯白酒下肚，左鴻似乎就有點醉了，他覺得熱，便脫掉了外套，将襯衫袖子卷起來，芍音注意到他手臂內側多了一個龍形狀的紋身，是她以前沒見過的，她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而左鴻則一邊和沈禦拼酒一邊大聲說：“你……這些年把芍音照顧得很好，我替她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沈禦和他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酒之後說道：“別這麽說，我照顧她是應該的。其實是我這個做她男朋友的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做為芍音的朋友，一直記挂着她。”
“男朋友”三個字讓左鴻不由稍稍頓了一下，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大聲說道：“那是！誰讓我們是最鐵的哥們呢，我告訴你啊沈禦，雖然你是學霸，什麽都做的比我好，但如果以後你要是敢欺負芍音，讓她傷心難過，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絕對會把她——”
不等他說完，沈禦就開口打斷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什麽機會？這兩個人喝醉了以後在胡說什麽呀？芍音無奈地将沈禦手中的酒杯奪走，說道：“好了好了，都別喝了。”
左鴻坐在椅子上，呆呆地點頭道：“恩，芍音不讓喝，那我就不喝了。”
沈禦也說道：“我自然是聽女朋友的。”
芍音無奈地瞅了這兩人一眼，趕忙又撿了幾個高中時候的趣聞一起聊了聊，飯桌上那詭異的氣氛這才算淡去了。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後才結束，兩個男人都喝得有點醉了，走出餐廳的時候腳步有些不穩，這就讓芍音覺得有些奇怪了，按理來說，沈禦和左鴻的酒量都不止這麽差，之前她陪着沈禦應酬時，為了做成生意，幾瓶白酒他都喝過，今天這一瓶都沒喝完，他怎麽就醉得這麽厲害？
難道真的是因為多年同學不見，所以才這麽容易醉？
芍音将沈禦送進車裏之後，又轉頭對旁邊的左鴻說：“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我叫個代駕送你回去吧。”
“沒事，我有司機，我等下給他打個電話。”左鴻說道，被夜風一吹，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看了看坐進車裏的沈禦，又将視線轉向芍音，望着她的眼睛說，“芍音，你……沈禦這些年真的對你好嗎？他有沒有讓你不開心？”
芍音愣了一下，笑着點頭道：“恩，他對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的。”
左鴻微微垂下眼眸，喃喃道：“行，他對你好就行，我這個做哥們的……也就不擔心了。但如果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恩，你放心吧。”芍音拍了拍他肩膀，“等到家了你給我發個消息。”
“好。”左鴻擡頭重新看向她，一雙眼眸在夜色中顯得異常明亮，他張開口，似乎正打算說點什麽，但就在這時，餐廳裏面卻忽然走出一個人來，對方看見左鴻之後愣了一下，接着突然高聲喊道：“喲，鴻哥？你這是什麽時候出來的？”
芍音和左鴻同時一愣，接着扭頭朝說話那個男人看去，只見對方穿了一件花襯衫，脖子上還有道很明顯的疤，像是被刀劃的，背微微馱着，嘴裏叼着根煙，整個人看上去流裏流氣的，仿佛街頭巷尾的那種小混混。
芍音不由皺了皺眉，心想這樣的人怎麽會認識左鴻？而且他剛剛說“出來”是什麽意思？
而左鴻看見那個男人，臉色則突然變了，他将芍音塞進車裏，快速說道：“不早了，你先回家吧，到家給我說啊。”
芍音還想問問那個小混混一樣的人是誰，卻被左鴻催着離開，她只好發動了車子，在後視鏡裏看見那個小混混走到了左鴻面前，也不知道兩人在聊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