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玩偶
兩人一直睡到了這天傍晚才醒。芍音醒來時，發現床的那一側已經空了，而門外廚房裏則隐約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她連忙踩着拖鞋走出去，果然看見沈禦在廚房裏做飯。
芍音擔心地說：“你的頭疼都好了嗎？還是我來做飯吧，你回去躺着休息。”
“不用，我沒那麽脆弱，已經好了。”正在切菜的沈禦沒有回頭，他的語調聽上去挺高興的，“你去客廳坐着吧，我給你做你愛吃的雞翅。”
芍音想起睡前他那番深情的言語，不由又是一陣感動鼻酸，她想了想，慢慢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從背後輕輕抱住了沈禦的腰。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身體接觸，卻還是不禁讓她不受控制渾身僵硬起來。
沈禦感覺到了她的僵硬，立刻說道：“沒事的，別着急，我們慢慢來，害怕的話你就放開我。”
“恩……”芍音應了一聲，卻沒有松手，努力壓抑着內心對親密接觸的恐懼繼續抱着沈禦，她聽着沈禦切菜的聲音，鼓起勇氣很小聲地問：“沈禦，這麽多年了，你一直都沒問過我為什麽會害怕跟人有親密接觸，你……你難道不想知道原因嗎？”
“我想。”沈禦的動作停了下來，真摯道，“可我不想逼你，我想知道也只是因為關心你，沒有別的緣故。所以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就行。不過別有壓力，就算你一輩子都不告訴我，也沒有關系。”
芍音聽着不由甜蜜地勾起了嘴角，卻還是帶着點小傲嬌說道：“那如果我真的一輩子這樣，你可是一輩子都不能開葷，這樣你也能忍嗎？”
“恩，可以。”
這個答案讓芍音心裏一甜，可嘴上卻忍不住說：“騙人。”
沈禦放下菜刀，輕輕抓住了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沉聲說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芍音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熱度，只覺得內心都跟着暖和起來了，她安靜地靠在沈禦的後背上，最後沈禦嫌廚房炒菜油煙大，把她給趕了出去。
等沈禦做好菜出來時，就看見芍音正坐在沙發上跟那只巨大的兔子玩偶玩耍。他放下手中的菜盤，勸芍音：“好了，吃飯吧，把它放下。”
芍音卻笑着問他：“沈禦沈禦，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兔子是怎麽來的？”
沈禦無奈一笑，“我發現你最近真的是很喜歡回憶過去。”
芍音鼓起河豚臉，說道：“那過去很甜蜜呀，我回憶一下又有什麽不對了。你快說呀，這只兔子是怎麽來的？還是你根本已經忘記了……”
沈禦只好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在路邊的小攤上玩套圈游戲，給你贏來的嗎？”
沈禦說得輕松，但芍音每次回想起得到這只兔子的經歷，心裏還是覺得很甜蜜。那是沈禦上大二時候的事情了，那天晚上，沈禦在學校下了課之後就去芍音打工的地方接她下班，兩個人一起在夜色下的繁華街道上逛着，走着走着，芍音忽然看到街邊有個小販在路上擺了個套圈的游戲，如果能用小販的塑料圈套住最遠的那一排不倒翁，就能得到一只巨大的玩偶。
芍音盯着其中一只巨大的兔子玩偶，被它的可愛吸引住差點走不動路，沈禦發現她的不對勁，停下來問：“怎麽了？”
芍音連忙收回視線，搖搖頭說：“沒什麽，走吧走吧。”
可沈禦卻已經猜到了，他問：“你是不是想要那個玩偶？”
芍音只猶豫了半秒鐘，就用力搖了搖頭。沒辦法，當時的他們才剛剛在外面租了房子一起住，身上根本沒剩多少錢，芍音不想也不能把錢浪費在這種街邊游戲上，便拉着沈禦朝前走，“沒有沒有，我随便看一眼，我們快走吧。”
可沈禦卻不肯走了，他認真地盯着芍音的眼睛，問道：“你喜歡哪一個？”
“沒有啦……這種套圈游戲一看就是騙錢的，花好多錢說不定都套不到，我們不要在這兒浪費錢。”芍音強忍着不去看那只可愛的兔子玩偶。
沈禦卻只是看着她說：“別的你都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喜歡哪一個。”
他人本來就長得極其英俊，那雙眼睛更是十分深邃明亮，如今芍音被沈禦這麽直勾勾地盯着，很快就敗下陣來，非常羞窘地指了一下那個兔子玩偶。
“我知道了。”沈禦說着，走過去問小販買了一個塑料圈，問對方：“是不是只要套中地上最遠的那個不倒翁，就可以選一個最大的玩偶帶走？”
小販笑道：“是的先生，您要不要多買兩個先練練手？”
“不用，一個就夠了。”沈禦說道，右手一揮，那個塑料圈就飛了出去，精準地落在了最遠的那個不倒翁身上。
小販的笑臉僵住了。
幾分鐘後，芍音懷裏抱着那只巨大的兔子玩偶，開心地跟在沈禦身邊朝前走。只不過這玩偶實在是太大了，兩只粉色的兔耳朵都要擋住她的視線，讓她不由得走走停停的。
沈禦很快停下腳步說：“東西給我吧，看你抱着它，路都不會走了，真的那麽喜歡嗎？”
芍音不好意思地把玩偶塞到他懷裏，紅着臉說：“因為真的很可愛嘛。”
沈禦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地抱着巨大的兔子朝前走，他身高腿長，面容俊朗，走在人群中本就很搶眼了，如今又抱着這麽大一只兔子，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芍音看到好多路過的小女生盯着他笑，忍不住湊到沈禦身邊說：“沈禦你這個樣子好可愛呀，哈哈哈。”
沈禦瞪了她一眼，“好好走路，別左搖右晃的。”說是這麽說，可芍音卻發現他的耳根微微泛紅了。
回憶到此處，芍音不由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吃飯，一個人坐在那裏傻笑什麽呢？”
芍音對着他笑，“我就是在想，你當時為我贏來這只兔子的樣子真的好英勇好帥氣呀！”
沈禦沒理會她的調戲，将一只雞翅夾到了芍音碗裏，說道：“吃飯，別再抱着那只兔子了，一會兒吃東西弄髒了，你又要心疼。”
“哦……”芍音只好放下了兔子，又問他，“對了，我們給兔子起個名字吧，這麽多年了，它連名字都沒有的。”
“你起吧。”沈禦一邊說，一邊給她碗裏夾菜。
芍音便笑着眨眼對他道：“那就叫小禦好不好？”
沈禦點點頭，完全沒有反抗的說：“好。”
晚飯吃完後，沈禦在廚房裏洗碗，芍音悄悄溜進書房打開自己的電腦，找到了之前自己那封寫了很久也沒寫完的“給沈禦的離別信”，最後又看了一眼，然後非常堅定地把它删掉了。
接着她打開網頁，在搜索欄打字：“心理創傷輔導”，正要搜索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左鴻打來的電話，芍音連忙接了，電話那頭傳來有些嘈雜的聲響，似乎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左鴻很大聲地問她：“芍音，晚飯吃了嗎？”
“吃了吃了。”芍音回答道，“你在做什麽呢？你那邊好吵啊。”
“哈哈，這不是回國了嗎，跟幾個哥們喝喝酒聚一聚。”左鴻笑着說道，“明天你有空嗎？我帶你出去玩吧。”
芍音一愣，正要說話，發現沈禦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書房，正靠在門口看她，脖子上還挂着圍裙，她頓時就莫名有點心虛，對左鴻道：“那個……恐怕不行，明天我要去上班，而且沈禦也出差回來啦。”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沈禦回來了？你不是說他才走嗎？”
“恩……他提前回來了。”芍音說道。
“……這樣啊。”左鴻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明晚我請你們兩個吃頓飯吧！總歸也是老同學了，都回來了不見面也說不過去。”
芍音覺得莫名其妙，心想左鴻之前不是根本不想見到沈禦的樣子嗎？怎麽突然就主動請他們吃飯了？她正要回答，沈禦就走過來問：“左鴻打給你的？說了什麽？”
芍音乖乖點頭，說道：“他想明晚請我們吃飯……”
“恩，知道了，我來說。”沈禦拿過她的手機，放在耳邊說：“你好，左鴻。”
電話那頭的左鴻說什麽芍音聽不見，她只聽到沈禦回答道：“不必，這麽多年了，你好不容易回來，自然是我們請你才對，哪有讓你請我們的道理。”
“……你真的不必如此客氣，就我們來請客吧。地點你定。”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明晚見。”
沈禦挂斷了電話，芍音張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他，“呃，你和左鴻什麽說定了？”
沈禦平靜地看着她，“明晚我們三個一起吃飯。”
芍音的嘴頓時張得更大了，“什麽？你……你确定？你跟他以前在班上不是根本沒話講嗎，現在突然一起吃飯？我……我真的跟他沒什麽的……”
“我知道。”沈禦走過來摸了摸芍音的腦袋，“可人家都主動找上門來了，我自然要守衛陣地。”
說完這些沈禦就回去繼續洗碗了，留下芍音獨自在書房裏發愣，沈禦剛剛那句話什麽意思，難道他是覺得，左鴻其實喜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