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争鬥
我醒來的時候,肩膀很疼,費力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個小小的窗戶,月光正從窗戶灑進來,襯得夜色恐怖而詭異。
光線暗淡,我許久才适應,扭頭環顧了一番,周圍散落了許多破木工具,看起來是個做家具床木的地方,如今已經荒廢。
我嘗試着扭動了一下身子,十分輕松,身上并沒有被綁上繩子。我坐了起來,前後左右看了半晌,似乎沒有人影,于是爬起來想走。走到門口,房門輕易地被我拉開,這間房子竟然連門鎖也沒加,不知道是那個黑衣人故意如此,還是不小心忘記了。
房門才剛被我拉開一條細縫,身後一個冰涼的物體便架在了脖子上,斜眼一看,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劍。原來這個黑衣人一直在我旁邊,只是他的衣服與夜晚的顏色相近,我一時沒有注意。
我立刻驚懼的站在原地,不敢再挪動半分,他冷冷道,“若再跑,小心刀劍沒長眼。”
我乖乖的退到牆角,坐了下來。
黑衣人将火點起來,我與他面對面坐着,他的面紗不知道什麽時候取下的,臉上換成了半塊銀色的面具。借着火光的黃暈,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十分好看,不難想象得到,這塊面具下,一定藏着一張絕美的臉。
我覺得很困惑,他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綁架我。會是宇文邕派來的嗎,看起來又不太像,如果是他的人,把我關在這裏幹嘛,直接帶我回宮便是,也沒有必要這副打扮。
或者是我得罪了什麽人嗎,我想起來在皇宮裏被人陷害的事情,莫不是與這個人有關。
我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更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現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不是求財,不然直接将我的錢拿走就是,何苦大費周章的綁架我。
我自然不敢再動逃跑的念頭,他沒有将我綁起來,也沒有把門鎖上,這只能證明,他根本就不怕我逃跑,或許我一拔腿,腦袋馬上就會被割下來。
我怯怯的問,“你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求財還是求色。”
他盯着火堆的眼睛擡了擡,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冷,并未開口。我心中十分恐慌,不敢再廢話。
我靠着牆壁,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這麽生死未蔔的時刻,我竟然能睡得如此香甜,着實是門技術。
我正睡的酣暢淋漓,面具男踢了兩下我的腳心,将我踢醒,我還沒睡夠,心煩意亂的睜開眼睛。此時天光大亮,我能清楚的聽到屋外黃鹂鳥寂寞的聲音。面具男将串着一條烤魚的棍子遞給我,我餓了一夜,聞着烤魚,口水快要流出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去捕的魚,我竟然錯過了這樣絕好的逃跑機會,後悔不已。
我遲疑了一會,剛要伸手接,他卻直接将手中的烤魚扔在了我的衣服上,我條件反射的将它抓起來,燙得手指生疼。
我餓了一夜,也不管這魚髒不髒,直接啃了起來。不知道他用什麽法子烤的魚,魚肚子裏塞滿了奇怪的果子植物,香的不得了。我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還不忘舔舔手指。
吃飽之後,我突然內急起來,央求道,“我想方便,不是,如廁,廁所。”
他走過來,提着我的胳膊,将我帶出了這個廢棄的房間,我這才知道,自己正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森林中,周圍是遮天蔽日的樹木和交錯縱橫的山路。還好我沒有逃跑,不然一定會迷失在樹林中。
他将我帶到一顆樹旁,卻沒有離開或者轉身的意思。
我十分尴尬,不會連上廁所他都要看着吧,太變态了。我切切的望着他,暗示讓他避一避,他沒有挪動半分,依舊盯着。
我實在是被他惡心到了,忍不住想,難道他是個采花賊,還是個斷背的采花賊,不對,這樣應該叫采草賊,畢竟我現在是男子的身份。
我無奈道,“你看着,我上廁所上不出來,你走開一點。”
他怔了怔,冷哼一聲,道,“你若是敢逃,我就把你的腳後跟挖出來。”說完轉身離開。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解決了之後,乖乖的跑了回去。我可真沒出息,沒辦法,誰讓我怕死。
一回到這間屋子,他便迎了出來,帶着我馬不停蹄的開始趕路。
我很希望有人能來救我,即便是宇文邕的人也好,于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留着記號作為線索,這個記號是撲克上的梅花,達奚鎮一定認識。
我不知道他要幹嘛,幾天來只是趕路,同他說話他也不理,好在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做的東西也很好吃,我的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帶我離開的路線也是向北,這對我多多少少有些安慰,這樣便能裏突厥越來越近。
路過一片桑樹林時,面具男停下了腳步。我坐在一個土墩上,試圖與他溝通,笑眯眯的說,“這位大俠,您綁架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一個很富有的商人的兒子,将繼承數不勝數的家業,只要你放了我,良田千畝,珠寶玉石,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他冷哼一聲,從靴筒中拔出一把匕首,我吓得立刻閉了嘴。
他将手中的匕首向我擲來,我的大腦瞬間空白,趕緊閉上雙眼,完了完了,這次真的要死了,要死了。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襲來,匕首帶着風聲從我耳邊擦過,釘在了身後的樹上,我心驚膽顫的睜開眼睛,微微側目,差點被吓死。身後一條蛇被釘在樹上,正劇烈的扭動着,我吓得起了雞皮疙瘩一身,趕緊彈跳開。
更惡心的是,這個面具男竟然将這個蛇撥了皮,烤來吃。烤熟了以後,他遞給我一截蛇肉,我只要一想到這蛇扭動的樣子,就渾身不舒服,一點胃口也沒有,于是搖了搖頭沒有接。
眼見面具男子正一心吃着蛇肉,我小心翼翼的背着一顆樹,用指甲摳着樹幹,希望摳出一朵梅花來。
我正一心一意摳着,面具男突然将目光轉了過來,我吓得怔住,不敢動彈。
他擦了擦手,将劍從鞘中拔了出,向我走來。
我還在想怎麽逃過這一劫,一群人突然沖了出來,将我們團團圍住。我本來以為是我留的記號起了作用,被宇文邕的人找到了。可看清這群人時,又不敢确定,他們都是黑衣遮面,怎麽看怎麽不像朝廷的人。
他們并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先對峙半天,說些廢話,而是直接沖過來,厮殺在一起。我一時犯了難,到底該給誰加油,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可真分不出來。
面具男武功很高,一個人對付那麽多人,仍舊沒有占下風。他将手中的劍抹向對手的脖子,帶出來的血珠沒有在身上沾到一滴。
許多人死在我面前,空氣中全是腥鹹的血味。我第一次見到這麽血腥的場面,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心裏十分害怕,閉着眼睛不敢看,胃裏翻江倒海。
我不想看到那麽多死人,忍不住叫了一聲“住手”,可兵器“霹靂乓啷”的聲音,完全将我的聲音遮住。
眼見面具男将這些黑衣人殺盡了,我難過的不得了。以前看電視時,老覺得那些女主角會為了不相關的人難過,是一件很綠茶很聖母的事情,讓人讨厭。可現在才知道,就像孟子說的,“見其生不忍見其死”是天德,為了鮮活的生命消失而感到難過,就是一個正常人最正常不過的情緒。
面具男子收回手中的劍,将目光移向我,我害怕的不得了,忍不住後退,生怕他殺紅了眼,将我的命也拿去。
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子騎馬而來,威風凜凜,身後是孤寂的落日。她戴着一個鬥笠,鬥笠上的白色紗布将她的臉完全遮住。
面具男子看到她時,像嗅到危險的猛獸,目光立刻犀利起來,十分警惕的望着這個女子。
女子環視了四周,看着滿地浮屍,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道,“一群廢物。”
很明顯,這個女子與這群人是同夥。
女子從馬兒的身側取出一把劍,随即跳了下來,直直向面具男襲來。兩個人的武功看起來都很厲害,可面具男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厮殺,氣力上很吃虧,漸漸敗下陣來。
兩個人打得熱火朝天,我靈機一動,拔腿便跑。女子騰出一招,用劍随手卷起一把地上的兵器,向我擲來,面具男忙将手中的劍丢出,改變了這個兵器的方向。
如此一來,面具男手中便空無一物,女子随即刺了他一劍,他身手敏捷的躲過,劍鋒驚險的從他的心髒擦過,劃破了他的肩膀。
面具男眼見自己無法再招架,忙奔向女子騎來的馬兒,駕馬而行。他從我身邊經過時,一只手将我拎了起來,像扔麻袋一樣,将我橫着扔在了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