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逃亡
我不敢走大路,盡量沿着不易騎馬的蜿蜒小徑前進,準備天亮後尋一處驿站買匹馬,再改變行程。我一直向着月亮的方向奔跑,直到天邊紅霞漸濃,月色寡淡,才停下腳步,在一棵樹下歇息。
此刻,我已經累得雙腿發抖,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身上的水也被風幹。
我身上的味道本來就不好,再加上流了一夜的汗,如此酸爽的味道可想而知。正好不遠處有一方水質清涼的湖,我很想跳下去暢快的洗個澡。
但電視劇裏的人,只要下水洗澡,一定會撞見異性,我怕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加上天氣實在冷得不行,只撩了幾把水,擦了擦臉,漱了漱口。我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後,決定找一家客棧洗個熱水澡。
長安城附近有一個小城鎮,叫東谷,從北而來的商人旅客一定會從此處經過,此時秋意正濃,綿延的楓林像浸血一般。我第一次離開皇宮,接觸到貧民的生活,周圍一片陌生,覺得既興奮又恐懼。
小鎮正中央,有一家頗大的酒樓。
此時天色微亮,街上還沒有人煙,酒樓大門緊閉。我砸了砸門,半晌沒人應,于是讪讪的徘徊在街上。街角有一棵大楓樹,樹下有一口水井。我哆嗦着坐在水井口,等着酒樓開張。
我坐在井上,歪着頭打瞌睡,一陣“霹靂磅啷”的聲音将我驚醒。睜眼一看,街上仍舊沒有行人,只一家打鐵鋪開了張,幾個人正在忙碌。
眼見着鐵鋪的爐子裏火光正旺,我假裝買兵器,走過去蹭蹭爐火。
一群男子正汗流浃背的忙活,為首的是個三四十歲的男子,他吆喝了一聲“您要什麽”,便低頭繼續忙活。我清了清嗓子,道,“我随便看看。”
到玉門關的路途十分遙遠,不知道途中會遇到什麽樣的磨難和危險,我考慮了一番,決定買個武器防身。
店中擺放着各色鐵制品,但多是耕地的鐵耙鐮刀之類的東西。店裏的人正在打制一批刀劍,說是附近的一個山莊所訂,趕着交貨,所以才會這麽早起來忙活。
這個朝代,鐵質品還很粗劣,很容易出現缺口或者上鏽,我選了半天,也沒有中意的東西。
一堵牆上挂着的一把短刀引起了我的注意,十分精致小巧,便于攜帶。
我指着這把短刀道,“老板,我要這個。”
為首的男子笑盈盈道,“好的。”說完伸出了手。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伸進懷裏,問,“多少錢?”
老板道,“五布泉。”
我拿出五布泉,交到他手上,他十分困惑的說,“這位爺,您先将文書給我啊。”
文書,難不成是通關文牒?我又不是唐三藏,要什麽文書。
老板面露難色的同我解釋了一番,我才知道,武器在這個時代是管制性物品,除了朝廷中的人可以佩戴,平民老百姓需要申請才能買賣。首先要到他們戶籍所在地的衙門填申請單,将所訂兵器的形狀尺寸數量标明,填完由官府蓋戳,蓋完戳将文書交到鐵鋪老板手中,老板根據文書中的要求打出來,最後顧客根據約定時間取貨。
再一次被電視欺騙了,那種在大街上走着都能撿到武器的橋段,原來是騙人的。
我假裝若有所思的又轉了一圈,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此時陽光大好,街上陸陸續續出現很多擺攤的人,一家做衣服的鋪子裏,老板打着哈欠坐在門外。我想在鋪子裏選一套男裝,但這些衣服的號都太大了,最後我只能挑一件加大號的童裝。
一路風塵仆仆,加上身上腥臭味濃烈,走進酒樓時,小二以為我是乞丐,十分生氣的趕我出去。
我很想霸氣的将錢袋取出,狠狠的摔在掌櫃的櫃臺上,但還是克制住了。因為孤身在外,有財不露富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摸了半天,摸出一枚布泉來,小二立刻換了一副面孔,笑意盈盈的說,“這位爺,裏面請。”
布泉是八年前發行的錢幣,以一當五,與五铢錢并行,但其實它的價值和一铢錢也差不多。這些年來,周國與西北游牧民族和東部的北齊政權以及南方的陳政權之間戰事不斷,又時遇蝗蟲和旱災,再加上周國的佛寺勢力過于膨脹,致使其政權統治一方面開支不斷增多,另一方面卻國用不足的矛盾十分突出,不得以只能采取通貨膨脹的貨幣政策。
所以我霸氣側漏的一布泉,也就只能換一頓飯。
小二忍受着我身上濃烈的味道,堆滿笑容的站在身邊讓我點菜,把我為難的不得了。我先點了牛肉,小二吓壞了,忙“噓”道,“殺牛可是要償命的。”蝦米,牛命比人命還值錢。那就點羊肉吧,小二又為難道,“這位爺太會開玩笑了,不過年不過節的,又不祭祀,誰會殺羊啊。”
哎,那就豬肉吧,小二這才笑道,“好勒,水煮豬肉一份。”
我吓了一跳,“水煮豬肉是個什麽鬼,不是鹵的嗎?”
小二撓着腦袋想了半天,問,“什麽叫鹵?”
哎,還是皇宮裏好啊,我無奈的攤了攤手,想看看旁人點了什麽,一環顧,整個店裏就我一個人。我眼珠轉了一圈,道,“那就來兩個包子吧,再要一間房,準備好洗澡水。”
包子很快上來,我只吃了一個便沒了胃口,因為包子裏包的餡,只有白菜,還是只放了鹽的白菜。
小二上了一壺水給我,壺中并沒有泡茶,只有僧人才喝茶葉,稱之為“茶禪。”
吃得半飽不飽,我便被小二領着來到一間一等房。房中的條件雖然不及皇宮,也算得上幹淨。
小二備好水離去後,我插上房門,美美的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一夜未眠,我沾到床便睡着了,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出了房間吃晚飯時,聽店裏的客人們讨論,說街上出現了很多官兵,在捉拿某個要犯。
我心中大驚,知道這個要犯一定是我無疑。
我趕緊跑回房中,将自己的東西拿上,準備跑路。好在東西不多,只一身洗好曬得半幹的衣服。
鎮前盤查的很緊,官兵手上拿着的畫像,不僅有我的女裝扮相,還有我的男裝扮相,貼胡子的,貼刀疤的,甚至還有剃光頭的。宇文邕啊宇文邕,你可真行,果然了解我。如今我打扮成什麽樣子,都必然會被發現。好在宇文邕怕把事情鬧大,雖然盤查的仔細,但規模很小,與平時緝拿要犯的情形差不多。
我拿出十布泉,來到十五六歲模樣的小乞丐身邊,道,“你在那些官兵面前晃來晃去,扮成鬼鬼祟祟的模樣,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像這種三餐不飽的人,看見錢什麽事情都願意答應,哪管我是不是江洋大盜,采花賊,屁颠屁颠的跑了過去。
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演的可真好,在現代的話,一定能拿奧斯卡影帝。這些官兵果然注意到了他,迅速的追了過來。小乞丐跑的很快,一行人瞬間便消失在視野。我趕緊一溜煙跑出了鎮子,頭也不回的向北走去。
我在皇宮時,已經将周國的地圖大致了解了一番,此行北去,先到同州,然後乘船沿着洛水到達五原郡,之後騎馬或乘轎到達邊陲小鎮永豐鎮,便可到玉門關。
到同州的路程很遠,我準備買馬時,仔細考慮了一番,以我騎馬的技術,肯定走得很慢,又容易暴露行蹤,索性依舊步行。宇文邕沒有想到我會慢慢的走到玉門關,他的人早就跑在了我前頭。
像唐僧取經一般,我以龜速移動着。路上的幸苦可想而知,但樂得自由自在。
兩天後,我終于到達了同州。
可剛到同州便遭了殃,此時夜色正濃,街上無人,一群看起來痞痞的人在街上攔住了我。我心中大懼,可又不敢亂喊。
夜色很深,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只聽他們音調狠狠道,“把身上的錢交出來。”
原來是打劫的。
我十分猶豫,要想保命,錢便得交出去,但沒了錢,我就到不了突厥,如此遲早會被宇文邕抓回去。那我又得回到皇宮,擔下所有罪名,到時即便木杆可汗插手,我能保住小命,也是終生待在冷宮裏的下場。
想想冷宮的條件,夥食那麽差,又那麽冷清,遲早把我逼瘋不可。我越想越覺得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奪路想跑,被一個人一把抓住肩膀,更為發怒道,“你是不想活了嗎?”
我要是不想活了,怎麽會逃到這裏來。一行人将我逼在角落,眼見着要伸手來搶,我可憐巴巴的求道,“放了我吧。”
突然,面前的幾個男子吃痛的彎下了腰,紛紛憤怒的向後看,身後是一個黑衣人,包的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清楚。
這幾個男子氣得大罵,圍上去要同黑衣人動手,黑衣人武功很高,三兩下便将這群流氓全打翻在地。流氓眼見不是他的對手,互相使了使眼色,趕緊跑開。
我激動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停的道謝,心中狂喜,難道是上天安排的英雄救美,黑色的面紗下藏着一張俊美的臉?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
黑衣人卻突然舉劍打在我的肩上,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後天考試,明後天可能斷更,對不起各位了,這段時間考試,一直斷更,以後會保持日更的,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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