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陷害
我想命人将李娥姿的兩個宮女傳來問話,敏敏趕緊制止,“皇後娘娘,您可不能幹傻事。她們既是受了人的指使來害您,又怎麽會輕易說出實情。即便是威逼利誘他們說了實話,一旦走出崇義宮,她們還會認賬嗎?而且她們就算是認了賬,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我們崇義宮的人施了法子逼迫的,得不償失啊。”
我聽完敏敏的分析,确實如此,只好忍了。
清都已出生一周,後宮中的女眷陸陸續續的前去探視,我剛被解除禁足,便讓貝達打點些禮品,準備拜訪弘聖宮。
敏敏很不解,道,“皇後娘娘,她從清醒過來,就一直裝病裝弱,裝頭疼,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擺明了陷害您嘛,為什麽還要去看她。”
其實我也不想去看她,可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她在陷害我,是故意設的局,還是湊巧順水推舟,亦或是真的記不清了。若真是她要害我,又是為了什麽,此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以我和親公主的身份,她若設局害我,除非百分之百确定絕對不會出現差池,一旦露出一絲馬腳,得罪的便是整個大陸最強帝國突厥,到時都不用木杆可汗開口,她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即便宇文邕再喜歡她,也保不了她。我與她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厍漢姬入宮後,我們的關系還有所增進,她有什麽道理,冒這麽大的風險來害我,還險些将自己的女兒害死。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覺得,只有我去害別人的份,宇文邕絕對不相信,在這個後宮中,有人敢害我。
可惜的是,這個時代沒有錄音筆攝像機之類的東西,我私下和她對峙的時候,她說實話我也沒辦法當成證據。
考慮了這麽半天,全是枉然,因為我風塵仆仆的走到弘聖宮門前時,宇文邕正好從攆車上下來,目光掃到我,一句話也不曾與我說,便往殿內走去,還交代不許任何人放我進來。
我站在弘聖宮的門前,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既滑稽又可笑。
我覺得眼睛有些濕熱,但仍舊兀自笑了笑。
我覺得這件事再追查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若真是李娥姿做的,真相查出來,那她必死無疑,她死了,宇文邕一定會更加恨我。我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做不到以德報怨,但這件事于我而言,不過是幾句狠話,幾個冷眼,然而真相,也許會要了許多人的命。
我越來越害怕這個皇宮,充滿着利用和陰謀,每個人都是夥伴,也都是敵人。愛情,友情,都是利益來維系,即便是最天生的親情,依靠的也不是血緣。
我從前太過天真,全然沒有防人之心,現在我知道了,若是想在宮中立足,得多留點心眼。
我不願意再與人打交道,決定從此以後,老老實實的待在崇義宮享福,除了拜見太後,什麽人也不見,什麽人也不理,只除了河南和執然能來坐一坐。
我讓人在院子裏搭了個秋千,擺了個棋盤,在門外貼了張每日行程,早上蕩蕩秋千,中午學學寫字,下午下下棋,晚上發發呆。真是要多無聊就多無聊。貼完行程,我又覺得這種安排可能會比較容易增肥,于是又加了一項,練練瑜伽。其實我沒有學過瑜伽,只是看宿舍二妞練過幾個動作。本來劈叉什麽的這些動作,對我這把殘廢骨頭來說很難,可阿史那的身體甚為柔軟,我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正練瑜伽練的滿頭大汗,敏敏急沖沖奔進來,說門外來了一群禁衛軍,原來那個誣陷我推了李娥姿的宮女失蹤了,宇文邕下旨将皇宮搜了個遍,仍舊沒有找到,于是下令搜查除正陽宮和含仁殿以外所有的宮殿。
來到崇義宮搜證的首領是宇文神舉,聽說是先皇宇文毓的弟弟,先皇逝世後,他便一直跟在宇文邕的身邊。聽說這個人行事嚴謹,剛正不阿,一直秉承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原則,得罪了不少權貴。但也正因為如此,宇文護和宇文邕皆對其頗為欣賞。嚴格來說,他是達奚震的頂頭上司,而搜查皇後寝宮的事情,達奚震顯然不夠資格,所以由他親自督察。
在皇宮中,一個身份卑微的宮人失蹤,本不該掀起這麽大的動靜,但在所有人眼中,突厥是一個不講理的國家,即便是證據确鑿,周國都有可能被說成虐待了阿史那公主,被敲詐一筆,更何況現在證人消失了,突厥自然有法子将此事扭轉。而這件事的前提是,沒有人相信我是無辜的。
所以那個消失的證人至關重要,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我這個被告,崇義宮于是首當其沖成為搜證的地方。
敏敏和貝達在一旁神色緊張,我卻覺得沒有什麽好在意的,清者自清,完全沒有必要害怕。
事實證明,他們也确實沒有在這裏搜到關于這個宮女的任何東西,但卻在我的床下搜到了一個黑紅色的木牌牌,上面刻着一個女子的臉,還寫着奇怪的字符。
禁衛軍将這個木牌牌呈給宇文神舉的時候,他拿過來向我對證,問我是否認識這個東西。我剛要搖頭說不知道,敏敏便臉色鐵青,像見鬼似的渾身發抖。宇文神舉作揖道,“皇後娘娘,随臣走一趟吧。”
我看他們的反應,大概能猜出個一二來,應該是巫蠱之術無疑。
果不其然,來到正陽宮,我才知道,這個木牌牌是桃木做的符咒,上面刻着的奇怪字符是突厥字,翻譯成漢語就是厍漢姬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我幾乎懵了,房間裏什麽時候被放了這種東西,我自己怎麽都不知道。
在皇宮中,巫蠱之術向來都是大忌,是咒人死的意思。
我真的是太冤枉了,快要被冤死了。我連突厥字都不認識,這桃木符怎麽會是我做的吶。而且我可是信奉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員,怎麽可能拿這麽迷信的東西去害人。
可這東西在我的床下找到,就算是跳進黃河,我也不可能洗得清。
我氣的渾身發抖,宇文邕顯然比我還要生氣,他将桃木符緊緊的攥在手裏,氣的臉色鐵青,猶豫了一會,終于忍不住将它砸向我,我躲閃不及,被他砸中了鎖骨,疼的龇牙咧嘴。
他怒道,“朕怎麽能忍得下你這種毒婦。”
被人冤枉是一件頂讨厭,頂惡心的事情,我接二連三的被冤枉,已經氣的火冒三丈,又開始打起嗝來。我也顧不得出醜不出醜,斷斷續續的怒道,“你當我忍得下你嗎,有本事殺了我,沒本事就會瞎嚷嚷。你的眼睛要是沒瞎,就把事情查出來再說。你從來對我,對突厥就有偏見,所以我說是被人陷害的,你根本就不願意相信。我為什麽要去害她們,我能得到什麽。”
他聽的不耐煩,擡手打斷道,“像你這種無德無品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主持後宮,今天就算木杆可汗在,朕也一定不會饒了你。朕發過誓,你永遠是皇後,但朕可以讓你做一個冷宮裏的皇後。”
我翻了個白眼,切,誰稀罕,我本來就不願意主持後宮。
他的話音剛落,太後便被人攙扶着趕來了正陽宮,她的面色看起來倒是沒有多生氣。
太後在宇文邕的身邊坐下,緩緩勸道,“皇上可要三思啊,阿史那是突厥公主,身份尊崇,即便是一時糊塗做了錯事,終究是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你就這樣将她打入冷宮,怕是不太合适啊。”
宇文邕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皺眉道,“母後,國有國法,皇後一而再再而三犯事,朕不能次次包庇徇私吧。”
太後點了點頭,鄭重道,“對對對,她是做錯了,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宇文邕不解的問,“母後,兒子何錯之有?”
太後晃動着拿着佛珠的手,皺眉道,“你何錯之有?今日皇後做的事情,不還是因為你。你對皇後什麽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裏,雖說素來相敬如賓,卻生疏的很。你看看皇後的肚子,這麽久了都沒有動靜,若是你能一碗水端平,這後宮還能有那麽多風波嗎,若說是錯,皇上也有錯。”
宇文邕無奈道,“母後,您這不是讓兒子為難嗎?”
太後若有似無的翻了個細微的白眼,沒有說話,看起來還挺萌。我不知道太後說這些話,是因為想要幫我,還是想勸宇文邕為了與突厥交好不要沖動。
最終,我被關了三個月的禁閉,罰抄無數遍經文。
而這期間,宇文直又是經常過來看我,時時向我透漏宇文護的意思。我漸漸覺得,此事可以考慮考慮了。
宇文邕雖然是我的丈夫,但是根本沒有辦法保護我,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而與宇文護聯手,顯然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我雖然這樣想,卻一直下不了決心,難道真的要與宇文邕為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