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哦?”苗寶成饒有興味地擡頭打量他一眼,“我這兒可沒什麽事,将軍這是從何講起?”上回見到這位聲名在外的大将軍覺得他是個穩重的,可這次一口一個“岳父”、“小婿”的,他是怎麽想的?旁人家的掌上明珠是他叫幾句岳父說牽走就牽走的嗎!
“外頭風聲如此之大,岳父不該不知才是。”陸赫青未因苗寶成的不善而不悅,仍然恭恭敬敬地,“家父怕岳父搞不定,特讓小婿前來相救。”
“好!”苗寶成放下茶碗,高深莫測地看了面前看不清表情的陸赫青一眼,也不多說什麽。估摸着是端夠了架子,苗寶成咳嗽一聲又換了個态度,笑眯眯地請了陸赫青進來吃茶。
這一下,亭子裏便對坐了兩個人,一個便是苗寶成,一個便是陸赫青,唯一的小姑娘苗青瀾還站在苗寶成的身旁,滿臉好奇地看向陸赫青,面上并不見絲毫懼怕之色。
如此一來,老謀深算如苗寶成都有些看不懂了。
這是怎麽個意思啊?自家膽小的小閨女怎的不僅沒有被這個大胡子吓暈反而還頗有些好奇?看她毫不羞澀盯着陸赫青猛瞧的樣兒——難不成自家嬌滴滴軟綿綿的小閨女很是瞧得上這熊一般的大将軍?苗寶成心裏不覺升起了一層不悅。
只是他畢竟是做大生意的,向來喜怒不形于色。
女兒親事雖說是他定下的,他雖頗有些瞧不上這位大将軍的外形,可女兒……這般有好感也是令他很是吃味。不過再一想,反正他們父女日後還是在一個城裏的,便也釋然了。再瞧不上又如何,反正他總是在外打仗的。
甚好甚好!
不着邊際地想了片刻,苗青瀾嫁入侯府之後,正巧苗府新家便安在侯府隔壁,到時……一旦陸赫青上戰場,三年五載的不回府。苗青瀾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家來住住了,如此一來,這女兒不還是他家裏寵着的嘛!
苗寶成滿意地笑了,對着陸赫青真是越瞧越滿意,連他這長相都不帶吐槽了,對陸赫青的态度也好了幾分。
為何苗寶成如此介意陸赫青的長相,即使他有赫赫戰功在身都不行抵消?此事說來話長,但說來也簡單。就一個字:醜!
醜!貌醜!
時人皆愛美,相貌美醜甚至關乎一個人的前途是否光明。觀那位侯爺與侯夫人,相貌皆屬上乘,緣何生個小子差別如此之大?這點頗有點耐人尋味。看着大胡子遮了整張臉,五官都瞧不清楚了,把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嫁與他,委實有些令人于心不忍。
但是以苗青瀾的情況,真嫁去別人家,這閨女兒說不了話,到時還真不好說。至少這位大将軍有個态度在,而且侯爺夫婦也都是和善之人。
咳,外頭的事兒還沒處理幹淨呢,想這個有點兒遠了。苗寶成扭過頭,看向還站在一旁巴巴望着他的苗青瀾,尴尬地咳了幾聲,揮手道:“去吧去吧,別出去玩野了就成,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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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首肯,苗青瀾興奮地兩眼放光,她調皮地立正了身子,似模似樣地對苗寶成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轉身便跑開了。不一會兒,就見她換了一身男子的半舊長袍束了發,帶着青鳥風一樣地就往外沖。
而此時,陸赫青卻是同苗寶成商量出個所以然來,正尴尬而拘謹地坐着陪岳父吃茶。雖然岳父是個商人,相貌儒雅人也不強勢,但是莫名的,陸赫青面對他時就是各種不适,簡直如坐針氈!
這下可好,正坐不住呢,苗青瀾便跑了出來。
陸赫青“噌”地一聲就猛地站了起來。這聲太大,引得苗寶成惱怒地看向他。只是下一刻,只聞一聲“岳父大人,小婿告辭”,才一個錯眼的功夫,眼前的大胡子已經不見了。他倒是看到了女兒從走廊跑過的身影,還沒叮囑一句注意形象,兩個人就都消失了,只是後面還有個提着裙子小跑着追過來的青鳥。
苗寶成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點啥。
看來,青鳥是又被甩下了!苗寶成嘆了口氣,突然又開始憂心苗青瀾這風風火火的性子會不會出事兒。畢竟侯府可不是尋常官家,便是那些尋常的小官,比如苗寶山家,便是有的沒的規矩一大堆。
這邊苗寶成吃着茶還這頭那頭操心個沒完,苗青瀾卻是被陸赫青帶着有體驗了一把何為飛檐走壁。
不一會兒,他二人便從一個小胡同裏走了出去。這條小胡同苗青瀾卻是不陌生的,從這兒拐出去再走幾步路便是城西千草堂,也就是上回他們二人從福清山下來後,陸赫青帶着發高熱的苗青瀾就診的藥鋪。
——我們到這兒做什麽?
苗青瀾很是不解。西街不如東街繁華,大大小小的店鋪也是三三兩兩的,首飾鋪子、酒樓不多,倒是些面館、小攤的特別多。若是出門逛逛,也不用跑這麽遠到西街來吧。她揚起臉,疑惑地望着他。
“這兒有個藥鋪。”
——從這兒怪出去再走幾步對面便是,我知道呀。
“那位大夫你可知?”
大夫?那位老爺爺嗎?苗青瀾記起了當時到這兒看診後發生的事。她當時雖然病着,燒得有些迷糊了,但是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該看見的該聽見的都見着聽着了。當時陸赫青還被老大夫好一通訓呢!
一想起來當時的情形,苗青瀾便忍不住想笑。她想了想,又扭頭看了眼身旁板着臉的陸赫青,還是沒忍住,捂着嘴不厚道地笑了。
“你笑什麽!”想起當時自己有些魯莽又有些蠢笨的行為來,陸赫青的身子不覺便僵了僵,瞪着苗青瀾口氣兇惡。
——那……我們究竟是去做什麽?找那位老大夫學藝嗎?
苗青瀾笑眯眯的,顯然完全不将陸赫青的威脅當回事。在外人眼裏,陸赫青是個相貌醜陋,而且性格冷漠甚至可能雙商都有些低下的莽夫。但在苗青瀾看來,他是個熱心腸的硬漢,就話很多這點,足以颠覆外人那種話少難接近性格冷漠的印象。
不過,這些可愛的特點,她才不會告訴別人呢!苗青瀾笑眯眯地跟在陸赫青身邊,他會遷就她個小腿短走得慢,特意放慢步子。如此細心的大老爺們,上哪兒找去!一想到陸赫青将成為她的,苗青瀾又自得起來。
再看陸赫青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怎麽了,怎的如此看我?是我的胡子今日格外有魅力的緣故嗎?”陸赫青何許人也,他的五識本就高于常人,苗青瀾才一看他他就捕捉到了,忙笑眯眯地對上她的目光,大言不慚道。
好歹是個小姑娘,膽子再是比尋常小姑娘大,臉皮卻也是薄的。偷瞄被抓住了,她心中羞惱面上更是染上了紅霞,整個小姑娘都煥發出柔和嬌羞的光彩。小姑娘嬌俏可愛,身上裙衫色彩鮮豔、繡花紋理也甚是可愛。
一掃上次由陸赫青帶來的暗淡憔悴,此一番到藥鋪,她面色紅潤,完全無法同之前那個病弱的小姑娘相提并論。
老大夫微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小女娃養的很好,只是體內尚有些餘毒未消,還需再好生将養着才是。那日發熱之前可曾吃過旁的什麽藥?”
——什麽餘毒?
苗青瀾扭頭看向陸赫青。
陸赫青沉默地看着老大夫,似是在思索着什麽,并沒有給苗青瀾回答。得不到回答,但是老大夫這話又是與她有關,她便是想不在意都難。
見陸赫青沒反應,苗青瀾便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喚回他的神智。
“你之前用的什麽藥?”看着苗青瀾着急的樣子,陸赫青覺得好笑。他仍是沒有回答,反問她。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苗青瀾隐隐覺得事情可能并不簡單,否則陸赫青又怎會不願告訴她。她撅起嘴,傲嬌地扭過頭不欲再搭理他。
——我之前好像不曾用過什麽補藥也未有用過藥,我身體可健康了!
“她不曾用過什麽,身體康健。”陸赫青對老大夫道。聽了陸赫青的話,老大夫卻是為難地皺起了眉,他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苗青瀾,問她:“小女娃可是苗寶成的閨女?”
怎的?這老大夫還是識得阿爹的?緣何有此一問?雖然不解,但她仍然肯定地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你便是十三年前杭城大火中的小女娃了。”老大夫篤定地點了點頭,又端詳她好一會兒,才撚着胡子笑道:“莫方莫方,小女娃運氣好遇到了老夫,老夫一身醫術可了不得……”這老大夫慢吞吞的,說話也特別平穩,只不過才沒幾句便要對自己誇上一誇。
“你這啞疾也不是不能治,”話說到一半,老大夫難耐地咂咂嘴,旁邊小童立刻便機靈地塞了一把藥草進老大夫的嘴裏。他又咂摸兩下,才又繼續道,“老夫早便為你備好方子了,只是遲遲不見你來取。唉,可憐老夫一把上了年紀的老骨頭,還要見天地守着個破草堂子等你來。”
“是不是你小子!”話鋒一轉,老大夫怒目瞪向陸赫青。陸赫青被問得一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搖起手,才要說話又被老大夫不客氣地截了過去,“好了好了,走吧走吧!老夫要關門小憩了。”
陸赫青:“……”這莫須有的罪名就洗刷不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