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不曾昏過去的呀!”吳氏說的理所當然。那麽多女子都是一見着面就被吓暈了,這樣的姑娘身份再高娶回去也沒法過日子。侯府如今風頭正盛,若是不傻,便不會再迎一個高門第的姑娘進門。
功高震主這個鍋,不管真不真,他們都沒有能力背。
是以,他們來了遠離京都的杭城,來這兒選一個姑娘。這個姑娘麽,自然也不是閉着眼睛随便選的,陸将軍長成啥樣旁人不知,他們自家人還不知麽?不被吓暈怕才是選妻的第一條吧!
吳氏說得句句在理,苗青珠都聽進了心裏。她母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見識豈是尋常官家婦人可比。
苗青珠聽了吳氏的話,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仿似是将吳氏的話聽了進去。苗青珠輕輕抿了抿唇,将吳氏的話放在心裏剝開了揉碎了細細的琢磨了一番,再又想起自己的父親雖則大小是個官,但是卻仍需伸手跟早已大伯要錢。
她也意識到,錢可真是個好東西!自然,權也是萬萬不可少的。無疑,京都侯府是個無上之選。便是如此想了一遭,苗青珠便自動将上次偶遇的那件事歸為陸将軍沒見過女人,被她一撞才驚為天人,而後便特意引起她的注意……
越想越覺靠譜,越想越覺正該如此。寬慰自己一番後,苗青珠原本苦悶的表情慢慢轉晴。想明白其中緣故,苗青珠對自己這些時日裏自己吓自己的行為也是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點頭,認同了母親吳氏的說法。
如今更該好好躺着将養将養,等着明日裏侯府上門來提親!
苗青珠勾唇一笑,笑得溫婉可人,她低了眉眼,嬌羞着推了推吳氏,“母親!”話語間似嗔似怒,更添幾分女兒羞态。“母親,您快回去吧,女兒知道該如何做了,只是一想到就要離開父母,女兒心中……女兒心中……”說着說着,竟是又默默垂了幾滴淚。
話裏話外的,好似她明個便要直接随同侯府上樓船回京了一般。
吳氏欣慰地拍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吧,娘可就你這麽一個掌上明珠,再且你可還是咱們杭城的第一才女,如何都是不會吃虧的。自是要十裏紅妝,風光大嫁才是!”
“可是……”苗青珠眨了眨眼。
她才要再說,便被吳氏笑眯眯地用帕子捂了嘴,“娘自然有法子從大房那兒給你弄出豐厚的嫁妝來!”從大房那兒……母女兩個又想起了這幾年借着各種由頭從大房那兒拿錢的經歷,這會兒又想到大房要出錢辦嫁妝給二房送親,真真又是一筆穩賺不虧的生意!
不由地,她們都笑了起來。
用大房的錢,辦她們的事,在她們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苗寶成生意做得那麽大,日進鬥金賺得多,幫襯幫襯他們也是該當的。
如往常一般,吳氏又端着官家夫人的架子去了大房的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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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珠與吳氏正算計着如何用大房的銀子給她們購置豐厚嫁妝時,苗青瀾在自己屋中卻也沒閑着。苗夫人此時是不大有空閑來管教她的,她正忙着清點庫房以及旁的一些庶務仍需她打理。時日太過緊湊了些,他們也要早點離開才是。
苗青瀾倒也隐約知道外間傳聞是怎麽回事,只是她消息不靈通,除了開頭聽到了點點風聲,後來就再沒聽到了,她只知道,明日便是他們一家随同侯府上京的日子。她和阿爹還有阿娘,先行出發,阿兄還要再安排些生意上的事兒,這都是大事,關乎他們一家根本的大事,馬虎不得,得慎重!
苗寶成認為這是一個鍛煉長子處事能力的大好機會,樂呵呵地甩了鍋便成天坐在花園裏賞花品茗。苗寶成雖是商人,當年白手起家做起那麽大一個生意也是吃了苦的。
後來事業大成,家庭幸福,有了空閑之後,苗寶成就樂呵呵地在家陪陪妻女,喝喝茶,順便侍弄侍弄窗臺上那幾盆花那日子過得何其滋潤,竟是半輩子來最逍遙快活惬意的日子。
“瀾兒,來!”苗寶成坐在花園裏正吃茶,忽然看到苗青瀾搬了一大摞書冊出來,很是好奇,便擱下茶碗微笑着對她招了招手。
放下書,苗青瀾看向亭子中的苗寶成,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便又從地上那堆書冊旁撿了一頁紙,拿了筆墨才笑嘻嘻地過去。苗青瀾可愛的歪着腦袋看向正吃茶的苗寶成,面上是大大的笑容,眼裏卻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似是在問:您叫我過來做什麽?
苗寶成呵呵笑了幾聲,指了指空地上的一堆書,問她:“你在做什麽?若是阿爹沒記錯,那些可都是你的寶貝,你竟是不打算帶走了?”
知道苗寶成緣何有此一問後,苗青瀾攤開紙提筆就寫:我在曬書嘛,曬曬再放起來。這些便不用全數帶走了,以後還是會回來的吧?
快寫完時,苗青瀾擡眼詢問地看了眼苗寶成。
“那是自然!”苗寶成慈祥地笑了起來,“一轉眼阿爹的囡囡也是大姑娘了啊!”
苗青瀾紅了紅臉,笑嘻嘻地跑開了。她把書冊翻翻撿撿的,竟是又從中揀出幾冊放到了一旁矮樹叢上,攤開放平,又仰起頭望了望天的太陽,覺得今天的日頭實在是給面子。她咧了咧嘴,蹬蹬蹬又跑回了苗寶成面前。
背着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是有什麽事要阿爹做?”粉嫩嫩雪白一團的小姑娘笑眯眯地望着她,這個小姑娘還是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女兒,苗寶成忙囫囵咽下綠豆糕,小心翼翼地詢問。
這小女兒啊,別看不會說話,平日裏瞧着也是乖乖巧巧的,但不知為何竟是越來越活潑了些,府中花草也是經常被禍禍的。最令人頭痛的是,分明是她使得壞,偏偏就是狠不下心去責怪她。這其中固然有他夫妻二人寵慣的緣故在,但是比起她阿兄那毫無原則的“我妹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妹天下最乖”的疼寵偏護來,他們還是理智了太多的。
被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苗寶成竟是後背一涼,不覺挺直了身板,沒敢立馬應下,誰知道這小姑娘會想出什麽法子折騰他。
見自己把阿爹吓得不輕,苗青瀾也想起了為數不多的請阿爹幫的幾個“小”忙,不覺捂了嘴偷偷笑。才偷笑了一聲就見苗寶成故作威嚴的瞪了過來,她忙放下手對着他擺了擺手,表示沒有他想的那麽糟糕。
她從背後拿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遞到苗寶成面前。
少見她如此嚴肅,苗寶成狐疑地又看了她一眼,才又抖開那張紙,只見紙上只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字——我想出去走走,會注意穿男裝的。
看了這幾個字,苗寶成差點沒被氣得背過氣去!“這這這……這字你寫的?”苗寶成顫抖着手指着那幾個歪七扭八毛毛蟲一樣的字。他雖是商人,但是也是對兒女寄予厚望的,不求他們科舉入仕,但該懂得做人的道理,識得幾個字也是要的。
按說苗青瀾的字……如何都不該醜成這樣吧?那些年請的先生都是吃白飯的?也不怪苗寶成被氣得發抖了。
一看情況不對,苗青瀾忙又笑起來,只是這笑裏添了些讨好的成分。她又擡起左手,将左手手指上的墨跡給苗寶成看。表示自己是用的左手匆忙寫的,所以……
她又巴巴地望着苗寶成。
苗寶成一想,這小姑娘過去也是常常自己偷偷溜出去玩耍的,這會兒願意正兒八經地告訴他也是難得。他又想到明日他們一家便要離開這座生活多年的城,心裏多少也是有些傷感的。也罷,放她出去再耍耍便是。
他點點頭,正要應下,忽而又看到側前方廊柱後露出的一角衣布來。這布料他卻是熟悉的,可不正是他們布裝出的嗎。
“廊下何人?”苗寶成讓苗青瀾在一旁坐下,又端了一小碟果子幹果與她,捧起茶碗惬意地呷了一口,眼裏精光一閃卻是特意眯起眼,掩了眼中的光芒問道。
“岳父。”那人從廊柱後轉了出來。
正喝茶的苗寶成被這一點臉面都不要的岳父兩個字吓得剛進口的茶水“噗”一聲就嗆吐了出去。
什、什麽?饒是見慣大場面,也跟各種人打過交道,卻是一點都沒想到這位大将軍一來就來了這麽一句。
什麽什麽岳父啊!我女兒嫁你了嗎!簡直胡鬧!
苗寶成的手抖啊抖,茶碗裏的水都溢出去許多,幸而一旁小女兒将他手上的茶碗拿了下去,搖了搖他的袖子喚回他被吓得不輕的魂魄。
“當當當當、當不得……”苗寶成顯然還未回魂。
——你怎麽回事啊?有你這麽吓唬人的嗎?
見苗寶成很是有些不對勁,苗青瀾也順勢扭頭看過去,看到來人卻是不由樂了。這人,這人不是陸赫青是誰!這滿面的大胡子,壓根看不清五官,加上身材高大魁梧。就這相貌,倒确實有些唬人。
不過阿爹不該是見過的嗎?這門親事也是阿爹應下的呀,這會兒他這一臉見鬼了的表情又是怎生回事?
看看被吓到的未來岳父,又看看正怪着他的未來媳婦,堂堂陸将軍只能寶寶心裏苦了。他笑了笑,對苗寶成作了一個揖,“小婿是來助岳父一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