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陸将軍定了苗家姑娘的傳言如同一陣輕風于一夜間鋪天蓋地地流轉在杭城大街小巷,東西街那兩家打對臺的酒樓裏,說書先生拍着板唾沫橫飛地講着同一個故事——黑面将軍與杭城苗女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苗家那是怎樣的人家?先且不提苗家那位白手起家的苗大商人,頂頂有名的杭城富商,為人正義做事誠信,待人和善。再說那位苗家二房的苗大人,在杭城裏也是說得上話的一位大人,女兒又是杭城第一才女,可見其才情非同小可,另據知情人言,那位苗姑娘才情樣貌都是一等一的,那通身的氣度,那華貴的服飾……啧啧,真真是天仙下凡!
苗家待嫁姑娘雖有三位,但是一提起苗姑娘,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那位二房的苗青珠苗姑娘。
苗寶成“深居簡出”的女兒有啞疾卻是杭城人人都知道的秘密,那個深閨中的姑娘長的是圓是扁也無人知。倒是苗寶山的兩個女兒廣為人知,她們常出門走動,苗青珠的才情杭城聞名,苗青椰是庶出,也是常常跟着出門的。
甚至都不需多想,只這條條框框的列出來,便是顯而易見的,傳言裏的苗姑娘只能是苗青珠。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這位他們口中有才有貌的苗大人千金曾經使計偶遇過陸将軍,卻“驚為天人”,從此便熄了嫁他為妻的念頭。只是又一想到那潑天的富貴以及後來侍女傳進來的傳言,才叫她咬咬牙硬生生地又起了念頭。
這人誇得有聲有色、天花亂墜的,聽的人也都上了心。聽說這位陸将軍年少有成,小小年紀便上陣對敵,履立軍功,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一說,大小也算是郎才女貌。
這等傳言一傳開,那可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啊!話裏話外的捧苗青珠踩別家千金,高傲、矜貴且自視甚高的官家千金如何能忍?但若僅僅只是暗地裏編排幾句,卻又不痛不癢的,人家照樣風光照樣踩她們,又不受一點影響,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兒,做起來才真叫沒臉!
後院裏千金們是如何絞手帕如何□□花朵兒如何摔東西,都不妨事。前頭的大老爺們聞到風聲,也是各有心思。都是官場上摸爬打滾混出來的老狐貍,肚子裏花花腸子彎彎繞繞的撸直了能繞城一圈,面上不顯,但這樣明顯踩東家捧西家的流言也叫他們心裏不快。
暗搓搓地扔了幾個石子給苗大人添添堵,讓他多做事少說話,別整天跟個後院裏的娘們一樣整天往外不說好話。這些大人們不過口頭上幾句話,便攪得芝麻小官苗大人忙得“不亦樂乎”,連個上茅廁的空閑都難找。
聽到消息的苗大人雖然忙得骨碌骨碌轉,心裏苦不堪言,但一想到傳這話的八成便是侯府,他心下又是大定。若是他搭上了侯府這門貴親戚,日後還愁不飛黃騰達?整死那幾個官權壓人的老東西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嘛!
想着想着,苗寶山便美起來。放衙回府時,便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兒,欲與自己的妻女一同分享此等絕妙好消息。
“夫君,府上負責采買的婆子今日回來時也同我說起了,聽說坊間都穿得沸沸揚揚了,消息可靠嗎?”苗寶山的夫人掩不住面上的喜色,拉着苗寶山一再确認。
“我也得到消息了,還能有假?怕是侯府傳出的消息吧。”苗寶山自得道。得虧他有個好夫人好女兒,不然這等好事還能輪的上他?
“便是明日?”苗夫人急不可耐地追問。
“明日。”若是平日裏,被追問的急了,苗寶山怕是要急。但今日這消息可着實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他就要靠着女兒官運亨通了啊!再多的追問,他心情好時,都是樂得回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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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父母的激動,苗青珠卻是難得的沉默。旁人不知,她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記得,那位黑面将軍可真不是個好拿捏的。哪有男子不好顏色?投懷送抱豈有不抱?可偏偏那滿面胡須的醜八怪不。
那般兇神惡煞之人,叫他瞪一眼她便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如今還心有餘悸呢!她悄悄摸了摸自己“撲通”“撲通”狂跳的胸口,似是又想到了當日那般可怕的情景,眉頭緊蹙面色難看。
苗青珠城府極深,不然當日也不會有她和陸赫青那樣機緣巧合的第一面,只不過陸赫青不吃她那一套,還揚言要她賠償他的佩玉。那塊玉,只一眼便能瞧出不是凡品,還是陸赫青束在腰間的佩玉,如何能不是質地上佳。
當日,她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甚而整個人都撲在他懷裏了,他仍然不為所動。最後,她惶惶然逃走,便開始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覺,不斷地做惡夢。時而是那黑面将軍提着滴血大刀追殺他;時而是那人追着她讨要摔壞玉佩的銀子;時而又是那黑乎乎的将軍惡狠狠地撲向她。
便是在夢中,陸赫青也不放過她,磨得她苦不堪言。而今一聽到侯府放出消息說要定下她,她被吓得三魂七魄都跑了大半。
被激動和興奮沖昏了頭腦的苗寶山夫婦倆相對着笑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身邊女兒今日的反常。他們疑惑地相視一眼,卻都想不出今兒發生了什麽才會令得苗青珠這般恐懼。
“珠兒,這是怎的了?跟娘說說,怎的小臉這般蒼白。可是凍着了還是餓着了或者累着了?”苗夫人一見寶貝女兒這般樣子便慌了神,忙不疊拉過苗青珠便是一陣問長問短,生怕哪兒不爽利誤了明日的大事。
“快快,夫君快請郎中來!”苗夫人瞧見苗青珠額上豆大的汗珠都一顆顆掉下來了,她吓得不行,想使人去請郎中吧,偏偏他們此時在後院屋中,免得被人聽了去便遠遠地支開了服侍的侍女們。
不一會兒,苗寶山便帶着提着藥箱小跑着的郎中進來了。那郎中一見這架勢也是吓了一跳,不過很快他便鎮定下來。把過脈之後,他才微笑着起了身,對着苗寶山夫婦拱了拱手,擺擺手道:“大人大可放心,令千金并無大礙,不過是吓着罷了,無甚大礙,好生靜養歇息着,切莫多想便是。”留下個溫補方子,那郎中便離開了。
待郎中離開,又使人去煎藥、打熱水之後,苗夫人吳氏忙起身坐到了苗青珠身旁,關切地探出手
摸了摸她仍然掉着冷汗的額頭,心疼地瞬間便紅了眼眶。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麽了呀?你到底是見着了什麽,才把你吓成這副模樣啊!”苗青珠可是她捧在手心裏的眼珠子,她就這一個女兒,怎麽忍心讓她出一點兒差池呢!吳氏心疼地投了帕子進熱水,微微浸潤一下後便擰幹,動作溫柔地為苗青珠擦拭着額上的汗水。
“娘謀劃多年為的可就是你啊!爹娘就你一個掌上明珠,有好的自然都想着你的。這次陸将軍招親,可是個大好的機會!侯府那是什麽門第,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如何都企望不上的。若你能嫁入侯府,日後過的那是人上人的日子!什麽金銀珠寶,綢緞翡翠那是應有盡有,要什麽沒有?不就是那位将軍長得駭人了些嗎!”講完了高嫁,嫁入侯府後那潑天富貴,吳氏話鋒一轉,又講到了女兒家都在意的長相問題上。
自己女兒心比天高的氣性,她這個當娘的自然是知曉的。她自然也知道貴婦圈裏常有提及的某某千金被陸赫青的長相吓暈的消息比比皆是,在她們口中,那位兇名在外的振國大将軍就是個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滿面胡子的妖怪。
怕是自家女兒也是信了這些傳言吧。
“傳言盡皆不實,陸将軍或許是長相粗犷了些,但絕對沒有那些膽小婦人形容的那般。你那些官家小姐妹們是如何說的?”吳氏好奇地問道。
“我親眼見到的。”苗青珠垂着眼,緊了緊握着的拳頭,才低聲道。
啊?吳氏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傻傻地看着此時虛弱地卧在榻上,光是聽到陸将軍三個字便吓得面色全無兩股戰戰的苗青珠,也是愣住了。她不知道苗青珠從哪兒見到的陸赫青,也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
但是從她此刻的狀态來看,當時定是發生了什麽,否則她怎會被吓成這樣?吳氏從來行事小心謹慎,察言觀色的能力自是不弱,她兩廂一聯系便想到了個七七八八。忽而,她又想起那些貴婦們談及的女兒見了陸将軍之後都吓暈了這一消息,她心中另起了一個念頭,忙又問道:“那你當日可曾因為見了陸将軍一面而暈倒?”
苗青珠聞言一愣,暈倒?她倒是記得好些千金都是見過陸赫青之後,被他那張粗犷醜陋的面相吓暈的,可她當日……“不曾。”她搖了搖頭。
“那便是了!”吳氏突然激動地一拍大腿,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後了,“娘算是知道為何定的
你了!”吳氏一臉喜色,好像苗青珠被侯府定下的事兒是板上釘釘的一般。
“為何?”苗青珠面色仍然蒼白,但聽了母親講了那許多嫁入侯府的好處之後,她不覺又意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大掃除了,忙起來了。。。。相親節目也要多起來了。。。于是……隔日更。。。。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