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要叫皇嫂
盛夏的太陽*辣的挂在空中,所見之處皆是一片刺目的白。濃蔭深處的蟬鳴,地上斑駁的樹影,還有空氣中*辣的躁動,這個夏日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來得猛烈。
楚王李扶疏抱着鹿皮鞠噠噠噠的跑進來儀殿中,抹了把汗濕的頭發,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塗靈簪,神情中是掩藏不住的崇拜。
“還是姐姐的手藝好,這只鞠甚合我意!”他擡腳踢了踢鞠,又伸出手去拉塗靈簪,活生生一只鬧騰的潑猴樣,“走走!姐姐,陪我蹴鞠去!”
李扶搖見了,将手中的書卷成一卷,毫不留情的敲打在弟弟白皙的手背上,好看的英眉不滿的擰着:“外邊熱得能脫層皮,你胡鬧也就罷了,何苦讓阿簪也跟着受罪?”
李扶疏嗷的痛呼一聲,揉着被拍紅的手背嘟囔道:“以前酷暑時節,姐姐不也照樣要頂着烈日練兵?明明是皇兄小氣。”
李扶搖淡淡瞥了弟弟一眼,不怒自威。
李扶疏登時不敢再多言,弱弱的抛了抛球:“那,我走了。”
“哎,等等!”塗靈簪叫住他,含笑道:“外邊熱,喝了這碗酸梅湯再走。”
李扶疏接過碗來咕嚕咕嚕牛飲一氣,一抹嘴沖出殿外,還不忘回頭笑吟吟道:“多謝姐姐!”
李扶搖正色,糾正他:“要叫皇嫂。”
殿外的陽光下,少年單手做喇叭狀放到嘴邊,一字一字無比清晰的朝她喊道:“多、謝、嫂、嫂!”
喊罷,他使勁揮了揮手,猴似的消失在炎炎烈日下。
被調笑的塗靈簪也并不覺得嬌羞,她望着李扶搖大方一笑,眨眨眼,笑得明媚萬分。
反倒是李扶搖的耳尖微微的泛紅了,垂下眼咕咚咽下口唾沫。
塗靈簪看他視線飄忽,眼角微微浮上一層薄紅,忍不住好奇道:“你怎麽了,不舒服?”
李扶搖輕嘆一口氣,用手中的書本擋住半邊臉,只露出一雙燦然的眸子,無奈笑道:“阿簪離得太近,我沒法集中精神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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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影響你了麽。”塗靈簪趕緊往後挪了幾步。
李扶搖依舊看着她,眼眸愈加深邃。
塗靈簪又乖乖的往後退了幾步,李扶搖依舊看着她,目光炙熱。
塗靈簪:“???”
她幹脆捧着蛋黃酥餅坐到殿堂的另一邊去,轉過身背對着李扶搖。兩人隔着大半個廳堂,她想:應該不會打擾到他了罷?
她安靜的啃着酥餅,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那道熱烈得可以灼傷人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并沒有翻書的聲音響起,她就着半碗酸梅湯吃完酥餅,正想要偷偷回頭看他一眼,誰知一回頭,便撞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中。
李扶搖盤腿坐在她身後,修長強健的雙臂從她身旁穿過,将她整個兒按進自己的懷中。他将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半束的長發從耳畔垂落,柔柔的滑過她的臉龐。
塗靈簪一愣,順勢靠進他的懷中,将整個人的體重都交給他。她笑道:“不看書了?”
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脖頸。李扶搖埋在她的肩頭悶悶道:“想看你。”
塗靈簪長嘆一口氣:“陛下,你這樣很危險哪!當心假昏君變成了‘真昏君’。”
“史書如何寫,春秋如何判,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的感受。”李扶搖在她耳畔喃喃低語,每一字都說得認真萬分:“不必擔心,你是我的光,是我的命,這片染過你血的山河,我也會為你而守護好。”
李扶搖對她的愛與渴望,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這份愛熱烈如火,深沉似海,如同她死去的父母般,早就做好了生死相随的打算。
她偶爾也會有些心慌,因為她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公平的。李扶搖的愛就像燎原的烈火,像天上的太陽,而她對他的感情則更像是細水長流,她做不到像李扶搖那般瘋狂,至少暫時做不到。
她真希望自己能好一點,再好一點,直到能配得上他的愛。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飄落。
李扶搖似是立即察覺到了她的低落,輕輕扳過她的臉來,柔聲問道:“怎麽了?”
“無礙。”塗靈簪溫和而缱绻的直視他的眸,轉移了話題:“每日在宮中,我還真有些閑不住,你看還有什麽職位空缺,給師姐謀個差事。”
李扶搖眼珠一轉,望着她狡黠一笑:“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還真有個空職,為你量身打造。”
“是什麽?”塗靈簪雙眸一亮,猛地坐直身子。
“大殷國母之位,有興趣麽?”李扶搖親昵的摩挲着她的唇,笑得如同一只陰謀得逞的狐貍。
塗靈簪垮下肩膀,懲罰似的伸手揉亂他半松散的發絲,又好氣又好笑:“跟你說正經事呢!”
“我說的也是正經事,阿簪好好考慮考慮,嗯?”李扶搖一把抓住她搙毛的手,将她的指尖遞到唇邊一吻,緩緩綻出一個溫柔而極富侵略性的笑來。
李扶搖笑得颠倒衆生,塗靈簪難得看呆了,面頰微紅。
李扶搖順勢俯下臉,柔軟的嘴唇蜻蜓點水似的擦過她臉上的紅暈,聲音低啞而魅惑:“在看什麽?”
“你好看。”塗靈簪微微一笑,誠實道。
“快打住。再說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他耳尖飛紅,低下頭準确的捕捉到她的唇,輾轉間含糊低笑道:“吃了你!”
塗靈簪感覺自己的唇都快被舔化了,好不容易分開,她微喘着疑惑道:“為何你這般喜歡親嘴,早也親,晚也親,逮着空閑也要親,不會膩麽?”
“好吃,不膩。”他眼眸含笑,目光深邃得仿佛要溺死人:“再說你又沒準備好,不能接着往下做,只好多親兩口充充饑了。”
說罷,他又俯下身,溫柔而霸道的咬住她的唇。
“哎你……”
被人掌控的感覺真是糟糕啊。塗靈簪腹诽:他是親嘴狂魔嗎?
李扶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兩只眼睛亮得如同昂貴的黑曜石。他深吸一口氣停下來,低啞的聲音充滿蠱惑:“阿簪,我今天再教你一件情人間會做的事,好麽。”
“什麽?”塗靈簪歪了歪腦袋,雖然嘴唇被親得嫣紅似血,但是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清澈坦然。
被她用那樣坦然的目光注視着,李扶搖感覺自己像是個在玷-污聖潔的妖孽,耳尖的紅暈越發濃烈起來。他壓低嗓音說:“教你,吻。”
“吻?”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我們不一直都在做這個麽?”
“傻瓜,親和吻是不一樣的。”他呵呵低笑,連發絲都跟着顫抖。他收緊手臂,寬大修長的掌心溫柔的扣着她的後腦勺,如月夜下的狐妖般蠱惑她:“來,張嘴。”
朱唇輕啓,一條軟而有勁的舌頭鑽了進去,與她的溫柔嬉戲,極盡纏綿。
吻罷,李扶搖眼角濕潤,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如何?”
“唔,”塗靈簪忍不住伸指為他抹去嘴角的濕痕,認真思索了一番,方道:“感覺有些許奇怪,但還好。”
李扶搖:“讨厭嗎?”
“并沒有。”塗靈簪誠懇道:“我會努力适應的。”
李扶搖笑了。她還是多年前的老樣子,有着明媚的笑容,堅忍的性格,和一顆柔軟而包容的心。
他曾無數次慶幸,自己愛對了人。更幸運的是,這個人也心悅于他。
“有酸梅的味道。”塗靈簪突然說道。
“什麽?”
“你的吻。”她用食指點了點李扶搖的薄唇。
“酸嗎?”
“是甜的。”
李扶搖一怔,随即收緊了手臂,将發熱的臉龐埋進她的肩窩,像是自語般喃喃道:“怎麽辦,更愛你了。”
塗靈簪失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撩火。她忍不住掙了掙,無奈道:“好熱。”
“我更熱。”李扶搖沒有松手,只是往後挪了挪,讓那炙熱的尴尬部位冷靜冷靜。
“那你放手啊。”
“不放,死也不放。”
塗靈簪簡直拿他沒辦法,第一次見識到撒嬌的男人有多可怕。她長嘆道:“這些手段都是跟誰學的啊?”
“這需要學麽。”他在她耳畔低笑,聲音直擊靈魂深處:“愛到深處,一切都成了本能。”
情這一字,是鮮花編織的牢籠,是蜜糖染成的枷鎖,是世界上最溫柔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