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鐘情攜眷好
二零零五年九月三日，一個劉辛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日子，是的，或許永遠都忘記不了，就算忘記了，疼痛一樣會刺激他提醒他，就是那一天。
早上通常是語文數學課，英語課偶爾穿插而過，恰好今天早上有兩節英語課，授課的潘翠媛是劉辛初三時候的班主任，一個小個子婦女，臉圓圓的戴着圓框眼鏡，一樣梳着整齊的馬尾，露出光光而油亮的額頭。在第一次在這個班裏看到劉辛時，還特地點了劉辛一下：“劉辛啊，不要坐着眯眼就睡了啊！”哄堂大笑下劉辛也只得尴尬的跟着笑笑。
劉辛英語一百二滿分通常都是拿九十到一百分之間，雷打不動，這讓劉辛覺得自己真的很缺乏語言天賦，還是因為自己太愛國？誰知道呢。
總之不管英語課的潘老師再逗，劉辛都提不起興趣聽課，何況身後和自己距離也就一米，還有一個讓劉辛自尋煩惱的可人兒。
就在劉辛又快眯着眼睡着的時候，左胳膊被筆尖重重捅了一下，差點害的劉辛跳起來，還好劉辛還知道這是上課時候，睜大眼睛深吸兩口氣，劉辛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起來才轉過頭去。
黃翠此時一臉冷漠的盯着劉辛，收回筆尖，将作業本遞過去。
劉辛很明顯的感覺到黃翠的不快，但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好像自己什麽都沒做啊。
翻開作業本，劉辛找到了黃翠剛寫下的話：你游魂啊？
劉辛看着這莫名其妙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麽游魂，自己很正常啊，哦，偶爾的情緒低落也是常事嘛，人不可能一直都保有精神狀态啊，那叫變态的亢奮不叫精神，自己哪就游魂了。
“什麽游魂，我很正常啊。”
“那你最近幹嘛坐着一動不動的。”
一動不動就成了游魂，真好笑，劉辛嘴角微扯，還不是因為你，想你，想你和我的事情，腦中想東西不就一動不動了，思考者都不知道保持那姿勢多少年了。
“在想事情呗，想着想着不就不動了嘛，你見過誰想事情還手舞足蹈的？”
“我看你是睡着了吧。”
“呃…還是你了解我。”劉辛厚顏無恥的回到。
“呵呵，我怎麽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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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事啊，我可以讓你多了解了解的。”
這句話傳過去後，黃翠過了好幾分鐘都沒傳回來，劉辛就忍不住轉過頭去看，看到黃翠一只手撐着側臉，在課本上做着筆記呢。
看到劉辛望自己，黃翠瞟了他一眼，扯過作業本，唰唰唰寫下幾個字，遞給了劉辛。
“你怎麽不聽課呢？英語很好？”
得了，又轉移話題，劉辛撇撇嘴，好像每次要到關鍵時候就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或者說，舒舒服服想打個哈欠的時候卻打了一個嗝，說不出的難受。
“不好，不想聽。”
“那你不考高中啦？明年再來一次？”
“英語好不好和考高中有什麽聯系，鬼才來呢。”
“英語不好拖後腿啊，這可是120分呢。”
“總分上就行了，那我英語也不是特別差啊，九十多分還行就好了。”
“沒志氣。”
耶嘿，敢說我沒志氣？和黃翠聊着聊着，劉辛的心情不覺又變好了，年少的時候總是很容易滿足，然而面對挫折也很容易失望和放棄，人們總拿孩子的臉和六月的天說事，那少男少女的感情也是如此，變幻莫測，有時候自己長大了回望，也依然不知道自己當初的種種是為何，是愛？已經忘了愛是什麽，或者從來沒遇見過。不是愛？那就是蠢笨的荷爾蒙了。
“你說…什麽是志氣？”
“自己翻字典去。”
“呃…你們女生真奇怪。”
“奇怪嗎？不覺得啊。”
“怎麽不覺得，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們腦子是怎麽想的，一下就跳到其他地方去了。”
“沒有吧，我都是順着你的話說的，要跳也是你先跳，你才奇怪！”
劉辛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是你逼我的！
“那我說我喜歡你，你怎麽不順着說下去？”
這時候下課鈴響了，劉辛覺得和黃翠紙上傳情總是太慢，要是和李星梅那煞星傳的話估計一節課能寫滿三四頁紙，而黃翠總是慢吞吞的，一點都不認真，一節課說不上幾句話。
“那好，課後你們自己多複習一下這節課學的單詞，下節課上課前聽寫，現在下課！”潘翠媛拖拉了一兩分鐘，終于宣布了下課。
唰唰唰，同學們都站了起來，劉辛也跟着懶洋洋的起立。
“老師再見！”
下課了，劉辛坐回去沒動，小芳過來叫李星梅和黃翠上廁所，黃翠沒去，劉辛就靠在課桌上，也不敢回頭，聽着剛才黃翠和小芳說話的聲音還算正常，也不知道對于自己的莽撞黃翠生氣沒有。
鬧哄哄的教室裏劉辛就覺得自己身邊很安靜，因為他在等待黃翠的宣判。趙秀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劉辛忽然覺得很孤單，然而身邊卻連一個陪着的人都沒有，哪怕是陌生人，就這麽安靜的坐在自己身邊也行。
這時黃翠将作業本傳了過來，劉辛有些驚異，這還是第一次，下課後黃翠從來不會給他傳話的。
既緊張又期待，黃翠傳過來的作業本都沒合上，就在對話的那一頁。
“你這話叫我怎麽順下去？”
疑問？反問？設問？劉辛深深的皺着眉，這他媽到底是什麽？我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劉辛心底湧起滿滿的無奈，露出一個苦笑，再次想到自己和黃翠的身高差，那從小腹涼到天靈蓋的感覺又閃了出來，激得劉辛一激靈，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難道就這樣了嗎…
預備鈴響，同學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趙秀一臉油汗的一屁股坐回板凳上，氣哼哼的對劉辛說：“剛才張靜那小賤人把我的早餐搶走了，害得我追了一個操場，呼，累死我了！”說着左手叉腰，搖頭晃腦的用右手給自己扇風，有些變态的感覺。
搶早餐？什麽鬼？劉辛完全處于迷蒙狀态。
“啊同學們，你們語文老師今早有事，她的語文課就換成數學課了，明天她再給你們補回來，那個，課文就不要念了。”黃文德一手拿着大三角尺一手夾着教案走了進來，本來還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只有窸窸窣窣拿課本的聲音。
“啊那個，國慶前要月考，數學的考試範圍下課前我再說，這是初三第一次月考，補習班那邊很猛，你們也不要拉下了。”黃老師放下手上的東西，兩手合握，臉上不時冒出一滴滴熱汗。
“啊！！！”班上頓時響起一陣悲鳴聲，連國慶都不能好好過了，還要擔心月考的成績，太慘無人道了。
劉辛卻完全不管這些，他此時心是涼的，就算明天中考，估計他也不會驚訝。深深吸了一口氣，抿着嘴眨了眨眼，劉辛在紙上寫到：我覺得你不喜歡我，那我就不要打擾你了。
寫下這句話，合上作業本，劉辛忽然像放下了什麽重擔一般，整個人松垮了下來，不止是身體，還有心神。
“不用起立了，我們直接講課。”黃老師按了按手打斷班長的喊話，直接翻開了教案開始上課。
劉辛呆呆的望着黑板，來之前劉辛覺得有些丢臉，來之後劉辛覺得自己有些高高在上，而現在，劉辛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大堆同學中普通的一員，沒有任何不同。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劉辛低下頭閉上眼，自己喜歡的，似乎就這樣被自己一手毀掉了，等待如此煎熬，不如一刀斬斷。
黃翠看着前邊垮下身子的劉辛，不停的咬着下嘴唇，筆尖停在紙上，已經印下一個小坑，似乎在醞釀着什麽，黃翠好似下定決心，撩了一下劉海，低頭書寫。
劉辛沒有回頭，有些無力的擡起左手将胳膊邊的作業本接了過來。
“其實…我也是喜歡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