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神大亂
漸漸背過氣去,他反倒忽的松了力氣,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不對,你死了,就不好玩了。”他收手,居高臨下看着我,又陰鸷一笑:“來人!”
一位侍者進門,我一看,并不是那個小童,心中底氣又沒了半分。
“将爺私藏的極品香拿來!”
我心中一抖,喘着粗氣看向他,他眯着狹長的眼睛,眼中全是玩味與陰險。
“用些香料,幫你傳播一下豔名,豈不一舉兩得?”
“你混蛋!”我心中滿是後悔,為了替謝盡詠出頭而多嘴,雖說這個李公子的人品,真的不怎麽樣。
但現下讓我求饒,定是不可能,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早就是個死人了。
那侍者趁我倆一來一往之時已點上了香,香氣漫了出來,讓人心浮氣躁。
“金枝、玉葉,來幫我扒光她!”李公子招手叫來那兩個垂立在旁的姬妾,她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動作。
“想死嗎?來啊!”李公子大喝,那兩位姬妾吓了一跳,立刻過了來。
我死死咬住嘴唇,沒說話。
手中趁亂攥緊了一支金釵。
兩位姑娘手上哆嗦,再加上我掙紮着,半天都沒解開一顆扣子,李公子見狀踢開她倆,道:“也自己來,沒用的東西。”
那兩位姑娘連忙退後,李公子上前,那夏裝本身單薄,他簡單粗暴扯了扯,便扯開了個大口子,我慌亂掙紮,沒料到卻賞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手勁不重,倒是一聲清脆,讓我們四人都愣了。
“你不要命了?你羞辱了我,你想我父皇還會放過你嗎?為了這一句戲言便這樣折辱公主,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的?還是你們家裏人都不怕死?”我大吼着,餘光看見那兩位姬妾不着痕跡向後退了兩步,李公子好像才清醒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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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靜寂,門外忽的傳來一聲:“爺,兩位小倌兒來了。”
他緩了緩心神,站起身來,整了整儀容道:“進。”
門緩緩打開,我癱在地上,臉上全是汗。卻不料頭頂傳來一聲熟悉的清冷聲音:“李公子,你膽子不小啊!”
謝盡詠竟然就這樣出現在這李公子面前?他不怕暴露他想調查父親死因想法嗎?
“盡詠,你怎麽才來?狀元府不是很近嗎?”我裝作臨時将他叫來的樣子。
“抱歉,”他走進門,不管呆坐在那裏的李公子,将我橫抱起來:“我來晚了。”
“走吧。”這千鈞一發吓得我心驚膽戰,連說話的力氣都只剩三分:“李公子,對不住。是我言辭不當,今天這樣,就算扯平了吧。”
謝盡詠疾步抱着我出去,上了馬車。
我攏了攏輕衫,但還是遮不住大片的□□。謝盡詠将外衫脫下披在我身上。
我閉目靠在車廂上,穩住嗓音問道:“怎麽這麽快就問完了?問仔細了嗎?”
“你還惦記這件事?”他聲音有些怒氣。
“當然,咱們不就是為這個來的嗎?”我睜開眼,輕聲道:“況且我算到,這李公子不敢真對我怎麽樣的。名聲和性命,當然是性命重要。”
“名聲不重要?”他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急躁:“那你剛才為何要說我是從狀元府趕來的?”
“因為你的名聲很重要啊……”我對他笑笑:“你可是要守我大通萬裏江山的,名聲自然重要。”
說着說着,我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哭了。我是不是曾經為了一個人的名聲,放棄了自己的名聲呢?
應該是吧,因此,我的心中才這麽辛酸吧。
“你怎麽敢這樣篤定?”他坐到我身邊為我掩了掩衣衫,聲音顫抖:“若不是那小童等不及了,焦急闖門來報,你要我什麽時候去救你?問完事情,天黑嗎?”
“原來是這樣啊……那還要謝謝他。”我淡淡一笑:“我是公主,我當然篤定。”
他的手臂緊了緊,一只溫暖的手包住了我的右手,而我的右手中,緊緊握着那支金釵。他似是感覺到了,輕撫我的手,看了看我手中的金釵。
他的呼吸浮動了起來,拿過我手中的金釵,輕輕為我簪在鬓側,又握住我的手,撫着我手心被金釵劃破的傷痕。
“你是,為了死,才活着?”他喃喃道:“那我,為了什麽活着呢?”
“你只要為了活着活着就好。”我聲音有些啞,可能是剛剛喊了幾句,現在緩過來些,才發現。
“因為你才華橫溢,家學淵源,有理想有抱負,自然是我大通的未來。”我笑了笑,側頭看着他。
卻看他眉頭緊皺,看着我的手。我見狀抽回了手,他這才轉頭看着我,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我愣了愣,轉過頭去不回答他。
我要他平安喜樂,一生順遂。有“鮮衣怒馬,恣意風流。”的日子。
可他不會相信的,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會對另一個人有無理由的愛。
而我的理由,是我的記憶。
沒法說的。
他撫了撫我的臉頰,忽的,我的臉紅透了,心中跳個不停。他緩緩靠近,潤眉朗目之間沾染上了,感情。
他輕輕吻上了我的額頭,待離開時,我不自覺向後躲了躲。
“為了什麽,都無所謂了。”他暖暖一笑:“我也沒什麽能讓你拿去的了。”
他又吻上我的鼻尖,而後,一路向下。
他的唇落在我唇上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在發熱,想靠近他,再靠近他。
我從沒想過自己能與他像今天這樣親昵,也沒想過,他那顆冷靜自持的心,也會有動搖的時候。
剛開始我只是覺得想讓他過得更加快樂,更加順遂,而他吻我的時候,我竟然想要更多。
想要他和我在一起,一輩子。
我明明是個陰差陽錯還可以多活幾十年的人,怎麽,怎麽會愛上一個只活了二十幾年的人呢?
記憶中的人,真的是他嗎?
怎麽會是他呢?
我連忙緩過神來,輕輕推開他,道:“我剛才聞了豔香。”
他看着我的臉,忽的笑道:“所以,那又如何?”
“所以……”我臉紅得很:“我不能輕薄了你。”
“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他眼中一片情動,湊上前來,又與我唇舌糾纏。
我感到他的手穿過我的發,順着發際落到耳側,輕輕捏了捏我的耳垂,又順了下來摸着我的脖頸,鎖骨。
我真的覺得他,好熟悉,真的很熟悉。
他生澀地撥開我的衣衫,我也順勢摸上了他的腰帶,意亂情迷之間,我摸到了他腰帶上佩的荷包,瞬間清醒。
他是有婚約的啊,如果他就這樣與我在一起,那他的婚約怎麽辦?
若是悔婚,那我拼命為他護好的名聲怎麽辦?若是不悔婚,那我想要更多怎麽辦?
我下了狠心,推開了他。他愣了愣。
“若是要人解豔香,也不一定非是你,”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狠心說着:“若是你願意,在日後與雲衣成了婚,還能與我在一起,你我如此,也無所謂。”
他的眼神忽的清明了起來,面容,也褪去了情意,變得冷靜。
“你可願意?”我小心翼翼問着:“你不是問我要什麽嗎?我告訴你,我要你,做我一世的情人,就算你娶了妻,納了妾,生了子。”
如果他願意,我不妨就放下什麽道德、倫理,随他去。
但,他應該不願意。
他整了整剛才被扯亂的衣衫默默整理好,對我拱手一禮,低着頭去不看我,輕聲道:“公主,微臣冒犯了,請責罰。”
“原來真的不願意啊……”我眼前,忽的模糊了。
這是我想到的結果,卻不是我願意接受的結果。
他行禮的手一直舉在半空,眼睛也并不看我。我抹了抹眼淚,問着車夫道:“這是哪裏了?”
“臨安街。”門外傳來這樣的回答。
我說道:“停車。”
那馬車夫聞聲便勒了缰繩,馬車停下,我披着他的外衫跳下了車。
他連忙探出頭來,問道:“你去做什麽?”
“解豔香啊……”我笑了笑,轉身向臨安河便走去。
“你別胡鬧!”他也跳下了車,随在我身後低聲道:“你不會是想随便找個人……”
我沒回頭,苦笑一下,猛地加快腳步向臨安河跑去,而後縱身一躍。
六月的河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涼,但是,我為什麽渾身都在顫抖呢?
“染!”他在身後大吼一聲,忙跟着我落入臨安河中。
原來他記得我的名字啊。
他又來救我了……和我記憶中的一樣,玉冠散亂,面容慘白。
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還是沒有死。其實心中,還是有慶幸的。
身體這樣不好,卻老是死不了,這就是大司命寫的命格的神奇所在吧。
但是河裏并不幹淨,所以又病倒了。高燒不退,每日昏昏沉沉的。
在夢裏,一位月白長袍的男子在我床邊守着,不斷為我輸着靈氣,他說着:“染,回來吧。”
一日我趁着清醒,對妙妙道:“謝公子,可來看過我?”
妙妙眼圈一紅,忿忿道:“他将你送回來後,便再沒來瞧過公主。”
我苦笑,他與夢中那個溫暖的男子,真的不是一個人吧。
“而且他……”妙妙低聲嘤嘤:“他回鄉接那女人去了。”
“哦……”我低低道:“那是應該的啊,他年歲也不小了。”
但是我怎麽好像喘不過氣來一樣,好憋悶,好憋悶。
憋悶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