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5、
45、
羅未戴着手套，掀開被子一角，床上的女人安靜地躺着，好像只是在休息，然而她僵硬的軀體、蔓延成大片的暗紫紅色屍斑以及被子裏散發出的大小便的惡臭都表明此人已經死亡不下七個小時了。
羅未退到一邊，給拍照的刑警讓開位置。他身後還站了法醫、田骊以及報案人紀東。
紀東是個經紀人，手裏帶了三個小明星，眼下死的這個剛熬出頭，接替了之前一個演員女二的位置。而之前那個女二也死了，正是俞露。
被子被完全掀開後才看到女人的穿着——又是一件紅色旗袍，但這次整整齊齊，像是死者自己穿上的。
田骊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視線停留在那個藍色底盤的手表上。
“應該是勞力士的一款男士腕表，”田骊将手表拿起來，查看了一下，“定制款，表盤後面的字母應該是名字首字母縮寫，H、Z。”
“H、Z。”田骊重複了一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表情一時變得有些微妙。
羅未扭頭看她，有些刻板地道：“帶回去。”
田骊回了一個“好”字。
羅未掃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和紅酒：“那個也帶回去。”
按理說應該有兩個酒杯，總不能一個人自斟自飲吧。田骊找到角落裏的垃圾桶，然而垃圾桶只有一個空簍子，連個垃圾袋都沒有。
田骊走出房間，招來等在門口的經理：“這個房間什麽時候收拾的？”
經理道：“不好意思，我要先問問負責這層的清潔人員。”
田骊點點頭，等他去問。
很快經理帶了一個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人走了過來，田骊帶着她走進房間，問她：“你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打掃的這間房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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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道：“記得，酒店規定每天下午三點收拾房間，有客人的房間我們一般都會詢問他們需不需要，昨天我來打掃的時候這間房的客人不在，我就直接進來打掃了。”
田骊指着垃圾桶道：“你套垃圾袋了嗎？”
服務生道：“我套了，這個肯定不會忘的，我不是第一次幹這個了，早就形成習慣了，除非當時垃圾袋沒帶夠。”
田骊點點頭，若有所思，她眼睛掃視着房間，随口道：“好的，我了解了，謝謝配合。”
服務生走了，田骊回到茶幾邊，她看向床上躺着的林笑語，剛想往那邊走過去，卻覺得眼角像是閃過了一點白光。她低頭找過去，試着換了好幾個角度，終于發現那抹白光是怎麽回事。
茶幾一腳有一小片碎玻璃，呈不明顯的弧形，田骊撿起來，對着桌子上的酒杯比劃了一下，發現正是酒杯杯肚的一部分。
田骊将玻璃裝進物證袋裏。
羅未盯着法醫簡單檢查過屍體後走過來：“找到什麽了？”
田骊拿物證袋給他看了一眼：“這個。”
羅未皺了皺眉：“最多只能證明他們在一起喝過酒，玻璃上沒有唇紋？”
田骊搖搖頭：“看不出來。”
羅未漠然道：“帶回去再說吧。”
法醫簡單檢查完屍體後彙報情況：“面部腫脹發绀，眼結合膜下出血……典型的窒息而亡，死亡時間和俞露的死亡時間差不多，死者臨死前應該也有過一場激烈的性事，但是這次有點不太一樣。”
羅未接道：“她是自願的。”
“對，”法醫道，“沒有掙紮的跡象，死得很平和，有點像高、潮的時候本來就喘不過氣了兇手趁機又捂住了她口鼻，一口氣上不來，憋死的。”
田骊聞言有點不自在，加上房間裏臭味熏天，她拎着物證袋去了門口。
紀東就站在她身邊，不停地打電話，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等他挂了電話，田骊問他：“怎麽了？”
紀東緩了口氣，道：“沒什麽。”
他不肯說，田骊也沒逼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林笑語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掙紮，那麽很有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然而紀東卻搖了搖頭：“應該沒有，我手裏還有其他藝人，不能時時刻刻盯着她，但是笑語還算聽話，要是有男朋友應該會跟我說的。”
“那她有沒有什麽關系比較親密的男性朋友，或者炮、友？”
紀東還是搖頭：“笑語很乖，從不找炮、友，連夜店都很少去。”
田骊心想，你又不是時時刻刻盯着她，這些事還真說不好。“林笑語認識賀州嗎？”過了一會田骊突然問道。
紀東這回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應該是認識的，但是不熟，他們沒有合作過，笑語連賀州的戲的配角都沒演過。”
田骊點點頭，接着道：“那你知道她昨天晚上見了誰嗎，和誰一起喝了紅酒？”
“她昨天晚上在我房間裏待了很久，我們當時在讨論她後續發展，大概十一點多的時候她就回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和誰一起喝了紅酒。”
紀東說到這就打住了，田骊也沒再問下去，而就在紀東想起林笑語有個閨蜜來探過班的時候，羅未已經把田骊叫走了，于是紀東又打消了把這個事情說出來的念頭。
他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接到劇組導演電話，說林笑語很晚都沒來劇組，電話也打不通，于是上樓去看是什麽情況，結果半路遇到陸瑤也去找林笑語，見到他陸瑤沒再往笑語房間走，而是對他道：“我昨天晚上訂了今天八點的航班，馬上就要走了，你幫我跟笑語說一聲。”他答應之後陸瑤就直接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進過笑語房間。紀東想着陸瑤也不見得就知道林笑語的交友情況，倆人一年到頭見過的次數還比不上他，也就不願再把無關緊要的人牽扯進來幹擾警察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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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明星的都講究狀态，休息不好往往會對上鏡有很大影響。賀州中午發了條微博，自拍明顯能看出臉部浮腫。孟殷點了個贊後給他留了條私信：“美人兒昨天晚上幹嘛去了，看起來跟縱欲過度了一樣[挖鼻]”
孟殷也沒想等到回複，在明星身邊待了這麽久，她當然知道他們都不會看未關注人私信。
因為剛吃過午飯，還沒有開工，賀州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身上穿了一件羽絨服又披了一件羽絨服，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鼻子，面頰紅潤，看起來還像少年模樣。孟殷莫名就明白了網上那些喊他寶寶的粉絲的心情。她偷偷拍了張照，用一張茫然臉貓頭擋住臉，然後發到微博上。
“美人兒睡相好看，不想舔屏，只想舔他[饞嘴]”
孟殷一邊發一邊笑。
李青嫌棄道：“你笑得這麽猥瑣做什麽？”
“你知道什麽。”孟殷咳嗽一聲，連忙坐端正了，擺出一副我在幹大事你等凡人怎麽能明白的高深表情。
劇組中午休息時間不到兩個小時，賀州晚上總睡不好，就不得不抓住這段時間閉一閉眼養養精神，但效果不比晚上失眠好到哪去。
孟殷撐着下巴看他，正覺心滿意足，卻見他突然睜開雙眼，眼底像是有些惱意：“看什麽？”
孟殷笑眯眯：“看你。”然後又搶道：“好看。”
賀州被搶白，閉上嘴，神情有點不自在，避開視線的時候竟似有一點羞赧。
孟殷有些意外，總覺得他今天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正待問，卻聽他道：“你臉皮一直這麽厚嗎？”
孟殷聞言卻不高興了：“你要是積極點，我至于每天像個女流氓嗎，現在還要被你指責臉皮厚。”
賀州又被噎住了，眼睫垂落下來，不說話。
孟殷心裏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麽，但很快又否決了，不可能的，前兩天他還因為陸瑤的禮物而高興成那樣，怎麽可能一下就移情別戀。她最近什麽也沒做，他就更不可能因為她某些行為而突然開竅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人是她而不是陸瑤。他十年堅定不移的暗戀注定會讓她成為一場悲劇，不是自行毀滅就是被毀滅。
本來還高高興興的，這麽一想後孟殷情緒又低落下來。
賀州對身邊的事素來感知敏銳，自然察覺到了孟殷的情緒變化，正想問什麽，卻見她身後劇組的一個場務帶着兩個警察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走過來。
孟殷也聽到動靜了，回頭看到來人後連忙站了起來，她明顯感覺到這次的氣氛很不一樣。來的還是羅未和田骊，但是倆人都神情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羅未看也沒看孟殷，直接對賀州道：“賀先生，可以請你起來一下嗎？”
賀州看了他一會，緩緩将蓋在身上的羽絨服拿開，站了起來。
孟殷忙上前将衣服接了過來，速度之狗腿讓田骊繃不住臉色看了她一眼。孟殷趁機湊上去小聲問：“怎麽回事？”
田骊搖了搖頭，沒看孟殷，而是走上前突然掏出一副手铐，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拷在了賀州手上：“得罪了賀先生，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孟殷、李青以及周圍圍觀的劇組人員當即懵了，等反應過來後，孟殷毫不猶豫地瞪向羅未：“你幹什麽？”
羅未沒理會她，擺了下頭示意田骊：“走。”
等羅未走出不遠，田骊掃了孟殷一眼，又偏了下頭對賀州低聲道：“別擔心，只是配合調查。”
賀州嗯了一聲，看模樣倒确實沒怎麽擔心。
但賀州買賬不代表孟殷買賬，現在這麽多人看着，保不齊有人別有用心将這畫面傳到網上，到時候又是造不完的謠言，解決不盡的麻煩。這次還不同以往，都直接上手铐了，外界的話會有多難聽，孟殷簡直難以想象。她心裏難免着急，羅未都走出幾步遠了，硬是被她揪回來：“你幹什麽，你憑什麽抓他，羅未，你知不知道他是公衆人物，你這麽假公濟私地來一出知不知道對他影響有多大？”
相比較孟殷的臉紅脖子粗，羅未顯得淡定多了：“我抓他自然有抓他的理由，倒是你這麽信他，也不怕信錯了人。”
“什麽理由，”孟殷冷笑，“你的理由難道不是看他不順眼，”她壓低了聲音，“難道不是我喜歡他不喜歡你了嗎，這種你事情你做不出來嗎羅未？”
如果本來羅未還沒什麽感覺，此刻卻像被戳了痛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說話也不再留情面：“孟殷，我就是因為他是公衆人物才沒把他做了什麽說出來，你問他，他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他知不知道隔壁劇組林笑語死了？”
孟殷不知道賀州昨天晚上出去了，但她第一反應不是順着羅未的話去想賀州是不是真的殺了林笑語，而是想也不想就憤怒地反駁：“羅未，你別在這亂說話，你是刑警，說話是要負責的，你想說他殺了人，麻煩你拿出證據來，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證據，就休想帶走他。”
“孟殷……”
“孟殷！”
這前後兩聲，孟殷卻只當聽到了最後一聲，她扭頭看向身後，平緩了下呼吸，語氣堪稱溫柔：“怎麽了？”
賀州看着她，眼裏像是帶着一許溫柔，語氣也像是在安撫：“沒關系，別鬧了，跟李青等我回來。”
他那麽平靜，就像是讓孟殷和李青等他喝完牛奶一起看電視一樣，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孟殷卻聽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人什麽時候這麽溫柔地和她說過話，卻是在這種時候。
孟殷哦了聲，道：“那好，不過我不等你，我去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覺得這幾章有點虐，所以放了一些小劇場，但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效果，而且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對比得更虐2333
女主還沒有虐完，但也快了，我盡量快點把這裏寫過去，(*╯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