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長什麽樣子啊?說來聽聽。”
衆人目光炯炯,齊齊盯着她。這下她也沒胃口了,放下碗來給他們大致講了講。
“你都跑去死沼了?!哇,這個厲害!”唐以完全沒了坐相,一只胳膊挂在椅子上,身子卻全伸向小只這邊。
公孫和浩俊秀的眉頭皺起來:“這支離果那麽難找,古籍上都沒有記載,你們怎麽會知道它的位置呢?”
“我也不知道,都是那個化劍門的弟子帶着我去的。”
承司真人也皺起眉來,面色矜持地擡起手,目光卻灼灼的看着他們講話。唐以神色中滿是好奇和猜疑,他搓搓手道:“化劍門我認識得多了!叫什麽名字?說來我聽聽。”
小只思量許久,慢吞吞嘀咕道:“嗯……他叫溫與朗。”
嗨!”唐以大叫,“居然真是這厮。”公孫和浩與承司真人都笑起來,獨迎安也做出一副釋然的表情。
“哈哈哈,果然是這小子!我就知道他厲害。”承司真人摸摸胡子,很是高興地大笑。真人居然能這麽誇獎一個人,小只愣神。
“怎的,你們都認識他?”
“他是我姨母的兒子,與我們幾個都是故交,也常來南嶼峰找師父下棋。”公孫和浩給她解釋,她這才想起來,那厮也是和公孫啓走得很近的。
典小只納悶,為什麽人人都在關注支離果一事,連承司真人都驚動了。
“你不知道,化劍門為了找這支離果,在千鶴閣給出了這幾年最高的任務酬勞。多少門派修士紛紛去尋,一直未果。”唐以拍拍大腿,只顧着說話,碗裏的飯菜都快涼了。
“那酬勞給的,七階極品修髓丹,無量舍的綿竹铠。甚至老本都拿出來了,化劍門的承影身法!連我和公孫都動心呢。”
承司真人也很是開心,居然也主動加入了衆人的讨論:“那雲老兒還與千鶴閣的少閣主打了賭。說他的兩個徒弟一定不會讓化劍門出一分錢!”
“哈哈,沒想到呀,還真被那小子拿下了,果然沒讓他師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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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們小師妹也出了力,那化劍門就不表示一下嗎?”言罷看向小只,希望她給點驚喜出來。
“唉!”典小只嘆口氣,“我是代替雲掌門的另一個弟子去的。”
衆人訝異,唐以更是激動拍桌:“嘿,我說,任務怎麽還有代替的說法?化劍門賴你帳啊。”
“不是,雲掌門另一個弟子曾幫過我,這次我是答應幫他去找支離果的。我根本就沒從千鶴閣領那任務。”
“啊……”衆人紛紛搖頭,無限慨嘆惋惜,唐以簡直要捶胸頓足,怒道:“你傻啊?!”
獨迎安卻對此舉表示贊同:“典師妹,你如此正直,面對這麽高厚的酬勞還不動心,我真是自愧不如。”說罷,裂開嘴笑了起來,露出亮晃晃的兩行白牙。
典小只簡直要暈倒,她哪知道這些。人家化劍門發任務的時候,她還在下鄀與那合窳死磕呢!
唉……
大家又聊了幾句,說那化劍門的身法如何精妙,又說那無量舍制造的铠甲如何厲害,還饞了一下那七階極品丹藥的味道和功效。
一邊小只端起已經涼透的碗,聽他們吹噓這種種好,那種種妙,再加上今天白天藺從琴的事。前塵種種,湧至心頭,直叫她三腸五肚悔得一抽一抽。
這頓充滿了八卦的晚飯終于用完,衆人起身正要離開。“那個,典小友你留下。”真人伸手指住她,手掌朝自己揮一揮。
唐以幸災樂禍地拍拍她,這飯後的批評談話,終于落到了典小只頭上。
……
“典小只。”
“弟子在!”
“你作為上元教,喔……太清教羅符真人的直系弟子,來我教借鑒修習也有一年了。”
“是!”
承司真人看她兩臂打直,雙足緊緊并立,站得比山裏的老松還挺立,皺起眉來:“你不必緊張,我就是随便說幾句。”
“是!”
“……”
小只怯怯看他一眼,“好~”
真人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雖然我不能給你提供天玄教弟子的門內條件,但是修煉上有什麽問題,還是可以問我的。”
這話雖曾講過,但小只還真心沒聽進去。修煉上有了什麽問題,都是自己一人咬牙硬撐,絞盡腦汁去不斷嘗試。再不濟,就是寫信去問羅符師父和喬媽媽。
承司真人又講了幾句關于道法的話,繞的人腦袋暈,只能一概答應好。
“再過一年半,你的修為提到了還虛,就以我天玄教弟子的名義,跟着你公孫師兄他們去玉清境歷練歷練。”
“好……啊?!”小只唰地擡起頭來,亮晶晶的杏仁眼望着真人。
真人捋一捋胡須,笑呵呵點頭。
小只不曉得那玉清境是個什麽東西,只是略有耳聞。據說是東靈和上鄀門派弟子的專屬待遇,于是立馬躬身向真人行禮。
“弟子典小只,謝真人栽培。”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等小只出來,月亮已經高高升起,就像檀香上的煙灰,濺落到墨藍色的真絲綢緞上,暈暈地黃。
公孫和浩長身玉立,擡頭看着那圓月。待聽得小只出門來,便轉過頭,一雙墨玉似的眸子看過來。
“公孫師兄,你在這賞月嗎?”
公孫和浩朝她溫雅一笑,沒有說話,和往常那樣送她回去。
“你這次去南沼受傷了。”肯定的語氣。
“咦,你聞到啦?”
他笑笑,潤澤的唇彎起來。
“對了,師兄,我這次出任務見到你弟弟了。”
想起自己弟弟的劣根性,他忍不住搖搖頭,笑道:“啓兒從小頑劣,向來愛開玩笑。要是惹惱了你,別去理會他就行了。”
小只将路旁牽生的刺藤輕輕拿開,抿唇一笑:“沒有的事,他看在我師姐的面上,幫我找了個适合符修的任務,心思還是很好的。”
居然有姑娘說公孫啓心思好,他卻覺得哭笑不得。
等到了小只住的院子,公孫和浩突然說:“之前你師父和你在這裏整理床鋪,我看到了。”
“唔。”
她歪過頭,望向公孫和浩,眼裏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像是看的并不是他,而是徑直穿過去,看他背後濃濃的夜色,看那黑樾樾的枝葉,看那繞着立燈一圈圈飛舞的螢蟲。
“其實之前我有幫你安排了一進院子,并沒有這麽遠的。”
回想那日師父認真曬被子的樣子,突然湧起濃濃的思念來。小只釋然地微笑,認真看着他:“沒關系,這裏是我師父曾經住過的地方,我很喜歡。”
他點點頭,啓唇像是想說什麽,又躊躇了一下,将手背到後面。
“其實有時候,你不必這麽一個人咬牙硬撐的。你可以來問我,我會幫你的。”
月色不明,小只眼裏的水光若隐若現。她咬咬牙,笑道:“好的,謝過師兄。”
公孫和浩望望她的臉,自嘲一笑,低下頭來微微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唐以踢踢一旁蜷縮成毛蟲的典小只。
“怎的?我天玄教養了你一年,還養不熟是吧!”
小只圓乎乎打個滾,翻個白眼繼續蜷着。
公孫和浩:“典師妹,你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的。”
小只挑高一邊彎彎的眉毛,眼裏滿是探究神色,想了一會兒,嘿嘿一笑道:“容我考慮考慮。”
☆、人眼(捉蟲)
千鶴閣內壇
殿內一片清淨,一架四季如意的沉香木屏風,後面置一張同材質的雕花大床。紫檀案上放一個古樸的香鼎,袅袅燃着一支安息香。
迷蒙的香霧騰翔,慢慢彌散到那人身上。她閉眼靠着扶手搖椅,雌雄莫辯的臉上滿是安然神色。
一名身着赭紅色千鶴閣制服的弟子倏地閃身進來,身法精妙、悄無聲息。
“少閣主,你讓我查的那個人已經查到了。”
易安安睜開一雙斜飛鳳眼,一顆明顯的黑色淚痣瑩瑩挂在臉上。挺直的鼻子,瑩潤的薄唇,精瘦的身量,平坦的胸膛。頭上高高豎個青玉冠,一身鴉青色雲紋錦衣。乍一看滿是公子風流、英俊倜傥。
這麽多年的女扮男裝,早就讓人分不清她的性別了。
“你說。”嗓音也是低沉暗啞,這是特意用藥毒啞的。
“那女修是北祈……太清教羅符真人的弟子,現在天玄教承司真人門下‘借鑒修習’,已在天玄教呆了一年左右。”
“哦?這‘借鑒修習’的名堂還是第一次聽說。”她興味一笑,将那椅子晃動起來。
“這次支離果任務是她和溫與朗一同去的,只是不知溫與朗是用什麽法子進入‘誇父’的。”
易安安沉吟一會兒,又閉上了眼,但這次眉頭卻皺起來。
“閻魔家的種,自然是有他們自己的法子。若是能把他的法子探來,我必有重賞。”
“是!”
“還有呢?”
那名彙報的修士面有難色,“少閣主,別的就是關于她的一些瑣事,您還要聽嗎?”
“怎麽不要?!快說!”她不耐煩起來,将那椅子晃得吱吱響。
那人從測試靈脈一路講到太清教拜師,事無巨細的一點點道出,一切都是那麽正常。作為一個再平庸不過的修士,這華地有千千萬萬像她這樣的人。
“她這麽普通,溫與朗為什麽要她一起去找支離果?”
“那女修是一個符修,修為在這年歲上還算不錯。南沼那裏總是多些精魅鬼怪,想必溫與朗帶着她去,是想到這方面吧。”
“嗯……”她沉吟一下,像是想起什麽來,嗤笑道:“這幾年魅家的動作倒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那八卦社的竊鬼們也都小心翼翼地藏起來,估計是要有大動作。”
“據屬下所知,離渡門刑滿已經只有一年了。等那一位放出來,還指不定攪得怎樣天翻地覆呢。”
易安安陰森森笑起來,聲音沉悶地關在胸腔裏。
“只要還沒被鬼域關瘋,她就一定不會放過那些人。”
她拿起桌上的天青色舊窯茶盅,緩緩飲一口,繼續道:“它魅家的消息網向來劍走偏鋒,盡喜歡看些世家之間的恩愛情仇。這次八卦到自己人身上,我倒是要好好坐下來,靜看他們的一場好戲!”
“少閣主說得是,它魅家一直想超過我們千鶴閣,這幾年的疲軟讓他們實力大減,屆時倒要看看他們怎麽出招了。”
易安安摸了摸下巴,向他揮一揮手。
“好,你下去吧。”
衣袍角帶起微微的風,未及一眨眼,那人便瞬間沒了蹤影。
淩霄門
“安哥哥,你怎麽來了?”廣若萱歡快地像一只百靈鳥,一蹦一跳奔向易安安懷裏。
“我來看看你。”一把摟住美人的溫香軟玉,挑起她的下巴摩挲道:“怎的,不想我?”這麽明媚的笑能在他臉上出現,也真是少見。
“哪有!”廣若萱嬌嗔,拉着他的手搖來搖去撒嬌。
美女總是不缺乏追求者,像廣若萱這樣的傾世美人,連千鶴閣的少閣主也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藺從琴漠然的看他倆卿卿我我,一步步往前走去。易安安這人,總是給她一種刻意陽剛的感覺。長相陰柔就算了,骨子裏的陰沉是怎麽都改變不了的。
她回轉身,看着那隐在綠柳濃蔭裏的白衣美人,總是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真是為她擔心,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藺從琴低頭,幽幽嘆口氣,将手上廣若萱的披風疊好。
下鄀八卦社
竊鬼二十四“蹬蹬蹬”地爬進社裏,大聲叫着社主的名字。
“唐銘!唐銘!”
陰暗的地宮裏,點滿了一盞盞巨大的立燈。正中央設了無數個陣法,像一面面鏡子,映照出地面上的景象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小鏡子,竟然是失傳已久的道家“圓光術”!
裏面人很多,但沒一個是規規矩矩的。有的睜大了賊亮的眼睛,盯着“鏡子”中的景象。還有的正對着褐黃色的箋紙,一絲不茍的施着顯影術。不多時,那紙上就顯出一副圖畫來,人物逼真、風景生動,就像親眼所見一樣。
桌旁的椅子空着,大夥都一屁股撅在密密麻麻的紙上。你一言我一語,為最新出爐的八卦報添色不少。
唐銘正在內室上廁所,褲子都沒提好,就匆匆跑出來。
一見是他,老頭立馬将那八字眉捏起來,兩撇小胡子一翹,一臉怒氣:“又出什麽事了?!”
二十四笑嘻嘻彎腰,幫他将褲腰帶系上。“千鶴閣那幫死不要臉的,居然打聽到小小姐頭上去了!”
橫七豎八坐在桌上那幾人立馬起來,紛紛圍在二十四身邊。
“真的?有打聽到什麽嗎?”
唐銘立馬瞪大了眯縫眼,嘴角上滿是油光,喔……該是剛才吃的醬肘豬蹄兒。
“放心,什麽都沒打聽到,反而洩露了一個千鶴閣的老賊,就住典家邊上。被喬大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
“嘁!”衆人洩一口氣,滿臉失望地回去了。
“哎,不是我說你們,一個個老沒良心了。我保密工作做得好,怎還做出這幅嘴臉!”二十四忿忿不平。
竊鬼三十七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兩眼放光:“老二十四啊,你是不知道,現在‘人眼’已經定下了!”
二十四将五官全擠作一團,一臉難以置信:“定下了?誰啊?”
唐銘接過話茬,小眼睛閉成一線,笑眯眯地道:“紫瞳狐族家的,叫廣若萱。”
“啊!別呀,這麽快。”他臉露痛苦之色,“沒準咱們小小姐能成‘人眼’呢。”
“她不可能了,我這次定下的絕對不會錯。無論從相貌、家世,還是性格、人脈上講,廣家那個都是絕對上乘的‘人眼’資質!”
唐銘老爺子的眼光不會錯,上一代的公孫邬溪和秦善睐作為雙‘人眼’現世,就是被他一舉定下。也是多虧了他,才讓閻魔門在那次‘人眼’範圍中盡早脫身,将閻魔門的損失降到了最小。
當然,意外也還是有的。
他悠悠嘆氣,眼神浸在煙鬥吐出的雲霧裏。“這次,我一定要把閻魔門的人拉出來,絕對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老爺子語氣斬釘截鐵。
二十四安慰他:“您老也別再想那事了,那位的脾氣~!”他語調破了音,誇張地鼓出雙眼,“那叫一個牛性!別說咱們魅家,就是全閻魔家的人都搭上……那也是拉不回來的。”
“嗯嗯!”無數像田鼠一樣的竊鬼立着身,緊緊抿着嘴,目光堅定地點頭贊同。
“唉……不管怎麽說,還是遺憾吶。”
唐銘咕嚕咕嚕抽了幾口,猶自沉浸在往事中。
“老爺子,溫家那邊還要不要管啊?我跟溫與朗那小子很久了。”
“管個屁!”二十四生氣起來,橫眉瞪眼地罵道:“溫炎那老賊!賣得一手好戰友。他都離開閻魔門了,還管他家人作甚!”
“哐當!”一聲,唐銘的煙鬥砸在二十四頭上。
“哎呦!”
老爺子生氣罵道:“溫家怎麽了?當年我兒子的命還是溫炎小子救的呢!再說了,就算他已經離開了我閻魔門,但身上永遠留着我閻魔家的血。凡是我閻魔家的,誰都不能欺了去!”
唐銘八字小胡須一翹一翹,顫巍巍地抖。
“怎麽不管?管,必須得管!”
作者有話要說: “人眼”這一概念很重要,請大家記住它。
☆、天瓷和風生(捉蟲)
今日還是照舊輸給獨迎安,小只腫着臉慢慢從晨練場走回去。
“典師妹,你今日有了進步。”公孫和浩在一旁安慰道。
“是麽。”
公孫和浩堅定地點點頭,給她遞上冰過的棉布。
“這次對戰,你的攻擊速度和躲閃的敏捷度都有所提高,戰術的布置也挺合理。唯一需要提高的是……“
典小只側耳認真去聽,“是什麽?”
“要是你能夠縮短念咒語的時間,減少對戰時靈術的準備,勝算還是很大的。”
回想每次對戰,發動攻擊性的咒術時,都需要念長長的咒語。而在她念咒語的這段時間裏別人早就殺至身前了。典小只對此也很是苦惱,但又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除了不斷熟練背誦那些咒語,也不知道還能用什麽辦法去縮短時間。
兩人一路交談,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院子前。這半年,每次清晨與獨迎安比試,還有晚飯後,公孫和浩都會送典小只回她所住的院子。
她轉身沖公孫和浩笑笑:“多謝師兄相告,我會去想辦法解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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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只又出去接任務了。
唐以感嘆道:“這丫頭,比我還勤快。真是笨鳥先飛啊!”
耿直的獨迎安表示不贊同,一雙濃眉皺死緊:“典師妹這是為了早日打敗我,才如此刻苦的。”
樹敵頗多的他表示很是欣慰。
還沒等走出師門,就收到了白澤瑞的傳音符。典小只一擡眼就看到立在不遠處的白澤瑞,不禁朝他笑起來。
“你怎麽來了?”
白澤瑞這次換了一身石青色竹葉暗紋的直裰,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清明澄澈,煞是誘人。他見了小只,淡粉色的薄唇彎起來:
“上次你幫了我大忙,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呢。”
“沒事,你不也幫過我嗎?”
他從儲物戒指裏掏出一件青色的薄縷玉衣來,一縷縷竹絲間滿是熒光流轉。
“這是無量舍制的綿竹铠,師父說這次托你的福找到支離果,大恩無以為報,還請你收下這份謝禮。”
“這怎麽敢當。”
“理應如此,你就收着吧。”白澤瑞不容置疑的交到她手上,又掏出一把制作精美的銀柄镂花短匕來。
“這是我用這些年收集的材料淬煉的一柄匕首。已經繪好靈紋了,你拿去随便用用。”
那匕首制作精美,吹毛斷發,刃如霜雪,一看就知道品階不凡。小只不敢去接,連忙推脫。
“給你就拿着,和我還那麽客氣。”白澤瑞笑,就在典小只還想繼續推脫時,一道聲音很是破壞氣氛的插了進來。
“喲!小師妹,幹什麽呢?!”
唐以吊兒郎當地搭着公孫和浩,站在小只身後,滿臉都是戲谑。
“我說怎麽養不熟,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了。”他眉眼彎彎,以手捂胸作心痛狀:“可憐我一片芳心,就這麽被你糟蹋了!”
“胡說什麽!”小只瞪他一眼,沖白澤瑞不好意思地一笑:“他就是這樣愛開玩笑,不用理會。”
白澤瑞笑着搖頭,将東西拿給她,開口道:“我還有任務在身,就先走了。”
小只傻傻點頭,癡望着他走遠的背影。
“還看什麽?人都走遠了。”
公孫和浩在她耳邊低低問,他身上清甜的氣味幽幽傳來,小只回過神,滿臉通紅地看着他。
“公孫師兄,我去做任務了。”說完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做賊心虛的小只,唐以酸溜溜地嘆氣:“唉!……都說女大不中留啊,今兒我可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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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莽野山原鄉村
弦月彎彎,勾着墨藍色的夜空,向人間撒着冷冷的清輝。夏日的夜晚,濃密的樹林裏,到處是知了奏鳴。
原鄉村燈火已滅,家家戶戶都在熟睡着。村頭的一棵百年楓樹下卻很是熱鬧,無數小小的精魅從楓樹上探頭向下張望着,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人類聽不懂的語言。
“啪!”
“哎喲……!”
“啪!啪!”
“疼!~你這個臭道士!放開我!!”
“放開你?小小年紀不學好,才生了惡魄就去偷人東西,不教訓教訓你,你還不長記性呢!”
小只提溜着手上的着紅色小垮衣的楓鬼,手毫不客氣地一下下打在小鬼屁股上。
“啪!”“嗚……哎喲!”
等每瓣屁股均打了十巴掌之後,典小只才放他下來。一下了地,這小鬼揉着屁股,沖小只歪嘴撅舌做鬼臉。
“你這個臭道士!要你管!”
“喲呵!還不要我管?”小只又把它拉過來,揪着尖尖的紅黃色耳朵仔仔細細數落。
“你說你才凝生惡魄多久,嗯?”典小只瞪大茶色杏眼,和那小鬼黃瑩瑩的大眼瞳對視。
“現在就學着偷人東西!不去努力壓制惡念,反而自我放縱。以後要是做了更大的壞事,那還不被人綁了關到靈獄去!”
那小鬼一聽靈獄的名字,就吓得痛哭流涕。
“哇!……我不要下地獄!我不要去!……嗚嗚!”
“不想去,那你還不學好?”瞪它一眼。
小只苦口婆心講了好一番道理,那楓鬼聽得晃神,含着晶瑩的眼淚和鼻涕,鼻孔一抽一抽地望着典小只。
“我說的,可記住了?”
“嗯……”伴着抽噎聲,小家夥抹抹眼淚,細長的小手一伸,拉過小只洗得幹幹淨淨的道袍,盡情撸了一把鼻涕。
典小只笑罵一句,輕輕敲它一下,拟了一個清潔咒弄幹淨,然後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喂!你要去哪裏?”那楓鬼吶吶問她。
小只回頭,笑吟吟地回答它:“我要去莽野山山腹,找一只叫風生的長鬼。”
“你要去捉他嗎?”小鬼急道。
小只笑着搖搖頭,“不是,我是替他的朋友送東西來的。”
“嘿!什麽時候你們道士也開始給鬼送信了?”
楓鬼只有一只腳,“砰砰”地跳到小只面前。
“怎麽,你知道風生在哪?”
那小鬼傲嬌一昂頭,把嘴角撅得高高的。
“我當然知道,前天去山林裏還遇到他了呢!”
……
一人一鬼慢慢走在山林裏,小只點了一盞小小的靈燈。微弱的白光引來一群又一群的精魅,它們蹲坐在樹梢和濕潤的青苔上,東張西望,睜着一雙圓咚咚的淡綠色眼,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
有些初開靈智的小木魅,傻乎乎跟在他們後面跑。
還有個別膽子大的,直接蹦跳到小只肩膀上,用透明淡青色的臉去蹭她。軟乎乎的微涼觸感,蹭得小只心裏癢癢的。
“它們為什麽不怕你?”
楓鬼看着這滿樹梢的小精魅,淡青色的微光從它們身上發出來,照亮了他們的路。
小只不解:“我又不傷害它們,它們幹嘛怕我?”
“不對,這些天地凝集生成的靈物,最害怕人類的氣息了,不管是什麽人!”
典小只暗暗思忖,還真是這麽回事。這些山間的小精魅們從來不怕她,小的時候還常常陪着她玩耍。
“可能因為我是木屬性的人吧。”小只傻笑,撓撓腦袋,“再說了,我長這麽面善,誰會怕我啊。”
“切!”楓鬼鄙視地瞧她一眼。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就見到一個小小的廟宇。用石板蓋起來的小房子,簡單刻了一些花紋,上面長滿了濕潤的青苔和碧草。
裏面有一尊小小的石像,是笑口常開,心寬體胖的彌勒佛。一雙笑眼眯成了縫,兩腮圓潤地鼓起來,很快樂的臉相。
小只還沒用咒術去擦眼睛,就看見兩杆粗壯的青黃色腿立在廟前,往下看是像鳥一樣的巨大爪子,三個指頭上長長的指甲深深挖進泥土裏。
她深呼吸一口氣,擡頭往空中看去。一個青面獠牙的巨人直沖雲霄,從臉到脖頸上全是青黑色的鱗片。頭上錯落有致地長了四個彎彎的長角,兩個呈倒八型的眼眶,長長的人中,長長的耳垂,再配上往下耷拉的嘴角,看起來很“囧”的樣子。
早在書裏看到過關于長鬼的記載。據說這厮身材高大,最矮的也有三丈高,高的可以達到十丈。當時小只還沒覺得怎樣不妥,可真正見到時,才不得不驚嘆,這玩意兒真是長得太過誇張了。
而且長鬼道行還很高,修為往往在鬼道二階以上。喜歡住在深山老林裏,特怕吵,往往傍着寺廟而居。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一般不出手,但出手便打得人生活不能自理。。。。。。
“額……嘿嘿。”小只撓頭幹笑,将楓小鬼扒拉到身後。
“您就是風生嗎?!!”
那長鬼像是才注意到小只的存在,像是怕把小只踩死,小心翼翼地僵着腳步,直剌剌抱着膝蓋蹲下。
他巨大的臉放下來,帶起一陣大風,吹亂了小只的鬓發。
“我是!”轟隆隆一開口,那布滿獠牙的巨嘴就大張開,幾十個小只都不夠他塞牙縫。
“這是你的朋友天瓷托我帶給你的東西!!!”小只大聲吼出來,長鬼聽力不太好。
他眯起純白色的眼睛,長長的巨掌伸過來。
小只從袖中術裏取出一條巨大的男士褲衩,上面還很有心地繡了花紋,有長長長長的流蘇裝飾。
她去天煞寺接任務時,就見那只食法鬼盤着腿,坐在長滿蘑菇和青苔的天煞寺房頂。肥肥胖胖的樣子,卻有一雙巧手。兩根筷子削尖了,一根繡花針,扯了無數尺的布匹棉線,才将這褲衩織就。
“天瓷讓我帶給你的話:‘風生吾兄,吾窮盡數年,終織完一衣。加我十年,當益勉為汝完一襲衣之’!!!”
典小只憋得兩頰通紅,每一個字都拖得長長,無不聲嘶力竭,掙命似的。
風生接過那褲衩,很是高興,青黑色的臉上都能明顯看到喜意。小只背過身去,等風生将身上那破破爛爛的布條換下。那小楓鬼在一旁擡頭望向風生,嘴張得大大的,下巴驚得要掉下來。
小只忙一把将它拽過來,“小孩子家家,不能亂看!會長針眼的!”
鬼也會長針眼?楓鬼才不管她怎麽說,徑自穿過小只手臂,好奇地伸過腦袋去看。
等了好一會兒,四周地面都搖搖晃晃,不斷飛濺起灰塵來。小只聽到“轟隆!”的跺腳聲,知道他換完了,便轉過來。
“好看麽?”小只居然從風生猙獰的臉上看出害羞來。
小只和楓鬼齊齊大聲嘶吼:“好看!!!特別好看!!!”
“風生,你有什麽話要帶給他嗎?!!”她還要回天煞寺渡門交雷鬼呢。
風生傻呵呵笑起來,很是滿意地朝小只說:“你幫我對他說聲謝謝,就說我很喜歡。”
“好!!!”
完事兒之後,小只告別了風生和楓鬼,一路清着嗓子回天煞寺了。
……
……
……
這一年多,典小只的生活就是這麽過來的。穿梭在天煞寺與各個國家中,見識了無數奇聞異事,認識了許多人,學到了很多書籍上沒有的東西。
在這一年,她也成功度過化神期,達到了煉神還虛的境界。再過幾年,等境界穩定,她也可以像見素師姐那樣出師了。
天煞寺的不少和尚們都認識小只了,常常會請她品嘗最新做的齋菜和點心。天煞寺也成為了繼太清教之後,典小只最熟悉的門派。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節……我已盡力了0( ̄▽ ̄)0
☆、中洲第一相親大會(捉蟲)
今日是玉清境開啓的日子,一大早,小只就跟着承司真人他們動身了。路上衆人不停八卦着此次試煉要來的那些大人物。
在中州,最讓各門派女修動心的,莫過于千鶴閣的少閣主和公孫家的兩位少爺。當然還有化劍門和大名府的諸位英俊美男。後面天玄教的女弟子們,早就熱烈地讨論起這幾位的相貌風姿來。
“聽說,那位千鶴閣的少閣主長相俊美,而且向來潔身自好,從不沾染女色。咳!……可不像那公孫啓。”一位着绛紫色長裙的女修以手掩面,沖身旁的人小聲說道。
“對呀,對呀,只是可惜千鶴閣少閣主這次有事來不了,不然我等就可好好瞻仰一番了。”
衆女紛紛扼腕,為自己的損失感到痛心。
“還有那大名府的修士,最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那化劍門的修士,更是驚才風逸、氣質清冽……”
對易安安的遺憾只是一時,熱議還在繼續,讓我們轉播一下男修們那邊的情況。
諸位男修士最關注的,莫過于淩霄門的絕色女修們。
“此次若能一睹淩霄門女弟子的風采,就是叫我死了也願意啊!”一名長面臉、暴突眼的男修士色眯眯道。
“嗨!那有何難。”另一位短臉矮胖身材的男修接話,他摸摸圓潤的下巴,思量道:
“待會兒咱們峰組一個小隊,去邀淩霄門的女修士,就說我們需要一位輔修。她們肯定會同意與我們一起去參加試煉的。”
還能這麽幹?
典小只扯了耳朵去聽他們各種商談,男人們把各自的把妹技巧拿出來互相分享學習;女人們則叽叽喳喳擠做一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那些關于世家子弟的資料。
空氣中飄蕩着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小只哭笑不得的聽着他們聊天,知道的是去參加玉清境試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舉辦中州一年一度的門派相親大會呢!
前面掌門承司真人也早就聽見他們的各種言論,也是忍不住嘆口氣。
“诶!小師妹,你在淩霄門可有認識的人?”唐以退下身,飛到她一旁問。
典小只想起上次見到的藺從琴,以及那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她搖搖頭:“沒有。”
有也不介紹給你!哼……
“哎!”他無趣地又飛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