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氣将他全身籠罩起來,把那些冰箭全部彈開。就在此時,師姐一步躍起,淩空發出五雷召,玉劍揮動着巨大的雷電,向那修士頭頂毫不猶豫的劈去!
衆人忍不住驚出冷汗來,那修士氣罩被破開,他馬上用劍凝出火牆來當。但是作用不大,火牆擋住師姐劍力卻擋不住雷電,那雷一下劈在他身上。“轟隆”一聲,那修士暈倒在地。
旁邊浮玉峰的醫修們快速上前,将他擡到一邊治療。一邊宣布戰績的修士大聲喊道:“雲清峰江見素!勝!”
底下衆人紛紛歡呼喝好,小只随着師兄們一起湧上前,圍住師姐叽叽喳喳的賀喜。師姐甜美一笑,此時哪看得出剛才在臺上淩厲的樣子來。典小只忍不住感嘆:雲清峰上的女人都不好惹,現在算是知道了。
她随衆人又觀戰幾場後,師父羅符将她叫過去。
“剛剛你師姐的比試看了麽?”
小只忙道:“看了,師姐果然厲害,不愧是我雲清峰弟子第一人。”
羅符微微點頭,問道:“那你說說,你師姐剛才用了幾種法術,幾種符箓?”
小只凝神回想道:“法術用了五雷咒、玄冰咒、飛翔術,嗯……”小只想了想,沒看到師姐用了符箓啊?
師父搖頭說:“錯了,你師姐在這場比試中大大小小的法術用了不下八種法術,符箓用了兩張,分別是定身符和六丁符。”
“啊?!……”
典小只呆住,法術她沒看出來就算了,但像符箓這種多用于陣法和布壇的東西,那麽明顯她都沒看出來?
小只一臉不可置信,師父又繼續說:“就在他倆僵持之時,你師姐用浮物術将兩符箓分別貼在他的後背和腳底上。”
腳底!?
這也太誇張了吧,小只反問:“就算高級符箓一沾身就不見了,但那人也該有反應才對吧?”
“你師姐之前一直沒有使用這兩張符箓,等她破掉那劍修的氣罩後,在發動五雷咒和天雷破之後,才發動的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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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後,師父又滿是欣慰的說:“當然那劍修也是發現了的,在他發動火鏡時就破掉了,不過也因此遲緩了一下。所以你師姐因此得勝。”
師父和師姐都是真心剽悍,小只對她們佩服不已。
吃午飯時,小只向她讨教與人對戰取勝的秘訣。
師姐對她說:“我們修習符箓之人,勝在法術衆多,然而身法比不過練習異器之人;威力比不過劍修;法力深厚比不過佛修;恢複與修煉速度比不過輔修……”
小只聽到這,一掃當初覺得我大符箓很厲害的感覺。
“不過”師姐話鋒一轉,“我們的法術、符咒、陣法涵蓋了各個方面,這是我們的優勢,所以要盡可能多的将它們利用起來。劍修修的是一劍一世界,他們往往專注于一心一意修好劍法招式,以此來獲得巨大的殺傷力。”
“而我們,除了一定要加強身法練習,提高反應和躲閃速度外,還要學會一心多用,将所有能利用的因素全部調動起來。”
典小只聽得連連點頭,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
下午就是小只的比試了,好巧不巧的,剛好抽到了一個少華峰的弟子。
那少年怒目弓腰,做出一副即刻就要攻擊的姿勢,對着小只大罵道:“雲清峰的女人你聽好了!我今天一定要讓你慘敗于小爺劍下,一雪我少華峰前恥。為我師兄報仇!”
喲,真是巧了,剛好就抽到了師姐手下敗将的師弟。
羅符真人在看臺上緩緩啜了一口茶,挑眉看向少華峰法玄真人。法玄真人胖臉一甩怒瞪掌門。
洞玄真人一臉仙風道骨,捋着白胡子,慈愛的看着臺下的比試。完全忽視身旁兩人升騰起的熊熊殺意。
随着一聲令下,那少年殺氣騰騰的持劍砍來,小只軟鞭“啪!”一甩纏住劍尖,用力将他劍式帶向一邊。同時快速掐訣運雷,那雷電通過軟鞭擊向他,少年急忙收劍。
小只騰空而起連連掐咒打向他,他閃躲不及被劈了幾下。一身白色道服劈的焦黑,臉色也很是不好。
少年與小只纏鬥幾下後,煩不過她,就施動靈法将劍運起,劍上青光閃爍,軟鞭根本靠近不得。他發起招式揮向小只,劍力十足,勢不可擋。小只忙連連躲避,其中一次劍式刺向她項頸,把她的護身咒給破了,勁上頓時被劃出一道血痕。
随後數次劍氣打在身上,身上多處皮開肉綻,浸出血來,小只覺得陣陣刺痛,連忙施展六丁隐遁法局。待身形閃爍一下後,随即退出了劍式的範圍。
底下濟世師兄拍手道:“這隐遁法施得好!”
随後小只開始在臺上不停躲閃,又不斷彈起、降下。斷斷續續圍着那少年轉了一個圈。
衆人在臺下只見她怪異的連連跳躍,不知在做什麽。這時有臺下少華峰弟子大呼:“師弟小心,她在布陣!”
話音剛落,小只重力踏在地上,疾步踩罡,少年四周靈光大起,陣法已經啓動了。那劍修劈砍四周,竟有數道金光将他團團圍住,出去不得。
“起!”小只雙手掐訣大喝,一路激進,空中隐有雷聲響起,小只用自己逆行靈脈中的那些靈氣同時施出蠻雷咒:
“東甲乾元亨,正炁速流行。吾受長生命,天地掌中橫。急急如律令!”
只見雷光破地而出,“轟!”地劈在陣內,那劍修強行受了這一劈,拼命将陣法破開,劍氣肆意淩空,四周金戈之聲頓起!
但待他破陣出來,典小只的蠻雷已至。一道道雷火燒了他一個正面,那修士連連哀叫,劍氣随之弱下。
“哐當!”一聲,他的劍被小只一鞭子擊打在地。
這時停戰令已經敲響,小只随即收手,忙上去看那人傷到了那裏。那名少年修士臉上滿是黑灰,只露出兩個白生生的眼白和滴溜溜轉動的黑眼仁。衆人哄堂大笑,指着他不斷打趣。
他将靠近的典小只一把推開,羞惱吼道:“滾開!我不要你假好心!”
小只難堪的撓撓頭,朝他笑笑。
☆、渡門與靈獄
自上次大比後,雲清峰女人的威名又再次遠揚。
今日雲清峰難得的熱鬧了一次,因為掌教真人洞玄居然上門拜訪了。據說這次掌教真人來,是來送自己甥孫來拜師的。
主殿上,羅符真人一臉悠閑的品着茶,看那殿上一老一小你來我往的推薦自己。
“我這甥孫自小就天賦異禀,資質奇佳。身具十條靈根,實乃天之驕子也!“
“爺爺這就過獎了,小子實在不敢當。”
洞玄真人哈哈大笑,捋須搖頭:“不為過!不為過!天賦如此驚人,實在讓人惜才啊。”
典小只今日本欲與師父讨教一下高級符箓的繪制技巧,結果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爺孫倆你來我往的,把小只聽得無比汗顏。
待他們終于将這浮誇的談話進行完,羅符真人終于發話了:“既然你這甥孫資質如此之好,那我就大言不慚的攬下了。”
洞玄真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小孩也是一臉得逞的樣子。
“小只,過來。”
典小只依言上前,師父拍拍她的肩頭說道:“為師給你收了一個好徒弟,今日起你就教授他一些道門基礎和煉體的法子吧。”
嗯?!
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向她,羅符真人沖他們高深一笑,施施然走向內室去了。
于是,小只的第一個徒弟,就這麽來了。
……
小孩一臉嫌棄的揚臉看着小只,圓圓的臉上,兩只大大的黑眼睛裏滿是不屑。
“喂!你使個法術來看看!”
典小只好笑的看着他,随手掐了一個飛翔術飛起來,那小孩臉上鄙夷之色更重,“你就只會這個嗎?好低級的法術。”
小只停下來驚訝的盯着他,這…這個年紀的小孩,難道不應該對這些很感興趣嗎?
随後她問他:“那你會嗎?你把你會的施給我看看。”
那小屁孩立馬伸手就來,把那些低級的法術一一試了個遍。小只瞪大眼誇他:“不錯呀!你還會什麽?”
“簡單的符箓還會一些,我可已經是準術士了!”
“喲,這基礎是相當不錯呀。”
小孩傲嬌一扭頭:“那是!”
小只想了想對他說:“我知道該教你什麽了。”
小屁孩一臉嘚瑟地滿意點頭,抱着手故作老成。
第二日清晨
“再不跑快點,就吃不到午飯了哦。”
小孩滿臉憋得通紅,身上蹭滿泥巴,小手也可憐兮兮的跌破了。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癟着嘴滿眼淚光。
典小只在一旁悠閑看着《步虛經》,一邊看一邊煉着身法。在他身邊閃來閃去,對現在的樣子很是滿意。
小屁孩憤怒的顫音:“我上山不是來學這個的!”
她放下書,很是認真道:“可我就教你這個,你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說罷果斷走人,剩小屁孩一個人在石階上憤憤淚流。
如果怨念可以殺死一個人,那她現在一定千瘡百孔。
……
最近一年峰上熱鬧的厲害,每日典小只都要與她的徒弟大戰三百回合。
從嘴仗打到用法術動手,從一個小小的擊水術到次雷局互劈;從挑食問題吵到典小只未來的嫁娶事宜;從言語攻擊上升到各種血淚搏鬥……
師徒兩人每日鬥得興起,峰上衆人天天看得精彩。
見素師姐就要出師了,臨別時對小只道:“我還以為你會降不住他,沒想到你做得比我還好。”
小只不好意思地哈哈笑:“這些都是給師父學來的,我哪有那麽多招。”
回想起當年初入門時吃的苦頭,兩人都很心有餘悸的感嘆一聲。二人相約在東靈見,随後依依惜別。
這一年把那個聰明的小屁孩成功帶上了道士階位,他的師父也就換成晉了法師的天人師兄。而小只也要為沖擊化神中期做準備了,她十二歲入的煉炁,用了一年突破。
要知道見素師姐都用了兩年才突破煉炁,又用了三年突破化神。
所以她的進度也算神速,師父決定讓她壓一下境界,把基礎打紮實了再沖擊還虛。為了夯實基礎,她決定要外出歷練。
這次咬牙接了個高級任務,在徐州柳化鎮,任務上說那裏湖泊之間結了一個水嬰,需要弟子給收回來。水嬰食人魂魄,壓制了天地間的水靈氣。而且已初生靈智,算得上是天地靈物了。
這次任務級別是目前為止小只接到最高的,所以也最麻煩:
出任務前必須到太華峰戒律院,将《上清靈文鬼律》背個滾瓜爛熟。再逼出自己心頭血,在靈燈上寫下誓言。然後對着戒律院那一幫閻王臉發了誓,才能拿到有太清教标志的特令玉符。
《上清靈文鬼律》中對無數鬼物精怪分了類別,未生靈智的只能算作自然之物,生殺不論;但生了靈智的,就統統與人類同等看待,犯了罪行由律法規誡。
道門弟子如果濫殺了高級靈智的靈物會受到嚴厲懲罰,不過如果靈物一旦殺了人類,則要統統處死。
很可笑的是,那律法由人規定,一切準則也以多偏向人類利益為主。不過相比于佛道大戰之前,已經很有改善了。
今次去收的這水嬰已經殺了大致四、五人,道行遠超當地負責治安管理的安邑所修士們。所以小只有權利在特殊情況時将其斬殺,但如果成功收服了,就将其送回師門,由戒律院的弟子送到天煞寺的渡門去。
小只一直對天煞寺的渡門很感興趣,聽師父說那裏是将犯了鬼律的靈物送去靈獄的地方。就像人類一樣,犯了罪的人将由刑法司來關押并進行改造。
既然渡門只是一個送去靈獄的過程,那靈獄在哪呢?
羅符真人說這世上最高級的靈獄在華地寒荒以外,是另外一塊大陸了。那裏曾處決過創世以來最高等級的人物。
而華地等級最高的靈獄有兩處,一處西漠的佛家聖地。還有一處在南方的未泯島,這是最神秘的靈獄。
西漠關押的主是入了魔道的人類和妖修;而南邊主要羁押着鬼物邪怪等。除此之外,未泯島還肩負着守衛天地輪回門的重任。修習符箓道多于南邊靈獄打交道,但也無法直接接觸,而是通過天煞寺的渡門來傳遞。
這一點曾被天人師兄狠狠吐槽過,很多道友捉拿了鬼怪後,還得千裏迢迢的送過去。一路辛勞不說,而且很多鬼怪都具有很大危險性,要是不小心放跑了那就麻煩了。所以為免多生事端,很多道友都選擇在原地直接殺了了事。
小只也覺得很是麻煩,可要讓她真的直接下手,卻是萬沒有那個膽量的。何況師父還說過,修士最好手上少染鮮血,不然對心境修煉會有很大影響的。
在出發前去看了看那已經易主的小屁孩。那孩子叫李珅然,是洞玄真人家族的未來新星。資質比小只什麽的好太多,就是品性頑劣、恃才傲物。
典小只逗逗他:“小屁孩,你師父我要出去了。你可要跟着天人師父好好修習,表現不好的話,我可打你屁股哦。”
李珅然一臉臭屁:“我自是知道的,不用你唠叨。”
小只怒揉一下他肉肉的臉,給天人師兄道了別。
走之前師父給了她許多高級符箓,還送了一個鐵冥蠶絲護甲防身,反反複複的交代了許多。
“若是捉住了,就直接飛回來。路上別聽信那精怪渾話,全然不要去理會。這些東西最是狡猾,為此謀害了不知多少修士性命。”
小只點點頭,笑着對師父說:“師父你放心,我會千萬小心的。”
說罷提着包袱一轉身,很是輕松的走了。
***
徐州柳化鎮
徐州地處原塗國西南,山峰險峻,地勢狹窄難行。
此地無論經濟還是資源都遠遠落後于其他州。而柳化鎮又是徐州出名的貧困鄉,就像一個未開化的鎮子,居然還沒有靈舟通行,居民也大多以種植靈稻為生。
小只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本命靈器,所以一路耗費靈力施術,緊趕慢趕還是花了不少時間。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就像個趕路人。
近日純波湖裏的水怪殺了鎮上好幾個人,還大多都是安邑所的修士,鬧得全鎮人心惶惶的。
鎮子裏的樹種很少,幾顆歪着頭的霞柳沒精打采的站着。四周房屋低矮矮的仰着臉,面朝烈日灰撲撲的曬着。街上小販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喝酒耍牌。
街上偶有馬車駛過,濺起一陣陣細微的灰塵。小只朝四處一打量,看見一家叫“一波茶館”的,大踏步走了進去。
一踏進店裏,就聽有人大聲說着什麽。
“騙你的話,你爺爺我今日就跟你姓!我可是真瞧見那水怪了!”
小只在一處偏僻處座下,頗有興致的去聽。
有茶客起哄,“那你可好好把那水怪的樣子講與我們來聽聽,說得好,今日你這茶錢我替你請了。”
前頭說話那人長得肥頭大耳,膀大腰園,一聽這茶錢有了着落,更來了勁。于是使了勁的吹噓起來:“昨晚我去純波湖附近的老張家喝酒,約莫戌時三刻的時候,我從他家裏出了來,迷迷糊糊地見那湖上隐約有個黑影……”
大家都撐了耳朵聽過去,見衆人目光俱在自己身上,那人滿意的頓了一下。
“那黑影徐徐向我游過來,我一見那影子:狹薄而長頭,有兩丈那麽長,頸上滿是鋒利尖刺,下身肥碩巨大。那兩眼就像風塔上的靈燈,滴溜溜轉着!”
“然後,然後吶?”衆人好奇追問。
“我一見那怪物,頓時覺得四周陰風簌簌,純波湖上的水嘩啦啦全部飛騰起來,向那怪物聚攏而去,我本還想再細細看個清楚,結果那怪物長頸一伸,攜着風聲向我追來,吓得我全身汗毛直立,撒腿就跑!”
“嗨!”衆人掃興坐回,“你這個沒出息的。”
“你有出息,那你去把那水怪捉了來啊!”那人立馬漲紅臉反駁。
“我聽說太清教的道士今日已經來了鎮上,沒準馬上就能把那物拿下了呢!”
有茶客捧着茶杯,搖搖頭:“說不準!說不準!安邑所的那些修士都死了好幾個呢。”
衆茶客紛紛唏噓,又絮絮叨叨地說起別的來。
喝了茶,小只到柳化鎮安邑所見了管事之人。所長是一個白面八字須的中年修士,雙目渙散,兩頰泛青,看制服該是一名高階術士。等寒暄完,所長帶她去家裏用午飯。
所長夫人是一位蜂腰削背、玉肌花貌的美人,一雙媚兒眼含情脈脈地看人。在見到小只後,更是萬分熱情的拉着她的手,一聲聲小道長喊的極其親切。
這美人渾身散發着一股妖氣,怎麽看怎麽不像正常人類。小只胸前的蠱鈴熱辣辣的燙着,刺得她心口微緊。
待用了飯天色漸晚,小只提出要去湖上看看地形,于是所長欣然陪同前往。
純波湖面積挺大,蔚蔚嵌在兩峰間。湖水碧綠澄清,四周樹木郁郁蔥蔥。走到這裏倒是一掃之前暑氣,感覺心曠神怡。
典小只布了陣查探四周靈氣分布情況,水屬性靈氣極其稀少。她凝神一處處的探尋,的确在湖底發現了一團水屬性濃烈的靈物。
小只細細思索了一下,問道:“林所長,之前遇害的五人都是在這湖邊死的嗎?”
林雲想了一下确定道:“是的,那五人全是死在湖邊,其中兩名居民乃是路過,而我三名安邑所修士,則都是在偵查時遇害的。”
“全是被吞食了魂魄才死亡的嗎?”
“并非如此,五人皆是體內精氣全無,屍骸萎縮,死狀甚慘。”
她皺皺眉,想了一會兒肯定到:“這五人一定均是男子。”
“正是。”
問完所有她想知道的情況後,小只在四周都布上了陣法,封了靈氣。又将數枚中級符箓埋到四周樹腳下。随後與所長相約明日亥時來此,将那水嬰一舉拿下。
回去的路上,小只默默思考。按理來說,水嬰吞食了人的魂魄之後,屍體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除非作案的鬼怪還有他人,吸了人的精氣,然後再利用水嬰噬了魂魄。将殺人的罪責推到初生靈智的水嬰身上。
懂得這麽多的妖怪,那至少得是化神中期的以上的妖物才對。
想到那些被吸幹了精氣的屍骸,又想到林所長那一副腎虛的樣子,繼而又想到那妖裏妖氣的林夫人……
該不會,她就是那背地裏下黑手的精怪吧?
等到了林所長家,林夫人繼續殷勤地伺候兩人收拾寝下。在林夫人要走出小只房門的時候,小只開了口:
“我觀夫人身上氣息,似不若人類。”
她微笑并且目光堅定,手裏已經掐好手印,随時準備着。
林夫人款款一笑,神色自若道:“小道長真是好眼力,小女子的确不是人類。”
“那你想必應知曉近日水嬰殺人的真相吧?”
林夫人微微點頭,臉上滿是為難,随後又道:“那怪法力高強,小女子不是她的對手,小女子可是一直都踏踏實實做人的。”
典小只收斂手印,繼續問道:“你說的那怪,是狐鬼嗎?道行多深?”
夫人點頭:“應是在化神後期。”
她抽了下臉,化神後期,自己這點道行對上只怕是兇多吉少。
林夫人俯身行了個禮,走出房門,臨時還回頭告訴小只:“不過那狐鬼近日正逢進階,恰是境界不穩的時候。道長若此時出手,只怕還是有一線可搏。”
小只謝過她提醒,送林夫人出門。
“道長可別告訴我那當家,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雖然疑惑,但她也還是答應了。
☆、水嬰與狐鬼
思前想後,小只還是決定去,既然已發現了那狐鬼,那就沒有不除的道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給師父發了傳音符,與她說了這狐鬼一事。
典小只往任務玉符裏發了求助消息,很快就收到了一位來自天玄教的道友的回複。那位道友也在徐州做任務,願意來幫助小只收服狐鬼,兩人相約好明日相見。
這還是小只第一次使用任務玉符,突然覺得戒律院很是不錯,那幫家夥給的東西還挺靠譜的。
第二日
她将對狐鬼一事的猜測告訴了林邑長,但關于林夫人的事卻只字未提。
已經到了約定時間,可那天玄教的修士還是沒有來。小只想他定是路上耽擱,不能如約而來了。但水嬰一事不能再拖,遲則生變,所以小只毅然決定照計劃進行。
林修士慌張問她:“若是那天玄教的道友沒有依言趕來怎麽辦?我們兩人可對付不了一只化神後期的狐鬼。”
“不試一下怎麽會知道呢?你我兩人拼上一拼還是有把握的。對了,還沒問林道友師出何處呢。”
林修士面色尴尬,支吾許久才說:“說來慚愧,小人并無門派,是當初一位散修交過些劍術招式,還自學了些低級法術。”
小只也尴尴尬尬的笑了一下,難怪他連自己枕邊人是妖是人都不知道。只是不曉他這安邑所邑長是怎麽當上的,讓這樣的修士守護一方百姓,真的可靠嗎?
于是她開始給林邑長科普一些關于水嬰與狐鬼的常識,雖不指望他能幫上多大忙,但要是能拖延上一拖,也還是能掙上些贏面的。
《百鬼錄》裏有對狐鬼的記載,狐鬼即狐貍死後化為的鬼,與蛇鬼相似。像狐貍、黃鼠狼、貍貓一類多有靈性的動物,要是生前已開靈智卻遭人殺死,死後似乎都能夠變化為鬼為崇。
但靈魂化為鬼物之後,實力都會大大減弱。除非此物生前是一只道行高深的靈狐,在化為鬼後踏入魔道不入輪回,不然是不可能修煉到化神後期這樣的境界的。這麽想來,這一定是能真正劃入鬼道前三階的鬼物。
典小只有些激動,血液裏呼呼地叫嚣着,緊張又期待。
這世上,有些種族之間天生就有一種相克感,仿佛是命定的一般。
……
亥時,小只和林邑長悄悄守在純波湖旁邊,林邑長偷偷問她怎麽還不動手,小只只說不急。
她在等,不是等那天玄教的修士來,而是等月出。
當天際烏雲散去,黑藍而高遠的蒼穹上挂上了一輪圓圓的滿月。月亮的光輕而涼地灑下來,小只慢慢調動着靈脈,努力将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态。
準備好後,她立在大陣中心,雙手飛快閃動掐訣,兩腳疾速劃動,口中喃喃念着鎖魂陣的口訣。四周靈光大盛,瑩瑩一片閃過山間。
小只開啓神念,搜索那水嬰所在之處,當下念誦收魂,将那湖水攪得天翻地覆。只聽一道尖銳刺耳的叫聲穿透山谷,她阖上眼不為所動,繼續牢牢掐住決。
突然她神識一動,将腳步換踩坎位,雙目圓睜,發力将那物從湖底掀起。“嘩啦啦!”一聲,水花四濺,一團藍幽幽的肉團狀物體飛了起來。
林邑長在一旁淋了個濕透,也顧不得,忙将小只交代的符箓位置一一用靈力釘好。
那水嬰不斷嘗試從陣法中出去,大陣被它撞得哄哄響,典小只在四周貼下的符箓也被它用力掙脫。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典小只心一橫将步子踩到北鬥,用逆行靈脈中的靈氣發了咒術:
“歲華木德,威震轟霆。發生萬物,鼓動潛靈。将兵飛攝,用以靈文。收!”
剎那間,四周樹木都發出枝葉來,擰成一張大大的網,将那藍色的肉團罩在裏面。随着她一聲令下,那網倏地收緊,将水嬰緊緊困在裏面。
小只正想上去将那水嬰收下,突然停下來,轉身扔給林邑長一個玉瓶,大喊道:“你快上去将那物收了!”
說罷全身戒備,将四周陣法加強,手裏飛出兩張護身符往林邑長身上一貼。
林邑長緩了下神,将那瓶子捏在手裏。
“愣着作甚!快!”
正說着,山間突然響起一聲長嘯,罡風陣陣攜着陰氣吹來,熏的眼睛都睜不開。一道黑影閃過來,像踩着風一樣極速向小只的陣法撞來。
“吼!”那陣法被擊開,像吹破了一個大洞,殘破的挂着些靈光。林邑長飛身上前剛夠住那木網。那黑影閃身進陣,直直朝林邑長沖來,小只一個飛身擋在林邑長身前,向前推出一道雷光。
黑影被劈了一下,略略停了下。典小只也因此得見這鬼怪相貌,只見那物全身青黑,長喙大耳,兩只斜長狐貍眼全黑,滲滲的透着死氣。
還沒等喘口氣,那狐鬼張口向兩人咬來,尖尖的獠牙泛着光,小只帶着林雲一躲,狐鬼撲了個空,長長的口涎甩了小只一臉。
典小只将林雲遠遠一扔,将師父給的高級符箓打向狐鬼,符箓追着那狐鬼長尾,遠遠炸開。小只趁此時将水嬰收進玉瓶,喘息幾聲,用最快的速度召雷。
待雷聲至,那狐鬼早已解決符箓向小只撲來!小只險險閃避,驚出一身冷汗。這狐鬼好厲害,高級符箓都對付不了她。
等蠻雷出現時,那狐鬼竟從口中呼出一股青色火焰,凝成一堵火牆抵擋。小只見勢不妙,忙調轉逆行靈脈,将平日用訣的威力發揮到十成十。
風中雷聲滾滾而來,典小只手指飛速閃動,腳下步子換了不知多少,她雙目晶亮,全神貫注地與狐鬼對峙着。
狐鬼長長的尾巴一甩,一股罡風攜着陰氣殺來。典小只飛上空中使出金剛咒,數道符箓從她指尖發出,她高高擡起手臂,指尖一指空中那輪明月,引靈氣入體,将道道符箓殺向狐鬼。
等那罡風襲向小只時,她的符箓剛好殺到,她的金剛咒被一舉破開,只覺得五髒內腑都被撞出來了,費力噴出一口血,喉嚨裏火辣辣的燒着。
小只的符箓圍着狐鬼,将其鎖住,随後“嘭!”地爆炸開,那狐鬼哀叫一聲,身上熊熊燃起火來。
這鬼物使的是陰火,靈氣性寒,而小只耗費大量靈力發的是三昧真火,剛好克制此物。見那鬼怪也受了傷,小只信心大增,顧不得身上傷勢,又連連施術。
這次對戰真的快耗盡了全身靈力,雙方你來我往間都受了不少傷。小只滿臉青黑,身上到處滲血,道服都破爛成一縷一縷的挂在身上,要不是有師父給的護甲,只怕早就傷勢過重死了。
可那狐鬼總是要比自己好一些,畢竟是化神後期的鬼怪,盡管正在渡劫實力有所削弱,但還是讓小只吃了不少虧。
該怎麽辦才能打贏它?小只腦子裏不斷轉着各種符咒的口訣,但是都不能給予最致命的打擊。何況鬼怪與人類不同,他們的愈合能力可是出了名的強。
她咬牙又發了一次三昧真火,幾道符箓圍住狐鬼團團打轉,只是這一次她在那些符發動時加持了近罩法。等那火符炸開,小只便用靈力接着法術構成了一個火網。
“上張天羅捉山魈,下布地網捉鬼賊。四方八面,排兵布陣。收捉邪鬼,不敢走透。須要捉來,不得有違。疾令!”
随着一聲令下,符箓浮空左右羅列,真火形成一個內外密切的火罩。将狐鬼收在裏面。聲聲厲嘯響起,空中傳來一股極其腥臭的味道。
典小只嘴裏不停将那咒決念了三遍,将自己丹田裏的靈氣攪得天翻地覆,那些逆行的靈脈像蛇一樣扭來攪去。腦袋痛的快炸開,雙腿連站都站不住,不斷打着顫。
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用逆行靈脈實施道門的法術果然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她不知這麽做到底對不對,但至少能看見成效不是一般的好,把法術威力提高至少三個級別了。
天地間回蕩着狐鬼的尖嘯聲,天羅地網一樣的火焰熊熊卷裹着它,炎光沖空,一切罩定。
小只拿出收魂用的瓶子,身子都晃了兩晃,死撐着将狐鬼收罷,終于兩眼冒金星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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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邑長和林夫人趕來,只見四處一片狼藉,各種過了效的符紙散亂在地,地上到處是大火灼燒過的痕跡。而小只則衣不蔽體的昏睡在湖邊,手裏還緊緊攢着個瓶子。
夫婦兩趕忙将小只小心扶起,一路急急奔向鎮上的醫館。
“砰!砰砰砰!!”
醫館的大門都快被敲破了,還是不見有人來。林雲氣得揮劍将那門砸開,醫館的護宅陣一陣亂閃,門上的鈴扯開嗓子叫起來。
“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大半夜敢砸上門來!”
一中年大漢赤着上身沖出,氣沖沖上前查看。待看清來者何人時,又連忙請林雲三人進去。
這時醫館的老先生也起了身,出來看見安邑長背着個血糊糊的人,連忙叫人打上水,備好傷藥來。
林夫人幫小只褪了衣裳,那布料都黏在傷口上,血淋淋地。夫人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脫掉,幫她把傷口上那些灰塵髒污清洗幹淨。然後将那些臭乎乎的藥膏拿起來,她用指頭蘸一點,稠得能帶起一縷縷的粘絲。
“秦先生,你這都什麽啊?臭成這樣,能往傷上抹嗎?”
老先生白眉一擡,生氣道:“怎麽不能,這可是我老秦家祖傳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