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媽謝過,給小只戴在脖子上。月照捏捏她的小臉,笑眯眯對小只道別:“丫頭,我要走了,有機會還能再見哦。”
小只咬咬蒼白的下唇,謝過月照的禮物,揚起笑臉朝她揮揮手。
回去的時候,喬媽媽背着她。小只伏在她肩頭,數着漫天的繁星。
“媽媽,這樣我就能好好修練了嗎?”
喬媽媽微微一笑,對她說:“姐兒現在有了更好的修煉條件,更要好好努力,将來才能保護好自己和爹娘。”
小只趴在她背上,感受着喬媽媽身上的暖意傳來,很是認真的點點頭。
喬媽媽一路踩着積雪緩緩而行,滿天的星鬥亮的像要掉下來似的,擡頭望去,銀河好像嘩啦一聲,向她的心坎上傾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的描寫是模仿了川端康成的《雪國》結尾,推薦大家去看。
☆、情窦初開(捉蟲)
今日早早起來,典小只便覺得小褲濕漉漉一片,肚子也隐隐作痛。等她掀開被褥一看,才發現床鋪上一灘紅色的血跡。
她吓得大聲叫娘親,湯采香在隔間外聽道,急驚風似的闖進來。
“娘,我肚子痛,還流了好多血!”她惶恐不已,指着那灘血跡手指哆嗦。
湯采香見到床鋪正中的血漬,頓時明白過來。半是驚喜半是慌張,忙讓丫鬟去拿了幹淨的亵褲和月事帶來。
娘親細細給她講了葵水是怎麽回事,又教了她怎麽使用月事帶。等幫她收拾幹淨後,湯采香眉開眼笑,摟着她說話:“我家小只長大了,要成大姑娘了!”
說完還拍拍她,滿是欣慰的樣子。典小只不懂娘親為何這樣開心,問她:“娘,以後每個月都要流血嗎?都要用這個東西嗎?”
“嗯,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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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看門派雜物坊裏并沒有月事帶賣啊?”
娘親想了想,說道:“你去問問你的師姐,她一定知道哪能買到。”
小只解決了心頭疑惑,于是放心地點點頭。
***
晚上就是上燈會了。
早早的,幼蓉就到典家去叫小只。待她們用了晚飯,出門就迎面遇上藺從琴遠遠的走過來。
今日她穿了一身月白色領的蘭花刺繡長襖,身上披銀色暗花鬥篷,下身着一條極淡的玉藍長裙。遠遠看着,就像一朵淡雅的蘭花一樣。典小只和幼蓉笑嘻嘻的誇她好看,叢琴羞紅了臉,掩唇一笑。
等到了嵇家,還沒叩響門環,就聽見有聲音傳來。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見一位溫文爾雅的翩翩少年郎提袍出來,眉清目朗,美若冠玉。
嵇若先一擡眼,見是典小只她們,也緩緩一笑。少年開口,聲音清朗溫和:“小只也來了,有兩年沒見着你了呢。”
典小只笑着說:“上次回來沒見到你們,這次回來就盼着呢。”
都聞東靈大名府多出明禮逸群之才,看來嵇若先是深得門派精髓,不像雲清峰上的那些師兄。長得最好看的天人師兄,也都是整日吊兒郎當、勾肩搭背的樣子,小只忍不住扶額。
現在街上已經開始慢慢上燈了,他們一行人往白家走去。小只開始有些期待,不知道那個嚣張的小胖子會長成什麽樣子。等到了白家門口,嵇若先敲敲門環,過了一會兒白澤瑞和薛念雲姑姑一起走了出來。
這兩年白澤瑞的變化的确很大,個子猛地拔高了,整個人也瘦了下來。都說化劍門的修行是最辛苦的,看來他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他小的時候,看着就是個白玉團,肉呵呵的一個小胖子,沒想到長開了也是很好看的。
他看到典小只,俊朗的眉眼頓時生動起來:“呀,你舍得出來啦,聽說你在山上曬得很是難看,前幾日我還以為你是不敢出來見人呢。”
但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損,欠扁。
……
典小只決定收回剛才的評定。
小只笑着不理他,朝薛姑姑問好。薛念雲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幾個孩子,抿唇一笑道:“就兩年沒見,你們一回來可都把我們吓了一跳。個個都長得那麽好看,讓我高興得不知怎麽才好呢!”
說罷拿出一早準備好的香囊,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小只接過荷包,拿在手裏只覺得沉甸甸的。從小就是這樣,孩子們最喜歡接的就是薛姑姑的紅包,她總是在長輩裏給的最重。
等他們再次返回街上,已經陸陸續續的上了燈。藺從琴在前面問着嵇若先在門派裏的事宜,徐幼蓉在一旁拿着一串糖葫蘆吃得歡。
白澤瑞拍拍她:“小爺寄給你的東西可還喜歡?”
小只大大翻個白眼,嘲笑他:“我還以為是一只豬呢,誰曾想你居然在那肚皮上繡字!哈哈……”
想像他盤腿皺着眉,拿針線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澤瑞敲了她一個爆栗,典小只疼得哎喲一聲,拿手捂着額頭瞪他。
“誰說那只老虎了,我說的是你十一歲生辰時寄給你的。”
典小只蒙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哦,你們從東靈寄了杏仁糖。”她将鼻頭皺起來,“我才嘗到了一點點,就被師兄他們搶光了。”
“那可是我師父種的玲珑甜杏,我第一次出師門任務得來的。特意交給幼蓉做了分大家夥嘗嘗的。”
典小只咬咬下嘴唇,惋惜一會兒道:“沒事,我能記得味道就行。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做的那只布老虎,有意思。”
“想不到,你居然會拿針線!”她滿臉驚恐。
白澤瑞并未看見她在背後做鬼,一臉得意的說:“那可是小爺我好幾個晚上的成果呢!”而且為了不讓師弟發現,點着燈縮在被子裏,可謂煞費苦心。
“是麽?我也有好好收着了呀。”
“這還差不多,那可是最有誠意的生辰禮物了。”
小只嗳嗳的答應着,問他:“他們說有個人常和你在門派裏打架,真的麽?”
白澤瑞一提這個就來氣,他在化劍門修習這兩年半來,每天都在與師弟撕得雞飛狗跳的日子裏度過。兩人資質上實在是太過相似,男孩子又愛争強好勝,所以他們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分出個高下來。
修習劍術要比速度;煉體要比力量;背書要比數量。甚至連吃飯上廁所的時間都要比出個長短來。
較量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兩人常因為看不順眼就打起來,都往死裏下狠手,誰也得不到便宜。化劍門的思過石都快被兩人跪爛了,但還是阻擋不住這兩個天生的死對頭。
看來上天的安排都是充滿了極度合理的詭異性的,整個門派對他們這種神經質的行為都是啼笑皆非。
小只笑得樂不可支,安慰他:“不過想必你們兩人的進步都很快吧,有個人一直和你比較着,這樣你才有動力去不斷努力呀。”
白澤瑞嚴肅地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就像雲清峰遠比其他峰嚴苛的修習制度一樣,這都是為了增加競争,讓門下弟子們懂得更加努力修行。
一行人逛着逛着,街上花燈亮起來的越來越多,各式各樣的彩燈看得人眼花缭亂。整個連江城輝映在一片燈海裏,就連長長的連江也被照亮了,流水映照着絢麗的燈光,就像一條蜿蜒的銀河。
過了一會兒燈樓也上了,人們歡聲如潮,紛紛朝那處走去。
前面徐幼蓉他們湧過來,藺從琴臉上歡喜:“小只,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燈樓上面的花燈嗎?”典小只懵懂點頭,徐幼蓉起哄:“哈!白澤瑞你快爬上去給她取下來吧!”
白澤瑞笑着答應,讓小只選出自己最喜歡的那盞。典小只擡頭看那燈樹,五顏六色的各式花燈,高高懸挂燈樓角上邊。溫暖明亮的燈光從繪紙上照出來,流光溢彩,絢麗異常。
她有意刁難,思忖一會兒後,手指指向挂得最高的那盞霓虹彩繪走馬燈。
白澤瑞身形微晃,一躍而起,在燈樓的木柱上輕輕一點,快速向樓頂飛去,換勢間有如行雲流水,翩若驚鴻。
嵇若先見了,不由得道了一聲好。底下人聲鼎沸,衆人紛紛歡呼拍手稱贊。幼蓉她們笑着大聲叫他名字,典小只只覺得他像一陣風似得刮了上去,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盞霓虹走馬燈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走馬燈上繪的是仕女起舞,燈面骨碌碌地轉,那仕女就衣帶紛飛的蹁跹跳起來。燈裏明亮的光照着畫打出來,折在小只臉上,光彩瑩瑩流轉,看得人恍恍惚惚的。
少年提一盞走馬燈長身玉立,朗眉星目,唇紅齒白。他身後燈火的映入眼底,明明暗暗地閃爍着。無數繁光遠遠綴在天上,也成為了他的陪襯。典小只有些走神,遲遲未去接那燈。
白澤瑞朝她一笑,一雙桃花眼朦胧迷離,像含着星光的黑夜。沉沉地、沉沉地把她拖下去……
☆、青若之行
今年小只提前過了生辰,在陪娘親逛首飾的時候,她看到一只碧玺雕花簪,玲珑剔透的樣子,很是素雅。
于是求娘親給自己買下來,湯采香爽快應下,還笑吟吟地調侃她:“我們小只也會想要打扮了,娘親給你買些脂粉怎麽樣?”
采香娘親讓她學着藺從琴一樣,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典小只想像蘭花一樣的叢琴,又想想燈會那晚有個人笑意吟吟的樣子,臉飛得粉紅。
回去的路上,小只捧着簪盒心情大好。說來,自己給師兄姐們都帶過東西,就剩師父沒有帶過了。她心裏很是歡喜,想起自己的師父平日總是樸素的樣子,從來不會打扮一下,還不知道她戴着這個簪子會怎樣好看呢。
在家的日子縱是再怎麽注意修習,也還是會有懈怠。所以小只想提前回師門練習,喬媽媽很是贊同,而采香娘親雖然不舍,但也還是想想同意了。
待告別了家人和朋友,小只就上路了。到臨安城的時候,她去符紙店裏買了打最基礎的黃色符紙。這些雖說門派裏會提供,但小只還是想私下裏多多練習些為好。
喬媽媽說,之前影響自己施術時的那股靈力已經被月照姑姑解除,之後回師門就能正常練習了。在家裏的時候,她自己又重新測試了一下,才發現自己逆行的靈脈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
以前在喬媽媽的指導下運行靈氣入體,那些靈脈反應遲緩,猶如死水一樣不會流動。小只還以為人若是生了逆行的靈脈,就是像這樣的。
結果現在引靈入體了,才發現原來它們也和正常的靈脈一樣,是可以彙聚靈氣存到丹田裏的。小只想用那些靈脈嘗試符咒,但是喬媽媽說還未有人嘗試過用逆行的靈脈試道門正修的法術,勸她不要這樣大膽。
因為那些靈脈逆行的人往往在第一關——修習道家功法,引靈入體時就失敗了。世人對靈脈逆行的了解太少,導致了對于這類人的極大誤解。有很多地方把靈脈逆行視為不祥之兆,認為逆行者都是巫師和邪魔的後代。
上天生之即有理,羅符師父曾這樣給她說過。小只不認為自己逆生了靈脈有什麽不祥的,但喬媽媽還是反複告誡她不能把這事說出去。
在她臨走的時候,她問喬媽媽:“喬媽媽,你知道我的身世,對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喬媽媽臉上浮現出一種難言的尴尬。典小只朝她笑笑,也不再逼問。
等到了雲清峰,才發現師兄姐他們都沒回去。整個雲清峰上最想家的人就是自己了,為此師兄們沒少笑話她。
師兄們見到她很是欣喜,正好他們要去出一次任務,小只央求他們帶着自己去,他們很是大方的答應了。見素師姐不放心,也要跟着他們去。
自己的幾個師兄中,見素師姐早已是道士,天人和貴生師兄也已經在去年的門內測試中進階至此了。太清教內,凡是修煉到化炁境界的修士就算正式踏入道門,就可以領取相應的師門任務,不但可以鍛煉自己、補貼家用,還可以早點适應未來入世生活。
小只很想看看他們是怎麽實際運用那些攻擊型法術的。以前聽天人師兄吹噓,他去幫一戶人家捉煞鬼,解決完之後,那戶人家為了感謝他,非要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給他呢。
好吧,雖然後來師姐說是他看上了人家姑娘,然後自己瞎編撰的。但是出去做任務的确能遇到很多趣事,還能很好的鍛煉自己。
這次他們要去易州的青若山,據任務玉簡上說那裏出現了一條千年水玉,而且它已經到了蛻皮的時候,水玉蛻下的皮正是丹藥中的珍貴藥材。
貴生師兄說這個任務簡單,而且又在東靈,他們是借着借這個任務去游玩的。
天人師兄拍拍她道:“要是有危險的話,帶你去只能拖後腿,你要是出事,師父還不把我殺了!”
小只:“……”
我該感謝你們,連騙都不騙我一下嗎?
天人師兄有一個飛行靈器,是一塊毯子。他們在上面吃吃喝喝的很方便,小只摸了摸那毯子,一手油膩。她臉上顯出惡心的樣子,一遍又一遍的施起清潔術來。
小只想:莫不是道法高深之後,就連最基本的小法術都懶得使用了。見素師姐好笑的看着她,喚出一柄玉劍,師姐遙遙立在劍上,跟她說:“咱們過來,不跟他們一起。”
貴生師兄:“小只別去,待會兒得站的腳疼。她那法寶就那麽一點位置,哪有這舒服。”
小只果斷奔向師姐懷抱,待她站穩,師姐就施動玉劍朝天上飛去。小只緊緊抱住她,有些害怕,但小臉興奮的泛光。等她入了化神期也就可以像這般随心所欲的使用靈器了。
“師姐,你用了幾年時間入化神境界?”
師姐想了想:“我是十二歲入的化炁境界,用了兩年時間進階化神。現如今也又有了兩年了。”
說到這她嘆了口氣,“師父可是十九歲就還虛圓滿出師了,真可謂是天賦異禀。”
小只一直都知道自己師父厲害,但聽到這還是忍不住感嘆一番。
境界高的修士有自己的靈器就是方便,需要坐半天時間飛舟的路程,一會兒就到了。
典小只從空中向東靈看去,只見雲霧缭繞間露出一片連綿起伏的秀麗山川,無數城池建築就像精致的寶物點綴其中。不知道靠近了底下又是怎樣美麗的景象。
天人師兄對着地志鑒看了一會兒,往南行去,見素師姐驅劍跟上去:“我們直接去青若山嗎?要不帶小只休息一下?”
天人師兄問她:“累不?要不先下去休息一下。”
小只連忙說:“不累不累,我們先去把那水玉蛻拿下,不然被別的門派搶了先了。”
貴生師兄笑着說:“小丫頭懂的還挺多啊。”
千鶴閣是華地最大的消息網,他們的消息也售給其他門派和散修們,所以一旦有關于天材地寶的消息問世,各門派就紛紛派出弟子出任務,先到者先得。
之前有一株極品白華黑寶,在原塗不歸山被人發現。引發了一場門派間的争搶,最後竟演變成各門派之間的恩怨糾葛大戰。
要知道這麽多年來,道家發展了這麽多門派,各派都有其擅長之處,在學術上也大多各持己見,也因為各種任務搶奪、恩怨情仇、名頭競争等事常發生紛争。
有的門派之間可謂是積怨頗深。特別是像東靈的這些門派,因為地理位置臨得較近,常因為各種這樣那樣的原因發生矛盾,往往撕得精彩紛呈、萬分好看,成為廣大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就因為這個,還滋生出了一些專門挖各大門派出名人物緋聞逸事的職業。所以要問華地哪個報事最熱賣,還要屬八卦社:各種風流人物的桃色緋聞、門派間的龌龊、權勢更疊動蕩都能馬上報道。
八卦社的人還有個稱號,叫竊鬼。為了得到聳人聽聞的消息無所不用其極。不管是偷聽、偷看還是憑空捏造甚至栽贓誣陷,他們都幹得出來。
所以毓秀繁華的東靈背後也不是那麽好混的。小只它們的門派太清教,雖是北祈最大的修道門派,但所幸還算平和寧靜、與世無争。
師兄們給小只一路科普,等到了青若山,小只下了飛劍,才發現自己的雙腳都麻木了。她在原地跺跺腳緩過來,看來這個飛劍也的确不是那麽好坐的。
青若山地處東靈最南邊,這座山上難得的沒有門派。但凡出了什麽靈物都可以憑本事得到,所以有很多散修聚集在這裏。
等他們進入山林,一路上就遇到了好幾個散修,他們應該也是在尋水玉蛻。天人師兄和他們互相拱手行禮,彼此都是點一點頭就各走各的了。
師姐給她講着出門做任務時應注意的各種事項,她聽得認真。
“水玉沐浴,潛映洞淵。赤松是服,靈蛻乘煙。吐納六氣,升降九天。”這是《天地奇物記》裏面對水玉的記載。雖說水玉不是什麽難的一見的靈獸,但此次的水玉蛻勝在年份長,用來入藥或煉丹都還是不錯的。
他們一行人向千鶴玉簡上面所說的地點一直走去,四周地勢開始越來越陡,茂密的樹木和藤蔓也越來越少,地上開始有積水,滑膩膩的。師姐施開靈光微微照亮四周,只見山壁上滿是濕綠的苔藓,看來是到了一個深澗裏。
天人師兄在前面探路,山壁裏越發狹窄。等兩邊岩壁僅能容下一人時,天人師兄忽然低低“噓”一聲。小只她們馬上停下來,收了所有外洩的靈力,慢慢走過去。
面前突然豁然開朗,一個幽深的山洞出現在眼前。一條白玉一樣微微泛着靈光的大蛇蜷在一處石臺上,它正用力在石壁上摩擦着自己的吻端及上下颌,當擦開下颌角皮時,又“骨碌”一翻身,仰着頭部開始擦上領。
小只第一次見到野外的靈蛇蛻皮,緊張到氣都不敢出。那蛇将上下颌角皮均擦開後,又借助樹枝、岩石等障礙物加快蛻皮速度。
衆人一直靜靜等待着,深怕打擾了它。慢慢的,水玉新鮮醒目的身體開始一點點露出來,蛻皮後的蛇體,斑紋清晰,靈光閃動。
看起來很美的樣子,典小只默默想着。
等那蛇開始阖眸休息,天人師兄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将那蛇蛻收進乾坤囊中。那水玉懶洋洋的将眼皮擡起來,小只一驚,心弦猛地繃緊了。但那水玉只是慢慢看了天人師兄一眼,就又閉上休息了。
等他們出來後,小只問:“天人師兄,它為什麽不咬你呢?”
天人師兄說:“天地萬物,均有靈性。它知道我沒有惡意,自然不會主動攻擊我。”
“還有還有,那麽多人都在找它的蛇蛻,用的都是千鶴閣的消息,為什麽我們就能找到呢?”小只有好多問題想問。
師姐俏皮一笑:“千鶴閣的消息是賣給所有修道士沒錯,但如果有人願意花更高的價,那他們當然也會給出更詳細的信息。”
“怎麽這樣?那沒有錢的修士豈不是更得不到這些東西了。”
“千鶴閣的規矩是,如果你能提供相應的消息,那麽它将給你一張對應價值的玉卡,你可以用你知道的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來換取。”
貴生師兄插到:“要說消息靈通的人,非那些散修不可,他們行走江湖建立了很大的人脈網,可比我們這些整日待在門派裏的修士好。”
師姐點頭:“不過,散修也是很辛苦的,沒有師門的幫助和扶持,想要一路修行需要大量的戰鬥和工作。所以做一名散修,要麽是在大量戰鬥中越戰越強;要麽就是在困頓潦倒中止步不前。”
天人師兄告訴小只:“我的父親就是一名散修,當初實力最盛時期還上過群英榜呢!不過後來成了家,慢慢隐退下來。他把我送到師門裏就是希望我能走的更遠,不要像他那樣殘酷的在刀光血影裏打拼。”
小只認真聽着,邊聽邊點頭。世界那麽大,她現在還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粒芝麻,只有加快努力修行,才能去更多地方,見識更多的東西。
晚上回到師門,師兄們交了任務後,就被師父叫去罰跪了。——好吧,師兄們偷偷帶她去做任務被師傅知道了,師父很生氣。
小只慢吞吞給羅符真人交代着事情,言辭中卻是半點悔意都沒有。講的全是她在青若山上的所見所想,以及那水玉蛻了皮的種種。
羅符真人氣極反笑:“照這麽說,你這次去還真是得了莫多好處了。”
小只弓着腰,歪着腦袋瞅瞅她,不敢再做聲。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是想起了什麽,她一臉賊笑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獻寶般的竄上前,将那盒子打開,一支素雅的碧玺雕花簪露出來。
典小只突然行個半跪禮,将盒子高高擡起來,嬉皮笑臉道:“師父,徒兒前些日見這簪實在好看,想若是師父能戴上,絕對會讓這只簪子更加光彩秀麗,所以……所以我就買來了。”
說罷咽咽口水,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她。
羅符露齒一笑,咬着嘴唇瞪她一眼:“你以為賄賂了我,我就不罰你了嗎?明日所有法術全對着我練十遍!”
“師父!不要啊……師父!”小只哭喊。
第二日
羅符真人看着一臉認真的小只練習法術,今日這孩子非要自己給她指導運雷局。
這是小只最大的短板,但今日卻表現得出奇的好。以前的那些問題都沒有再出現了。典小只還很來勁的試了一次又一次。
漸漸地真人開始看出不對勁來:“你的靈脈之前出現的問題怎麽不見了?”
典小只笑得一臉憨厚:“嗯,我好了呀。”
真人楞眼瞪她:“什麽時候好的?”“回家去就好了。”
羅符真人一臉難以置信,以為她在說笑。就讓她把運雷局再試一遍。
典小只雙手快速掐訣,口中念念有聲:
“天雷隐隐,龍虎交橫,日月羅列,……收攝一切逆天無道截足之鬼。之下受死,無動無作。急急如律令!”
指尖雷光聞聲而來,體內心下赤炁與腎炁相交。二熙混合,激成雷電。再由兩手快速運出雷局,引上頂門,急速出訣。
“轟隆!”一聲雷音響起,電光霹靂,掩着巨大的氣勢擊打在地上。四周土地一片漆黑,緩緩騰起雷劈過後的焦味。
這次真人終于信了,面上一派驚喜,難得的開口大笑:“你這臭丫頭,我就說我羅符什麽時候看走眼過!不會錯,不會錯!”
小只尴尬地咳嗽兩聲,吐舌笑一下。
***
晚上,典小只再運那些逆行的靈脈,靈氣就源源不斷彙到丹田裏,現在她相當于有了一周天的靈脈,一半順行,一半逆行。雖然那些逆行的靈脈在施術時沒有任何幫助,但至少可以為她儲存更多靈氣,加快她的修煉進階速度。
而且在今天的練習中她發現,使用那些逆行靈脈運入丹田的靈氣施術,咒法的威力要大許多。
這算不算也是一種天才了呢?小只美滋滋歪在床頭,用手指點了點布老虎的醜鼻子,眼裏亮晶晶的閃着光。
☆、剽悍的師姐
自那日小只通過了術士資格,羅符真人便開始變态似的壓榨起她來。每日布置的修習內容非常多,讓她忙得大喘氣。
濟世師兄是這麽解釋的:“你這靈脈好的太莫名其妙,師傅這是想在你還能好的時候多教些。”
“小只別聽他的,上了術士之後就是這樣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真正的符箓之道從這才開始呢!”天人師兄為她解釋。
好吧,每天忙得這樣充實,也算是種幸福的小煩惱了。
今日師父開始正式教踏罡步鬥。之前小只已經學習了咒語和手印的內容,而在道教法術在施行中,法師常口念咒,手掐訣,腳步罡。掐訣和步罡是行法時法師的一兩種基本的形體動作。
法師假十尺大小的土地,象徵九重之天,腳穿雲鞋,存思九天,按鬥宿之象、九宮八卦之圖步之,以此來禁制鬼神,破地召雷。
這是學習符箓之道的一項基本功,步罡還與太極八卦有很大聯系。今日師父就教給小只一些關于太極八卦的基本知識。
太極中:“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意指浩瀚宇宙間的一切事物和現象都包含着陰和陽,以及表與裏的兩面。而它們之間既互相對立鬥争又相互依存,這是世界的一般律,,也是事物産生與毀滅的根由所在。
太極中用“一”代表陽,用“--”代表陰,用三個這樣的符號,組成八種形式,叫做八卦。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離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風,兌代表沼澤。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用來象征各種自然現象和人事現象。
在踏罡步鬥中對這八卦都有所對應的位置和步法,必須記清才行。
一早上下來,小只就被那些離位、坤位什麽的繞的腦仁疼。可這些根本就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要将它們分別組合起來的罡式記清:什麽天字式、敕字式、煞字式……
一直到吃飯的時候她還是處于神游八卦的狀态,連林阿嬷問她要不要添飯都沒聽見。
“呀,呀呀,回神!”三茅師兄把她一巴掌拍醒,吓得小只抖一激靈。
“想什麽呢?想那麽入迷。”
見大家都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只給他們講了早上學的內容,衆師兄們紛紛來勁,向她大吐當初學習步罡時的苦水。
“想我當初學步罡的時候,真是差點就被師父罰得沒命在了!”合一師兄激動大吼。
“哎!當初我差點就不想學了呢,看着浮玉峰小張他們,每日抱着個爐鼎優哉游哉地煉丹藥,我可是羨慕得很。”
“就是,太極什麽的真是太過奧妙,步罡就只是仿位而已,就難成這樣。難怪做掌門的是洞玄真人!”
掌教洞玄真人精通奇門八卦,對于太極兩儀什麽的研究頗深。所以真正想要接觸到道法精髓,那就一定得好好研究太極不可。
抱樸師兄立起身來,激動地手一拍桌,說道:“不然怎麽說‘太極威震天下’。道門常有一句話:得太極者,得天下。你說厲害不厲害!”
小只聽他們說的入迷,漸漸地神往起來。
……
春去秋又來,已經度過了一年時間。
師姐見素已經達到煉神還虛境界,階位也升為法師了。雖然師姐說只能論初級而已,但小只還是佩服不已。
這一年,小只也從術士升為了道士,進入了煉炁化神境界的中期。因為升階太快,她的表現明顯不合情理。師父擔心會出什麽問題,期間帶她去李授士處檢查了好幾次,但都沒有查出什麽來。
此舉反而導致章義峰和雲清峰上議論紛紛,都說夢符真人是為了去看李授士,才拿小只當借口的。
自入階道士以來,典小只已經能熟練掌握大部分符箓之術。雖然最高級那些咒語還不是她能夠領會的,但師父已經把所有符箓全部教給她,剩下的就是她自己慢慢領悟的事了。
即日起小只就能夠接到些關于捕殺低級妖物鬼怪的任務了,這一年雖也有所接觸,但終是一些小打小鬧,上不得臺面的歷練。
今日是門內大比的日子,所有上了道士階位的弟子都要參加。只是論修為深淺分開賽區。比賽規格又是掌門鐘愛的抽簽制,小只手裏捏了個四十一號簽去看師姐比試。
師姐她早已站在賽臺上,等比試號令一下。她向對手一抱禮,馬上閃動身法向對手攻去。
見素師姐的靈器是一柄白玉寶劍,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威力很是巨大。她的對手是一名少華峰的劍修,人長得清瘦,但看起來力氣卻不小,對于師姐的蠻力竟能招架住。
要知道師姐天生力氣就大,等經過師父殘酷的煉體之後,力氣上的優勢顯得更為驚人。
江見素腳踩橫步,持劍淩厲劈去,只聽得風被劍“呼呼”撕開,帶動着氣流擊向對手。那修士同時持劍咬牙擋住,“咔!”兩劍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你來我往間,雙方相持不下。
那修士突然逼近,發力擊滑見素的玉劍,腳上快速踩上太極步,全身引動靈力。
來了!小只心中默嘆。少華峰的劍修是很強的,在煉體上的優勢遠超過修習符箓之人。何況他們精通的就是劍法和各種攻擊力巨大的劍術。
看這修士引動靈氣,一定是想要開劍法了。師姐也同時在快速掐訣,腳上踩動罡步。小只細看那手印和步罡,猜測師姐念的是玄冰咒。
果然,空氣中的氣流隐隐凝滞起來,一股寒意混合着凜冽的攻擊向那人刺去!
那修士早已引動劍法,玄劍上瑩瑩光華流動,化作數道淩厲劍氣,他發招扭身一喝,向師姐飛步殺去。
小只心裏一緊,只見見素發出的冰棱在空中迸發,開出巨大的冰牆抵擋住那人劍勢,同時激發無數小小的冰箭向那人射去。
那修士立馬撤劍,雙手揮擊,招招劍式舞得行雲流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