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懷瑜本來就喝得迷迷糊糊,又加上車內光線昏暗,上來的時候只看到‘韓北亭’坐在那裏,現在酒醒了不少,仔細看的時候,就覺出了不對勁。
因為韓北亭不僅沒有影子,而且太呆滞了點,看起來就不像個正常人。
他試探着把手往旁邊座位伸過去,韓北亭也沒有動,然後他的手就那樣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陸懷瑜倏地收回手,驚起一陣雞皮疙瘩。
這種情況他還真沒遇到過,但可以肯定的是,坐在車裏的這個韓北亭不是人,但也絕對不是鬼。
不說有小人這個護身符在了,就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的玉扣,若是鬼的話,也不能靠這麽近。
陸懷瑜驚疑不定的盯着旁邊的‘韓北亭’看了片刻,實在看不出所以然,這才把放在座位下的書包緩緩打開,讓小人露出一個頭來。
然後陸懷瑜在手機上敲下‘這是什麽情況?’幾個字,遞到小人的面前。
跟喝了酒的陸懷瑜不同,鐘明瑾是清醒的,并且他五感敏銳,在上車的那一刻,就知道車裏多了個生魂。
陸懷瑜忐忑不安遞着手機,小人每在手機上敲一下,他都生出無數個猜想。
片刻後鐘明瑾敲完字,推了推手機。
陸懷瑜感受到後趕緊拿起來一看,見自己之前那句話的後面多了‘生魂’兩個字,不由松了口氣,既然是生魂,那就證明韓北亭沒出事。
但轉念又覺得,生魂也很恐怖好不,他這段時間看了不少小人發給他的資料,知道生魂離體,如果不能回去,那也離出事不遠了。
陸懷瑜皺着眉,決定先打探一下韓北亭那邊的情況再做打算。
兩人最近走得近,韓北亭又喝多了,他打電話去關心一下也正常。
電話響了許久,就在陸懷瑜以為要自動挂斷了的時候,才終于被接通,只是傳過來的是韓北亭助理的聲音,他問:“陸哥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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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酒店了嗎?”陸懷瑜問,“韓北亭還好吧?”
因為韓北亭實在是醉得太厲害了,魏導就讓他們就近找了個酒店住下,按道理說,這會兒應該到了的。
韓北亭的助理道:“謝謝陸哥關心,我們已經在酒店,韓哥他睡着了。”
陸懷瑜一臉古怪地看了眼這會兒正趴在座椅下,一臉好奇盯着小人看的韓北亭,叮囑對面的人道:“他醉得太厲害了,你今晚多看着點。”
“陸哥放心吧,我今晚會一直守着韓哥的。”助理應道。
陸懷瑜應了一聲後挂了電話,看了眼還在大眼瞪小眼的韓北亭跟小人,突然想到了什麽,刷刷刷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遞到小人的面前。
看到小人搖頭後,他才松了口氣。
要是等韓北亭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還記得離魂在外時發生的事情,那他到時候要怎麽解釋小人的存在。
還好還好,既然不記得,他就放心了。
到家的時候,原本陸懷瑜還擔心韓北亭會不會跟着下車,結果他剛拿起書包,韓北亭也跟着動了一下,腦袋笨拙的轉了轉,似乎在尋找什麽。
陸懷瑜有些意外,韓北亭剛才在車上就是一動不動的,直到他把小人放出來,才趴下去盯着小人看,這會兒他把小人藏進書包,韓北亭又開始找。
于是他試着把書包拉鏈拉開了一點,韓北亭果然跟了上來,甚至想要挂到書包上去。
看來小人的魅力确實不可抵擋。
到家之後,陸懷瑜就立刻打開書包把小人放了出來,一路上被個生魂用那種角度盯着看,還要顧及這生魂跟他們的關系不能用手段趕走,再繼續下去,陸懷瑜擔心會影響到小人的身心健康。
看到小人從書包裏爬出來,韓北亭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玩具,懵懵懂懂地跟了上去。只是沒走幾步,就又停了下來,猶豫不決地看了眼還在換鞋的陸懷瑜,似乎兩邊都對他挺有吸引力的,卻又哪邊都割舍不下。
陸懷瑜看着他的動作,心裏生出點不好的感覺。
尤其是他換好鞋後跟小人一起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韓北亭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了過來,趴在地上盯着小人。
陸懷瑜一言難盡地看了眼他那又傻又癡漢的模樣,問道:“他怎麽會這樣?”
“離魂只是一小部分魂魄,就是這模樣,”鐘明瑾道,“你的體質很容易吸引這種東西,這段時間你們接觸又多,他就跟過來了。”
陸懷瑜:……
果然跟他猜得差不多了。
“是因為吓到才會離魂嗎?”陸懷瑜問,“要怎樣才能把他弄回身體裏去?”
“他這樣不像是被吓得離魂的,”鐘明瑾道,“你先跟我說下他今天大概經歷了什麽,到時候再看用哪種方法比較方便。”
今天最有可能跟韓北亭離魂有關的事情,就是他拍的那場戲了,于是陸懷瑜便說了,并特意突出了韓北亭當時的害怕,臨了問道:“他拍完後就說我身邊有種冬日暖陽的舒服感,并且這種天氣也絲毫不覺得熱,是那個時候就出問題了嗎?”
“嗯,”鐘明瑾點了點頭,看了眼旁邊仍舊呆呆盯着自己跟陸懷瑜的生魂,問陸懷瑜,“能把當時的情形說得再仔細一點嗎?”
“已經很仔細了啊。”陸懷瑜撓了撓頭,沉思了片刻後,終于想到了什麽,一拍腦袋道,“他躺在棺材裏的時候,又拍了一場女主跟他母親哭喪的戲,這個會有影響嗎?”
鐘明瑾點了點頭。
“居然是這樣?”陸懷瑜詫異道,“難道這就是躺着也中槍?”
“辦喪事的時候,之所以哭喪是告訴已死之人未歸地府的那兩魂一魄,你已經死了,可以消散于天地間了。”鐘明瑾解釋道,“他是活人,可能因為受了驚吓而魂魄不穩,這種時候那兩魂一魄以為自己死了,沒消散只是離魂,已經是萬幸之事了。”
陸懷瑜打了個寒顫,決定以後他接戲也要問清楚,有這種戲份堅決不接了。
鐘明瑾想了想道,“應該是他身上有什麽護身的東西,才會只是離魂。”
“……他開拍前跟我說害怕,我就拿了張護身符給他。”陸懷瑜道。
鐘明瑾神色微動。
陸懷瑜看到了,迅速傾身向前,湊近了問:“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咳咳,”鐘明瑾輕咳兩聲道,“我們繼續說他離魂的事情。”
“不,你先回答我你剛剛是不是笑了。”陸懷瑜道。至于韓北亭離魂的事情,夜還很長,有一晚上的時間給他們讨論。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很好。”鐘明瑾道,“所以你明天可以找時間把他送回軀體裏。”
“我去做?”陸懷瑜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他就算能夠把韓北亭帶回他身體所在的地方,但也沒辦法讓二者合二為一啊。
畢竟在玄學這方面,他不過是個連畫護身符都成功率不怎麽高的小辣雞。
“嗯,”鐘明瑾肯定道,“他離魂時間尚短,只要離身體近,就能自動回歸本體,到時候你在他額上畫個安魂符,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清醒。”
陸懷瑜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人,“寶貝兒,你是在開玩笑嗎,到現在為止,我連安魂符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你就讓我去他額頭上畫。”
不知道是稱呼的原因還是其他,鐘明瑾聞言神色有些不自然,低頭道:“這個也不難,我等會兒畫一張給你,你今晚多練習練習,明天應該沒問題的。”
陸懷瑜深吸了一口,此刻他終于明白上學的時候,每次學完什麽,或者考試過後,他說不難時,同學說想打他是什麽樣的心情了。
但小可愛這麽可愛,就算說出再欠揍的話,他也不舍得打。
況且離魂的又是他朋友。
陸懷瑜看了眼對這些一無所知的‘韓北亭’,嘆了口氣道:“那他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安置下?”
“不用管,”鐘明瑾道,“只要你在這屋子裏,他就不會離開。”
感情這一離魂,都變成伴生獸了?
該做的還是要做,陸懷瑜狠狠地瞪了眼‘韓北亭’,就起身讓小人幫畫個安魂符做模板。
或許是真的如小人說的那樣很簡單,又或許是陸懷瑜之前畫護身符畫出了經驗,這次不過兩個多小時,他就畫出了一個成功的安魂符。
給小人确認過沒問題後,陸懷瑜看了眼已過零點的時間,再看下安靜陪在旁邊的小人,以及蹲在小人身邊的‘韓北亭’,揉了揉眉頭道:“你先去睡吧,我知道什麽狀态是成功的了,再練習一會兒。”
“再等會兒。”鐘明瑾道。
他沒說要一直陪着,陸懷瑜就不好再說什麽,結果這一陪就到了淩晨三點,陸懷瑜陸陸續續的畫出了好幾張成功的安魂符。
對明天成功畫出安魂符有了不小的把握,加之不想小人再跟着熬夜,陸懷瑜就沒再練習。
結果他們去睡覺,‘韓北亭’也跟進卧室。
陸懷瑜終于忍不住了,他可不想床上還有第三個‘人’,便問小人:“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他待在客廳?”
鐘明瑾看了眼亦步亦趨的生魂,又看了眼睡三個人綽綽有餘的床鋪,愣了一下,才明白陸懷瑜的意思,便道:“他上不去床的。”
陸懷瑜将信将疑的躺在床上,等了會兒後,見‘韓北亭’果然被擋在床下,才閉上眼睛。
算了,既然上不來,那他愛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吧。
這天實在是睡得太晚,第二天就連一直早起的小人都睡過了頭。
更何況原本就喝了酒的陸懷瑜,被吵醒時他頭痛得像要炸了一樣,但還是強撐着理解了一下林源電話裏說的話,然後打開微博。
結果差點沒被瘋狂湧入的消息閃花了眼,韓北亭昨晚被送醫院了,至今仍舊昏迷不醒。
而他卻因為有過梁禹行那一出,如今正被有心人帶節奏,想要把克合作人的名頭按在他頭上。
陸懷瑜看完之後,餘光瞄到‘罪魁禍首’正蹲在床邊,仍舊傻傻地盯着小人,有些被氣到了。
于是他被子一拉,把剛睡醒的小人連頭蒙住,再瞪了眼茫然的‘韓北亭’。
哼,就不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