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鐘明瑾被劈頭蓋臉的蒙了個嚴實,以為陸懷瑜有什麽不想給他看的,但是等了會兒也沒聽到陸懷瑜的聲音或者其他聲響,便試探着拉下一點把他整個蒙住的被子。
對于他現在的身體來說,被子真的很大,他在裏面拱了許久,才終于伸出個頭。
結果出來就看到陸懷瑜坐在床邊,應該是在發呆?
不由納悶道:“剛才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就是跟你開個玩笑。”陸懷瑜別扭的轉過臉不看小人,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幼稚。
但想起剛才無意間看到的,小人剛從被窩裏鑽出來的模樣,等了片刻後,又忍不住轉回頭,伸手把小人有些下滑的衣襟拉好,又撫了下小人頭上翹起來的呆毛。
鐘明瑾跟着他的動作在頭頂撫了撫,“沒事我們就起床吧,去把他這事處理完了,你好去工作的地方。”
“工作的地方不着急,我已經請過假了。”陸懷瑜道,“只是他這事遇到了點困難。”
鐘明瑾問:“怎麽了?”
“他昨晚進醫院了,估計這會兒醫院外面有不少的記者守着。”陸懷瑜道,“我們肯定沒法偷偷溜過去了。”
鐘明瑾聞言垂眸沒有說話,這是他力所不及的事情。
陸懷瑜見狀失笑,輕點了下小人的腦袋道:“不是什麽大問題,我會處理好的。”
現在的情況想要去探望韓北亭,最好的辦法是跟對方的經紀人聯系,讓對方安排。
韓北亭的經紀人是一個叫徐姐的女人,做事雷厲風行還護短,雖然是在同一家公司,但陸懷瑜并沒有她的聯系方式,想要找她還得先去問林源要了電話號碼。
結果林源一聽陸懷瑜想去探望韓北亭,差點就炸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記者在醫院守着嗎,現在跑去看他,是嫌八卦還不夠熱鬧是吧?”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去看一下他怎麽了,”陸懷瑜有些不樂意了,“再說了,之所以吵得沸沸揚揚,難道不是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嘛,你們這都處理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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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處理了。”林源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堅定,妥協道,“你想去看就去吧,記得別亂說話。”
“放心吧。”陸懷瑜道。
通話結束之後,林源等了會兒才發了個電話號碼過來,陸懷瑜收到後立即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說話的人嗓音沙啞地道:“小陸是吧,剛剛林源說你想過來看北亭?”
“啊,是,你那邊方便嗎?”陸懷瑜怔了一下問道。反應過來現在估計有不少人想要打探情況,要不是林源提前打過招呼,看到陌生的號碼,對方很可能不會接。
“方便!”徐姐果斷道,“你什麽時候過來,我安排人去接你。”
居然這麽熱情,陸懷瑜有些意外,“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過去就好。”
徐姐道:“北亭不在醫院,我已經把他帶回家了,找人來接你會比較方便。”
陸懷瑜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應道:“那行,你現在就讓人過來吧。”
徐姐問清楚陸懷瑜家所在的位置後就道:“半個小時後到你樓下。”似乎比他還要着急。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陸懷瑜稍微收拾了一下,帶上要用的工具,就打算下樓。
換好鞋子後,他習慣性地去拿旁邊的書包,等撈了個空後,才想起小人不跟自己一起去。
心裏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小人也似有所覺,站在茶幾旁邊,跟陸懷瑜隔着半個客廳對望,片刻後道:“早去早回,有什麽問題可以發消息問我。”
“好。”陸懷瑜看了眼時間,心裏稍一計算,隔着老遠叮囑小人,“中午等我回來一起吃飯。”
鐘明瑾點了點頭,這才坐下,拿起手機繼續默寫資料,沒再看陸懷瑜。
陸懷瑜在門口站了片刻後,試探着往外走了兩步,見‘韓北亭’跟上來,才轉身關門。
沒了小人這個可愛的存在,一路上‘韓北亭’就像伴生獸一樣,老老實實的跟在陸懷瑜身邊。
明明這是很好的現象,陸懷瑜卻總是走神,經常不自覺的去看坐車時小人所待的那個角落。
好在車程就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比陸懷瑜住的地方安保還要好的小區,陸懷瑜被來接他的助理一路領着上了頂層,剛按下門鈴,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
開門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一張漂亮的臉看起來很是疲憊,眼下有着濃濃的青黑色,看到陸懷瑜後她勉強地笑了下招呼道:“小陸來了,快進來吧。”
“徐姐。”陸懷瑜打了聲招呼,卻沒有立即進門。
徐姐眼神閃了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往旁邊讓了讓,陸懷瑜看到韓北亭的生魂剛好從她讓出來的地方走進去。
而且她似乎真的很着急,陸懷瑜進去之後,她也沒招呼喝茶或者坐下休息,就直接問:“要先去看北亭嗎?”
陸懷瑜用餘光瞥了眼自從進屋之後,似乎活潑了一些的‘韓北亭’,點頭道:“先去看他吧。”
“好。”徐姐應下後在前頭帶路,面上似乎多了幾分喜色。
倒是韓北亭的生魂,跟在陸懷瑜身側,越往前走就越興奮。
等卧室的門一打開,陸懷瑜看到原本清晰的身影因為快速移動,幾乎都成了幻影。
生魂被吸進了身體裏面。
陸懷瑜稍稍松了一口氣,一切都在小人的猜測之內進行,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出現沒法解決的事情了。
現在要做的是怎麽讓徐姐出去,留他一個人在卧室。
陸懷瑜正琢磨着要怎麽開口,哪知徐姐笑了笑道:“小陸看起來昨晚也沒怎麽睡好,我去給你煮杯咖啡吧。”
居然主動給他騰地方,陸懷瑜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點了下頭,“哦,好。”
徐姐又笑了下,“時間可能會有些久,你一個人在這裏沒事吧?”
“沒事。”陸懷瑜立即搖頭。
徐姐很快轉身出去,還貼心的把門帶上了,陸懷瑜卻沒有立即行動。
這很不對勁,應該說從徐姐接了他的電話開始,一切就透露出一股詭異感,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麽,特意配合一樣。
但韓北亭還在床上躺着,陸懷瑜甚至能看到他離體過的那部分魂魄,因為一時不能融合而時不時的從身體裏浮起。
終究是個生命,而且是自己的朋友。
陸懷瑜無聲地嘆了口氣,快速地檢查了一遍房間,确認沒有什麽攝像頭之類的,才從包裏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瓶子裏裝的是透明液體。
這是小人給他的,據說比朱砂還有用,陸懷瑜是要在韓北亭額頭上畫安魂符,用這個畫不用擔心會留下痕跡。
陸懷瑜沒用毛筆,而是用食指在瓶子裏蘸了下,然後快速地在韓北亭額頭上繪畫。
因為擔心随時會有人進來,陸懷瑜不得不把所有的心神都傾注在上面。
有些人偶爾逼一下,就會發現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陸懷瑜就是這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畫這張符所用的時間,是學畫符以來最短的。
只覺得畫完之後,符上隐隐約約有金光閃過,應該是成了。
陸懷瑜這才退回床邊的凳子上坐好,看着剛才還有些漂浮的生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跟身體融合,這才松了口氣,從床頭櫃上抽了張紙把額上的細汗抹去。
徐姐直到半個小時後才進來,并且敲了敲門,手裏端着兩杯咖啡招呼陸懷瑜去窗邊的小桌旁坐,然後又去探了探韓北亭的手腕跟額頭,才坐到陸懷瑜的旁邊。
畫符用的東西是透明的,半個小時過去早就幹了,陸懷瑜絲毫不擔心她會看出些什麽。
徐姐坐下後卻是朝陸懷瑜笑了笑,之前藏在眼底的擔憂減輕了不少,誠摯地對陸懷瑜道:“謝謝小陸,以後有什麽我跟北亭能幫忙的,盡管說一聲就是。”
陸懷瑜吓了一跳,覺得她是知道了什麽。
徐姐看了眼仍躺在床上的韓北亭,又道:“我跟他是親姐弟。”
陸懷瑜詫異地張了張嘴,“那你們的姓,而且……”
“我随爸姓,他随媽姓。”徐姐聳了聳肩,“長相也是這樣,所以一點也不像。”
居然是親姐弟,難怪剛才徐姐去查探的動作一點也不避諱。不過這姐弟兩人瞞得倒是夠好的,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不待陸懷瑜說話,徐姐低頭抿了口咖啡,就又繼續道:“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知道北亭并不是生病,因為他小時候就有過一回這種情況,當時他不過三歲,我們一家自駕游,遇上送葬的隊伍,他被吓到後就是這樣。”
“那當時是怎麽好的?”陸懷瑜問。
“我那時候不過七歲,親眼看着他離魂,就追了過去,把父母都吓到不行。”徐姐道,“不過追到也沒用,還是有幸遇到一位游方道士,才讓他魂魄回到身體裏。也是那之後,北亭就落下了怕棺材的毛病,不過因為當時年紀小,他自己不記得了。”
陸懷瑜遲疑道:“那你這次是看到了什麽?”
“什麽也沒看到。”即便她說了這麽多,陸懷瑜仍是防備心十足,徐姐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繼續道,“自七歲之後,我就再也沒看到過那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