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懷瑜開始跟小人學習這些原本不懂,卻又一直向往的東西後。
生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學生時代,早起練劍,然後去片場,晚上回來的時候練習畫符,規律的不行。
如果把去片場當做去學校的話,那麽早起練劍跟晚上畫符就是早讀跟晚自習,這種生活陸懷瑜還挺享受的。
尤其是在第三天,他畫成了第一張護身符。
當天晚上他其實已經練完當天的份額,見時間還早,就問小人可不可以講一些有趣的事情。
小人皺眉沉思了半響後道:“我給你講講祭孤科儀的流程吧。”
睡前故事變成了睡前科普這種事,陸懷瑜覺得發生在小人身上,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于是點了點頭道:“也行。”
小人對這些流程應該是非常的熟悉,他想都沒想就開始講解,只是他講故事的能力實在欠缺,一板一眼的列好了順序,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實在是沒有什麽故事性。
饒是陸懷瑜記憶力極佳,并且想要學習的心情十分的強烈,也只勉強記住小人說的話,覺得着實乏味。
“……最後以柳枝撒食撒甘露,衆魂搶食,甘露開地獄之門,魂入輪回,科儀方畢。”鐘明瑾如同背課文一般說道。
陸懷瑜之前還處在努力想要聽進去,卻一直浮于表面的狀态,這句卻直接腦補出了畫面,他神色一凜,腦海裏似有什麽一閃而過,旋即起身道:“我再去畫張符。”
鐘明瑾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有說,默默地跟了過去。
陸懷瑜取筆鋪紙,朝東面拜了拜,然後才落筆。
護身符的畫法他已經爛熟于心,這次畫的時候,明明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動筆,卻感覺筆鋒所到之處,似有凝滞,但又覺得極其自然,理應如此一樣。
一張符畫完,比平常多用了好幾倍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懷瑜覺得紙上的朱砂都比之前畫廢的那些要鮮豔一些。
他有些忐忑的把符紙遞給小人:“我又畫好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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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成功了。”鐘明瑾依舊是那幅清冷的模樣,眼裏卻有隐約的笑意,“雖然效用不是很強,但已經是一張完整的符了。”
“送給你好不好?”陸懷瑜脫口道。只是剛說完他就後悔了,以小人的體質,那些非人類根本不敢靠近,哪還需要他這種沒什麽太大作用的護身符,“算了……”
“好。”鐘明瑾道。
陸懷瑜從沮喪中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置信道:“什麽好?”
“不是你說要把這張護身符送給我嗎?”鐘明瑾道,“我說好。”
“那我先疊好,再找個防水的東西包起來給你。”陸懷瑜沒想到小人這樣的體質,居然還願意收自己的護身符,實在是太善良了。
鐘明瑾明明見過許多高級的符,并且他自己就是畫符的高手,但拿到陸懷瑜那個只有微弱法力的護身符後,就當着陸懷瑜的面收進了口袋裏,他現在穿的衣服前面有一個占了大半個胸口的口袋,用來放符正好合适。
陸懷瑜‘嘿嘿’笑了兩聲,“以後我學會其他符了,畫成的第一張也送給你。”
鐘明瑾怔了一下道:“好。”他沒提醒陸懷瑜,有些符并不适合贈人。
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後,陸懷瑜學習起來更是動力十足,并且似乎摸到了一點點竅門,雖然畫成功的概率還是很低,但他覺得,只要多練習,就會越來越好。
因此每日練習用的朱砂跟黃紙如流水般的消耗,不過好在他之前買的多,不用擔心不夠用。
并且有錢,怎麽糟都不心疼。
拍戲也走上了正軌,這部戲裏,陸懷瑜的戲份不需要去別的地方取景,每天就如同上下學一樣,頂多偶爾被拖堂。
有小人這個強大的護身符一日不落的陪着去片場,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陸懷瑜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與清靜。
轉眼進組就半個月了,陸懷瑜的戲份已經過半,韓北亭正在拍他最後的幾場戲。
這半個月陸懷瑜跟他玩的不錯,就沒回休息室,而是搬了個小馬紮在旁邊看着。
最後一場戲是劇裏的角色去世,演員躺在棺材裏拍的那一幕。
韓北亭接戲的時候是沖動接戲,根本不知道有這場戲,開拍前蹲在陸懷瑜身邊,緊張得念叨着:“師兄怎麽辦,我害怕。”
陸懷瑜用卷起的劇本敲了下他的頭,“你小聲點,不然晚上全網都該知道你迷信又膽小了。”
韓北亭眯着眼睛飛快地掃了眼旁邊漆黑的棺材跟才布置好的靈堂,幾乎快要哭出來,“害怕棺材我也不能控制啊。”
陸懷瑜看他臉都有些白了,是真的怕得不行,便提議道:“要不跟魏導說一下用替身,不拍近鏡頭了?”
韓北亭扁了扁嘴道:“我偷偷跟魏導提議過了,他說讓我先克服一下。”
陸懷瑜:“……”
那他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拍了拍韓北亭的肩膀道:“你好好努力吧。”
“嗯……”韓北亭捏着劇本蹲在旁邊,似乎在給自己鼓氣加油,一動不動的樣子,看起來有一絲絲的可憐。
陸懷瑜沉吟了片刻後,跑到休息室拿了張畫成功的護身符,把韓北亭拉到角落裏,小聲問道:“我這有張護身符,你要不要?”
韓北亭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護身符,又看了眼陸懷瑜,接着忙不疊的道:“要要要,師兄你是從哪裏求來的護身符,靈嗎?”
“那個……”這還是他第一次送外人自己畫的符,陸懷瑜有些窘迫道,“是我自己畫的。”
韓北亭拿着護身符的手一頓,小聲問道:“師兄你是因為會這個,之前梁禹行才不能把你怎麽樣嗎?”
“不,我才剛學沒幾天。”陸懷瑜道。
韓北亭:……
所以這個護身符到底有沒有作用?
他也不敢問陸懷瑜在哪裏學的了,就怕再問下去,得到的結果是跟着網上找的圖片模仿的,到時候他連給自己做心理安慰都找不到落腳點。
現在至少可以認為護身符是有用的,而且還沾着師兄的歐氣呢!
韓北亭雖然全身心都在抗拒這場戲,最後還是被化妝師畫得慘白,躺進了他害怕得不行的那樣東西裏。
之後的鏡頭幾乎不需要演技,只要閉着眼睛,放松下來躺在那裏就好了,結果他卻因為緊張,不是眼珠子在顫就是嘴唇在抖,ng了好幾條才過。
接着要拍一場女主的哭戲,因為鏡頭要帶到他,所以依舊得躺在裏面。
這一來在裏面不小心就躺得有些久了。
等魏導喊‘咔’的時候,韓北亭沒有如陸懷瑜預料的那般跳起來,而是被助理扶出來的。
陸懷瑜注意到,他腳落地的時候都在輕微的顫抖,顯然是真的吓得不行。
魏導也看到了,笑着上前遞了個壓驚的紅包給他道:“好了,殺青了。”
等魏導那邊談完之後,陸懷瑜作為師兄,也給了韓北亭一個紅包,笑着道:“這不是克服了嗎?”
“不,”韓北亭捏着紅包堅定地搖頭,“以後再接戲,我一定要問清楚,沒有這種戲份才接。”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陸懷瑜不覺得他這樣有什麽問題,擺了擺手道:“趕緊去卸妝吧,等會兒魏導請客,給你辦殺青宴。”
韓北亭卻沒走,甚至湊到陸懷瑜身邊道:“師兄你身邊好舒服,就像被冬天的太陽曬着一樣。”
“胡說什麽呢?”陸懷瑜哭笑不得地推着他朝化妝室的方向走,“現在這天氣誰不是熱得一身臭汗,還冬天的太陽。”
“熱嗎?”韓北亭語氣有些疑惑,“我覺得還好啊。”
陸懷瑜:“趕緊滾去卸妝,別在這拉仇恨,不怕熱了不起啊。”
魏導給韓北亭擺的殺青宴就在片場附近,陸懷瑜想了想,發消息跟小人商量,等吃完飯再回來接他,不然等會兒飯桌上肯定會喝酒,人多雜亂,他書包放那裏被誰動了就麻煩了。
而且就算沒人動,小人要在書包裏一直保持着一動不動的狀态,也實在是辛苦。
韓北亭的殺青宴,自然他是主角,再加上他接這部戲是臨時來救場的,魏導對他感激,所以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拉着韓北亭喝酒。
工作人員和其他演員也跟着湊熱鬧,等散場的時候,韓北亭都喝得快要斷片了,連帶着坐在他旁邊的陸懷瑜也被灌了不少。
不過陸懷瑜尚記得要回片場接小人,叮囑了韓北亭的助理幾句後,就拉着林泉往回走。
林泉擔憂的看着已經有些迷糊的陸懷瑜問:“陸哥你什麽東西落在片場了,非得這個時候去拿?”
“學習資料,”陸懷瑜道,“我要帶回去晚上學習的!”
林泉撓了撓頭,陸哥是學霸他知道,但什麽時候這麽努力了?不過他也知道跟喝醉了的人是講不通的,于是道:“我去拿吧,你東西放在哪裏?”
“不行,我要自己去拿!”陸懷瑜就算醉了,仍記得不能讓別人知道小人的存在,“你去把車開過來等我。”
說完就自顧自的先走了。
林泉看他腳步還算穩當,就先去開車了。
陸懷瑜進去接一下小人而已,不過片刻時間,再出來的時候,林泉已經把車開過來了。
迷糊中拉開車門坐上去後,陸懷瑜感覺後座已經坐了一個人,擡眼望過去不由納悶,“你怎麽在這裏?”
“誰在這裏?”林泉疑惑地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街道,接着失笑,“我不在這裏誰給你開車啊?“
陸懷瑜聞言酒醒了大半,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眯眼看向坐在旁邊的韓北亭。
他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