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頁
這晚桃鈴躺在床上,只一閉眼腦海裏就浮現出白墨那張谪仙般俊朗的臉,亦或是為師父即将替自己前去映月閣而心神不寧,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勉強入睡。
覃巍山走的匆忙,她特地趁天還沒亮就昏昏沉沉掙紮着起了個大早,去師父房裏尋了一通不見人影,跑到山門才發現老人家背着個包袱已經準備下山了。
她盯着黑眼圈過去時,還瞧見師父邊上站着兩男子,彼時老人家頭也沒回,正認真跟旁邊手持折扇的男人說些什麽。
“師父!”她沖上前去,看見老人的一個白眼還吓了一跳,“您怎麽這麽早……”
覃巍山一把拍開她搭住他手臂的手,沒好氣道:“早什麽早,這都要走了才過來,瞧你這幅沒睡醒的模樣!”
桃鈴有些尴尬地瞥了眼邊上的白墨和夏樣,嘴裏嘀嘀咕咕一陣,一邊讪笑着認錯。
不過她竟不知道什麽時候師父跟白墨聊到了一塊兒,她杵在幾人邊上,除去白墨時不時會朝她微微點頭,師父就跟沒看到過她似的自顧自跟白墨不停叨叨些什麽,雖說不是什麽大事,可這麽被師父忽視心裏難免有些委屈。
覃巍山并沒有在山門駐足多久就催促白墨和桃鈴二人回去,自己則是帶着夏様匆匆下了山,桃鈴本想再問問在時限之外打開山門的方法,只收獲到老人的一個白眼。
如此一來,山中便只剩下她、白墨還有方若幽三人。
“我們就這樣在碧凝山什麽也不做,幹等着嗎?”雖然昨天的氣還沒完全消除,但礙于好奇,桃鈴最終還是在回房的路上開口問了白墨。
白墨倒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自然不是。”
她上前兩步,不自覺睜大了眼睛道:“那我們要做什麽?”
“吃飯,”男人眉頭微皺作思考狀,“睡覺。”
“……還有呢?”
只見身側的男子跟着頓住腳步沉思片刻,遂傾身在她耳邊道:“談情說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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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鈴已經是滿臉黑線,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着自從上了蒼悠山起,白墨動辄明裏暗裏要調戲調戲她才甘心,特別是在他傷好之後,就跟巴不得立馬把她一口吃掉似的。
還真是可怕啊……
她連忙退開兩步,把頭別過去繼續向前走,“不跟我說,我問若幽去,哼!”
關于碧凝山外的事情,方若幽怎麽也比她懂得多一些,這個倒不用質疑。
身後傳來男子的輕笑,腳步聲也跟着加快,肩頭冷不丁被人攔住,桃鈴置氣地晃開,朝另一邊走遠兩步。
白墨仍舊靠過來伸手撈住她,笑意未收,“告訴你便是,莫要生氣。”
她半信半疑地瞅了男子一眼,正好對上他炙熱的目光,趕忙低下頭,鼓着嘴毫無氣勢地“威脅”道:“那你先說,我就不氣!”
“不敢蒙騙,”白墨臉上一本正經,只是語氣之中依舊帶着幾分笑意,“去我房中說。”
去他房裏?
桃鈴難得如此警覺,自認為十分準确地抓住了他話裏的關鍵字眼,警惕地擡眸看向男子。
“去……去你房中作甚?”
白墨低頭瞧見她将要炸毛的模樣,莫名嬌俏可愛,心底一軟,又來了興趣,眼眸微眯附身道:“你的意思是……去你房中?”
“呸呸呸!”桃鈴一驚,伸手想要扒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奈何力氣總是遜過一籌,“一定、一定又是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你又騙我!”
誰知男子忽然皺眉,難得擺出這幅無辜的模樣,“我的意思是,房中有件你師父交予我的東西,叫你一通去看……不知桃□□中所謂‘奇怪’之事,是為何意啊?”
這話一出,桃鈴當即僵住,如鲠在喉說不出話來。
這麽說來,反倒是她想多了?
她擡眼看向白墨,只見那人恰好也一臉正色地看着自己,好像她才是那個動則想占便宜的人,更郁悶的是,她心裏居然真的隐約冒出一股罪惡感?
“去……去就去!”
桃鈴半饷才整理好心情,直起腰杆自以為鎮定地繼續邁步上前,然而實則一路過去都是忐忑不安,甚至還默默思考若倒是白墨這人又耍賴皮,要用什麽辦法脫身才好。
事實證明,她果然是想多了。
白墨進到房中便從書架之上取出來一方鐵盒,她湊上前去查看,總覺得這物什甚是眼熟。
“你可知這裏頭是何物?”白墨拖着鐵盒問她。
桃鈴搖頭。這又不是她的東西,她又如何得知這裏面裝着什麽?
正當她以為白墨就要打開那鐵盒時,卻見他忽然轉身,将盒子收入袖中:“裏面裝的,乃碧凝山山門的機關圖紙,覃前輩說把這圖紙交給你,我們便可不必受山門束縛。”
桃鈴一愣,也難怪她會覺得那盒子眼熟,“你不是說這是師父給我的嗎,怎麽還自己收了去?”
她嘀咕一聲,正好被白墨聽見。
“前輩擔心你拿了圖紙就随意下山,叫我替你保管,若是我這時候就把圖紙也給你看了,豈不是辜負了前輩的信任?”
桃鈴無語凝噎,尴尬地輕咳一聲,“師父未免也……也太不信任我了。”明明她才是師父的徒弟,昨天師父還對白墨沒好氣呢,也不知道這倆是什麽時候串通到一起的。
白墨只是挑眉笑笑,又道:“若我猜的沒錯,林葉那邊的動作不會太慢,倒是你……”
她被看得不自在,後退兩步,“我……我什麽?”
“不怕我對你做奇怪的事了?”
“……”
聽他的口氣,大有調笑的意味,即便如此,桃鈴還是秉承着以防萬一的原則二話沒說先溜為敬。
回房的路上方若幽正好撿根樹枝一如往常地練武,瞧見桃鈴慌慌張張從白墨房間的方向跑出來當即愣住。
桃鈴同她打個招呼,沒走兩步就發現若幽神色不對,于是退回來捂捂她的額頭,“不舒服嗎?”
方若幽拍點她的手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臉色由紅到白,又由白轉黑,很是精彩。
“若幽你怎麽了!”桃鈴扶住她的肩膀猛地晃了晃,“你看起來不大對勁呀!”
只見方若幽扔了樹枝,低頭抿抿嘴,半饷才反過來拍拍桃鈴的肩,沉聲道:“我……盡量替你瞞住前輩。”
她鄭重地點頭,不等桃鈴反應扭頭就要走,沒邁出一步又忍不住返回來補充一句:“成親之前……莫要再此般沖動了,萬一我哪天在前輩面前說漏嘴,你遭殃了我也會自責的。”
方若幽風風火火回了自個兒房間,只留下桃鈴一頭霧水呆在原地。
這話她怎麽聽好像都不太對的樣子。
若幽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桃鈴不大懂,皺眉凝思一路回了自己房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在床上不知不覺開始呼呼大睡。
師父不山上的日子總是顯得無聊許多,好在白墨跟方若幽都還留在山上,晨起時看方若幽練練劍,偶爾摸去白墨書房叫他帶自己去摘幾顆仍舊有些酸澀的桃子,時間似乎也就過得快了很多。
直到約莫過了十日的功夫,桃鈴一早同方若幽趴在樹上看桃子長得如何,恍惚間看到一只信鴿過,沒過多久白墨便從房裏走出來,臉色不同平常那般柔和。
他來到樹下的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該走了。”
桃鈴開始還以為白墨是叫她從樹上下去,坐在枝丫上晃晃腳,不情不願,“我……我等會兒就下去,就一會兒!”
按照往常,白墨應該只會笑着應下,在樹下默默等她片刻,誰知這會兒男子竟直接一分飛身上樹,二話不說将她抱了下去。
她看了眼還在樹杈子上偷笑的方若幽,正準備發作,就聽見白墨緩緩道:“是下山。”
“啊?”桃鈴跟方若幽皆是一愣。
“你師父來信,林葉找岳前輩修補了盟刀,如今正趕往江湖盟,算算十日,應該快到了,”白墨眉頭微皺,想了想,又問道,“此行需前往江湖盟同林葉那老狐貍正面對峙,覃前輩叫你一同前去,但我還是需問一句,你怕是不怕?”
這一長串話說的桃鈴腦子一片混沌,她其實是來不及捋清楚的,但經過這麽些天來,不論當下情況如何,她的答案都不會有第二個。
桃鈴抹了把臉上的汗珠,搖搖頭,“不怕!”
江湖盟是個什麽地方她不太清楚,可她連傳說中的魔教都去過,這正正經經的地方總不能吃了她,況且師父也說叫她跟随,那便更沒有理由肚子待在山上了。
方若幽眉頭緊鎖,默默從樹上下來朝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她要趕緊收拾好東西,于她而言若是能借這次機會手刃林葉,哪怕是死也值。
碧凝山山門這時候并未打開,白墨将圖紙交予桃鈴之後便帶着她去了書房。
山門處機關連着整座碧凝山上下的暗扣,極其複雜,若是在解開機關時稍有失誤,別說下山,可能連小命都難保住,這圖紙看得桃鈴冷汗連連,握成拳的手越捏越緊,嘴唇也被咬的發白,直到視線被一盞冒着熱氣的茶擋住,她才愣愣地擡頭。
眼前是白墨波瀾不驚的臉,明明方才在樹下他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眼下如若不是她知曉狀況,可能也會以為這還是可以插科打诨的時候。
只見他将茶盞放到圖紙上,擦去她額角的汗,柔聲道:“你太緊張了。”
“這圖紙太過複雜,我怕……”
“有我在,怕什麽?”他的手指貪戀地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片刻,“你是覃巍山親傳弟子,怎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