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頁
覃巍山一路過去都默不作聲,徑直去了書房,桃鈴還跟在旁邊就開始在房中四處轉悠。
“師父您這是做什麽呢?”她差點被竄來竄去的覃巍山絆到,往後蹦跶一下,“書房我還沒收拾好,好多灰呢。”
“哼,你丫頭心思都快長在白家那臭小子身上了,哪裏還有功夫管這些!”
桃鈴沒由來挨了罵,自覺理虧,聳聳鼻子嘟囔道:“哪有……”
她這些天是照顧白墨多了些,可那也是因為他受了傷,自然需要多關照的。
覃巍山在一方書架之中翻找半饷,從裏頭抽‘出來一樣東西,扶着腰起身長長呼了口氣。
桃鈴好奇地湊上前去,疑惑道:“這不是盟符的圖紙嗎?”
“難為你還記得,老夫以為你腦子裏只有白墨那小子了呢!”覃巍山合上圖紙,又帶着她出了書房,在後廚轉悠半天。
桃鈴覺得師父可能對她有什麽誤解,最近總是拿白墨堵她,這樣下去叫她怎麽還嘴嘛。于是她笑嘻嘻從爐子旁順手拿了把蒲扇上去狗腿地扇風,轉移話題道:“師父您是把盟符的構造忘了嗎,怎麽還要看圖紙呀?”
“就算是你把怎麽吃飯都給忘了,老夫也不會忘記這點簡單的東西,合着你下了趟碧凝山,腦子都落在山下了?”覃巍山嫌棄地拍拍手,“別扇了,涼的慌!”
桃鈴戚戚收起蒲扇,退開一步,又探頭道:“那師父這是要做什麽呀?”
覃巍山自個兒把爐子架號,向柴火堆張望一番,“來,拾幾塊炭火來。”
她利索地鏟來一堆木炭放入火爐,又尋來火折子将爐火點着,蹲在一邊巴巴望着覃巍山,沒等來誇獎的話,倒是先看到老人将手裏的圖紙一把扔進了爐子裏頭。
桃鈴一驚,下意識想要去接那圖紙,被老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拎到一邊。
“不怕死的丫頭,燒得火紅的炭火你也去抓,吃豬蹄也沒見吃到自己手上的!”覃巍山氣得順手撿了根小柴火在手上揮舞,裝作要打她的樣子又遲遲沒有下手,只是一味的罵罵咧咧。
她心虛地用手在衣裳上擦擦,僵笑道:“可是,可是師父你把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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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說着,一邊親眼看見覃巍山拿手裏的柴火又戳了戳爐子裏被點燃的圖紙,動作順手且悠閑,看得桃鈴摸不着頭腦。
這可是盟符的圖紙,師父居然跟燒柴火似的把圖紙丢進火爐裏就這麽燒了,這要是換做別人燒圖紙,被人知道了可不得背上什麽不好的名頭呀。
“老夫就是要将這圖紙燒了,免得落人把柄,拿盟符要挾你這乳臭未幹的丫頭。”覃巍山自顧自說道,“要是有一天你又跑下山去,別人問起,你就說我沒給你看過盟符的圖紙,記住咯!”
“師父,你……”
“明個兒一早老夫就趕去映月閣,盟符的事你就莫要再管了。”
黃白的圖卷已經在火紅的星點當中燃燒殆盡,桃鈴癡癡盯着那輪灰燼發呆片刻,又道:“可是師父,我們上山才十日未到,山門它沒開呀。”
“哼,”老人此時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瞥她一眼,“碧凝山是老夫建成的,這等機關還能攔得住老夫?也就只有你這學藝不精的丫頭沒有辦法解決罷了。”
“哦……”桃鈴癟癟嘴,師父就是天,師父就是理,師父說什麽都對。
“丫頭啊,”覃巍山忽然想起什麽,皺眉道,“你和那小子的婚事……”
“不行不行,我不嫁人的師父!”
“……你急什麽眼,誰問你嫁不嫁了,”覃巍山嫌棄地搖頭,“不過看你這樣子,果然已經知道了那婚約的事,這婚約是你父母定下的,你既知道了,老夫也不好再插手,丫頭你自己好好定奪便是。”
說完,他慢悠悠把手撐在膝上起身,“老夫去看看那方丫頭飯做好沒有,你把爐火滅了再來。”
桃鈴站在遠處點頭,慢半拍地應了一聲。師父說明日要啓程下山去修複盟符,原本應該冒這個險的人應該是她。她好不容易在蒼悠山尋到師父,起初看到他老人家時,她心中的驚喜無異于看見人起死回生,只不過師父那是假死,但于她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師父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至于為什麽師父當年要騙她假死,又在蒼悠山腳出現,就等他老人家平安歸來時再說好了,眼下要做的,是讓師父在下山前舒舒服服吃一頓飯,至于婚約的事……罷了罷了,先不想這些!
自從方若幽也跟着上山,有幸圍觀到桃鈴做飯時的豪邁風範之後,做飯這件時就成功被方若幽一人攬下。這會兒廚房也不見方若幽人影,桃鈴便自己摸過去找她,雖然她做不了飯,但幫着燒燒火她還是拿手的。
她是在廚房另一邊的小院子裏找到方若幽的,彼時若幽正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用蒲扇扇着一個小火爐,上面架了一口小鍋,飄着淡淡的香氣。
見她找過去,方若幽叉腰起身,“跟你師父說完了?”
“你怎麽知道我剛剛跟師父在說話呀?”
方若幽伸個懶腰,“我方才準備去廚房做飯呢,見你和你師父在說話,就先來這邊替白墨煮粥咯。”
桃鈴點頭,沒有說什麽,然而即便如此,還是逃不了被打趣。
只見方若幽突然兩眼發光湊近她身邊,煞有介事問道:“之前你來找我時,你跟白墨兩人衣衫不整的,應該不是打了架的吧?”
桃鈴戰戰兢兢聽完她的話,果不其然差點被嗆住,驚恐地看着方若幽後退兩步,“打……打什麽架!”
“打架嘛,就是那個,”方若幽也跟着上前幾步,笑嘻嘻道,“當然是那個打架,不是那個打架啦!”
她這番話說得莫名其妙,桃鈴似懂非懂,但可以肯定的事,以她這副标準瞧熱鬧的表情,說的話一定不會是什麽正經事。
“你……你說什麽呢,”桃鈴溜到爐子前蹲下,臉不知是被爐中的火映得通紅,“我聽不大懂,你不要拿我打趣了……”
“不打趣不打趣,”方若幽早猜到從她嘴裏定然套不出一個字來,但也約莫能猜到這兩人進展如何,于是好心的放她一馬,掐了爐子的火,“粥也熬好了,你等會兒給白墨端去吧,聽覃前輩說他明日要下山,我得趕快去把晚膳做好。”
等桃鈴起身時,方若幽已經搖搖擺擺走遠了。她嘆了口氣,心裏隐隐生出一絲憂慮,不知為何,若幽、白墨,甚至是師父似乎都跟蒼悠山的林葉有所關聯,然而這其中因由也只有她一無所知……
她端着粥到白墨房裏時,白墨好像已經好了不少,額頭上沒見有冷汗,只靜靜睡在床上。
桃鈴蹑手蹑腳走過去,将粥在桌上放好,剛想湊近好好欣賞一番男子英俊的睡顏,忽然想起白天剛發生的事,當即皺眉往後退開兩步。
“我非瘟疫,何至于這般驚恐?”
只見男子慵懶地睜開眼瞥向她,一字一句間多有調笑意味。
于是桃鈴默默慶幸自己忍住了誘惑,沒有再次因他那張臉鬼迷心竅,否則恐怕就不是被打趣這麽簡單了。
她拍拍胸脯長呼口氣,複端起粥道:“喝點粥吧。”
白墨挑挑眉,起身坐好,面帶笑意看着她。
桃鈴別看得心裏發需,端着粥猶猶豫豫走進,卻是沒再有動作。
“不喂我?”白墨懶懶問道。
“哦哦……”她反應過來,乖巧地坐在床沿用調羹将粥攪涼一些,再舀起一勺輕輕吹一吹,送到白墨嘴邊。
白墨剛吃下一口便皺起了眉頭,桃鈴心底一顫,連忙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皺着眉搖頭。
“那……”桃鈴看了看碗裏的粥,“是不是粥做的不好?”不應該呀,這粥不稀不稠,看着就剛剛好的。
她看着白墨又搖了搖頭,心裏頓時沒了底。
“那你是怎麽了?”
“我在想,”白墨忽然輕笑,“若是你今後嫁了我,每日醒來便能睜眼就看到你了。”
話一出,桃鈴手抖了三抖,要不是顧及他是個病患,恐怕她早就該捂着臉沖出去了。
“誰……誰說要嫁你……”她小聲嘟囔一句。
“嗯?”
白墨裝作沒有聽清的模樣忽然湊近,吓了她一跳,連忙道:“我是說,我是說先把粥喝了吧!”
屋中又想起他慵懶的笑聲,一碗粥喂下來,桃鈴只覺得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
不為別的,從白日那件事過後,她總覺得某人的目光跟能吃人似的,若是能用目光點火,她現在應該是被燒得渣都不剩了。
好不容易把一碗粥喂完,她如釋重負,終于沒了原先那般緊張,輕快地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用晚膳了,若幽他們該等我了!”
白墨笑着點頭,“嗯。”
他看桃鈴端着碗蹦蹦跳跳離開房間的背影,微眯的眼中一片柔和,待到人走遠,忽然嘆了口氣,随即慢悠悠從床上起來,披好外衫,慢悠悠走出房門。
夏様本想劈完柴火來看一眼少主,進院子時便看見自家少主立在房外,手裏似乎還端着一盞茶,偶爾悠閑地抿上一口,哪裏像是身中劇du的樣子,差點驚掉下巴。要知道少主白天還因為裂針之毒驚得那桃鈴姑娘八魂丢了七魄呢!
“少……少主您……”沒事了?
白墨聽見動靜,懶懶朝這邊瞥了一眼,甚至還笑了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