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頁
她已經極力壓低了聲音,可還是看見男子眉目忽然顫動,吓了一跳,當即捏着汗巾往後踉跄一下,摔坐在地上。
白墨明明是昏迷着的,應該不至于被那麽小的聲音吵醒吧……
桃鈴一邊安撫自己,一邊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衫,蹑手蹑腳再次湊上前觀察。
還好,并沒有醒過來。
她松了口氣,覺得哪裏不對,又搖搖頭,“什麽叫還好沒醒,呸呸呸!”
她正嘟囔着,擡眼卻撞上男子迷蒙的眼眸,來不及作何反應,只聽他聲音低啞緩緩開口:“方才還說喜歡我,轉眼又咒我醒不過來了?”
果然,他這時候醒過來就沒什麽好事。
果然,她剛剛就不該做些蠢得沒有邊際的事!
桃鈴傻愣愣在原地和白墨對視半饷,許久才回過神來,霎時間羞憤難當,憋着嘴委屈地哼唧片刻,提起裙擺轉身就要沖出房間。
只是她太不争氣了,一聽見身後傳來的輕咳聲,還沒邁出門檻的腿便一頓,再也無法上前半步,心中掙紮過後,仍舊乖乖回到床邊。
“是不是不舒服了……”
雖說只是詢問他有沒有事,但聲音卻輕柔細小,仔細聽來還帶着顫音,應該是委屈了。白墨這時已經支起身子,目光從開始便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
“過來。”嗓音沙啞而低沉,混着有些沉重的鼻息。
桃鈴遲疑地坐在床沿,朝白墨那邊挪近一些,剛一靠過去,身子便被人伸手攬了過去,墜入一個滾燙的懷抱,熟悉的蘭香莫名讓她覺得心安。
她不自在地想要掙紮,誰知男子反而将環住她的手臂緊了緊:“桃鈴。”
“嗯?”她下意識應了一聲,從白墨懷中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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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回應在聽在白墨耳中宛如一只懵懂的小貓在朝他叫喚,垂眸看見她澄澈的眸子,忽然就輕笑起來。
“你笑什麽……”桃鈴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毫無底氣但仍舊不甘心放棄反抗,于是道,“你……你這又是在吃我豆腐……”
“這些天,多謝你照顧。”
這話聽的桃鈴一頭霧水,他身中異du,她自然是要照顧的。
“往後便由我來照顧你,如何?”
“啊?”她抽出一只手往他額頭上探,“是不是du氣加重了?”都已經開始沒頭沒尾說些胡話了。
白墨順勢把她不安分的手鉗住,又道:“我已想好解決你我婚約的的萬全之法。”
桃鈴一愣,也變得燥熱起來,臉上發燙,嘀咕一聲:“這時候提婚約做什麽,你要好好休息……”
“可願意嫁我?”嫁給他,便是那個萬全之策。不用去繁瑣的解除婚約,亦是他心之所向,當然,前提自然是得需合了桃鈴心意。
白墨的話成功讓她腦子再次陷入一片混亂,桃鈴恍惚地一頭埋進他懷裏掩耳盜鈴,仿佛這樣白墨也能看不見她,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映入白墨眼裏,皆是嬌羞入他心底。
白墨揉揉她的頭,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慵懶地拖着鼻音,“嗯?”
“我……我……”
桃鈴不自覺地揪起男子衣衫,将頭埋得更低,磕磕巴巴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吐出來幾個字:“我不知道!”
她還是記得之前自己說的話的,她從前想的是,碧凝山處處都好,師父只有她一個徒弟,嫁人就要離開碧凝山,她不想離開碧凝山和師父,也就不想嫁人。
可若是能一直待在白墨身邊,一定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所以她說她不知道。嫁與不嫁,兩者似乎都要舍棄些什麽。
“不知道?”頭頂傳來白墨的嘆息聲,“我不介意等你想明白,不過……”
桃鈴果然擡起頭問他:“不過什麽?”
“你欠我的銀子,是不是該還了?”
她本來就不太聰明,白墨這般跳躍的話題總是讓她呆住,桃鈴皺眉思索片刻,而後點點頭。
之前在山下欠了白墨不少銀子,仔細算來,确實早就該還了。
可問題是,她這侍女做的實在不夠格,按規矩來算,掙不了多少錢啊!
“可我現在給你算上一算?”
“別!”桃鈴一驚,遂低下頭解釋道,“我是說,等你傷好了再算吧,費腦子,況且……況且不用想也知道,我掙的那點銀子還不起的……”
在這件事情上,她還是十分誠實,并且有自知之明的。
“我映月閣少主,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啊?”桃鈴總覺得白墨笑得意味深長,“那……那怎麽辦,我們碧凝山,沒錢……要不我繼續給你做斷時間的侍女,把欠下的補上?”
“要利息的。”
“利息?”
“要想融通,只有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
“以身相許。”
“……”
桃鈴吞吞口水,她就知道白墨又在前頭給她挖了個坑,淨等着她一步一步往裏跳……
一時間她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覺得又羞又惱,幹脆癟起嘴偷偷生個悶氣。
白墨因那裂針之du,眼前事物仍舊模糊不清,看着懷裏姑娘朦胧的輪廓,不由得笑出聲來。
桃鈴一急,手上還攥着他的衣衫就開始掙紮,白墨終于肯順着她的意将手松開,可誰料某人從方才起就扯着他的領口,如今沒了束縛往後一仰,愣是把白墨的領子掀了開來。
二人皆是一愣,桃鈴還未反應過來,眼睛下意識瞥向對方因這陣折騰隐約袒露出來的胸口,男人線條硬朗分明,鎖骨上還隐約浮着一層冷汗,他衣衫淩亂,挑眉看着她,桃鈴總覺得此時的白墨似乎有種不同往常的危險氣息。
不對勁,直接覺告訴她,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她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臉,手指只留出來兩條縫看路,想要起身離開。
奈何她的動作對于白墨而言,還是有些慢了。
桃鈴身子尚未完全離開床沿,便再度被他拉了回去,轉而只覺唇上一點溫熱,臉頰上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鼻息,男人的手掌輕撫在她的背上,好似要在她心底點上一簇火苗。
她難得這麽迅速地反應過來,意識到眼下将要失控的狀況,在對方準備進一步動作之前狠下心來,輕啓貝齒一口咬了下去。
白墨眉頭微皺就此愣住,她趁着這個空檔趕忙抽出身,看見他嘴邊似有似無的笑意不知所措。
好在他之後只是靜靜看着她,沒有什麽逾越的舉動。出于那麽一點點責任心,桃林勉強糾結了一下要不要丢下這個越來越無法無天的病患先出去避一避。
床邊的姑娘此時滿臉警惕與愠怒,羞紅着一張臉,眼底宛若有粼粼波光浮動,輕抿着殷紅小口,在白墨看來,像極了一顆水嫩誘人的蜜桃,若不是他現在身體尚虛弱,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把這顆小桃子吃幹抹淨。
“你……你看什麽!”桃鈴擡眼撞見他灼灼的目光,往後猛地挪了挪,确保他無法再朝自己撲過來。
這句不痛不癢的話只換來白墨的輕笑,惹得她更加羞憤,剛準備叉腰好好同他講講道理,卻見他眉頭緊皺,仰倒在床沿,喘息漸漸變得急促,吓了桃鈴一跳。
“你怎麽了!”她撲上前查看白墨狀況,不過片刻他額間已經,滿是冷汗。
這狀況不對,從白墨中了裂針起,方若幽已經給他服過兩次藥,算算時日,距離上回應該只有三日時間才對。
桃鈴伸手替他将冷汗擦去,便心急火燎沖出房外尋找方若幽。
彼時方若幽正在院子裏百無聊賴地捏着根柴火圍着劈柴的夏様懶懶散散舞劍,看見桃鈴慌忙的身影當即扔了手裏的柴火迎上去。
不等桃鈴開口,她就先問道:“白墨怎麽了?”畢竟能讓桃鈴這樣咋咋呼呼,也就白墨了。
“白墨……白墨他……”桃鈴大口喘着粗氣,扶住方若幽,“你快去瞧瞧他!”
幾人匆匆趕往白墨房中,一路上桃鈴的心都懸在半空,腦子也是一片空白,這些天來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她甚至根本不敢想象萬一白墨出事了自己會怎麽辦。
好在不過是虛驚一場,照方若幽的說法,裂針上的du是林葉幾年前在西域研制出來的劇du,他回來就難得毫不吝啬地教了她們這些弟子解du之法,因為他說,這du不為殺生,只為折磨人而制,若是她們這些弟子哪天犯了大錯,便叫他們嘗嘗這裂針之du的苦頭。
現在想想,能為了折磨手下弟子而特地研制劇du的人,哪裏會是什麽好人呢?
方若幽談及此處,嗤笑一聲,仿佛自己和蒼悠山那些師兄妹都只是個笑話。
若不是桃鈴親耳聽到方若愚這麽說,她可能根本不敢相信林葉會歹毒至此。當她繼續追問方若幽為何要為了她和白墨與自己師門為敵時,方若幽只是搖頭,閉口不談。
“我先去煎藥,熬過這幾天,以白墨的功力,剩下的du素他自己運功逼出來也不成問題,你別太過操心了。”方若幽拍拍她的肩,忽然想起桃鈴去找她時那副嬌羞未褪的模樣,別有深意地啧啧搖了搖頭,抛了個媚眼就出房煎藥去了。
桃鈴有些尴尬,轉頭看見門口處長了一堆白花花的頭發,輕咳兩聲,笑道:“師父,您找我?”
那花白頭發咻一下沒了影,片刻後老人滿臉嚴肅地負手立在門前,偏過頭道:“随老夫過來。”
“嗯!”桃鈴将白墨被子掖好,颠颠兒跟了出去。
通常來說,師父這個樣子應該不會罵她,也就沒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