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頁
衆人皆是一愣,桃鈴反應過來,越發委屈,“師父……”
她不是不願回碧凝山,但即使要回去,也應當是在白墨傷好之後,況且她也已經答應過白莫塵要助他修複盟符,若真的聽了師父的話現在回去,那白墨怎麽辦,盟符的事又怎麽辦?
“你喊老夫也沒用,明日一早,就随老夫回碧凝山!”
白墨眸子一沉,沙啞着嗓子道:“覃前輩可是有何顧慮?”
“哼,”覃巍山瞥他一眼,“有什麽顧慮,都個跟你沒有關系。”
“我不!”
幾人一愣,齊齊看向桃鈴,只見她輕咬下唇,垂着眼眸,兩手緊緊攥起,又大聲說了一句:“我不能現在回去!”
覃巍山也只因她的話愣住片刻,随後氣得渾身發抖,手指指着她抖了半天,才沖馬車外頭道:“老夫不擾你們美夢,小兄弟停一停,老夫這就下車!”
方若幽見形勢不妙,蹭一下飛身上前阻攔,好聲好氣勸道:“前輩您這是哪裏的話,桃鈴只是一時心急,您不要置氣,不要置氣!”
覃巍山捋捋胡子,白了桃鈴一眼,“你的意思是她會跟老夫回去?”
“這……”
桃鈴自己都沒有想過會有和師父再次重聚的這一天,更沒有想過,自己同師父重聚不過一個時辰,就能和他大吵起來。
可是如今白墨身上的傷還沒有處理,白墨和盟符,她不能不管。
“師父,我不能走……”她哽咽道,心中早已是一片酸澀。
車內陷入一片沉寂,夏様在外頭趕着馬車,根本不敢吱聲。
“就依前輩說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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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端正坐着,然而聲音比方才還要虛弱幾分,幾人聽了莫名地看向他。
桃鈴擦擦眼,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白墨你開始說胡話了……”
她很少跟現在這樣不安過,桃鈴聽到白墨的話時,心裏咯噔一下,覺得不是自己耳朵真的不好使了,就是白墨已的du中的更深,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他連上蒼悠山都願意把她帶在身邊,又怎麽會比她松口還要快呢?
白墨朝她笑笑,将附在自己額頭上的小手拿來,又道:“不過懇請前輩,容晚輩同去碧凝山養傷。”
“去碧凝山?”方若幽差點被嗆到,看幾人神色不對,立馬識趣地閉上嘴巴。
這個覃老前輩一看就不太好惹,她能幫到桃鈴的地方自然會去幫忙,但這時候還是不要摻和他們是的好。
“你小子把碧凝山當什麽地方了?以為碧凝山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去的?”
“師父你好好說話……”桃鈴轉過身身子撒嬌似的扯扯覃巍山的袖子,“白墨說的對,我跟你回去,白墨跟我們回去……若幽也跟我們回去!”
如果她堅持不回碧凝山,師父生氣氣來她可不一定能招架得住,當然,關鍵是師父也會武功,白墨又受了傷,要是師父對着白墨撒氣,那可當真是大事不妙。
不如就像白墨說的那樣,她依着師父的話乖乖回去,畢竟師父也開始也沒說白墨不能跟他們一起上山呀。
“晚輩上蒼悠山,是為了雲木而去……既然前輩會出現在那裏,相比您知道的應該比我要多。”
桃鈴原本以為師父又要開口大罵,身子往白墨的方向再挪了挪,理直氣壯地伸手将他護住,誰知覃巍山聽了他的話只是眉頭緊皺,沒有再說什麽為難他的話。
“好。”
覃巍山的聲音不大,但車廂內十分安靜,桃鈴聽了深深松了口氣,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笑意。
然而嘴角還未完全舒展,她便感到肩後一沉,扭頭才發現白墨已經沒了力氣往前倒下,因着她在前頭護住他的動作,整個人恰好将她環住。
這若是在平常,桃鈴被他這般從背後以一種環抱的姿态困住,恐怕能紅着臉對他的行為進行好一番批評,可如今她臉色跟着發白,慌忙道:“白墨你怎麽了!”
夏様聽見裏頭的動靜,免不了擔心,但既然方若幽知道該如何解du,他也就不必上去添亂,拉緊缰繩調轉方向,朝碧凝山的方位趕去。
方若幽偏向白墨那邊,稍稍看了看他臉色,“你別擔心,解du要用的藥并不是什麽稀罕的藥材,明日午時前在附近鎮子的藥館抓些來服下便可。”
桃鈴點點頭,反過身來将白墨安置好,用手帕擦去他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天色不早了,若幽你和師父先休息吧,今晚蒼悠山的事已經很折騰了。”
馬車疾疾在黑夜裏飛馳,照這個速度,要趕往碧凝山頂多只要六日的功夫,只要到了碧凝山,哪怕是蒼悠山的人上去找事也用不着擔憂。
雖說方若幽拍着胸脯在桃鈴面前一次又一次擔保白墨不會有事,但桃鈴每天看見白墨虛弱的模樣,心頭像是紮了根刺進去,他一日如此,這根刺就在她心上多留一日。
蒼悠山的人次日便紛紛應了掌門林葉的吩咐,聽人們嘴裏傳的消息,說是魔教的小魔頭夜襲蒼悠山,将門派中的女弟子劫了去,借口要找到小魔頭,之後再去往武林盟聯結江湖各路一起鏟除魔教。
這麽一來,盟符的事便顯得更為緊要,待到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碧凝山腳,桃鈴卻開始猶豫不前。
覃巍山看她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不過兩年時間,你這小丫頭片子翅膀不知硬了多少,如今竟然連碧凝山都不願意回了!”
“不是的師父……”桃鈴被說的有些尴尬,如果盟符的事不是這般緊急,她是絕不會幾次三番頂撞師父的。
夏様下了馬車,身上背着自家少主,聽見幾人似乎又要開始争吵,只是站在一邊等候。他是想讓桃鈴前往映月閣的,畢竟他是映月閣的人,盟符之事有多緊急,他心知肚明,卻不好插手,如今桃鈴主動提出想要前往映月閣修複盟符,對他來說自然是好事。
然而覃巍山并沒有如衆人想象中那般繼續開口大罵,他捋捋胡子看了眼白墨,搖頭深深嘆了口氣,道:“丫頭,老夫知你心中所想,阻你是怕你手無縛雞之力,再去趟渾水,萬一出了事,老夫無法向你爹娘交代啊。”
“師父?”桃鈴一愣,覃巍山在碧凝山教導她多年,還從未向現在這樣主動同她提起過她爹娘。
“聽話,”覃巍山擡頭看着漫山桃樹,“随老夫上山,盟符的事,交由師父我來處理。”
“師父您要替我前去修複盟符?”桃鈴眼睛不争氣地又開始泛酸,“可答應幫忙修盟符的人是我,不該連累到您啊……”
“老夫不是為了同你說廢話的,盟符之事可不是你一個黃毛丫頭清楚的,叫你回山就回山,啰裏八嗦!”
說完,他伸手往桃鈴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桃鈴捂着腦袋吓了一跳。
果然,師父的耐心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早該知道的。
她看了眼白墨,終于肯一同上碧凝山,直覺告訴她,不止師父,白伯父甚至是岳爺爺,都有事瞞着她,他們不肯說,恐怕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上山的路上覃巍山瞧見山腳桃樹一片狼藉,随口問了句怎麽回事,見桃鈴當即冷汗連連,猜也能猜到發生了些什麽,這一路上去桃鈴腦殼子挨的巴掌絕對比從前一年挨的還多。
“師父你別拍我了,拍傻了我不好照顧白墨!”
方若幽聽見這句話時特地瞅了眼桃鈴,毫不意外地欣賞到了她後腦勺又實打實被拍了一巴掌。
她強忍住不笑出聲,湊到桃鈴耳邊小聲道:“我看你師父拍你腦瓜跟拍西瓜似的,你還是先別說話了。”
話糙理不糙,桃鈴自覺不對,點點頭沒再說話,一路小跑着上前給夏樣引路,在她看來當務之急是讓白墨歇息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容後再談。
桃鈴下山時碧凝山還鋪着漫山遍野的桃花,如今回來,桃花早已凋零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小小的尚未長開的果子。
也不知道白墨什麽時候會離開,要是能等到桃子成熟後再走就好了,碧凝山的桃香甜多汁,可以讓他帶幾個回去。
好不容易進了山門,桃鈴喘着粗氣随意跟被甩了個大老遠的幾人打個招呼,就自顧自跑去給白墨安置房間。
她從第一次見到白墨起,從來沒見到過他這般虛弱的模樣,夏樣說,就算是之前同再厲害的人交手,他們家少主都能全身而退。
當然,前提是少主也從未中過什麽du。
一切都安頓好過後,桃鈴顧不上別的,燒了熱水斷進白墨歇下的房間小心翼翼給他擦拭,夏樣被師父叫了去,也不知又在弄些什麽名堂。
桃鈴很少有機會看到這般安靜睡去的白墨,伸手撫平他微皺的眉頭,男子那張俊朗的臉看起來也随之柔和許多,可她自己反而不知覺皺起眉來。
她為什麽會這樣擔心一個人?不知不覺,白墨的臉,白墨的身影,以及他總是冷冷淡淡的言談舉止早已經印在了她心上,她之前以為這是對長輩的尊敬,如今看來确實有些蠢,也難怪白墨當時聽了會不高興。
桃鈴忽然愣住,不過片刻臉上笑容展開,鬼使神差地彎下身,伏在他耳邊輕聲道:“白墨,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