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頁
林葉似乎并沒有就此放棄追趕,腳下動作飛快,沉着臉想要趕上前去。
不過片刻,二人已經來到蒼悠山腳下。
不知他打出的飛針針上塗了什麽,白墨只覺身子逐漸變得沉重,好在以他的能力,林葉一時半刻并不能追上,知道他飛身到山腳看到桃鈴的身影,才皺起眉頭。
“白墨!”
桃鈴認出他的身影,朝白墨揮手,小跑着迎上前去。
然而當她走近,卻看見他臉色慘白,當下心中一涼。
“快走!”
帶着少有的命令語氣,雖然不明顯,桃鈴依舊聽出來他嗓音比平時要沙啞一些。
“你受傷了!”她伸手去探白墨的額頭,被一把攔住。
白墨見桃鈴并不理會他的囑咐,轉頭同方若幽道:“林葉在後面,快帶她走!”
即使中了那一針,他也能勉強應付林葉,可若是桃鈴和方若幽在,想要顧住她們的安全,卻很難說。
後頭林葉的身影已逐漸變得清晰,像是追趕受傷的獵物,黑夜當中傳來林葉得意又滲人的笑聲。
“就憑你幾個小毛頭,也想跟我鬥?看看你們父母的下場吧!”
方若幽剛想拉住桃鈴離開,聽見林葉的聲音忽然跟着了魔似的僵住。
桃鈴癟嘴看着白墨慘白的臉,聽見林葉的動靜是止不住的發抖。
“聽話,快走。”白墨再次跟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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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這回特地放輕了語調,白墨的聲音聽起來越發虛弱。
桃鈴攥攥拳頭,看見即将飛近的林葉,狠狠心,終于邁開了腿。
只不過她是跑到白墨前頭想要護住他。
“你是林桃?”
林葉過來時,便看見一個姑娘張手攔在白墨身前,連他都能明顯察覺到她在瑟瑟發抖。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不自量力?”
白墨見此情景,眼睛危險地眯起來,花辭扇再度打開。
若是林葉敢上前動她一下,那他也不介意奮力一搏。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忽然被桃鈴抓住,白墨有些詫異,低頭看着身前嬌小的姑娘,眼神晦暗不清。
“你……你別動!”
桃鈴聲音還在打顫,底氣全無,也不知是在同身後的白墨講話,還是在警告前邊的林葉。
林葉伸手擦擦盟刀,嗤笑一聲,“不動?你這種丫頭片子,即便老夫不用刀,也能送你去見閻王!”
眼前的老人面目猙獰,揮手即将上前。
然而此時一陣鈴響,桃鈴袖中飛出一串銀珠,林葉遂提起盟刀去擋,奈何銀珠密集雜亂,仍有數十顆打在了他的腿上。
被銀珠打中的地方即刻沒了知覺,林葉詫異地看着對面的人,陰狠道:“你是覃巍山的徒弟!”
“與你無關!”
桃鈴伸手扶住白墨,“我們快走!”
不等他們動作,身後再次傳來林葉的狂笑,“送上門來了,還想在老夫眼皮子底下逃走?”
話音未落,後頭一股冷意襲來,桃鈴偏頭,看見原本握在林葉手中的盟刀竟被他抛出,直直向自己這邊飛來。
白墨眸子一沉,轉出花辭扇前去抵擋,卻眼睜睜看見盟刀在空中被一個小巧的花刃銅箭擊飛,與此同時,林葉身上也堪堪中了一箭。
桃鈴看見那花刃銅箭卻是愣住,扭頭望向小箭飛來的方向,只見遠處有老人手持一弩,慢吞吞朝這邊走過來。
黑暗中看不清老人的臉,單看身形,她再眼熟不過。
林葉中了箭,甚至來不及看清遠處那人到底是誰,便眼前一黑,當即昏倒過去。
老人尚未走近,桃鈴感到肩上一沉,扭頭看見搖搖晃晃的白墨,蓄在眼中的淚水跟決了堤般湧出來,“白墨你怎麽了!”
“沒事……”
方若幽趕忙走上前幫忙扶住他,眉頭緊鎖,“怎麽會沒事?我看你是被掌門的裂針射中了吧!”
此時老人已經走過來,板着臉,出口第一句話就是訓斥:“小丫頭片子翅膀硬了,誰叫你下山的!”
桃鈴眼睛被淚水蒙住,看見前邊的老人,原本只是啜泣,一聽老人的話竟如孩童一般號啕大哭起來。
“嗚哇哇……師父……白墨,白墨他不對勁!”
花刃箭的箭頭程花蕊狀,每一股蕊都是帶勾的利刃,箭頭帶du,要不了人性命,但中了此箭重傷難免。
而這花刃箭,是她師父覃巍山獨有的,即便他現在的容貌有所改變,但單憑這一點,足以斷定老人的身份。
這個她之前上蒼悠山時就遇到過的老人,就是她兩年前就“仙逝”的師父覃巍山。
如果不是白墨重傷,桃鈴抱着哭的人可能就是邊上的師父了。
覃巍山看她張口閉口一個白墨,氣不打一處來,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林葉,獨自走在前頭,“在蒼悠山腳下哭有何用?還不快走!”
“覃前輩……”白墨中針時便及時封住了臂上血脈,也沒料到那小小短針上的du竟如此猛烈,強忍住身上不适同覃巍山道,“桃鈴離開碧凝山錯不在她……晚輩之後便與您一一解釋。”
“白墨你別說話了……”桃鈴扶住他慢慢往前走。
方若幽走在前頭,神色凝重:“蒼悠山腳地處偏僻,這麽晚了,若是用走的,恐怕明日一早他們就能追上我們……”
白墨眯起兩眼,安慰性地拍拍桃鈴的頭,“沒事,我……”
桃鈴似乎并不買賬,賭氣般恨不得騰出一只手将他的嘴捂住,“你不要再說話了!”
她本想繼續再唠叨一會兒,卻聽見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依稀能看到遠處一輛馬車正朝這邊趕來。
桃鈴愣住,“這是……”
“夏様,”白墨在她耳邊輕聲打趣道,“是你不讓我把話說完的。”
她尴尬地咳了咳,姑且裝作什麽也沒聽見,“你受傷了,就是不準多說話……”
光是在黑暗中都能看出來白墨臉色不對,別說她了,論誰也不會相信他現在沒事的。
夏様在遠處就察覺自家少主似乎哪裏不對,等到了幾人身邊看清狀況時,臉色當場垮了下來。
“少主!”夏様躍下馬車上前攙扶,看到一邊倒覃巍山,猶豫道,“這是?”
桃鈴生怕師父再有個不開心,趕忙答道:“這是我師父覃巍山。”
白墨點點頭,“先走吧。”
一行人就此上了馬車,桃鈴見白墨終于能歇息下來,心裏稍稍松了口氣,但每每看到他發白的臉色,只覺得胸口一緊,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一旁師父坐的遠遠的,始終板着張臉,桃鈴覺得腦子一片混沌,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師父,您別生氣……”
覃巍山只是将頭別過去,抖抖胡子,幹脆将眼睛閉上。
“離開碧凝山不是我本意,但白墨在山下真的綁了我很多次,您不要怪他……”
“哼。”
白墨揉着眉頭,終于還是忍不住插話:“恕晚輩唐突……晚輩有一事想問請教前輩。”
覃巍山勉強睜開眼,伸手撥了撥将擋住視線的桃鈴,沒好氣道:“說。”
“前輩在我們上蒼悠山前就出現在此,恐怕不是巧合吧?”
桃鈴看見覃巍山的臉忽然又黑了幾分,她無比熟悉這個表情,從前在碧凝山若是他露出這副神情來,是有八‘九是要罵人,于是她咋咋呼呼搶先道:“師父您累了就休息!”
說着還反撲過去用手捂住覃巍山的眼睛,想要硬生生讓他閉眼。
老人被她吓了一跳,兩個人毫無意外地在一處扭打了片刻,白墨無奈的搖頭,一邊方若幽看着這對師徒打架,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感情她有生之年居然能夠看見師父跟徒弟相互掐脖子扯胡子的場景?方若幽啧啧拍手,下意識挪遠一些,轉眼觀察白墨一會兒,緩緩道:“裂針之du時林葉特地制成的,我能解,只是……”
桃鈴這會被覃巍山狠狠拍了拍腦殼兒,聽到方若幽的話也顧不上反手一擊,眨眼間蹿到車廂另一頭,扒住方若幽的手,“你能解白墨的du!”
方若幽頭一次見桃鈴這般熱情,使了好大的勁才将手從桃鈴手裏掙脫出來,又使了好大力氣将桃鈴按回去坐好,偏頭朝白墨示意:“把她控制好咯!”
白墨會意,皺着眉将拳頭抵在嘴邊咳了咳,桃鈴一聽見動靜,果不其然飛速蹿了回去,扶住他又是一陣噓寒問暖。
“想要解du不難,”方若幽只覺得腦仁疼,在桃鈴叽叽喳喳的問話聲中艱難地插嘴道,“只不過要解這du還真有些麻煩,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根本無法全解。”
白墨點頭,“能解自是最好。”
“只不過……此du特殊,只要這du只要有一日尚未全解,恐怕你就得承受諸多痛苦,現如今這般,已經是輕的了。”
桃鈴聽了心頭更是難受,從懷裏拿出帕子替白墨将額角的冷汗擦去,又胡亂用袖子把将要流出的淚抹了,小聲道:“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白墨好笑的揉揉她的頭,輕聲道:“沒事。”
“你們要做什麽,老夫管不着,也懶得管,”這時邊上的覃巍山突然發話,“但桃鈴必須跟老夫回碧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