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頁
桃鈴差點被他的話嗆住,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埋頭吃飯,準備什麽話也不說。
白莫塵聽到這邊動靜,跟着起哄,“喲,想不到你們進展竟如此之快,那我這個做公公的,是不是要快些将婚事提上日程?在這要是等肚子大起來了,就不好辦……”
“伯父!您別誤會!”桃鈴聽他說的越來越離譜,終于忍不住打斷他。再這樣說下去,她的清白豈不是要被說沒了?
白墨心情不錯,于是十分好心地準備幫她說幾句話。
“還未到如此地步,您且少說兩句,莫要毀了姑娘家清白。”
桃鈴連忙跟着點頭,只是過後總覺得他的話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她悶頭想來想去,終于在晚上收拾包袱時反應過來。
沒到如此地步是什麽意思?之後就會嗎!
之後會不會她不知道,不過現在突然冒出來的婚約還未解決倒是真的,也不知道白墨會有什麽好法子讓他們兩個人脫身。
“可如果是母親替我結下的婚約,我就這麽退了,會不會不太好呀?”收拾好東西,她躺在床上,腦子裏全都是白墨那張好看的臉,不知不覺便開始流口水,忽然想到白墨在飯桌上說的話,甩甩頭将口水擦掉,“呸呸呸,想什麽呢!”
次日清晨幾人将要出發時,岳凡工抱着酒壇,說是堅決不會送他們,然而等到幾人上了馬車,桃鈴掀開車窗的簾子,一眼就看見了老人偷偷摸摸躲在門後朝這邊張望,覺得好笑。
“岳爺爺!”她從車窗裏探出半個身子朝老人招手,“您還玩捉迷藏呀!我看到您了喲!”
老人一驚,躲到門後不見了身影,不多時又捋着胡子氣呼呼走出來,将手中的酒壇一把塞到桃鈴懷裏,“沒大沒小的丫頭,老夫懶得與你計較!”
壇子上還帶着點濕潤的泥土,看樣子是他剛從土裏挖出來的,那酒壇可有些重量,桃鈴差一點就沒有拿穩,吓了一跳。
“岳爺爺……”她忽然就有些傷心,岳爺爺如今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從小就認識的人,這次一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她要待在碧凝山,而他一個老人家,沒事自然不會大老遠跑去那裏,“您少喝點酒,好好照顧自己,我有機會再來看您。”
“得了吧!”岳凡工撇撇胡子,轉身就走,“快快走,莫打擾老夫喝酒,老夫可懶得跟你們傷春悲秋的。”
桃鈴癟嘴哼唧一聲,朝老人的背影揮揮手,宅子的門被合上,她縮回身子,抱着包袱蔫蔫兒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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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真不錯,必然是個孝順的兒媳!”
“伯父……”
白墨清冷的目光悠悠投到白莫塵身上,白莫塵只好識趣地閉嘴。
聽白墨說,映月閣在北邊燕安,離此處甚遠,夏樣快馬加鞭,也趕了将近十日的路程。
桃鈴身體并不算有多嬌弱,但也從未經歷過這種折騰,在馬車上蔫了好幾日,沒精打采,夏樣只是在前頭趕馬車,都覺得自家少主那幾日心情似乎也跟着不太好,心虛的很。
可是是閣主說要趕路,真怪不得他,要怪,便怪這馬和車好了!
許是臨近北疆的緣故,燕安并沒有桃鈴想象中那般熱鬧,直到靠近映月閣,才給人以一種極度繁華的錯覺。
照白莫塵的說法,映月閣之所以能臭名遠揚卻在江湖之中屹立不倒這麽多年,其暗裏做的許多生意算是讓它得以一直支撐下去的關鍵,否則不等中原武林所謂正義之士來讨伐,最先來找他們麻煩的,便是北域那些蠻人。
映月閣不愧是培養出金刀衛的地方,光是閣中大門,就有好幾個碧凝山山門大。
桃鈴剛下馬車,看到屹立在眼前一群龐大的閣樓,甚至來不及顧上自己翻江倒海的胃,一手撐在馬車上看得目瞪口呆。
白墨搖着扇子悠悠下了馬車,偏頭看到傻愣愣的桃鈴,微笑着嘆了口氣,也不擾她發呆,伸手攬了人帶着她往裏走。
桃鈴只聽到一路過去有人不斷“少主”“擱主”的叫,在這麽多閣樓之間轉來轉去,頭都有些暈。
于是她忍不住擡頭癡癡問了一句:“去哪兒?”
“安置好你的房間。”
此時恰好有侍女端着茶盤經過,行了禮,聽到白墨的話壯着膽子走進道:“小的來給這位姑娘安排客房。”
“不必。”白墨目不斜視,帶着桃鈴直往前走。
既然人都來了,怎麽能睡客房?他看住在他閣中便不錯。
桃鈴就這麽傻乎乎被帶到了東邊的一座閣中,相比最中間那座金碧輝煌的主閣,這座閣樓算不上大,但院子裏種了一片竹林,還引了溪水,環境倒是十分清幽。
白墨将她帶到最上層的一間房中,“你暫時便歇在此處,可喜歡?”
桃鈴推門進去,樂呵呵地在裏頭轉了一圈,“喜歡!”
她根本就不怎麽挑剔,況且這座閣中任何一處都布置精妙,四周還環繞着白墨身上那股好聞的蘭香,何來不喜歡之說。
閣主和少主兩人帶了一名女子回來的消息,也就這麽在映月閣傳開了。
有人說聽到閣主稱呼那名女子為兒媳,一時間閣中上上下下的姑娘都哭成一片,然而等到午時,有人端了飯菜去給少主和少夫人送午膳,那人想巴結巴結這位新來的夫人,便在女子跟前一口一個少夫人,叫的好不歡快,沒料想少主都還沒說什麽,那女子反倒先是不樂意了。
誰也摸不清楚閣主少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于是乎,映月閣上下就悟出來這麽一個法子。
那女子在,便恭恭敬敬稱呼她為“桃鈴姑娘”,若是她不在跟前,那就大大方方喊她“少夫人”,看少主的反應,這法子似乎還挺不錯。
連着趕了十來天路,桃鈴終于心滿意足地沾了床,一睡便是整整一個下午,若不是飯菜的香氣飄進了夢裏,這一覺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
她懵懵懂懂起床順着香味一路摸到隔壁白墨房裏,剛一開門就看見白莫塵也坐在房中,他和白墨二人一同坐着,都未動筷,看見她進來皆是一笑。
只是相比之下白莫塵明顯帶着點奸笑的意味,桃鈴看到他那副表情便知道,這頓飯估摸着是吃不大好了。
“愣着做什麽?白墨就等你呢,”白莫塵豪邁地揮手,示意她坐過去,可不等她屁股沾到椅子上,他就從袖中摸出來一個東西遞給了她,“兒媳你看看,這是何物?”
白墨目光剛一移至白莫塵身上,嘴邊的笑就立刻消失不見,在桃鈴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前率先将那東西搶過,随即對着呆滞的桃鈴柔柔笑道:“不急,先用膳。”
桃鈴點點頭,轉眼看了看白父,“可是……”
“父親,該用膳了。”
沒等白父開口,白墨端起茶碗淡淡道:“孩兒不孝,未料到父親會留在閣中用飯,廚房便沒備您的那份,委屈父親,回自己閣中用膳了。”
其餘兩人皆是一愣,白莫塵反應過來,指着白墨白天也沒吐出一個字來,只好氣急敗壞起身,臨走前不忘對着桃鈴擠出一個別扭的笑。
“你小子能耐,好好招待兒媳!”說完,袖子一甩,風風火火離開了。
他還沒忙完離開映月閣的那段時間堆積下來的事,只在自己閣中停留片刻便帶着盟符急忙趕來找桃鈴,誰知那小子說桃鈴在歇息,不讓打擾,這下可好,好容易跟桃鈴說上一句話,那小子就急着要趕人,關鍵是還找了這麽個借口。他都快在這待上一個晌午了,好一個沒料到他會在閣中用飯!
多少編個體面些的借口啊,臭小子!
這邊白墨沒了人打擾,心情自然跟着好起來,自己沒吃兩口,夾進桃鈴碗裏的菜都快堆成了小山。
“夠了夠了,我還沒吃完呢,”桃鈴趕忙提醒,想了想方才他從白父手裏搶過去的東西,還是忍不住問道,“剛剛白伯父要給我看的……是盟符吧?”
白墨手上動作稍稍一滞,點點頭,“看出來了?”
“嗯嗯,”她點頭,“師父給我看過很多次盟符的圖紙,我不會看錯的。”
“看來你還挺用功?”
“嘿嘿,”桃鈴鼓着腮幫子笑眯眯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這般技術,還能被你誇贊!”
“嗯?”白墨挑眉,“那我以後便多誇誇你?”
話音一落,桃鈴險些被嗆到。她怎麽聽着這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呢?以後……
哎,白墨說的對,她就是喜歡胡思亂想,想太多了!
桃鈴甩甩頭,忽然想起什麽,又道:“其實你不必如此擔心我,修複盟符并不難的,就是快木頭,只不過這塊木頭比較特殊,得用上好的雲木才能修補。”
雲木材質特殊,堅硬無比,千年不朽,只是這世間的雲木少之又少,當年做盟符的這塊雲木,應該算得上的迄今為止出現過的最大的一塊,稀有程度并不亞于寒鐵,也難怪江湖盟要用這兩樣東西作為信物。
她本是随口一提,誰知白墨聽了臉色變得比方才要難看許多。
“怎……怎麽了?”她是不是又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