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頁
“我……吃太多了,想歇一歇。”
“哦?”白墨附身,笑道,“你想在岳前輩面前談?”
“不了不了!我突然又不撐了!”桃鈴一個激靈站起來,一邊小聲叨叨些什麽,倒是很自覺地朝大堂外走了去。
岳凡工喝口酒,看了眼二人的背影翻個白眼,“嘁,小東西談情說愛跟老夫有何關系。”
這邊桃鈴直愣愣走在前頭,若不是被白墨及時叫住,估計走出宅子了也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竟如此緊張這樁婚事。”白墨牽住她的胳膊,将她引到院子裏坐下,聲音裏帶着點調笑似的鼻音。
桃鈴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坐下,腰杆筆直,兩只手也不自覺地握成拳,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不論你願是不願,你我父母既已經定下這樁婚事,那你便不能逃避,”白墨眼中帶笑,細細觀察着對面姑娘的神情,特地放慢了語速,在姑娘又一次将要炸毛之前悠悠補充道,“凡是總有解決之法,你若不想同我成親,我們一起想法子便是。”
“嗯……”桃鈴腦子已經是混沌一片,方才白墨同她談論這件事時,他似乎還因她說什麽不嫁人生了氣,她本不敢再亂說話,但沒想到白墨現在竟然主動提出要幫她解決這件事。這是随了她的心意,可不知為何,桃鈴還是不太高興得起來。
反觀白墨,則要顯得氣定神閑許多。十幾年來,他從不會把任何人或事放在心上,亦如他在江湖上臭名遠揚,白墨卻從來不覺得這跟他本人有什麽必然的關聯,自己叫人編些亂七八糟的事傳出去,也僅僅只是為了平日裏少些麻煩而已。
他原本以為他對桃鈴也只不過是出于責任和好奇,直至昨夜某人強行霸占了他的房間,他才發覺自己的底線在桃鈴面前似乎一退再退,不知何時,他已經把這個不經世事的姑娘放在了心裏,這算不上什麽好事。
可事已至此,他若就這麽眼睜睜把人放走,那他也不叫白墨了。
他看上的東西當然要好好把握,人更是如此。
“那在你順利回碧凝山前,凡事聽我打算,如何?”
桃鈴歪頭,“為什麽呀?”
“你能想出什麽萬全的辦法,取消這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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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不能……”
“我能。”只不過他想的是接觸婚約的辦法,還是套牢某人的法子,那就不一定了。
桃鈴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只腳已經被白墨誘導着踩進了坑裏,甚至十分崇敬地看着他瘋狂點頭。
不愧是白墨,這也能想到辦法,更重要的是他不計前嫌,還願意幫她!
“白墨你真好!”
白墨只是笑着挑了挑眉,沒有答話。
“那我該怎麽做?”桃鈴認真問道,“要跟伯父解釋清楚麽?還是得按山下的習俗去退婚,我不太明白……”
“這倒是不急,”白墨眼神偏向別處,“盟符的事,你有何打算?”
“盟符?”
白墨點頭。
他的意思,是不願意桃鈴再冒險去攪這趟渾水的,她沒有武功傍身,憑之前方若幽教她的那幾招三腳貓也算不上的功夫,萬一對上蒼悠山亦或是其他人,她都毫無還手之力。
“還有幾天碧凝山的機關就重新打開了……”她皺着眉,臉上滿是糾結。
“若是不想去修複盟符,那便不去。”
“不不……”她搖搖頭,擡眸看他,“我要是不幫這個忙,你會不會有麻煩?”
“我不需你過多擔心,你該想想你自己,”他忽然輕笑,擡手揉揉她的頭,“映月閣并非只有我一人,縱使出了什麽事,也不乏人分擔,而你,确是孤身一人,必須學會先照顧好自己,懂嗎?”
“嗯……”桃鈴的臉微微發紅,應聲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道,“我是只有一個人,但……但我不想看到你有麻煩。”
“嗯?”
她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袖,深吸一口氣,“我下山本來就給你帶了太多煩擾,如果可以,我也想……我也想幫幫你!”
白墨一愣,眉頭微微皺起,“盟符還留在映月閣,你要幫我,需親自前往映月閣,那碧凝山呢?”
“碧凝山……碧凝山晚些回去也可以的!”桃鈴本以為自己會因為不能早些回碧凝山發愁,可話一說出口,她心裏竟然并沒有預想中那般難過,反而還……有一絲小雀躍?
她看了眼白墨,目光觸及他的眼睛便飛快地将頭低下。一定是因為能幫到白伯父才開心的……
白墨一愣,很快眼底便浮現一絲柔柔的笑意。
看來并非是他一廂情願啊。
“好,”他起身,輕聲道,“依你。”
既然她好意要幫忙,那他好好護着她便是,恰好也多了些時間把人拐過來,一舉兩得。
岳凡工顯然對兩個年輕人的感情問題并不怎麽關心,自己斷斷續續又喝了幾杯酒,就跑出來把桃鈴叫走,花辭扇還沒有修複好,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管。
要說花辭扇的修複難也不難,只是太過繁雜,桃鈴時常覺得頭大,不過有圖紙在,想要完全修複好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最多兩日,這柄扇子便可回到白墨手中。
至于盟符的事,白莫塵當晚就竄進白墨房裏試圖從這個好兒子嘴裏套出點話,他深知白墨秉性,本沒報什麽希望,沒想到剛一打個招呼,白墨就把桃鈴答應前往映月閣幫忙修複盟符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白莫塵一度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出現了幻覺。
“既然她已經答應了要幫忙,你便不要再其他事情上為難于她。”
白墨是這樣提醒他這個不着邊際的老父親的。
桃鈴膽子太小,他怕老白整沒個正形,再去一趟映月閣,她剛有些被套牢的苗頭就先被吓走了。
“我懂我懂,媳婦事大,”白莫塵心情甚好,懶得跟他計較,臨走前不忘抓緊機會打趣一番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好兒子,“想不到我兒風輕雲淡得跟要飛升成仙的一個人,有一天還能為了讨媳婦來警告我這個老父親,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
白墨懶得理他,只是嘴角也跟着上揚。是啊,連他自己都想不到,還會有這麽一天。
有岳凡工在,桃鈴是一點懶也偷不得,要不是白莫塵偶爾厚臉皮跑過來非要找岳凡工喝點小酒,她可能要在岳凡工手裏連軸轉到花辭扇被修複好才能休息,又過兩日,花辭扇才堪堪修複完善,煥然一新。
扇子修好之時已是傍晚,桃鈴在岳凡工跟前閉着眼睛說了一通好話,岳凡工心情一好,就答應由她将扇子帶給白墨。
彼時白墨還在房內看書,她輕叩兩下房門,不等他回應便推門進了房。
白墨知道進來的是桃鈴,臉上帶笑,放下手中書卷看姑娘蹦蹦跳跳朝自己走來。
“白墨白墨,你看!”桃鈴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将扇子打開,扇骨上的紋路在斜晖照耀下發出金色的光,帶着一股滲人的寒意。
白墨接過花辭扇,無意間瞥見她指上細微的傷痕,不禁皺起眉頭,“傷到手了?”
桃鈴沒想到他看見花辭扇被修好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愣了愣,将手背到身後,傻笑兩聲,“寒鐵嘛,只是偶爾蹭到一兩下,這點傷沒什麽要緊的!你快看看扇子呀!”
白墨擡眸看她,點點頭,随即起身,牽着她的胳膊出了房門。
這是桃鈴第一次看到白墨舞扇,行雲流水,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與從容,花辭扇本身自帶鋒芒,到了白墨手上卻宛如一把普通的折扇,只有當扇骨劃破長空,将樹葉從枝頭打落,發出陣陣嗡鳴時,才會讓人不禁将注意力轉移至扇上。
不過片刻,一地狼藉。桃鈴還楞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出神,白墨先停了手,潇灑地将折扇收起,眼底含笑,悠悠朝她這邊走來。
桃鈴仍舊看着他癡癡出神,白墨輕笑出聲,擡手用折扇輕輕敲她的頭:“這麽好看?”
“嗯嗯。”她下意識點頭,回過神才察覺不對,臉頰一紅,捂着頭不說話。
“多謝誇獎?”白墨挑挑眉,“日後再舞給你看,先去拜謝岳前輩。”
“嗯嗯……”桃鈴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一味地點頭,也不跟上去。
“你不走,就不怕岳前輩發現這一片狼藉,敲你的頭?”
“啊?”
她這才反應過來。岳爺爺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抽空跑來院裏埋一壺酒的,他院子裏種的這些樹可以說是存活艱難,要是給他看見被折騰成這樣,免不了挨罵。
難怪他突然就不舞扇了!
“我也要走!”桃鈴趕忙跟上去,她可不想給白墨背這個鍋!
白墨拜謝岳凡工時,老人心情還是一陣大好。一來花辭扇終于修複完好,二來,這幾個鬧鬧騰騰的人終于可以換他一片清淨了,直到他從後院埋完酒回來,一路罵罵咧咧進了大堂,若不是白莫塵及時用一桌飯菜堵住了他的嘴,估摸着岳凡工能小兔崽子來小兔崽子去,罵上整整一個晚上。
“岳前輩莫氣,”白墨倒是心平氣和地給他續了杯酒,“映月閣中有不少西域葡萄美酒,屆時晚輩派人送來,以作補償。”
岳凡工一聽有酒喝,臉色立馬好了許多,笑呵呵夾着菜吃的不亦樂乎,倒是桃鈴,忍不住瞧瞧湊過去問白墨:“葡萄?那是什麽酒呀,有岳爺爺的桃子酒好喝嗎?”
“你還想喝酒?”白墨笑着挑眉,“若想喝,倒時再給你。”
“好啊好啊!我就嘗一口!”
“酒倒是沒什麽,”說着,他眉頭忽然一皺,正色道,“只怕有人酒後亂xing又來夜襲,我失了身,可該叫誰負責呢?”
作者有話要說:
白墨:失身,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