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戲精之生
擺三橋,又名百山橋,它位處緬甸老廠區中部偏南的地方。
受烏魯江影響,擺三橋的翡翠原石一般情況下以沙皮為主。皮色主要是白岩沙,黃岩沙或是紅岩沙、或是白黃、白紅、黃紅兩色或三色相雜。
這個場口的外性特征非常像木那,尤其是像李妙現在手上拿的這種楊梅皮料,很多內行人都分不清兩個廠口料,經常把它們弄混。
但事實上,這兩個場口的翡翠原石,皮長得再像,裏面的瓤可是差得老遠了。
木那,這裏說的是老木那,因多年前連出滿色玻璃種,一夜間風靡整個東南亞。所有的玉器商人都為木那料瘋狂,這才有了翡翠原料裏木那至尊的名頭。
但,正因為料太好了,木那的場口被過度的挖掘,如今已經基本沒産量了。
但虎死威猶在,木那的名聲已是不可動搖。于是市面上便有了越來越的僞木那。
而在諸多仿品中,擺三橋以其先天的特性,成為了最容易成為木那至尊的一員。雖然如今,它也已經讓差不多挖空了,但産量總比木那強。對于那些執着于木那原料的玉石商人來說,擺三橋仍然是不錯的選擇。但對于賭石行的人來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尤其是在賭原石的時候,認錯料那可是要出大麻煩的。
許師傅見這丫頭似乎急了,便沒着急說什麽,而是看她激動得抱着那料子給他講:你看看,這料的皮又薄又透,一燈打下去,二指沒問題。木那的皮,可沒這麽薄。另外,你再看這皮上的砂。粒看着倒是挺粗,似乎也有油,可這上手一搓,外面的砂就掉了。
李妙說得來了勁,幹脆便把這塊料放在了地上。用手指在上面輕輕一搓,嘩啦一下,表皮一層黃砂立時就脫了。
那速度快得簡直就像是這表皮的砂是讓膠水粘上去的一樣。這讓許師傅立時警醒了起來,為了利潤,原石圈造假的事不是一件兩件。這小姑娘手指頭細的什麽似的,一搓卻掉了?難道這真是塊假木那?故意做成這樣騙人的?
想到這裏,許師傅趕緊仔細再看,結果就見表面那層粗皮沒了後,接下來裏面所表現出的皮色竟是變得細膩密致起來,部分地區還有小粒翻砂,竟然又像是大木砍的東西了。
這要真是塊木那的料,可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反倒是擺山橋的料,同時兼顧着這兩種特性。
證據,明晃晃地擺了出來。
擠兌得那兩個五十多的老頭,立時臉上就是一片漲紅。
那老許打了眼,不說話也就是了。可那個徐老頭卻頗有幾分杠頭的精神:既是這料不咋地,你還搬它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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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料的時候,老徐沒注意。這會子打了眼了,徐老頭才發現:這小丫頭竟是已經把這塊料搬到他們那邊去了。這行動,分明還是有貨的嗎?
這話聽得連一邊的郝大成也聽不下去了!
本來就是我們挑貨的時候,我們愛挑什麽關你屁事?什麽玩意?讓個小姑娘比下去,不認輸,閉嘴總會吧?還杠上了?小李,咱甭理他,抓緊時間。
這回換郝大成拽李妙了。
反正料也放在自家地盤上了,李妙也就不管了。
重新紮回了東邊的那個角落。
剛才她在翻到那塊料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地方還藏着一塊不錯的貨色。這會子正要挖出來!
只是這次的料個頭有點大,足在半個人那麽大。
以李妙的力氣,其實本來也勉強挪得動。但既然剛才她輕輕松松地把那塊不值錢的擺山橋搬回去了。這回就不能再表現得她很有力氣了。
于是李妙先是勉強挪了挪,然後挪不動就回頭叫了郝大成。
兩個人一起使勁,這才把這塊白砂皮給搬了出來。
本來,郝大成的原意是想先把料搬到一塊空地上,仔細打燈看看再決定要不要搬到他們那邊去的。
說來這麽做也是因為這個朱胖子。
在他這兒挑料,只要搬到你地界上,你就得買走。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郝大成是想歇一歇,看一看再說的。
可李妙卻是沖他直呶嘴:搬回去。
不看看了?
郝大成有點心虛。
李妙這回相中的這塊料子,是塊莫西沙場的白砂皮。
莫西沙場的料出貨還行,色雖不多,但卻喜出種水料。眼前這塊料的左半邊也表現出細密緊致,丘陵般起皮的像皮特征。但料另一邊的砂卻已經差不多全脫了。脫砂後卻沒有顯示出什麽玉肉,表面一層厚厚的石質層挂在那裏,實在是讓郝大成看得有些憂心。
可李妙的反應卻是:聽我的,搬過去。
行!反正崇少都說了要聽她的,他一個打工的還有什麽堅持?
由于這料子擺在東邊,朱胖子給黎崇他們劃的圈卻在西邊。所以,這料搬起來可就不怎麽快。郝大成倒是有力氣,卻架不住李妙這邊是個小姑娘。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雖然她也咬緊牙使足力了,但是等他們這邊才挪過去,那邊牌桌上,那個姓杜的卻是又糊了!
郝大成這個氣:早知道我就先把那塊料搬過來了!
他剛才打燈看了半天,那塊料他是越看越喜歡,種水好,也飄着色,還沒什麽大色大裂。這麽好的東西,他怎麽就忘了先搬過來了?
郝大成悔死了!
那邊的老許和老徐兩個卻是樂壞了。杜子江那邊才放話糊了,這倆老頭就沖那塊黑烏砂去了。兩個五十多歲,加起來足有一百多的老頭子了,搬起料來卻和壯勞力有一拼。嘿哧嘿哧,沒一會兒就搬他家圈子裏去了。
反觀黎崇這邊,郝大成氣得翻白眼,那個不知什麽來頭的小姑娘,卻累得直接坐地上了。手裏抓着一瓶水,咕咕地往下灌,一副累癱的德行。
這讓老許和老徐看得心情舒暢!
接下來的兩把牌,因全是他家老板在贏,這兩個老家夥便放出全身的本事,把東邊像樣的料子又挑了兩塊好的出來。
而在這段時間裏,郝大成反正是受不了的又四處瞅去了。
朱胖子的規矩,不輪自己上手的時候,只能用眼睛看,用手摸,不許用燈或放大鏡。雖說原石不打燈基本上看不出什麽花花來。但有經驗的師傅光從皮相上還是能看出些端倪來的。
像郝大成這次,就在北邊的料子裏找到了一塊灰卡。
料不大,也就和李妙剛才挑那塊差不多吧。可外頭的表現卻是比李妙那塊好多了。一條若有若無的蟒帶自左下向上,穿過了半個原石。
郝大成自己看着不錯,就叫李妙也去瞧瞧。
可李妙指尖一碰,便是在心裏搖頭了。
這料不行!
雖說裏面有不少的綠,卻更多的是石質層,而且兩種玩意兒還混在了一起。這東西就是個狗屎地!
不行啊?
兩個人挑料的時候是背對着衆人,面朝牆的。這個角度,也只有郝大成能看到李妙的臉色了。她雖沒說什麽,可只瞧那白眼翻得,也知道這料子不行。
李妙嘆氣:你與其選它,還不如要那塊呢。
就在離這塊狗屎地二尺遠的地方,一塊大石頭的陰影裏,靜悄悄地藏着一塊扁圓形的原石。也是灰卡的料!身上沒有蟒紋,但這家夥身上冒出來的靈氣,卻至少是個細糯的等級了。
以灰卡料子愛出綠的特性來講,只要種水上得去,這個水種的料加上綠,也是很暢銷的。
果然,一會兒在輪到黎崇贏後,郝大成第一個就沖到了這塊料邊上檢查去了。
而在他檢查的時候,李妙則拿着燈四下搜尋。最後,在三塊料子的後面,拽出來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小瓜蛋。
徐老頭看她挑半天挑了這麽個玩意兒出來,笑得胡子直抖:你這是怕你老板付不起賬嗎?挑這麽小的東西,不夠塞牙縫的。
拿高冰塞牙縫?
這老小子也不怕噎死。
李妙懶得和這老貨廢話,回來的路上,還又順手撈了兩塊也差不多大小的。雖不及第一個的種水好,但高糯不成問題。重要的是這幾塊小料裏都飄着不錯的色。別看料子小,一塊出一對镯子,賣個五六十萬根本不是問題。
就這樣,一晚上,兩幫人馬是你争我奪。雖比下來,還是那個杜老板贏的更多些。但李妙這邊挑的卻全是精品。
黎崇從牌桌上下來的時候,特意看了李妙一眼。結果,他得到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黎崇見狀,這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落進了肚子裏。
接下來,自然就是要算帳了。
這次,李妙終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一回這原石買賣的價錢是怎麽講的了。
說實話,有點毀三觀!
因為這價錢根本就沒給你任何講價的機會。
那朱胖子自己拿着計算機,邊按邊定價。哪塊料一公斤多少錢,他說多少就是多少。而不管是那邊的杜老板還是這邊的黎崇,都個嘴都沒回。人家算多少就是多少!
乖乖的掏卡轉賬,完了,還要自己把屋裏的料擡到外頭自己帶來的車上去。
這服務态度太差了!
在院子裏的時候,李妙沒敢說。出來坐自己車上後,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郝大成對此也無語:沒法子,人家牛呗!
在傾向性嚴重的賣方市場,買家哪有尊嚴?
因他們這邊男人不多,所以大料只好由黎崇和郝大成兩個人親自上手。至于李妙和女助理,也就是搬搬小的。
在李妙的精心計算下,他們這隊挑的原石都以小巧為主,而且表皮表現得一般。所以算下來,這三塊大小的,十一塊小的,加起來也就花了不到五百萬。
黎崇對此很滿意,在所有人上車後,就對開車的女助理說:去李記。大家先墊墊肚子。吃飽了再去工廠。
原本計劃着今天要去四家的。可這會子出來都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黎崇就決定那家不去了。吃完飯,直接到工廠解料。
這決定郝大成和女助理自是無異議的,忙乎了一晚上,他們也餓得不行。
可是,就在女助理把車開出去不到二裏的時候,李妙卻是突然說話了:在前面那個小巷子口把我放下來。
你要幹嗎?
黎崇扭頭問李妙。
卻見她已經是将那個冬瓜大小的楊梅皮抱在了懷裏,然後一拉車門,走了下去:我要去見個朋友。這塊料子的錢,我一會兒就轉賬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