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氣急敗壞的於夜弦拿宣恪的脖子磨牙,磨一半感覺自己頭撞得好像有點疼,而且他剛才的大動作,明顯牽動了自己肩膀上的傷口,疼得直咧嘴。
“哎喲,疼……”於夜弦抽了口涼氣。
宣恪單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從自己身上給拎了起來,按到了旁邊坐好。
“老實坐着。”宣恪威脅,“不然把你綁起來。”
櫻桃跟着附和:“聽到沒有,老實點。”
“你有作案工具嗎?”於夜弦天生多動,安分不下來。
“紗布和繃帶還有不少。”宣恪認真翻口袋,一邊思考着綁人的可能性,一邊拿着繃帶一圈圈往於夜弦的手腕上繞。
“這麽兇?”於夜弦樂了,“小心我跑了,你就沒對象了。”
“你跑不了。”宣恪篤定地說。
“為什麽?腿在我身上,你欺負我,我就跑遠了。”於夜弦忍笑,“會被打斷腿嗎?”
自從他發現了宣弟弟極其幼稚的一面之後,就時常逮着不放逗着玩。而且宣恪是有微表情的,比如剛才,他說要跑路的時候,宣弟弟以極快的速度噘了一下嘴。
於夜弦找到了往後餘生的樂趣。
“晚了。”宣恪陰森森道,“你已經把自己賣給我了,你要是跑,我就把你抓回來,你是我的。”
抓回來,也舍不得打斷腿,只能用宣處長的方式教訓一頓,一頓不夠就兩頓,教訓乖了為止。
畢竟對象性子擺在那裏,不安分是必然的,宣恪覺得自己需要多辛苦一些,但他心甘情願。
宣恪沒把話說全,但於夜弦明顯是讀懂了他話外的意思。於夜弦瑟縮了一下,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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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收收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於夜弦忍不下去了,指責道,“快要溢出來了。”
畢竟於夜弦已經開始覺得腿軟了。
宣恪冷漠:“哦。”
於夜弦算是了解他了,這人面上不動聲色,腦子裏指不準在想什麽刺激的玩法。
壞得很。
宣恪:“你別亂動了,休息一天,等你好些了,我們再出去。”
於夜弦為了人身安全,努力安分守己。
兩人之間的話題,又回到了剛才那個情報丢失的問題上。
“宣弟弟,我一直以為你光明磊落,不屑于背後陰人。”於夜弦氣得牙癢癢,覺得那天的賬還是得算算,“所以那天情報丢失,被冤枉的只有我一個人。”
白蹲了一晚上監獄。
“那是間諜的人設,你應該知道的。”宣恪試圖曉之以理,“而且那是我唯一一次出手坑人,事關翠雀,雖然我還沒看到內容,但我不可能把那份情報留在情報處,我本來打算,走個流程就放你們走的。”
“結果……”於夜弦心情複雜。
結果他尋釁滋事,惹毛了宣處長,把自己浪進監獄了,冤家就這麽結下了。
“你也知道。”宣恪攤手,“是你自己挑事。”
說白了,還是太能浪。
看起來冷漠且兇的宣恪,也只有於夜弦這種不怕死的時常想逗着玩,還想釣走當男朋友。
“不行,你給我道歉。”於夜弦時隔幾個月知道自己吃了個悶虧,立刻開始不依不饒。
“我已經給你道過歉了。”宣恪說。
於夜弦反應過來了:“你是指那天夜裏送我回家?我就知道你不會突然大發善心。”
原來那天晚上,是宣處長自己心虛。
他還感動了一把,給宣恪送了水果糖。
“我把自己賠給你了,我是自願跟你走的。”宣恪垂下視線,“你還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那你能……”於夜弦湊過去,在宣恪的耳邊提了個條件,“讓我……”
“只有這個不可以。”宣恪反悔的速度驚人,“而且那天在戰備區的時候,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按照宣恪的邏輯,賠禮道歉和賣身,那可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不能混為一談。
“行吧行吧。”於夜弦沒要求了,“那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在雲間海的時候。”宣恪說。
於夜弦驚了:“那麽早?”
難怪當時好好地,宣恪突然就不正常了,非說要他認清自己的心意,還說要追他。
宣恪嗯了一聲:“我記得圓圓這個名字,加上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你的眼睛。”
澄澈的藍色,像是和平時期,在地面上仰望過的天空。
“你看到了啊……”於夜弦目光躲閃,“那你是不是也知道……”
知道在雲間海上的時候,他趁着宣恪昏迷,對宣恪做的事情。他選對了,宣恪就算是看見了他眼睛的顏色,也不會洩露他的身份,反倒是在那之後,一直在無形中幫他隐瞞。
“說起來,先耍流氓的是你。”宣恪指出問題,“所以,後來我做的那些,頂多算是回應。”
於夜弦:“……”
這是什麽邏輯,但聽起來,好像還挺有道理。
先撩者,活該被……
憑什麽。
“不對。”於夜弦打斷,“我那是在救人,你自己品品你是在幹什麽?”
先占據道德的制高點,才能喚回宣恪僅存的良知,以後才能好過一點。
“他是在正經追人。”在天花板上當壁燈的櫻桃休息好了,開始插嘴了,“宣恪多好啊,正經喜歡人,從來不搞那些花裏胡哨有的沒的。”
“你閉嘴,有你的事兒嗎?”於夜弦無情打斷,“大人說話,小孩子別多嘴。”
“遠點兒煽着,你們才是小孩子,我的年齡比你們的星球還要大。”櫻桃已經是個老櫻桃了,而且這個老櫻桃現在是徹底傍上了宣恪,已經不幫着於夜弦說話了。
“我有個問題。”於夜弦突發奇想,“你說你是來找我的?”
“是。”宣恪承認。
“那你是什麽時候,對我有不正當的想法的?”於夜弦壞笑。
“是想法,不是不正當的想法。”宣恪糾正完,沉默了半晌,答道,“去牧南的那次。”
他倆在飛艇上宣恪的房間裏差點擦槍走火的那次。
“我就知道。”於夜弦說,“從那天開始,我老覺得你在偷看我。”
“沒有偷看。”宣恪很嚴謹,立刻糾正,“是看。”
老櫻桃:“……”
於夜弦:“……”
有區別嗎。
宣恪說有就有吧,畢竟是年紀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得哄着來。
於夜弦想到了一個比較有趣的點:“宣弟弟,你那個時候,一邊惦念着過去的我,一邊觊觎着現在的我,心裏不好受吧,我問你,你是不是還挺糾結。”
他一想到宣恪為此事踟蹰的模樣,就覺得心情大好。
這是個讓他日後每回想起,都會格外得意的事情。
“還好。十二歲的時候,是把你當家人。”宣恪意識到了自己的矛盾,停頓了一瞬,“現在也是當家人。”
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戀人。
有些不同,但終歸都是必須找到的人。
“你該慶幸你每次看上的都是我。”於夜弦頗為得意,嘴角不自知地上揚,“以後哥哥疼你,你不許嫌我不安分,我看出來了,你就喜歡我這樣的。”
“嗯。”宣恪輕聲說,“所以才能找到你。”
戰争像一條長河,橫亘在他們的少年與青年之間,但即便如此,他們還能相遇,就像兩人之間,早已連上了斷不開的命運線。
九年前的夏末,戰争不止,永不熄滅的大火漸漸侵吞地面,那一整個院子的紫色花束被火焰一點點吞沒,與此同時,沒來得及撤離的還有宣恪。
“不能丢下他。”於夜弦站在牧南撤離的飛艇上,掙紮着要往下跳,“為什麽要丢下他,再等一分鐘,就一分鐘,他能和我們一起走的。”
“圓圓!”舒沁從背後制住他,“不可以,我只能帶上你一個人,牧南頂多只能帶上我們兩人,他有自己的國度,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從高空墜落都沒死,他不會有事。你不能為了一個只見過幾天的陌生人,就放棄你自己活的機會。”
“憑什麽!”十五歲的於夜弦哭喊着,将手伸向宣恪所在的方向。
“圓圓,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下落了嗎?”舒沁站在他的身後,聲音冰冷,“你若死在這裏,就無人再去找尋真相。”
“想。”於夜弦跪地,“可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了。”
“圓圓,走。”撿來的臭脾氣小孩,在大火中遙遙向天空揮手,“有人回來找我,你要活下去,我會去找你。”
如果戰争再次把我們打散,記得我們之間的暗號,我會尋着你的名字,在茫茫人海中再次找到你。
“走吧圓圓。”櫻桃在他的耳邊說,“我有預感,他會再度找到你,就算你們不記得彼此的模樣,就算你們在戰争中失散,但你們一定會再次相見。”
少年於夜弦哭累了,不知道是難過還是水土不服,剛到牧南的島嶼上就發了高燒,醒來的時候什麽也不多說,只是把那片紫色的飛燕草記在了心底。
所以三年前,舒沁問他間諜的代號時,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翠雀”二字。
大火淹沒地面,世間再無飛燕草。
只有兩個把飛燕草記在心底的人,靜靜蟄伏于自己的世界,等着他們的再次相見。
多動的於夜弦安分不過五分鐘,又躁動了。
他擡起自己沒受傷的胳膊,用手就去觸碰宣恪肩頸處被自己咬出來的牙印,品味了一下自己心裏那種異樣的滿足。
人都是自私的,喜歡留下“屬于自己”這樣一個标記。
于是他想起宣恪心口位置的那個飛燕草的紋身,越想越覺得愉悅,想要近距離觀察一下,於夜弦是敢愛敢恨的行動派,這樣想着,他立刻上手做了。
為了表示他純潔的意圖,他朝着宣恪吹了聲口哨,表達自己的善意。
看一眼,只看一眼就收手,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宣恪:“?”
宣恪聊天聊得好好的,兩人互掉了一波馬甲還算了一波總賬,甚至回憶了一段過往,宣恪對現在這種和諧的氛圍尤為滿意。
可是好景不長,於夜弦回憶完往事突然發瘋,半句話沒說就上手開始扯人的衣服,還給吹了聲流氓哨。
死性不改。
宣恪多餘的繃帶終于派上了用場。
動手動腳的於夜弦,被宣處長當場抓獲,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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