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於夜弦有點頭暈,扶牆挪了半天愣是沒站起來。
“你還好吧。”櫻桃有點擔心。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於夜弦站不起來,索性又坐了回去,見宣恪沒醒,幹脆直接把頭靠在了宣恪的肩膀上,“小妖精太厲害了,吸幹了圓圓的精氣,圓圓現在很虛弱。”
櫻桃:“噗。”過分了啊。
櫻桃在他面前晃了晃:“為什麽你一說話,我就覺得哪裏不太對,不要欺負我是外星來的,你不能搞地域歧視,也不能開地圖炮,我的智商要比你們人類高出很多。”
“我沒有亂說話,我這流失的,這叫男人的精華。”於夜弦壞笑道。
“滾滾滾。”櫻桃大怒,“你還沒完了,瞧給你嘚瑟的。”
宣恪多不容易,和似敵非友的於夜弦一起掉進了雲間海,不僅被於夜弦碰瓷,還得帶這個拖油瓶一起走,現在受傷了,還得被於夜弦瘋狂地占嘴上的便宜。
櫻桃都要看不下去了。
“宣小櫻桃。”於夜弦的聲音有點微弱。
櫻桃應了一聲。
“你怎麽變成四個了。”於夜弦揉了揉眼睛,“又變成六個了,你別晃來晃去的,我頭暈。”
櫻桃:“……”看來這孩子是挺暈的。
櫻桃擔心於夜弦暈過去,想方設法和他聊天:“不可能有四個,雖然我有很多小夥伴,但目前來到你們星球的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裏我是獨一無二的,你要好好珍惜我。”
“你的爸爸媽媽呢?”於夜弦問。
“爸爸媽媽?”櫻桃花了不短的時間來理解這兩個詞,“莫得,我們沒有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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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夜弦盯着半空中的“四個”櫻桃看了半晌,愣是沒分出哪個是本尊:“那你出生在哪裏?”
“在樹上。”櫻桃說,“我們的母樹會生根發芽,而我就誕生在樹上,即便如此,俺也是特別的,畢竟他們都不愛說話的。”
“你還真不是大螢火蟲啊。”於夜弦笑了笑,“不過你們都從樹上誕生的那一刻,應該像是飛了漫天的螢火吧。”
“你可以這麽想象。”櫻桃傲嬌,“畢竟幾乎沒有人能看到那時的場景。”
“有點疼。”手腕上的疼痛吸引了於夜弦的注意,他皺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他綁繃帶的手藝沒有宣恪好,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你可以等我爹醒了給你重新包紮一下。”櫻桃說,“不過你打算怎麽跟他解釋你手上的傷口。”
於夜弦:“這有什麽難的,就說我眼睛看不見,摔了一跤劃的。”
“你說他醒來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嘴裏有血腥味。”櫻桃提出質疑。
畢竟於夜弦剛才不知道是為了效果好,還是為了多占人家的便宜,快給宣恪喂了個致死量。
當事人現在還虛弱地靠在牆邊上,傻乎乎地數天上的四個櫻桃。
於夜弦要是沒個人看着,遲早把自己浪死。
櫻桃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有可能。”於夜弦覺得櫻桃說得有理,點頭道,“但是沒關系,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嘴裏有血腥味是正常的。”
說是這麽說,他還是低頭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從口袋裏找出了最後一顆水果糖,有點不舍地盯着糖看了一會兒,撥開糖紙,咬住水果糖,喂給了宣恪,像是在留戀最後一顆水果糖的甜味,於夜弦不經意地舔了舔宣恪的下唇。
櫻桃看見此情此景,嘆了口氣:“你就浪吧,總有一天玩脫了,我也只能給你發個光紀念你了。”
“趕緊呸呸呸,說話吉利點。”於夜弦教訓道,“重新說。”
櫻桃哦了一聲:“呸呸呸,恭喜發財,圓圓大吉大利。”
“這還差不多。”於夜弦笑嘻嘻。
畢竟幹的是間諜這一行,情報暗殺靠技術,身份保密靠玄學,不迷信是不行的。
“小夥子,你把我當鹦鹉玩兒呢。”櫻桃知道於夜弦頭暈,索性安靜趴回了宣恪的頭頂上,不在於夜弦的眼前亂晃了。
偌大的雲間海上,除了雨聲,只有於夜弦和櫻桃說話的聲音,於夜弦覺得有點無聊,所以他用胳膊捅了捅身邊的宣恪。
宣恪依舊緊閉着眼睛,體溫倒是降下了不少,差不多回到了正常的體溫。
“祖傳的血真好用,藥到病除,妙手回春。”於夜弦得意洋洋,幾乎忘記了自己的眼睛顏色與血脈曾給他帶來的痛苦,“可惜我不能自己救自己,不然我就是個可循環使用的圓圓。”
他是個享樂主義的人,不怎麽沉湎于過去,也從來不去擔憂未來,眼前開心了,他就能沒心沒肺地笑。
於夜弦索性挪了挪位置,坐在他的面前,認認真真地和一個受傷昏迷的人聊起了天。
“宣恪同學。”於夜弦戳了戳宣恪,“知道我給你吃了什麽嗎?”
宣恪自然不會聽見他的聲音。
於夜弦開始得意,於夜弦開始自導自演。
於夜弦抓着宣恪的手搖了搖,學着宣恪的聲音說:“知道,是糖。”
“那麽弦哥為什麽要給你發糖呢?”於夜弦繼續問。
“因為我好看,弦哥喜歡。”於夜弦繼續演,自己和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哥啊,您能消停會兒嗎?”櫻桃看不下去了,“失血都不能讓你閉嘴,我勸你善良點,放過人家宣恪,也放過你自己吧。”
“哦,好吧。”於夜弦也玩累了,外面的雨一時半會也不會停,“你望個風,我就閉會兒眼睛,我不睡。”
他又往牆邊挪了挪,躺在宣恪的身邊,聽着外面的雨聲,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櫻桃:“……”
于是,宣恪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一個抱着自己大腿睡得香甜的於夜弦。
宣恪記得,在他引爆炸彈之前,他們似乎是被一只怪鳥盯上了,怪鳥的爪子幾乎撕開了他的後背,爆炸的聲浪也讓他幾乎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睜開眼睛了,所以在那之前,還沒忘記把於夜弦推到安全的地方。
可他還好好地站在這裏,背後的傷也被人處理過了,手法很爛,卻起了作用,他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於夜弦。”宣恪喚了兩聲,於夜弦半點反應也沒有,他有些擔心。
於夜弦緊閉着眼睛,嘴唇沒什麽血色,看上去不像是睡着,像是昏迷。在雲間海這種地方,一旦昏迷,每個人都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宣恪輕輕掰開於夜弦的手,抱着他的上半身,讓他從地上坐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開始幫於夜弦檢查身上有沒有什麽致命的傷口。
然而沒有,於夜弦身上不少傷痕,都是之前墜落的時候導致的,疼是肯定的,但不會對他的性命造成威脅。
宣恪幫於夜弦穿好衣服,視線逐漸上移,看見了於夜弦用來蒙眼睛的繃帶,繃帶上沾了血,混着塵土,看上去於夜弦怪可憐的。
“給你換一個。”宣恪輕聲說。
宣恪從口袋裏找出醫用繃帶,拆開适當的長度,給於夜弦解下了眼睛上的繃帶。
櫻桃不知從何處飄落下來,在宣恪的眼前晃來晃去。
“別動。”宣恪說,“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他。”
剛好於夜弦迷糊中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傷害什麽?誰敢動我圓圓。”
宣恪:“……”
“聽到沒,他小名叫圓圓。”櫻桃幸災樂禍。
於夜弦尋着聲音想睜開眼睛,可是困意又漸漸湧現,他的眼睛只睜開一半,又睡了過去。
宣恪的動作頓了頓,盡管只有一瞬,但足夠他看見於夜弦眼睛裏那一閃而過的天藍色。
他抿了一下嘴唇,只感覺到自己口中留着一股水果糖淡淡的甜香,甜甜的,像是於夜弦身上有時會沾着的那種糖的甜味。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在夢裏,看見了一幅似真似假的畫面。
他夢見了一個吻。
櫻桃緊張地飄在半空中,停在宣恪的手邊,可宣恪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東西,他只是細心地幫於夜弦換上了新的繃帶,又扶着於夜弦躺了回去。
“好險好險,應該是沒看見。”櫻桃松了一口氣,飄回了宣恪的頭上,“既然沒看見圓圓的眼睛,那你就還是我宣櫻桃的爹。”
於夜弦嫌櫻桃話多,不滿地嘟囔了兩句,翻了個身繼續抱住了宣恪的大腿,看起來一時間都死不了。
宣恪對櫻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正打算起身的宣恪僵在了牆角,保持着坐地的姿勢,沒再站起來。於夜弦抱的位置,着實有些微妙,睡覺的手還不老實,偶爾覺得抱得不舒服,還能戳一戳身邊的人。
宣恪被他這麽抱着,原本保持坐姿就很辛苦,現在還要忍受於夜弦絲毫不消停的夢中小動作。
“爸,於圓圓他不是人吶。”櫻桃在宣恪的頭頂上兀自感慨,“您太辛苦了,我要是您,我現在就把他拖起來打。”
“不是個東西啊,您說是不是。”宣恪聽不見櫻桃的說話聲,沒人搭理櫻桃,櫻桃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