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嫁金蠶
這就很尴尬了。
周已然徒勞的搖了搖礦泉水瓶子,裏面斷成兩截的蠱蟲屍體凄涼地晃蕩了幾下,不動了。
“這蟲也太脆弱了。”周已然一臉無辜,“不會是它知道我要用它來逮出它主人,所以自殺了吧。”
陶姜看着快被四分五裂的蠱蟲忍了半晌,沒忍住,道:“別搖了,快去洗漱。”
“噢。”
淩晨五點,門被敲得砰砰響,門外徐新汶熱情似火:“孜然起來沒有?我們要出發了!”
周已然頂着個雞窩頭坐在被子裏思維遲鈍:“去哪兒?”
“爬山!看日出!昨晚上說好的!”
周已然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陶姜,說好了的嗎?”
旁邊床位同樣被吵醒的陶姜枕着胳膊眼睛都沒睜開,聲音喑啞低沉:“沒有。”
得到想要的否認的回答,周已然快活的沖門外喊:“沒人和你說好!不去!”
說罷,倒頭就睡。
于是等他和陶姜正常作息起床去飯廳吃飯時,就只看到陳桉。
“老大你和徐新汶一個房間,他都沒把你喊起來啊。”
陳桉咽下嘴裏的包子:“今早他沒喊我吧?我沒聽到啊。”
想起在寝室老大雷打不動的睡眠狀态,周已然覺得自己多此一問。
吃完飯,三人決定去外面散步消食。民宿外面圍了幾塊地做菜園,整整齊齊地種着些常見的菜類。
周已然看着地裏青翠鮮嫩的小白菜十分羨慕,老板剛好正提着桶在澆水,他眼睛一亮上前請教種菜技巧。
陳桉對種地不感興趣,見周已然興致勃勃和老板聊的起勁,陶姜也在旁聽,估計短時間內不會結束,幹脆自己逛去了。
沒走多遠他眼神一掃,發現路邊有什麽東西在反光。
回到民宿時幾人在大廳正好遇上。
“老板,你們這兒誰耳環丢了?旁邊還有個紙包。”
周已然:“哦豁。”
陳桉手裏捏着枚嶄新的銀耳環,有些疑惑地說:“怎麽啦?”
老板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奈何他一個男人對耳環這種小飾物也不了解:“我回去問問店裏的人吧。”
“怕是問不出結果了。”周已然頭疼的看着還在翻看黃紙包的陳桉,“以金銀物嫁之于人,這是請了個什麽祖宗回來......”
陳桉不解:“什麽東西?”
周已然指了指他手上的紙包:“金蠶蠱。”
陳桉:“???”
民宿老板一臉不可置信,萬萬沒想到剛剛還和自己讨論科學種植的年輕人,這會兒就封建迷信了。
“不是吧?我沒見有蟲子啊?”陳桉話雖這麽說,心裏還是有點發怵。
“金蠶蠱極為特殊,常人看不見它的形體,無色無味,十分有靈性,喜淨,愛灑掃,可令飼養者暴富。”周已然道,“最為特別的是,主人若是不想養了,可放它離開,叫做‘嫁金蠶’。”
陳桉咽了口口水,緊張道:“如何嫁?”
“将金銀和一包香灰放在路邊,要養的人撿走就是。”
陳桉手一抖,紙包掉落在地,裏面的東西灑了出來。
一地香灰。
與周已然說的一般無二。
民宿老板聽了半天開口問道:“這金蠶蠱聽着像個好東西啊!”
讓你暴富,還兼職保姆打掃衛生。
“金蠶蠱一年便要食一人。”周已然幽幽道,“若是無人可食,它便要生氣,開始從主人家裏挑人,直至全家死盡。”
民宿老板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将手中的銀耳環丢開了。
“有句俗語叫‘金蠶食尾’,是說養了金蠶蠱就要在‘孤’、‘貧’、‘夭’三種結局中選一樣,法術才會靈驗。”
陳桉臉色蒼白:“我不知道啊......它不會真的跟回來了吧?”
“試一試便知道了。”
周已然到大門外抓了把泥沙撒在陳桉腳邊,不一會兒,泥沙忽然便沒了。
這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異像讓原本還心存懷疑的兩人徹底慌了。
想到有蠱蟲在身邊,陳桉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頭皮直發麻。
周已然道:“難怪昨天在班長身上逮的那只蠱蟲這麽脆弱,原來是蠱主人讓他的蟲子們餓太久了。”
“昨天班長身上的紅腫是因為蠱蟲?!”
周已然點頭,他猜測道:“昨天的蠱蟲應該是被蠱主人放出來食人的,正好撞上我們進山,若是被他得逞,恐怕他也不必今日嫁金蠶。看來這只金蠶蠱食人的日子就在這兩天。”
陳桉慌得一匹:“不是,我才剛撿到,它就要去犯事?說好的若幹年呢?真出人命了算誰的?”
民宿老板也慌啊,要是在他這兒出了人命,還是這種詭異的緣由,他以後也別在這兒做生意了。
周已然:“它也不會和你講道理。”
陳桉:“......”我也不敢。
“金蠶蠱是蠱毒中極為兇險狠毒的一種,不懼□□,最難除滅,中毒者胸腹絞痛,腫脹如甕,七日流血而死。”陶姜将查到的資料念與衆人聽。
周已然:“有沒有記載怎麽解蠱?”
陳桉有些絕望,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一絲絲感應:“孜然,救命啊啊啊我感覺它在催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現在是它的主人,和它商量商量,催什麽不好催命!”
神tm催命!不是說這蟲不講道理嗎?!他能和一條想吃人的蟲子商量啥?從頭吃還是從腳吃?!
“什麽還沒幹就想吃飽,以為掃了個地就能日結工錢嗎?”周已然邊翻手機裏方玄真傳來的關于蠱的資料邊說,“就這麽給它說,老大你先穩住它。”
可憐陳桉一個一米八的漢子,只能哆哆嗦嗦地重複了一遍周已然說的。
“如何?”
陳桉:“......它安靜了,就是......”
周已然頭也不擡:“安靜了不是正好。”
“就是它好像打算自己去找......”
還挺有脾氣。
“有了!”周已然道:“服用雄黃、明礬、大蒜,菖蒲煎熬的湯藥可解蠱。”
都是些常見的藥材,除了明礬,其他的民宿這邊就可以集齊。
“有這個便不怕它去害人了。”
陳桉弱弱道:“我怕啊...它還沒走呢。”
比起它還沒去找的‘食物’,現在陳桉的處境确實更加辛酸,誰知道那條蟲子什麽時候翻臉。
周已然趕緊安慰道:“雖然金蠶蠱兇惡,但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它也有克星,咱們找個刺猬來治它!”
民宿老板一聽,樂了:“它的克星是刺猬?”
“正是。”
“那可不就趕巧了!我家裏有啊!”老板激動得直拍手,“我女兒養了只刺猬做寵物!”
“我打電話叫我老婆把刺猬送上山來!其實這刺猬昨晚都還在這兒,今早被一起帶去我爸媽家了,也是不湊巧。”民宿老板一邊撥號一邊說道。
“這幾天這裏沒出事還多虧了它。”周已然感慨道,“有刺猬震懾,金蠶蠱才一直沒機會食人,逼得它主人挨到食人期限前将它‘嫁’出去。”
只是為何那個養蠱人寧願嫁金蠶也不離開荌山去其他地方尋人喂養金蠶蠱,這就不得而知了。
民宿老板心裏也一陣後怕,若是自家那刺猬早走一天,那豈不是要出人命......幸好幸好!
老板決定給自家刺猬加餐!
刺猬沒等到先把去看日出的一行人等回來了。
看到周已然三人在大廳裏坐着,徐新汶道:“你們怎麽坐在這兒?哎,你們沒去真的太可惜了,山上看日出特別漂亮!”
陳桉有些僵硬地開口:“是挺可惜的。”
如果去了他就不會遇到銀耳環,也就不會被金蠶蠱纏上了!他以後再也不貪睡了!!!
“孜然,它好像......很興奮......”陳桉費了老大勁才克制住不讓聲音發抖。
周已然看了眼進門的一群人,十分能體量金蠶蠱的心情,餓了許久,突然一群 食物出現在眼前,能不興奮激動麽。
摸了摸剛剛畫好的幾張符箓,和臨時用菖蒲大蒜和雄黃煎的藥水,周已然心中稍定。
陳桉也想通了這節,慘白着臉離他們更遠。
徐新汶疑惑道:“老大臉色怎麽這麽白?感冒了嗎?”說着他伸手想去試一下溫度。
陳桉一下往後退了幾步。
徐新汶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
正在這時,去接刺猬的老板和他老婆進來了。
這個刺猬個頭大概只有女生的兩個巴掌大小,原本還算安靜的窩在老板懷裏,一進門立刻支棱着尖尖的鼻子左嗅嗅右嗅嗅,小短腿飛快蹬着。
民宿老板只得将它放下地,一落地它便直沖陳桉去,圍着陳桉仔細嗅了好幾圈才走開。
女生對這種小小萌萌的生物天生有好感,看着它圓滾滾的跑來跑去,幾個女生立刻捧着臉給它拍照,還有人翻出了水果想喂給它吃。
“老板你家刺猬太可愛了!”“對對對,我們可以抱一下嗎?”“會不會紮人呀?”
女孩子們圍繞刺猬開始叽叽喳喳的聊起來。
老板夫婦倆有些緊張地看着刺猬動作,陳桉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沒一會兒刺猬停在大門門口不動了,小鼻子抵在門柱上發出細細尖尖的叫聲。
這便是金蠶藏身之處了。
陶姜拿着個從後廚借來的斧子,跟在周已然旁邊,看他用黑綠黑綠的藥水繞着門柱反複塗抹出一個包圍圈。
其他人看着他們倆的動作十分不解:“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周已然蹲在哪兒頭都沒回:“滅蟲。”
衆人:......
找準位置後陶姜一斧子砍下去,看着沒有任何異樣的門柱內部居然藏着個二指寬的深洞。
門柱剛被砍開露出蟲洞,刺猬便撲上前去對着洞口抓撓。
周已然剛将它拎開,下一秒便有一物從裏面蹿出,正想逃走卻剛好撞進周已然用藥水做的圈內。
衆人看清竄出來的東西後,皆失聲驚叫。
一條二指寬十厘米長的肥蟲,色金黃綴有青黑斑點,在黑色藥水上不停扭動的樣子十分惡心。
“啊!還在跳?!”“什麽玩意兒好惡心啊啊啊!”
扭不出藥圈它居然彈跳了起來,連跳兩下眼見着就要出藥圈了。
周已然直接兩張符箓甩下去:“兇穢消散,道炁常存!”
符箓正好打在它身上,輕飄飄的符紙死死将它裹住。
“你上個主人将你養得這樣肥了,居然還舍得嫁出來。”周已然看了眼它藏身的木洞,“打洞還挺快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