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再是正妻 (3)
會背後的人,只等着雲小花過來。
雲小花上前推開許雅,把衛子晉護在身後,因為跑得急,臉上帶着紅潤,她冷淡的開口:“許姑娘,你可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你跟着衛家的人獨自來營州便是不對,如今住在本家,也不經長輩相陪,與男子相約來這偏僻的地方,你還有沒有一點貴女的矜持?”
“我先前還敬佩許家書香門第,知書達禮,在湖州向來有名氣,也是一方才士,如今看到許姑娘,才發現許家只不過是浪得虛名,你作為許家嫡女,不思上進不說,還巴巴的跑來營州只求一個妾位,我還真是頭回見到這樣的高門貴女,還不如一個市井女子爽落與矜持,真是令我刮耳相看。”
許雅被雲小花說得無地自容,面色青白不定,她倒退了好幾步,今日怎麽也想不到雲氏會過來,原本想着一計不成再行一計,便是闊出了名聲,也要嫁給衛子晉不可,不只是她心之所想,也是許家族人的想法,然而一切都因為她的到來而被破壞,再行此計恐怕是不能了。
眼前之人真是可恨至極。
見許雅有了退卻的心思,雲小花也不想再理,轉身看着一言不發的衛子晉,就見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裏帶着灼熱的火光,似乎她今天匆匆的來取悅了他,這男人也有點小心思,好在他剛才表現還不錯,雲小花聽着也高興,特別是那句生生世世,若是當着她的面說出來她還不相信,可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出來,這便是發自內心,那他心底原本就是這樣想的了。
雲小花見他呆呆愣愣的,上前拉住他,佯裝生氣,“回去再跟你算賬。”
衛子晉忽然眼瞳一縮,猛的把雲小花護入懷中,身子接着轉了一個方向,雲小花眼睜睜的看着一支鋒利的箭破空而來,接着“哧”的一聲釘入衛子晉的右肩。
他悶‘哼’了一聲,皺緊了眉,抱緊雲小花退開好幾步,迅速從腰間抽出長劍,右手忍住肩頭的疼痛,揮舞着長劍擋住密密麻麻的箭羽。
他護住雲小花往許雅靠攏,一個人擋在兩位女人的身前,如一座巍峨的山。
雲小花經此一吓,小腹有些脹痛,她雙手撫住小腹,身子慢慢往後退,看許雅一臉呆滞的站在那兒,只好囤出手來拉了她一把。
許雅醒悟過來,接着躲雲小花身後去了。
林間一聲長哨,忽然飛出幾條黑影,衛子晉也吹響了口哨,然而在這時,不遠處樹尖上隐匿未動的身子忽然動了,他手中的長弓拉成滿月,對準了衛子晉。
雲小花看到那支箭從茂密的樹林裏忽然出來,又快又準,也顧不上腹中的孩子,她撲向衛子晉,把衛子晉撞向一邊,還沒來得及閃躲,那支箭穿過她的胸,沖勁不減,她站立不穩,跌倒向前,衛子晉雙手扶住她。
眼皮開始無力的聾拉下來,最後看到衛子晉一臉驚恐的呼喊聲,但她已經聽不到,接着閉上了眼睛。
産房內,随着臉上的劇痛,雲小花醒轉。那支箭還留在她的胸口,眼前卻是劉穩婆那焦急的聲音:“夫人,你不能睡,你要打起精神,孩子要出生了,你要鼓起勇氣。”
接着是莫氏一邊抹淚一邊喊着她的名字。
眼神慢慢聚攏,雲小花看到了衛子晉面無血色的盯着她,眼簾下一團黑影,整個人憔悴的不成樣子,他雙手握住雲小花的小手,捧在掌心,低頭吻了吻,她的指間感覺到一股溫熱,他卻伏在掌心不敢擡頭。
剛才劉穩婆拍了雲小花一個耳光,才把她打醒,這會兒人醒了,可胸口的傷卻在不停的流血,她哭啞的問:“衛老爺,留大還是留小。”
衛子晉猛的擡起頭,目光如一把鋒利的劍盯向她,吓得那穩婆退了好幾步,摸着額頭上的汗水,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不是我無能,便是請了營州的其他大夫來也是一樣的,着實是夫人流血過多,着實是承受不住,衛老爺還是盡快做個決定,要是夫人再昏過去,恐怕大小都不保。”
衛子晉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從眼梢留下,落入雲小花掌心,他冷漠無情的說道:“留大,一定要留大。”
雲小花終于聽明白,雙手一緊,身子跟着起來,“衛子晉,護住我們的孩子,護着孩子,你一定要答應我,護住他。”雲小花緊張的看着他,她兩世唯一的孩子,這個孩子她一定要留下。
衛子晉睜開眼睛望進她的眼底,卻是搖了搖頭,“小花,你讓我自私一回,我一定要留下你,若不能留下你,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孩子出生了,若沒有我們倆護住他,他也必死無疑。”
雲小花卻是抓住他不放,“衛子晉,你別讓我恨你,一定要留下孩子,還有,你好好的護住他,一定要護住他。”
衛子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卻是沒有聽,盯向劉穩婆,“還愣着幹什麽,丘先生來了沒有?還不叫丘先生進來拔箭,治療傷口。”
從來沒有遇上留大不保小的,在南國男子三妻四妾,又怎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生死,那劉穩婆咬了咬牙,又怕東家秋後算賬,只好鼓起勇氣道:“腹中的是個男孩……”
“滾。”衛子晉吼了一聲,怒急攻心,一口心頭血噴了出來,他肩頭的箭也沒有□□,如今正涓涓流血,他卻是不顧,抹了一把嘴角,赤紅的眼看向屋內不動的下人,“全都不想活了麽?快去找丘先生。”
☆、48.分家
丘乙快馬加鞭的來到衛府,正好聽到衛子晉那怒急的聲音,心提了起來,看向一旁的九皇子劉钰,抱拳懇求:“還請貴人施以援手。”
劉钰面色凝重,他從懷中拿出一只玉瓶,碧玉的瓶口飄出一股清香,丘乙聞到那藥香味,精神一振,雙眸放光。
劉钰毫不猶豫的塞到他手中,褪去往日的纨绔模樣,一臉憂心的說道:“丘先生,快進去救她,你一定要救活她。”
丘乙紅了眼,重重點頭,拿起藥瓶轉身掀簾進去。
內室,臉色蒼白的衛子晉看到丘乙進來,立即起身,“丘先生,快,快……”終是說不下去,保大還是保小,手心手背都是肉。
莫氏吩咐下人在雲小花上半身打下簾子,丘乙來不及同衛子晉細說,直接傾身上前,靠近雲小花,從藥瓶裏倒出一顆藥丸塞入她的嘴中,語氣焦急的說道:“快吞下去,能救你一命。”
“這是?”當衛子晉看到那顆藥丸有些不敢置信的問:“殿下在外面?”
丘乙點頭,不再多話,指使下人強行把衛子晉按倒在不遠處的長榻上,正好孫玉趕到,直接吩咐孫玉給衛子晉清理傷口,他卻指揮劉穩婆開始接生。
莫氏壓下心中的驚慌,拉起地上跪着的劉穩婆鑽簾子後去了。
布簾子前,丘乙開始為雲小花拔箭,布簾子後卻是劉穩婆接生。
雲小花似乎恢複了精神,胸口的箭傷似乎失去了痛覺,随着劉穩婆的指引開始使力。
衛子晉一把推開孫玉,從長榻上起身,來到雲小花身邊蹲下,雙手握住她的小手,承諾道:“小花,你若是能好好的,我就聽你的,我離開衛家,舍棄衛姓,只守着你和孩子。”
聽到這話,雲小花流下了眼淚,她側首看來,腹部卻是一陣一陣的劇痛使得她大口大口的喘氣,然而她卻抓緊衛子晉的手問:“你……你說……說的是……是真的?”
衛子晉抓住她的手捧在掌心,“是真的,我衛子晉若有失言,天打雷劈。”
雲小花終于放下心來,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勇氣,一股與老天博命的勇氣,她抓住衛子晉,猛的一使力,胸前的傷口崩裂,噴出一道鮮血,布簾子後卻傳來孩子呱呱落地的哭聲。
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雲小花倒下,雙眸緊閉,卻是暈了過去。
衛子晉吓得臉色蒼白如紙,抓住丘乙,顫聲問:“她到底怎麽樣了?”
丘乙拂開他的手,雙手不停的為雲小花處理傷口,嘴上卻訓斥:“趕緊回去躺着,否則她沒有死,你倒是死了,若沒有你相護,他們娘倆也別想活了。”
聽到丘乙的話,又有九皇子殿下的藥在先,衛子晉松了口氣,由着孫玉扶他躺長榻上去。
衛子晉拔了箭,上了藥,臉色蒼白得有些發青,唇色烏青,一雙眸子也沒有半分神采,卻是側頭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小媳婦。
劉穩婆把孩子抱了過來,洗得幹幹淨淨的孩子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不及巴掌大,閉着眼睛睡得正香。
衛子晉望着襁褓中的孩子,嘆了口氣,叫人把孩子抱下去。如今屋裏兩個大人都要靜養。
莫氏屏退下人,帶着劉穩婆出去了。
待人走了,衛子晉強行起身,孫玉和丘乙忙按住他,不準他下地,衛子晉無奈道:“殿下還在外面,他救了我媳婦一命,這條命我得還他。”
兩位忠心的屬下,自然明白他所說的話,只好扶他起來。
衛子晉來到外室,就見劉钰一臉冷肅的坐在窗下,看到他,立即起了身,沉聲問:“她可還活着?”
衛子晉拂開兩位下屬的手,猛的向劉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劉钰趕忙上前扶起他,“你如今還有傷在身,又何必這樣?”
衛子晉卻道:“殿下,你救了我內人一命,從此我衛子晉願追随殿下左右,誓死不渝。”
劉钰嘆道:“你又何苦落下誓言,我救她,出于我的私心,與你無關,你又何必攬在自己身上。”
“怎麽與我衛子晉無關呢?她是我的夫人,也是我孩子的母親,這份情由我衛子晉來還。”衛子晉一臉的認真。
劉钰卻是苦笑,嘆了口氣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擔心我對她有非份之想,我對她一見如故,卻是坦坦蕩蕩,只不過是顆藥丸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衛子晉卻是搖了搖頭,“陛下給諸位皇子留下的保命藥丸,一人只有一顆,可救殿下一命,殿下今日卻是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這份情我衛子晉必銘記于心。”
劉钰拍了拍他的肩,“你好好養傷,這次我悄悄來營州,怕是留不久,這兩日就會動身。”
衛子晉點頭,起身相送卻被他按住,只好看着他轉身離開。
雲小花聽到小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床前沒有什麽人,再往裏側看去,就見寶藍色的小被子裏露出一張粉嘟嘟的小臉,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像寶石一樣美,圓溜溜的盯着半空不動,小手丫緊緊握住又松開,反複着一個動作。
雲小花想側過身去,才發覺胸口發痛,方想起自己的處境來。
就在這時,莫氏挑簾進來,看到雲小花醒了,疾走兩步來到床頭,一臉驚喜的看着她,“小花,你醒了!”
雲小花喚了聲“娘”,莫氏卻是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娘,我不是好好的麽。”雲小花最怕莫氏的眼淚。
莫氏拿手絹擦幹眼淚,露出笑容,說道:“我這就告訴女婿去,他昨個夜裏守了你一夜,剛被勸回去休息。”
莫氏去了,雲小花望着身側的孩子,或許是剛才的說話聲,孩子的眼睛轉了過來,盯着她瞧。
這是她的孩子,她終于有孩子了。
雲小花伸手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忍不住笑了起來。
衛子晉匆匆進來,就看到雲小花展顏一笑,不由停住了腳步。
雲小花聽到腳步聲,側頭看來,看到衛子晉,目光慢慢定住,輕輕喚了一聲:“長義。”
聽到長義兩字,衛子晉疾步向前,在床沿坐下,雙手捧起她的小臉,俯身吻上她的唇,他的唇辨像羽毛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卻是不動,似乎眷念着她溫熱的氣息,眷念着唇上那溫暖的觸感。
“你的傷口好了?”雲小花任他捧着臉,這一刻她也有些眷念起他的溫柔。
衛子晉點頭,“已經好了,你可知道你昏睡了多久?”
“多久?”
衛子晉低低一笑,卻是落下了一滴眼淚,落在雲小花的臉頰上,她只感覺到臉頰上一熱又是一涼,他則用指腹迅速的抹去。
“你昏迷了半個多月,你若是再不醒來,我就殺去丘先生家裏,非把他拎過來不可,可是他卻不再給你下藥。”
丘乙說他不相信官家的藥,進貢的上等參能續命,然而官家的藥卻比那上等參不知好了多少倍,是四國名醫徐老先生受皇室之約,用了畢生收集的寶藥練成的,一顆藥丸能續人一命,只要不是一刀致命的傷,或是無回天之力的□□鶴頂紅。
然而這些都沒必要說給她聽,只要她能活過來,剩下的由他來還。
“丘先生的醫術非常了得,你偏這般不信任,好在他由着你,若是遇上別人,指不定都離了心。”雲小花這麽說着,卻看到衛子晉眼底的笑意。
“你倒是關心我,丘先生和玉竹先生是我的左膀右臂,連你也懂得籠絡人心了。”
“我又沒有做什麽。”雲小花從來沒有跟衛子晉談過外面的事,這會兒看他跟她聊起這些就像聊家常似的,似乎兩個人之間再也不分彼此。
“看到孩子了嗎?起什麽名字好?”雲小花問衛子晉。
衛子晉卻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名倒是起了,叫成之。‘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樂只君子,福履成之。”雲小花跟着念道,笑了起來,“《詩經》裏的樛木一篇,你竟然引用了它,成之,這個名字我喜歡,希望他以後能做一個快樂的君子。”
“學識有長進,我才出口,你便知道了。”衛子晉忍不住誇她兩句。
雲小花卻是想起上一世他教她識字的場景,雙手擡起,摟住衛子晉的脖子,“因為你這個師父教的好。”
衛子晉自豪的笑了,“以後你陪着我看書。”
“好。”
他沒有說姓,雲小花也沒有再問,當初驚險的時候,他說他會離開衛家舍棄衛姓,衛子晉說話向來一字千金,他必然會做到,雲小花的心頭大石輕了一半。
衛子晉從內室出來,臉上的笑容褪下,一臉肅容的出了院子。
書房內,孫玉禀報,查出這次刺殺的主兇,是呂家派來的人馬。
果然是她出的手。
孫玉一臉凝重的說道:“此事恐怕還與您姑母有牽連。”
“怎麽說?”衛子晉擡眼看他。
“您姑母那日匆匆離去,随之晉王妃也跟着失蹤,正好那日晉王妃去寺裏上香,半路失去音信,紀家軍正秘密搜查,可能已經被人擄出關外,落入敵人之手。”
若是晉王妃落入敵人之手,恐怕營州不得安生,衛子晉想了想,說道:“你懷疑她與呂氏勾結?”
孫玉點頭,“時間着實太巧,還有許姑娘恐怕也有參與。”
還真是個好計謀,連一向小心謹慎的衛子晉都入了圈套。
“許氏可被許家送回湖州?”
“已經被強行送回湖州,聽說許知州得知此事,要遂她出家門。”
高門大戶中的子女本就是一顆被親情利用的棋子,她來營州有許家縱容,也有她的一份野心,如今名聲盡毀,成了家族的棄子,也只怪她不識時務,自食惡果。
“快馬加鞭給湖州送信,我衛子晉要分家。”
衛子晉聲音淡淡的說出來,孫玉卻是驚得倒退了一步,立即跪了下去,“公子,您可還記得衛家家規?家産一向由嫡長一脈繼承,您身為衛家嫡長子,若是分家,将逐出衛家不說,還将抹去衛姓,衛家族譜上也将抹去您這一支血脈。”
“玉竹先生,這些我都想明白了,衛家不是貪婪我營州的生意麽,我便送給他們,我不稀罕衛家的家産,只要能守着妻兒平平安安的就成了。”衛子晉嘆了口氣,又道:“以前,我是想把衛家占為己有,那些傷過我、害過我的人,我都将一一回報回去,如今,我有了他們娘倆,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何況,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成敗還未定也。”
☆、49.雲小花嫁人
辦滿月酒的時候,雲小花終于下了地,整個月子裏,她基本是躺在床上的。事後丘先生說她命大,那支箭剛好偏了幾分,否則後悔不堪設想。
衛府的滿月酒,整個營州富紳官吏都出動了,就連晉王殿下攜其家眷都會前來祝賀。
奚氏入府就直接來了雲小花的屋裏頭,看到小床上的孩子,忍不住逗弄了好半晌,才意猶未盡的來到雲小花身邊坐下。
“終于苦盡甘來。”奚佩蓉上前握住雲小花的手,“那時我聽到你危在旦夕,本是要來看你,卻被夫君阻止,那會兒紀家也出事了,他怕護不住我,不準我出府。”
“紀家出事了?”雲小花驚愕的擡頭。
奚佩蓉點頭,“我婆母在上香的路人遇上賊人,失蹤了。我公公快要瘋了,紀家軍把營州翻了個底朝天,又搜查到幽州去了,還是沒能尋着人。”
“連紀家軍都找不到,哪個賊人這麽大膽?”雲小花望着奚氏,兩人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地處邊關,若是尋不着人,莫非被人擄去關外。
奚氏點頭,“咱們的鋪子這個月要關門,我當初承諾說要開幾家分鋪,咱們一起賺錢的,然而現在卻是要失約了血傾權,孤本掌天下。”
雲小花卻是搖了搖頭,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就成。”
奚氏臨走的時候,拉着雲小花的手,再三叮囑:“石大哥讓我同你說,要不要跟我們去幽州?這裏留給男人處理,你看如何?”
“我且同他商量商量。”雲小花不想離開衛子晉,生死都要在一起。
奚氏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回幽州,留着石大哥在這兒,我不放心。”
兩人相視一笑。
滿月酒辦得熱熱鬧鬧的,衛子晉也乘着這個時機向營州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宣布,他要離開衛家,卸下營州的擔子,不日便有衛家人來營州接管。
衆人面面相觑,驚嘆不已,憑心而論,沒有誰會這樣幹脆的抛下富貴,過隐世的生活。
散了宴,一行人喟嘆,慢慢散去。
衛子晉今個兒高興,飲了不少酒,有了醉意,紀卓航原本還想同他說幾句話,見狀只好按住他的肩,低聲說道:“九殿下并未回京,今夜三更入府一敘。”
衛子晉點了點頭,孫玉送人出府,他轉身尋媳婦去了。
到了院子裏,就聽到孩子“哇哇”的哭啼聲,衛子晉揚起了唇,眉間盡是笑意。跟着媳婦,帶着孩子,賺點小錢,做一個隐世的君子,似乎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進了屋,杏雨和含香背着身子一臉焦急的往內室裏看,衛子晉見了,不由問道:“你們在看什麽?”
杏雨和含香雙頰一紅,垂首恭敬的說道:“乳母這兩日得了傷寒,雲娘子獨自帶着孩子,我們甚是擔憂。”
兩個沒出閣的小丫頭,又不會帶孩子,擔心也沒用,衛子晉笑了笑,擡手示意,兩人安靜的退下。
他挑簾子進去,內室沒有下人,只有小媳婦抱着孩子正在喂奶,他輕手輕腳的靠近,雲小花正盯着孩子吃奶,“咕嚕咕嚕”的吞咽聲,聽到這聲音,她不由笑了,打趣道:“吃得還真多,将來比你爹的食欲還要好,可不能學你爹,吃飯還沒有你娘味口好。”
“誰說的,我的碗比你的碗大了一倍。”衛子晉接話,雲小花受驚,擡頭嗔了他一眼。
衛子晉來到她身邊坐下,看向她懷中的孩子,目光慢慢的被那飽滿白嫩的胸乳吸引,許久移不開眼。
室內靜得只能聽到孩子的吞咽聲,雲小花卻滾燙着一張臉,坐立不安的靠在床圍子上。眼看着衛子晉慢慢靠近,她心跳如鼓。
溫熱的氣息灑在胸口,雲小花只看到一個漆黑的腦袋,那白玉冠绾着烏黑的頭發,似乎也帶着灼熱的溫度。
胸口傳來異樣的感覺,腳底升起一股酥麻感。
吞咽聲停了,孩子吃飽睡着了,雲小花再也經不住他挑逗,囤出手來推開他的腦袋,趕緊用被子遮住胸口,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回床裏頭躺好。
衛子晉的目光似乎能燙人心底,她那點力氣根本就沒有推開他多少,如今她懷中空了,衛子晉借着酒意,猿臂擡起,把她摟入懷中,借勢倒在床上。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雲小花沒有了招勢之力,身子軟成一團,卻保持最後一點理智,雙手抵住他的胸口,焦急說道:“娘說我剛生下孩子,不可以與你親近。”
衛子晉皺眉,不解的問:“為何?”
被他這麽認真的盯着,一副求歡的樣子,雲小花紅撲撲的臉越發的滾燙,想起莫氏同她說的,‘女婿已忍多時,你如今身子不爽落,也不能因此而冷落他,否則他會傷心。’于是莫氏貼耳告訴了她另外一種方法。
雲小花正在猶豫着是直接拒絕他,還是用那羞于啓齒的法子,只怪娘親幹嘛懂得這麽多,不告訴她才好。
衛子晉的吻又落下,這次霸道中帶着試探,追逐着她閃躲的舌尖,探到深處,吻得雲小花一臉迷糊,早把莫氏說的話抛到九霄雲外。
直到她胸口發涼,才勉強清醒一點,眼前一空,沒有了衛子晉,身上的重量卻是不減,她垂首看去,就看到胸口上的白玉冠,麻麻癢癢的觸感襲來,一股輕微的吞咽聲,把她徹底驚醒。
她撐起上半身,避開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強行擡起他的頭,“你到床上來,你幫你。”
衛子晉坐在長榻上,雙手搭在膝頭,一雙狹長的眸子明亮的望向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酒已經醒了,頭腦非常清醒,然而剛才那滋味卻纏繞在心頭,小腹上的酥麻感還沒有褪下,衛子晉卻是意猶未盡,原來夫妻之間還可以這樣的在一起,他揚起唇,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期待,得好好哄着小媳婦才行,這樣他就可以天天跟小媳婦睡一起了。
***
衛子晉的家信快馬加鞭的送到了吳興郡。
衛府主院的一間小側屋裏,窄小的床上交纏着兩條身影,随着男人一聲低吼,床上的兩條身影終于停了下來,男人赤着身子下了地,筆直結壯的身軀站在床頭,他目光幽冷的看向床上累得像死豬一般的呂氏。
男人揚起唇,眉間露出一股戾氣,他從衣架上撈起一身加長了一倍有餘的青綠色繡花窄袖襦裙,動作利落的套在身上。
然而即便是那寬散的襦裙也遮不住下.身鼓起的帳逢,男人垂首看了一眼,停住手中動作,也不扣扣子了,直接松松垮垮的往室外走。
外室,一名二等丫鬟正在整理長榻上散落的靠枕,男人上前一步,大掌捉住小丫頭的腰身,輕輕一帶,小丫頭側翻在長榻上,驚叫出聲,男人卻是不理,撕開她的衣裳,露出潔白的*,他一把撩開自己豉起的裙擺,傾身而上,壓在小丫頭身上。
呂氏聽到異動,扶着床頭下了地。
來到外室,就見長榻上交疊的兩條身影,白花花的*,極其刺眼。
呂氏鳳眸一冷,三步并做兩步近前,一把推向男人,男人結壯的身軀紋風不動,只是略停下動作,側首看向她,唇角揚起,嘲諷的笑了,身子接着動了起來。
呂氏氣得身子發抖,眼睜睜看着他‘欺負’丫鬟,她攥緊了拳頭,猛的掀開榻前的案首,案首從臺階上滾落下來,桌上的茶水點心撒在精貴的毛毯上。
外間守門的婆子聽到聲響,立即闖了進來,就聽到室裏淫.靡的呻.吟聲,忙捂住了眼,想要退出去,呂氏卻是叫住她,“把他們拉開,立即,馬上。”
那婆子叫來兩位忠心的丫鬟,三人合力上前把榻前糾纏的兩人拉開。
男人身下并沒有偃旗息鼓,直挺挺的,大刺刺的對着呂氏。
那婆子再也看不下去,擡袖掩面,叫人把榻上半死不活的小丫鬟給拖了下去。
呂氏上前狠狠地踢了男人一腳,男人沒動,不痛不癢,冷笑一聲,上前抱住呂氏又按向那長榻上去了。
營州來的信,半途被人截住,那丫鬟截了信匆匆往主院去,卻是被婆子擋在門外,等到傍晚,屋內終于有了動靜。
呂氏穿戴整齊的帶着一個身強體壯的高大‘丫鬟’從屋裏出來,她每走一步,雙腿不自然的曲起,若不是身邊的‘大丫鬟’扶住,指不定站立不穩。
信呈到呂氏手中,她打開看了看,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大丫鬟’卻是籠了眉,眸中戾氣頓顯。
“去,把信原封不動的交到魏總管手中。”呂氏把信還給那個不起眼的丫鬟,那丫鬟匆匆離去。
衛君言收到營州的信,拿在手中細看了兩遍,一臉不敢置信的盯着信尾的落款人名,心中忽然一痛,想起前妻曹氏,曾經的少年夫妻,他把所有的熱情都給了她,對曹氏的情是真的,至少這一生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得到他這份熱情,也不會再有人值得他費心讨好。
可是他跟曹氏唯一的兒子居然要脫離衛家,為了一個女人,置衛家于不顧,不怕在這世間無名無姓茍且一生,也不再認他這個爹。
衛君言放下手中的信,擡手按了按漲痛的太陽穴,看向眼前追随了他大半生的魏總管,問道:“你可知他是何意?”
魏總管看向他,估摸了一番,方回答:“家主莫着急,大公子從小養尊處優,不曾過過窮苦的日子,将來吃了苦頭,自然會回心轉意的。”
聽到這話,衛君言眼前一亮,太陽穴也沒有那麽痛了,放下手來,再看向那封信,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于是狠心把信收起來,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吩咐:“此事不宜宣揚,權當沒有發生,再回信給那孽子,說我已經準他了。如此過半年再說。”
魏總管捏了把汗,聽令下去辦了。
呂氏聽下人來報,家主并沒有處理衛子晉,當即坐不住,叫親信傳話給呂家,又給各族老們送了信。
半個月後開族會,衛君言剛坐上主位,想對今年上半年的生意來一個總結,沒想衆族老紛紛起身,質問衛君言,說起衛家嫡長子要脫離本家的事,又聽說邊關遇險,衛子晉借衛家名義支援皇子,立了派系,置衛家于水火。
衛君言聽後,一掌拍向桌案,怒道:“誰造的謠?”他迅速掃了一眼衆族老,“當初我不同意晉兒去營州,只是擔心他在邊關受苦,如今他挑起營州的生意,克勤克儉,為衛家盡忠盡責,如今卻被你們說成了結黨營私。”
衛君言指着疾言厲色的老九說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衛家忠心向着官家,你此番言論可是要置我衛家于刀尖之上,水火之中麽何時愛上我。”
九爺氣得漲紅了臉,卻被衛君言的氣勢所懾,只好坐了下去,其他人也是紛紛坐了下去。
衛君言雖然一向對這個大兒子不上心,但真到了要分家的時候,他卻是猶豫了,想起他的腿疾,還有他的娘親曹氏,心也跟着軟了。
然而就在這時,呂氏從外面推門進來,不顧衛君言驚愕的表情,直接推了一把身邊的人,那人正好是衛家派去營州的掌事,不知怎麽的卻在了吳興郡。
呂氏掃了一眼衆人,冷聲道:“你們以為晉兒在營州萬般艱辛,腿腳不便麽?你們都錯了,今個兒我無意間遇上這位劉掌事,我以為他是告假回吳興郡探親,細問之下方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去營州,當初衛家選出的幾位人選,一個都沒有去營州。”
呂氏一句話震驚了在場的族老們了,連衛君言也有一瞬間的震愣,似乎被自己護着的人欺騙。
呂氏接着說道:“我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也跟你們一樣的震驚,于是扣押了營州來的信使,你們道他怎麽說?”
她看向衆人,見衆人一臉的不知所謂,冷笑道:“晉兒的腿根本就沒有腿疾,他四肢健康,行步如飛,在營州更是如魚得水,還曾向營州的權貴指稱,他将來是衛家之主,所以衛家的家業一定會落入他的手中,叫那些胡商只準與他做生意,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不算數。”
聽到這話,衆族老臉色不定的看向衛君言,往日有過節,有心思的人不免幸災樂禍。
衛君言卻是站起了身,沉聲問:“信使在哪兒?給我押上來。”
“死了,半途咬舌自盡。”呂氏一臉淡然的說完,卻收到衛君言淩利的眼神。
呂氏與他對上,“夫君若是不相信晉兒四肢健全,不如問問剛從營州回來的許氏如何?”
許知州一心想把女兒嫁入衛家坐擁金山銀山,權錢勾結,于是跟衛君言稱兄道弟,很是巴結,衛君言想起兒子腿腳不好,能娶門好親事對他将來有幫助,于是把雲小花的名字